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望這么一睡,睡得昏天黑地,就連他自己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當他再一次睜開眼時,他發(fā)覺房間里依舊寂靜無聲,而四周的光線似乎已不如早前明亮了。吳望想起身去開燈,可此時的身體依然疲倦不堪。他勉強翻了個身后,只覺得身似鉛重,根本無法正常起床。不久之后,他在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中又再一次悄然入睡。
窗外的景色,已是日薄西山。晚霞爬上了山崗,山體的影子鋪向田野。下地種菜的老農們走在田壟上相互吆喝著回家,割草放牧的小童騎在牛背上優(yōu)哉優(yōu)哉地跟著走。山水田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派祥和之象。他們的歸宿,火燒宮,此刻已是籠罩在黃昏之中。新寨平房厝的煙囪都悠悠冒出了白煙,直插天際。中寨則靜若死水,毫無生氣,諾大的棲鳳第只在潺湲書齋放學時短暫經歷了一陣喧嘩后又迅速歸于沉寂。遠處的老寨依然隱身在云霧之中,不曾露出崢嶸。眼下光線昏暗,那山上的霧氣看似更重了。
處身中寨棲鳳第房間里睡覺的吳望,此時睡得跟一頭死豬一樣沉,完全不顧時間的早晚。而火燒宮里難得認識他的幾個,因住得遠,一時難以顧及。所以,此時的吳望形單影只,幾乎被眾人遺忘忽略了。
這樣的狀況不知持續(xù)了多長時間,當吳望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時,是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癢。在伸手撓過之后,他打算翻個身子換個姿勢再繼續(xù)睡。就這么一個空隙的時間,吳望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騷味。
“這既不像酒,又不像屁,倒像個尿,我記得我沒尿褲子呀!”
吳望邊睡邊想,內心一陣納悶,想不去管它,可那味道實在是刺鼻,一直縈繞在周邊,久久不肯散去。這樣一來,倒是讓他的內心有了情緒,再也無法輕易入睡了。糾結許久之后,吳望才勉強擠出一條瞇瞇縫來查看情況。結果,他發(fā)現(xiàn)兩顆燈泡懸掛在自己頭頂?shù)陌肟罩?,而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倒是窗戶那邊透進來的些許光線,讓整個房間不至于完全處在黑暗之中。
“怪了,我不記得我開燈了,難道是誰幫我開了?!?p> 吳望內心一陣疑惑,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燈泡點著跟沒點一樣,除了它自己亮而四周都不亮。最為離譜搞笑的是,它居然還是雙燈泡。眼睛不瞎的人都判斷得出,那光線強度明顯比不上從窗外照進來的。
“咦,它居然動了,難道起風了。這燈的質量不怎么樣,待會不會砸下來吧!”
吳望半睡半醒側躺在床上看著頭頂?shù)牡鯚魮u搖晃晃,一時半奇半驚。忽然,吊燈閃了閃,一黑一亮,但很快又穩(wěn)定下來了。
“小山村的電壓就是不穩(wěn)定?!眳峭吹竭@現(xiàn)象,那心里就跟明鏡似的。
這時,意外又發(fā)生了。那雙吊燈突然好似接通了十萬伏特一般,一下子在黑暗中放著精光。眼見如此,吳望的心情突然緊了一下,精神狀態(tài)瞬間醒了七分,他意識到事實并不尋常。不過,礙于情況未明,他不敢貿然起身,只能繼續(xù)假裝睡覺。暗地里,他借著窗外的微弱光線,將眼前的吊燈好好觀察了一番。結果,他發(fā)現(xiàn)他所認為的吊燈里居然擁有瞳孔。
“有東西在眼前!”
吳望的心境瞬間繃得像一根弦,他完全沒想到會有東西竟然在自己睡覺時如此近距離的盯著自己。此時此刻,吳望內心一陣后怕。一想到對方不知從何時起就保持著這種姿勢,就讓他的頭皮感到發(fā)麻。如此一來,吳望的魂魄頓時丟了三分。眼瞅著對方無所察覺,吳望的右手借著夜色偷偷地在身后一陣亂摸。
“泡面、火腿、餅干、菊皇茶?!?p> 吳望的內心默念過一樣樣物品,就是沒有他要找的。他的印象中,他記得袋子里有一樣可以作為武器。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吳望經過不停摸索找到他所要找的東西——啤酒瓶。擁有此等神器在手,吳望的內心稍微安定了下來。按他自己的盤算,在對方沒有發(fā)難前,他只需忍耐觀察便能安全無憂,啤酒瓶權且是應急罷了。
那一雙如燈如泡的眼睛近在咫尺,在黑暗中放著幽藍的精光。它時而迅猛高仰,時而低嗅俯視,眼珠子的每次轉動,都帶著深深的敵意。警惕如此,吳望不得不心存忌憚。然而,戒備再三,對方并無造次,似乎并無傷害之意。時間一久,那游離不定的藍光看起來倒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
“小個子、藍光、騷味、找東西?!?p> 吳望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東西看,生怕對方霸王硬上弓,內心暗暗將各種疑點聯(lián)系在一起。
“黑貓賊!”吳望頓時恍然大悟。
“它還惦記著那條魷魚干!”
弄清對方的來頭后,吳望就知道它要干什么了。可眼下的狀況,他可不敢貿然行動。如若激怒了黑貓,它一時獸性大發(fā),來招瘋狂亂抓,那他本就不帥的臉蛋可就完全失去資本了。這時,吳望心生一計,他丟掉啤酒瓶反而摸了一顆蠶豆壓在大拇指上。
“啪------”
床尾突然一聲異響,原是吳望將蠶豆彈了出去,這恰好打在床板上又跳到了地下。
黑貓賊不知其中緣故,一個華麗的轉身加優(yōu)雅的空翻,一下子就將蠶豆撲在自己的掌下。
吳望眼見調虎離山成功,立馬翻身盤坐在床頭上,用啤酒瓶指著地上的貓喊道:“黑貓賊,早前放你一馬,如今還敢打歪主意?!?p> 黑貓賊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并無準備,一看藏魷魚干的賊人醒了,而且還氣勢洶洶。它久居世外,那見過這般陣勢,唰的一聲就往門外跑得沒了蹤影。
“小賊!跟我斗,還嫩了點?!?p> 吳望朝門口喊了一句后,轉身又接著躺下睡覺。然而,這一次他卻無法再輕易入睡了。
“這黑貓老惦記著魷魚干,想必是餓了吧!”吳望躺在床上自個兒暗想道?!斑@不跟早前自己餓得慌一個模樣么!”吳望接著以己度貓。
一想到這里,黑貓艘弱的身影就像幽靈一樣回繞在吳望的腦海中。結果,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遲遲不能入睡。時間一久,他倒是覺得這覺睡得頭暈腦脹的。最后,吳望索性爬起來直接往門口去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東西,獨食難肥,還給你吧!”
吳望邊說邊掏出胸口里藏著的魷魚干,然后將其扔進了天井里。盡管吳望不知黑貓在哪里,但是按著它早前的習性,他知道黑貓就藏在一個自己所不知道的角落里,待四周安靜下來后,它一定會出來的。如此處理后,吳望轉身就又回去睡覺了。這一次,他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