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宮湦的丹鳳眼可真是美得出奇。
“桑桑,我又救了你一命。今日,要用什么喂飽我?”
“小女子以身相許好不好?”
姬宮湦眉眼彎彎,像是一只喝飽喝足的老狐貍。
“晚上洗干凈脖子等著我。”
“洗你個(gè)大頭鬼!”
女子看清了來人,杏眸里染上一層水霧,白甲在陽光下折射著炫目的光芒。
“姬宮湦!”
“娘子,快來見過落蓉大將軍。”
說著,在柏桑的柳腰上輕輕捏了一把。
“你為何不告訴我?!他要是成親了,我會(huì)殺了你!”
“郎有情,妾有意……”
“住口!”
烈馬嘶鳴,落蓉握著韁繩,烏發(fā)扎了一條長長的馬尾,她沒有一般江南女子的柔情,身上沁出的,更是戰(zhàn)場將士的英氣。
“他的情,只能我來承!別人,沒有資格?!?p> 姬宮湦看著柏桑有話說,把她放開。
“將軍,我母親曾經(jīng)說過,愛到極致,是成全?!?p> 姬宮湦心里微微一顫,看著落蓉,從不落淚的落蓉,此刻竟淚如雨下。
“成全?你有什么資格要我成全?!姬宮湦!你告訴她!我憑什么要成全!”
“落蓉!”
突然,耳邊傳來鐵甲錚錚的聲音,姬宮湦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衛(wèi)國大將軍溫玄奕,烈馬蹄聲噠噠,踏在褒鎮(zhèn)的大地上,震如驚雷。馬上的男子一襲盔甲,眸如星辰,眉飛若蹙,五官英挺,線條剛硬,一頭黑發(fā)被一縷不漏的束在腦后,他手持韁繩,俊朗的臉上冷冷地,沒有絲毫表情。
“落蓉,無詔不得回京!跟我回去!”
“今天誰要是敢動(dòng)我,別怪我不留情面?!?p> 溫玄奕的臉上依舊冷得像塊冰,和褒容遠(yuǎn)身上的溫度,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落蓉剛說完,溫玄奕踏馬飛起,落到落蓉的馬背上,落蓉的馬竟然溫順的像個(gè)孩子,完全沒有絲毫受驚。他鉗住落蓉的手,反剪在背后。他的手硬的像一塊玄鐵,她掙都掙不開。
“溫玄奕!你無恥!”
“你以為他還記得你?今天,我讓你死心。”
說著,溫玄奕坐到馬背上,扯過韁繩,踏馬往北辰王府跑去。落蓉被牢牢地鎖在他的懷里,一時(shí)間竟覺得煩亂的心,安靜了下來,像是……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擁有過這個(gè)懷抱一樣。
“他們……就這么走了?”
“桑桑,走,回家等生意?!?p> 北辰王府里人山人海,賓客滿座,新嫁娘已經(jīng)被迎到了屋子里,只剩下北辰王和東吳王應(yīng)付著喝酒。溫玄奕反剪著落蓉的手,摟著她,慢慢走到北辰王府的大門。
“溫玄奕,等等……”
“如果不敢進(jìn)去見他,就跟我回去?!?p> “不是!”
落蓉抽了抽鼻子,掙開溫玄奕的手,走了進(jìn)去。北辰王褒眉眼笑得像一朵桃花,不似溫玄奕的果敢,倒有幾分陰柔的美。
“蓉蓉?”
看到落蓉,他有幾分驚詫,更多的是顧慮。
褒容景放下酒杯,走了過來。
“北辰王?!?p> 溫玄奕雙手抱拳,單膝跪地,行了一禮。
“溫將軍不必多禮,請(qǐng)起?!?p> “謝王爺?!?p> 落蓉緊緊地盯著褒容景,可是他連一份解釋都沒給她。
“王爺闊氣的很,我等將士在邊關(guān)吃糠咽菜,你在這里大擺筵席,北辰王妃,,真是福氣之人?!?p> 落蓉每脫口一個(gè)字,心里都像針扎了一樣。
“雪兒,也是這樣說本王?!?p> 好生地諷刺!
落蓉垂了眼瞼,看著地上那雙龍鳳呈祥踏云靴。針腳細(xì)密,他的王妃,定是一個(gè)溫婉如玉的女子。不像她,一點(diǎn)女子的樣子都沒有,若是躺會(huì)一點(diǎn)女工針線,還能給他留個(gè)念想。
“王爺?!?p> 落蓉挑眸,看著款款走來的紅衣女子,高挑的身子和她一般無二,杏眼朦朧,秀氣的鼻子下,唇脂微紅。柳眉彎彎,北辰王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琦霜,過來見過兩位將軍?!?p> 褒容景自然的牽過琦霜,落蓉看著琦霜的眉眼,一時(shí)間竟覺得無比熟悉。
“琦霜見過將軍,將軍日夜保衛(wèi)褒國疆土,琦霜敬兩位將軍一杯?!?p> 琦霜接過丫鬟遞來的酒杯,敬了落蓉一杯,一飲而盡。
“王嫂好酒量!敢再接我一杯?”
東吳王褒亮遞過來一杯酒,琦霜笑了笑。
“有何不敢?”
說著,就要接褒亮手中的酒杯。
“你不可多飲酒,我來。褒亮,僅此一杯。”
“王兄這是心疼娘子,還是害怕洞房花燭夜,要獨(dú)守空房呀?”
