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年里夜最長的一天。
昨夜去倉房給姚晴天拿雪糕的時候,姚同輝隱約聽到后山上有大片的樹枝斷裂的聲音。
因為夜里雪下得很大,鵝毛漫天,且前些日子雪雖不大,也沒怎么停過,所以姚同輝猜測,應(yīng)該是樹上積雪過多,壓折了不少樹枝。
于是一大早天還沒亮,姚同輝就已經(jīng)起來了,準(zhǔn)備拽著爬犁出了門,尋思著上山多撿一些斷了的樹枝,拿回來當(dāng)柴火燒。
下了一夜的大雪,雪殼子很深。
姚同輝先將院子內(nèi)的積雪清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家門前、對家門前的雪都給清理了,連帶著清理出來了一條足以通行的小道。
做完這些,天已蒙蒙亮,又是一個大晴天,方才回院子里拽出爬犁,向后山趕去。
老屋與后山之間有一塊兒荒地,這塊荒地不是小鎮(zhèn)的人不想開發(fā),實在是這片荒地有些特殊,眾人是想開發(fā)也無能為力。
冰城境遇,存在凍土,也就是含有冰和各種巖石的土壤。
凍土不但自然肥力很低,而且它的存在對修筑建筑也有著不利的影響。
這片荒地的情況,比之凍土還要糟糕,甚至可以說是離奇也不為過。
當(dāng)年也有不少專家來此地考察,但是全部一無所獲。
此處土壤溫度極低,哪怕是在夏天,溫度也要在零度以下,將土挖出來運(yùn)到別處,溫度也不會升高。
所以不要奢求農(nóng)作物可以在上面生長,動土建房更是絕不可能。
但是只要維持荒地原樣不動,不翻動土壤,就算你脫光了躺在上面,也感受不到一絲嚴(yán)寒。
若非如此,單憑這片土地的低溫對周遭的影響,附近的居民早就搬離此處了。
再加上冬日下雪之時,落在這塊荒地上的雪都會不斷下沉、壓縮,變得堅固,不會出現(xiàn)厚厚的積雪影響小鎮(zhèn)居民上山的局面,這還是省了不少人力物力的。
所以,小鎮(zhèn)的居民對于這片神奇的荒地,還是有著一定的敬畏的,有人甚至稱這塊地為圣地。
姚同輝拽著爬犁,走過這塊將清晨的陽光反射的格外圣潔的雪白荒地,干勁兒十足的加快了腳步。
待女主人開門迎接從山上回來的男主人時,已是晌午。
只不過,男主人拉回來的爬犁上不是堆滿的樹枝,而是昏迷的一家三口。
其實,姚同輝最開始是綁了滿滿一大爬犁的枝條,確實如他所料,昨夜的大雪壓斷了許多樹枝,他甚至挑挑揀揀,選擇最適合當(dāng)柴火的枝條堆在爬犁上。
在山上還順手利用經(jīng)驗捉到一只野兔子,這讓他本就不錯的心情更好了幾分。
中午回去,下午那頓飯就可以加餐了!
就在滿載而歸的路上,姚同輝忽然看見白茫茫的大雪下面,露出著一塊兒衣服布料似的東西。
壞了!不能是人吧?姚同輝心里咯噔一下。
姚同輝立馬扔下拽著的爬犁,趟著雪,趕到了那疑似露著衣服布料的地方。
這一到,尚未扒開積雪,姚同輝不好的預(yù)感愈發(fā)清晰——這絕對是人!
也來不及害怕,急忙開始清理起上方的積雪。
是人,而且是三個人!
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小女孩兒,竟然是一家三口!
也來不及想為什么在這冰點(diǎn)雪地的山里,為何有一家三口被埋在大雪之下。
在確定了三人都還有氣兒后,姚同輝回身快速地清掉爬犁上的柴火,將這一家三口換上爬犁,順手把已經(jīng)凍僵了的野兔給塞在一家三口中間。
好在今早出門為了多搞些柴火,拽的爬犁足夠大,不然還真放不下這一家三口。
檢查了一遍,確定綁得還算牢固后,姚同輝便拉著這家人快速地朝家趕去。
回到家,姚同輝和妻子用了一些土方法,總算是保住了這一家人的小命,不過等這家人能開口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這時候,姚同輝才從他們口中知曉了為何會出現(xiàn)在山窩窩里,還被埋在了大雪下面。
這家人都姓于,爸爸叫于陽,媽媽叫于滟,他們的女兒比姚晴天小一歲,叫于果。
他們說是來自錦城,想要帶孩子感受一下北國風(fēng)光,是來這邊旅游的。
結(jié)果就在這一路向北的路上,開心的體會北國風(fēng)光的一家人,被一伙不知哪里冒出來的人給騙了。
這伙人是個車隊,領(lǐng)隊的是當(dāng)?shù)氐目谝簦瑔柫怂麄兊娜ハ蚝?,說是跟他們順路,車上的位置也夠加上他們一家的,就說要免費(fèi)捎他們一程。
誰知這車越開越偏,就在于陽開口詢問的那一刻,這伙人露出了藏在羊皮下的狼牙。
他們搶了于家人的所有財物,包括通訊設(shè)備,要不是夫妻倆找準(zhǔn)機(jī)會帶著女兒狂奔進(jìn)附近的山林,恐怕性命也是難保。
他們一直跑,一直跑,完全不敢停下來,記不清翻過了幾個山頭,趟過了多深的雪殼,路上也沒看到什么人家,就在疲憊交加之際,又遇到前夜的鵝毛大雪。
一家人既看不見前路,又邁不動腳步,恍惚之下,只記得將女兒抱在夫妻二人的懷里,沉沉地倒在了雪地之中。
多虧姚同輝將他們一家從雪里救出來,不然恐怕終究逃不過死亡的命運(yùn)。
于陽一家在錦城沒有什么親人,攢的一些積蓄又都在這次遭遇中被搶光了,就在他們一家人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聽到了來自姚同輝的一句話:
“沒地兒去,就留下吧,我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餓著。冬天幫我喂喂蜂,等過了冬兒,開春兒就有活干了,咱都有手有腳的,再白手起家嘛?!?p> 就這樣,于家人就留了下來,暫居在姚家老屋。
待他們身體恢復(fù)的差不多的那天,兩家人還吃上了那只跟他們一個爬犁回來的、肥美的野兔子。
讓姚同輝沒想到的是,于家人的留下不但沒有增加自家的負(fù)擔(dān),反而還意外的幫自己解決了他最頭疼的兩個問題。
一個是一直難有進(jìn)展的蜂蜜酒,以及蜂蜜周邊的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變得愈發(fā)孤僻的姚晴天,跟自己隔閡越來越深的問題。
笑輕吟
最近好冷啊,快凍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