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離躺在榻上,用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睛感受著從空氣中拋到嘴里的堅果,愜意的神情掩飾著內(nèi)心的躁動。
“你當(dāng)真不去?!陛p柔的聲音如沐春風(fēng),被龐離霸占的榻床只能挪身到桌邊獨自對弈。
“去,怎么不去,我不是在等你嘛。”龐離從榻上一個翻身,繞過一道看不見的壁影,坐到南宮上祈對面,無聊的擺弄著一旁的茶盞“都回來這么些天了,你一直對著這破棋局,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密招?”
“阿離可是取笑我了,經(jīng)年居于此,也就這一個小愛好罷了?!蹦蠈m上祈露出一抹煦顏,執(zhí)起的白子果斷落在棋盤上。
龐離不自主的送給了他一個白眼,欲言又止之下滿是急躁。
“扶蔚任性霸道,今夫人笑里藏刀,你若是再不去,歌兒怕是該吃苦頭了?!辈坏貌徽f兩人對夏笙歌的到來皆是期待,奈何都是高傲的狂人,心底對她之前的態(tài)度多少有些不滿,就當(dāng)做小小的懲戒,昨天明知她就在禁地的山外,依舊裝作莫不在乎,姿態(tài)也是端著。
“南宮兩大不可一前一后被她撞上,再加上你這不可,你說這是不是特別的緣分?!笔撬@個徒弟太過幸運(yùn)還是流年不利,苦澀之中讓人發(fā)笑。
“莫說笑?!?p> “是,是,哪能這般說,跟你相提并論簡直是侮辱你的風(fēng)華絕代。畢竟你是我那傻徒弟心里最最純潔,最最獨一無二的雪蓮,我這做師傅的肯定是無條件支持徒弟?!?p> “......”抬眼毒了他一眼,龐離反而笑的更猖狂了。
“走吧,老家主可是想你得很,趁這機(jī)會去見見他老人家?!饼嬰x起身走在前面,他知道南宮上祈一定會跟來。
今夫人的耐心差不多被夏笙歌磨盡,緊握著拳頭,臉上依舊是不變的笑意,她站起身,將帶著殺意的拳頭放到了背后,踏出著警惕的死氣,除了扶蔚,其他人無一不為她捏一把汗。
臉上的天真充斥著不以為然,心里卻燃著不好的預(yù)感。抱抱小小的身體沖在夏笙歌面前,炯熠的目光跟隨著今夫人移動的身體。
突然乍現(xiàn)的光芒叫所有人同時捂上眼睛,今夫人胸中一陣翻涌,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翻躁的內(nèi)息。
“若是我這不成器的徒弟哪里得罪了今夫人,龐離替她向你道歉,只是你這般出手,就不怕弄臟了這大殿么?!饼嬰x沉的臉異常冰冷,如同地獄拉出的聲音叫人脊背發(fā)涼。他知道以夏笙歌的性格會吃苦頭,怎么也想不到她會下殺手,心中燃起的怒氣無法熄滅。
夏笙歌倒像是個沒事人似得,見到久違的師傅,立馬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一張臉笑得如春天齊開的百花“師傅,上祈哥哥呢?”
龐離一瞬間的念頭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接上今夫人那一掌,讓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吃點苦頭。
“這小子一直吞吞吐吐,對認(rèn)識你的來龍去脈支支吾吾,誰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今夫人這是為了南宮家著想,怎么,在你看來,今夫人這是錯了?”扶蔚挑著眉眼,一副孤傲不可攀的架勢。
這個徒弟自己怎么嫌棄,怎么詆毀都可以,但絕不允許聽到旁人言語她一個字的不好,影子瞬間移動到扶蔚面前,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緊貼在她膚如凝脂的臉上,邪惡的情緒從嘴角劃開到耳根。
“龐離,你竟敢以下犯上?!狈鑫凳墙穹蛉说挠H侄女,自從自己的哥哥嫂子離世后,扶蔚全由她一手帶大,已是當(dāng)做親生女兒。見她被一個不明由來的野小子當(dāng)眾連打兩耳光,她這個做姑媽的怎么能忍。殺他一個徒弟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龐離會對他如此上心。這家伙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今夫人情急之下只能出言呵斥阻止。
“以下犯上?”龐離轉(zhuǎn)頭對向她,無桀的笑意讓她脊背發(fā)涼“她配嗎?今夫人,你要殺我徒兒這筆賬我似乎還沒跟你算吧。”
夏笙歌有些傻了,這還是她認(rèn)識的師傅嗎?為她竟有這般張狂的殺意,上升的感動不由得落下感動的眼淚。
抱抱看著她吧嗒的掉著眼淚,帶著不解跟疑惑脫口而出“姐姐可是哪里傷著,發(fā)痛了?”
這一句立馬觸動龐離,記憶中他來的恰是及時,自己也化去了今夫人的力道,她怎會受傷?
看著他們一道道目光,夏笙歌急忙擺手“沒有,沒有,師傅對我這樣好,我是太感動了?!彼閯又亲?,帶著小小的歉疚。
“阿離?!鼻宓穆曇魩е~緲,卻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這個聲音在夏笙歌聽來比世間所有妙美的樂章都要可人,立馬看去源頭。依舊是淺淡的綠衣,筆挺俊逸的軀體散發(fā)著生人勿進(jìn)的冷漠卻又帶著深情的絞視,當(dāng)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越了幾步就牽起了他的手掌,帶著久別的羞澀“上祈哥哥。”
南宮上祈淺淺的點了頭,臉上貼著匕首的扶蔚先是驚訝之下的嬌澀,而后是壓制不住的妒火:臭小子,居然敢吃他的豆腐,變態(tài),死變態(tài)。
今夫人怎么也沒想到,向來與南宮家無一人走動的南宮上祈竟與龐離熟路,看這野小子跟他的親昵程度,非一朝一夕,心里的盤算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龐離看著兩人變了又變的神情,這個南宮上祈真是不會掐點,對她們的嚇唬還并沒玩夠呢。
“歌兒跟抱抱剛到,我們應(yīng)為她們接風(fēng)洗塵,見血失命不好?!彼麖哪菑埿∈掷锩娉槌鍪謥?,輕輕的撫上矮自己差不多兩個腦袋的夏笙歌“歌兒一直被人當(dāng)做小男孩,阿離,你還不去給她準(zhǔn)備幾件衣裳。”
她是女孩?這樣的真相叫所有人猝不及防。
龐離煞有其事的用匕首在扶蔚臉上劃拉幾下,隨后才撤離下來。言語里格外冷漠“今夫人,扶蔚,今日之事請你們記得,不是我龐離對不住你們,而是你們不懂待客之道,今后若是再敢對我徒弟不敬或是找她麻煩,就別怪我不給老家主面子。”
他的言外之意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不由得同是盤算,這個女孩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看著她被南宮上祈,龐離擁簇著一起離開,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怨恨,有人不甘,有人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