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昨天的故事繼續(xù)講
肖奶奶問他:你這孩子,跟小何好的同學打什么架啊,人家同學都比你大一兩歲的,你打得過人家嗎!他揚起臉:打得過!我都把他打哭了!誰讓他說何好快死了!那氣勢洶洶硬聲硬氣的小男孩的聲音說到這竟軟了,眼圈也開始泛紅,他問:奶奶,何好真快要死了嗎?那天晚上,我印象很深。不光是因為得了腮腺炎疼的我只能捧著奶瓶子喝奶,而是因為,正當我捧著奶瓶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喝奶的時候,肖奶奶領著肖叢直接沖到我們家驗證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后來不論是肖奶奶還是我媽,每當需要笑料的時候都會把這件事重新翻出來講講,講小肖叢那勇敢無畏的小英雄形象,談小英雄落淚只為我這小紅顏,而每當她倆談的起興,肖叢就會冷著臉從旁邊默默走開。那是肖叢第一次和人打架,還把人家打哭了。等到我痊愈回到學校的時候,才知道被打哭的是我們班的一個小胖子,小胖子也怪可憐的,他一直純真的以為傳染病就是絕癥,但是我覺得他以后再也不會這么以為了。此后肖叢在我們班一戰(zhàn)成名,這個名是‘何好的好弟弟’。班里的幾個小女生開始羨慕我,說我弟弟對我真好,天天等著我放學回家,有時候還幫著拎書包,還能為了我和小胖子打架,小胖子多厲害呀,長那么高,肉還那么多,沒幾個能打過的。我說你們別羨慕,他給我拎書包完全是因為我倆石頭剪子布他輸了,愿賭服輸?shù)?。小女生說真好,我也要和你弟弟玩石頭剪子布。我說不行,我弟弟只能和我玩石頭剪子布。后來不知怎么的,肖叢竟然和小胖子握手言歡,一直到小學畢業(yè),肖叢在我們班混的比我都好,和我們班里的男生稱兄道弟。甚至夏天一到,后面那一排男生分西瓜,都讓我給肖叢帶一塊過去,然后順帶的,沾光的,我也能得一塊。小學升初中后,我去了算不錯的五中,報到那天遠遠看見一個男生很眼熟。走過去一看,正是我的小學同學董野,頓時有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激動。我上去打招呼,我說:董野真巧,我都不知道你也來五中。董野說:真巧,我早就知道你也在五中。我問:你怎么知道的?董野答:肖叢告訴我的呀,暑假我們出去玩來著,慶祝畢業(yè),把肖叢也帶上了。肖叢就問我們有沒有誰去了五中,我說我去了。肖叢就說你也在五中,還讓我先照顧你一年呢。我發(fā)了個長長的哦音說:我們互幫互助,互幫互助。站在正午大好的陽光下,其實心底在偷笑。那一年正是2001年,懵懂的尾巴,青春的開幕。我一直沒有深究董野說的那一句“先照顧一年”,或說我把側重點放在了照顧上,而忽略了‘先’和‘一年’。也自然未曾想過,也許早在得知我會去五中這個消息之時,肖叢就已經(jīng)決定一年后,自己也要去那個聽說叫做五中的,也不知好壞的,陌生學校。上了初中后,我回家的時間開始比肖叢晚,也不再有人陪我一起回家,不再有人在回家的路上輸?shù)袅耸^剪子布幫我拎書包。每當我看到肖叢那小子在外面玩的跟野馬似的跑回來,我這個過來人就會深沉幽怨的告訴他:等你到了姐姐這個年紀,你就天天做作業(yè)去吧。被我啰嗦的次數(shù)多了,后來肖叢用一句話凌遲了我,他說:你做一個小時的作業(yè)我只用十分鐘,因為你笨。這句對我來說打擊很大,所以我頂著巨大的打擊學會了西紅柿炒蛋,端到他面前要求他給我道歉。他接過我手里香噴噴的一盤西紅柿炒蛋,說了句“謝謝,回見”。結合天時地利人和,我和董野的關系越來越好,我在三班,他在七班,不同于小學見面嗨一下,現(xiàn)在是見面聊一會。這樣往來的次數(shù)多了,有一次班里一個八卦的女同學拉住我小聲問:何好,你和七班的那個,叫什么野的男生,是不是在一起了呀?我愣住,腦袋里一遍一遍重復著那三個字。在一起。 13歲的年紀,第一次將‘在一起’這個曖昧模糊的詞安放到了自己身上,將這三個字從遠處拿到近處,從模糊的看到了清晰的實體。我知道我的臉頰肯定紅了,我說:沒有,他是我小學同學,我倆就是老同學好朋友。她點點頭,將信將疑的走了。不管她信不信,我是有點不信了,我從這段時間的開頭想到結尾,開始覺得如果我和董野真的‘在一起’,那么也是情理之中,水到渠成。一天放學后董野來找我,說今天去他姑姑家,正好和我順路,能送我回家。我說好啊,那走吧。我倆一路走得比往常慢,坐車也比往常晚,下車也比往常晚,我們一直在聊,聊得內(nèi)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就是總有話在聊,聊不盡的樣子。聊著聊著便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我說:董野拜拜,謝謝你送我回家。董野就看著我呵呵的笑,然后說:何好,明個見。接著一路跑遠。我的心情,用瓊瑤阿姨的話來說就是開心的不得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開心,反正就是開心。等到我上樓邁到最后一個臺階,就被一聲巨大的開門聲嚇得一抖,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去。我抬頭就看到肖叢站在門里,小小年紀卻開始學會抱肩質問我:你怎么回來這么晚?我說:沒有很晚,天還大亮著呢。他說:你回來這么晚還這么開心。我說:你哪看到我開心了?他說:在樓上。我開始明白他是在樓上看到我和董野。我說:他去他姑姑家,順路送我回來。他居高臨下的對我恩了一聲,然后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肖叢一直像個孩子,對我笑對我鬧對我毒舌大吼,卻從來沒有像這樣過,只是冷冷的恩了一聲,再留下一個冷暴力。那天我是笑臉進樓黑臉進門的,我媽敲我房門讓我出去吃飯,我說媽我不吃,我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