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
我是戚曉月。
她說:“我本就無名無分,訂婚也是兩人私自訂的,連家人都沒告訴。如今分開,我無非擔(dān)個無情無義的罪名,總比讓他覺得我照顧他,是圖他財產(chǎn)要強。一別兩寬,他是好是壞,我也不再惦記。”
我說:“他并不這么認為?!?p> 她說:“他說什么了?”
我看她眼睛里急切的目光,心里有了數(shù)。這個女人,刀子嘴豆腐心。
我說:“他說后悔與你爭吵,才托我來的。不然我哪里能找得到你?!?p> 她低頭說:“真的這樣?他為何不直接對我說?”
我不回答她,我知她深信不疑。
我說:“他如果情緒不穩(wěn)定,對病情沒好處。所以你先不要去,我看著他穩(wěn)定些,就聯(lián)系你。他轉(zhuǎn)移到了肝肺,想來也是很痛苦,盡量不要讓他情緒波動太大?!?p> 其實我想的是,李淼若是直接給他聯(lián)系,我就露餡了,計劃也就失敗了。
但是李淼睜大眼睛說:“你說什么?什么轉(zhuǎn)移了?”
我疑惑地問:“你不知道嗎?”
她眼淚簌簌掉下來,擺頭說:“不可能,不可能,我離開他時他還好好的。不可能的。”
我看得難受,也隨之落下淚來。
她抬頭看著我,想等我否定之前的話。
見我不語,捂臉放聲痛哭起來。
良久,她停了哭泣。
我想著之前的事情,能在一起的,不要輕易離開。有時一個誤會,就是一輩子的錯失。
我說:“姐,去找他吧?!?p> 她說:“謝謝?!庇职l(fā)怔了一會。
我告辭了她,走出來。徐卿文結(jié)了賬單,牽著我的手上了車。
徐卿文笑說:“月兒,還是這么愛哭?!?p> 我說:“沒忍住?!?p> 他說:“回家?!?p> 我說嗯。
幾日后,我和徐卿文在病房外面,聽見他們二人正在談話。
李淼說:“我哪里想要你什么東西。你只要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p> 男人說:“你不要我也得給。你以為我會不給你們娘倆考慮嗎?只是時機未到,說出來怕你多心。遺囑我都寫好了?!?p> 女人說:“別說這樣的話,你好好治病。我問過了,癌癥治好的也很多,咱們多想想辦法。”
男人說:“我自己的病我知道。你也不要難過,如今你在這里,我死而無憾?!?p> 我和徐卿文相對一笑,離開了。
徐卿文說:“若是他走了,她會怎樣?”
我說:“會很難過。因為她本來不知道他這么嚴重?!?p> 徐卿文說:“那告訴她豈不是更難過?”
我說:“難過和遺憾,那還是難過好受些。若是留有遺憾,這輩子心里都會撕咬得不得安寧?!?p> 徐卿文笑笑,牽著我來到另一個病房。
這個里面是兩個耄耋老人,正牽手看窗外的花池,說說笑笑。我們沒有進去打擾。
另一個病房里是個六十多的老人,她住的兩間套間,今日也是人滿滿的。原來她今日過生日,兒女孫子都來了,滿屋里喜氣洋洋。我倆從門口看了一眼,正打算走人,老人認出我們,說:“倆孩子過來,一塊吃點蛋糕吧?!?p> 我和徐卿文說:“祝您生日快樂。今日我們還有事情,就不吃了。”
老人說:“我今年六十六了,吃一點,也圖個吉利。哈哈?!?p> 徐卿文說:“那我們就沾沾壽星奶奶的喜氣?!?p> 我和徐卿文每人吃了一角蛋糕,老人笑的合不攏嘴了。
告辭了眾人,我兩個回家去了。
今日心里舒服一些。
徐卿文說:“以后咱不去醫(yī)院了,以后有結(jié)婚啊,生小孩啊,過生日啊,我就帶你去隨個禮,吃個飯,你就開心了?!?p> 我說:“咱哪里有這么多朋友?!?p> 他說:“不認識的咱也去,隨禮咋還不讓吃飯了?”
我說:“不認識的隨什么禮?!?p> 他笑說:“你不是看著這些開心嗎?以后天天去看,天天都開心多好?!?p> 我說,哼,你就打趣我。
他哈哈笑說:“不打趣你,你看我多認真?!?p> 倆人正鬧做一團,葉天冬的車呼呼開進來,對著墻停了車,下來。
精神抖擻的樣子。
他說:“你倆講什么這么開心,給我講一遍?!?p> 徐卿文說:“秘密,能隨便給你說?”
葉天冬笑盈盈,也不再問。
二人樹下坐了,我說,我煮茶去。
徐卿文隨口說:“月兒,別燙著了?!?p> 我笑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p> 他說:“噢,那去吧?!?p> 葉天冬笑得跟花一樣了。
徐卿文笑說:“天冬,看你天庭飽滿,印堂發(fā)光,滿面春風(fēng),莫不是有喜事?”
葉天冬說:“我正想給你說個好玩的事情呢?!?p> 我進了廚房,茶燒的汩汩響,院內(nèi)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