結(jié)婚
我是戚曉月。
晟哥結(jié)婚的時候,我跟小米都去了。剛下來車,就遇見了孫墨涵。她是當?shù)厝?,自然是聞訊而來?p> 當初雖說分到了一個宿舍,但她來回走讀,因此彼此交流甚少,畢業(yè)已近四年,也并無多聯(lián)系。
見面寒暄一番,感慨時光荏苒,雖都樣貌變化不大,但氣度里已然透著成熟。她至今也是單身,因此彼此交流起來,顯得更親近一些。
三人互相說笑,說同學誰誰的娃已經(jīng)打醬油了,我們?nèi)艘廊粓允厥E嚨亍?p> 小米笑說:“我如今懷疑咱宿舍風水有問題?!?p> 孫墨涵笑道:“那這事,我們得找老師理論理論。”
正說著,晟哥看到我們,走了過來,笑問:“你們?nèi)齻€,要找我理論什么?”
小米笑道:“我們?nèi)齻€資深剩女,懷疑當初宿舍風水有問題?!?p> 晟哥哈哈笑,說:“這事也不歸我管啊。再說,你們仨那是因為太美了,挑剔的很,不然也早結(jié)婚了?!?p> 說著,還看了我一眼。我想著過往,臉熱一片。
新娘看見我們,也過來了。晟哥向她介紹:“這位是艾米,這位是孫墨涵,是我之前的學生。這個就是曉月,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個妹妹?!?p> 我們一一和新娘拉過手,他倆說一聲:“師母好?!?p> 我說:“哥,嫂子好美的,果然郎才女貌。”
晟哥說:“曉月,你這小嘴說話,越來越好聽了,你看哥今天帥不帥?!?p> 我們?nèi)齻€夸張的夸了他一番,大家齊笑。
我心想,晟哥是性情中人,痛快人做痛快事。當初喊一聲妹妹,之后就真的做起了哥哥。我人情債臺高筑,對別人,我尚能還債,對他,我卻是無以為報。
回來后,小米問:“你知道孫墨涵為何不結(jié)婚嗎?”
我哪里知道。
小米說:“因為她喜歡老師,喜歡了四年。也或許......是八年?!?p> 我心里一抖,頭皮開始發(fā)緊,不自覺攥了下手指,我慢慢思考著小米的話。
我想著,我們都在鼓勵別人,喜歡他就告訴他,如何不去追他。但有些人真的不能追,有些話終究是沒法說。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又欠了誰。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
那夜,我又是枯坐一晚,到早上突然頭疼欲裂,劇烈嘔吐。吐到最后,膽汁都出來了。小米帶我去了醫(yī)院,掛了藥瓶,緩解了不少。
我說:“小米,不必擔心?!?p> 小米說:“為什么更嚴重了?”
我說:“還是失眠,還有藥物副作用,沒別的?!?p> 小米說:“要不要檢查一下其他?”
我說:“不用了?!?p> 看著眼前忙忙碌碌的醫(yī)護人員,看著病床上備受煎熬的病人,玻璃窗外的走廊上,人來人往,縱橫交錯。心里無端地升起一片荒涼。
我找到心理醫(yī)生。她看我精神不佳,說:“曉月,最近還是很難受嗎?”
盡管有些事我對小米有所隱瞞,但我并不諱疾忌醫(yī),我對心理醫(yī)生完全坦誠相見。她知我感情,知我煎熬,知我灰暗,知我傷疤。
我回答說:“阿姨,我,鬧騰夠了。每日如此活著,折騰自己,還總是拖累大家。”
阿姨說:“曉月,沒有誰能成為別人的拖累。只有愛你的人,才會主動的來承擔這份’拖累’。對他們來說,這叫幸福。你走了,他們的幸福就被帶走了。你真的希望他們痛苦嗎?”
我想起我的父母,想起小米,想起......
“曉月,疾病在身上,但調(diào)節(jié)應在心上。任何人給你的心理暗示,都不及你自己產(chǎn)生的,哪怕一點點積極的念頭。你最近頻繁出現(xiàn)的念頭有哪些?有沒有積極的念頭?”
我想不起來。
阿姨繼續(xù)說:“與其他患者相比,你的頭疼,失眠,心悸都比較嚴重,藥物的不良反應也比較明顯。但你的感情也很豐富,你心里有各種牽念,而并非萬念俱灰。
曉月,病來如山倒,去病如抽絲。是抽絲,不要試圖斬絲。我了解這種煎熬難忍,但我仍然希望你,對我,對自己,都有信心?!?p> 阿姨一席話,讓我內(nèi)心里的暖意流動起來,真的是很久了,沒人再跟我說過“信心”二字。
上學時,父母和老師說,要有信心考上大學。大學時,徐卿文告訴我,要有信心面對我們的未來。如今,阿姨說要有信心和疾病斗爭。
我笑:“阿姨,為什么人越大,需要面對的東西越復雜。當初我只要學會每個科目,考出成績就夠了,現(xiàn)在,卻要與魔鬼抗戰(zhàn)?!?p> 阿姨說:“你覺得高考容易,你可知道它是多少人的魔鬼?信心這東西,當你覺得對手強大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先弱了三分?!?p> 聊了很久,阿姨問藥還有嗎,我說有的。道謝,告辭出來,小米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