冷冷的酒順著落蓉的喉管,流進(jìn)她的胃里,瞬間激起了胃的不適。
“王爺,邊關(guān)有要事,我和落蓉,先行一步?!?p> “路上注意安全?!?p> “是,王爺?!?p> 剛想帶落蓉走,褒亮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哎,衛(wèi)國將軍可有皇上的詔書?我怎么記得,戍邊將士,無詔不得回京。”
溫玄奕眸子染上一絲冷意,褒容景擋住褒亮的視線。
“阿亮,衛(wèi)國將軍來我的婚宴,自是給我面子。”
“莫非王兄的面子,比得上父王的詔書?”
褒容景面色一凜,看著褒亮帶了幾分冷意。琦霜端起一杯酒,往褒亮跟前一送。
“阿亮,嫂嫂敬你這杯酒,你們兄弟說話,這番夾槍帶棒的可不好?!?p> “是,嫂嫂說的是?!?p> 褒亮接住琦霜的酒,順便在她的小手上,捏了一把。
落蓉暈暈沉沉的,冷汗已經(jīng)慢慢爬上她的后背。
“落蓉將軍?!?p> “落蓉將軍,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就算不給我東吳王面子,也要給北辰王面子。要是我哪天嘴巴不嚴(yán),把兩位將軍私自回京一事說出去,到時(shí)候父王震怒,可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事。”
落蓉睜開杏眼,冷冷地看著褒亮。
這個(gè)浪蕩痞子,總有一天,她要活剮了他!
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好!”
無視了褒亮充滿色欲的眼,溫玄奕和落蓉走出了北辰王府。
還未走到戰(zhàn)馬跟前,落蓉怦然墜地,臉狠狠地砸到了他的懷里。
“落蓉!落蓉!”
落蓉的眸子緊緊地閉著,絲毫沒有睜開的意思。
戰(zhàn)馬嘶鳴,看著自己的主人一動(dòng)不動(dòng),暴躁地踢踏著。溫玄奕攔腰抱起落蓉,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宮泩記內(nèi),柏??粗m湦從云俞樓搬來的家。
“你這是搬家?你是把整個(gè)云俞樓搬回來了吧!”
姬宮湦卸下腰間的彎刀,扔到桌子上,走到柏桑的身邊。
“整個(gè)云俞樓都是我的?!?p> 柏桑挑眼看著身邊比自己高出一頭的老鴇。
“姬公子閱女無數(shù),經(jīng)驗(yàn)豐富啊。”
“胡說,本公子純潔的像張白紙?!?p> 老狐貍彎下身子,附在她的耳邊,溫?zé)岬纳ひ敉略谒亩溥吷希炙职W癢的。
“本公子的身子,隨時(shí)恭候桑桑來取?!?p> “給我死一邊去?!?p> 姬宮湦挑起一件紅色的軟布,扔給柏桑。
“這是什么?”
柏桑低頭看著自己手里軟軟的東西,展開,上面繡著一副鴛鴦戲水的圖案。小小的一塊布,柏桑也還未搞清楚古代的衣裳樣式。
絕對(duì)不能讓眼前這個(gè)男人知道自己不懂!
“指定是你那樓主姑娘舍不得你走,親手給你繡的手帕,你可要珍藏好了。”
柏桑又扔給姬宮湦。
“我的房間,誰敢進(jìn),只有死的份,南湖她知道規(guī)矩?!?p> “那我豈不是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的就是你的?!?p> “我可沒那福分,姬公子。”
柏桑再也不想看他房里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想在和他胡謅,看看天,也是到了做晚飯的時(shí)候了。
早就囑咐了梅君買的菜蔬和肉,估計(jì)梅君早就收拾好了。
“姬公子,記得待會(huì)來廚房端飯哦?!?p> “請(qǐng)我嗎?”
“對(duì)呀,請(qǐng)你吃我親自下毒的飯?!?p> “只要是你做的,撒了鴆毒,我也照吃不誤?!?p> 柏桑冷哼了一聲,鶴頂紅給你下足了!
柏桑和姬宮湦還在廚房里忙著斗嘴,耳邊滾來戰(zhàn)馬踏地的聲音。姬宮湦抬起眸子,看著馬上的溫玄奕,臉色一黑。
“誰他媽讓你騎著馬進(jìn)我院子?!”
溫玄奕沒理他,抱著落蓉跳下馬來,落地后把她攔腰抱起。
“你為何沒在云俞樓?”
姬宮湦沒工夫管他,他已經(jīng)被柏桑的紅燒肉迷得五迷三道了,端起紅燒肉跑走了。柏??粗鴾匦?,解下圍裙。
“跟我走吧?!?p> 甲方爸爸,可要照顧周到了。
繞過一條長長的回廊,柏桑推開回廊盡頭的那個(gè)屋子,屋子干干凈凈,一絲絲陳舊難聞的味道都沒有。
“飯,等會(huì)和郎中一起送來?!?p> 溫玄奕把落蓉放到床上,小心地給她蓋上被子。
“給她把鎧甲脫了吧?!?p> 柏桑從櫥柜里抱出一疊女子衣裳,放到溫玄奕的眼前。
“給她換了?!?p> 溫玄奕眼角抽了抽,看著那疊柔軟的衣裳,有些猶豫。她有多久,沒有穿女子的衣裳了。
“你讓我給她換?!”
“不然?你又不是沒給她換過。”
柏桑用門擋住溫玄奕射來的死亡凝視,櫻唇彎彎。
“我就在門外,將軍要是應(yīng)付不來,就喊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