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斬妖
“罪孽？本尊有罪？”
狐妖突然大笑起來。
“你說本尊殺的人是無辜？哈哈哈哈！你們?nèi)祟愑芯涔旁挘很笕救崮?，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shù)之。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你這不分清濁的黃口小兒，也有資格說本尊有罪？
哈哈哈哈！那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身上那些傷疤！”
狐妖匍匐下身體，茂盛的毛發(fā)緩緩收回體內(nèi)，露出了原本的皮肉，只見它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有刀傷，也有鞭子抽出的血痕。
那密密麻麻的傷疤就像木雕上的圖案般刻在它皮膚上，血骨淋淋，觸目驚心。
“這……”
葉舟蹙著眉，有幾分詫異。
“看到了吧？這些傷痕，就是你口中那些無辜的人類一手造成的！本尊好奇凡人，自封修為而入世，卻被一幫山野匹夫五花大綁送進(jìn)這些達(dá)官貴人的府邸，他們抽我筋骨，剜我皮肉，用辣椒水和鹽撒在我的傷口上，用我的悲鳴為他們的饕餮盛宴作下酒菜！
若非本尊意志強(qiáng)大，恐怕未能解封便死在你們手里！這些傷疤時刻警醒著本尊與卑鄙人類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本尊也抽了他們的骨，剜下他們?nèi)?，讓他們飽嘗凌遲之苦！”
葉舟呵斥道：“大膽妖孽，還敢信口開河？！皮肉之傷對你不過爾爾，誰不知狐妖巧舌如簧，善蠱惑人心，人類豈像你說的那般喪盡天良？”
“信口開河？本尊信口開河？”
狐妖露出殘忍的獰笑，金色鎖鏈隨著它的言語愈發(fā)收緊，勒緊的皮肉甚至已經(jīng)滲出鮮血，猙獰恐怖。
盡管如此，狐妖仍狂妄地笑著，笑得癲狂，笑得輕薄。
“人類，本尊問你，你們冬天披在身上的毛皮從何而來？”
“毛皮？”
“哈哈哈哈！還跟本尊裝傻嗎？數(shù)千年前，本尊同族何止百萬，然蒼天不公，賜人族天火得以照亮長夜，天帝不公，賜人族技藝生造萬物，就是你們這幫無惡不作的禽獸！
你們以火把驅(qū)逐我們，以長矛捕殺我們，將我們的血肉作食，毛皮作衣，鐵蹄之下我狐族已是尸橫遍野，血流飄杵！人類，這算不算血海深仇？！”
“人族之火生生不息，吃與被吃是自然法則，人亦在其中，為什么不能吃其他動物？一切順其自然，這個自然也包括人類，人類本身就是自然選擇的杰作，我們的祖先用百萬歲月將我們帶到了食物鏈頂端，優(yōu)勝劣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p> 狐妖聞言，笑得愈發(fā)狂放，連連贊嘆：“好，好！好一個自然選擇的杰作，好一個優(yōu)勝劣汰，亙古不變，那本尊屠戮你們?nèi)祟愑钟泻五e？哈哈，哈哈哈哈！”
葉舟搖搖頭，道：“此事無關(guān)對錯，我身為人類，自當(dāng)為我人族蒼生降妖除魔，廣庇天下！”
“好！今日死在你劍下，本尊自愧不如，但本尊轉(zhuǎn)世輪回，依舊會銘記這不共戴天之仇，不管是千世，萬世，本尊與你亦人族不死不休！”
“……”
葉舟嘆了口氣，旋即目光一凜，長劍帶起寒光狠狠斬下——
“噗！”
鮮血噴濺，染紅了他的面頰與衣襟。
狐妖的腦袋，就這么直挺挺地滾落下來，它瞪著眼睛，用最后的力氣緩緩道：“大仇未報，本尊，不甘心啊……”
隨后，它的眸光逐漸暗淡，徹底失去了生機(jī)，所有仇恨，所有不甘，都隨著死亡盡數(shù)淡去了。
不多時，它的尸體化作淡淡的藍(lán)光，如同在空中飛舞的粉塵，風(fēng)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鶴汐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葉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短短的十分鐘里，她經(jīng)歷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場變革，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畫面，猶如電影般在她腦海里回放著。
這就是，我所好奇的世界？
如此恐怖，如此血腥，如此殘酷。
葉舟舉起長劍，在方才的戰(zhàn)斗中，這把長劍竟已寸寸崩裂。
到底是系統(tǒng)送的新手武器，碎了也正常。
葉舟收回劍，轉(zhuǎn)身看著蘇鶴汐：“你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謝謝你救了我，這只狐妖將靈氣匯聚于背部，使皮膚堅(jiān)硬如鐵，我的劍無法破防，好在你那兩發(fā)子彈射中了它的下腹，否則我就得歸西了?！?p> 蘇鶴汐低著頭，輕聲呢喃：“哪里的事，我才該感謝你，你的傷……”
“已經(jīng)痊愈?！?p> “那就好，但剛剛那些金光，到底是什么??？”
“……”
葉舟蹙著眉，忽然靈機(jī)一動，他摸了摸口袋，取出拿盒包裝精美的火柴，令他意外的是，這盒火柴居然失去了原本的光彩，變得干癟下來，里面的火柴更是不翼而飛。
果然如此。
驅(qū)邪避兇，絕境逢生。
葉舟想起那個叫小鯉的話，不禁露出笑容。
看來自己是遇到高人了，這盒火柴居然印有道家的凈心神咒，而且強(qiáng)大到可以降服怨鬼級妖怪，難道那個小鯉，是鬼級之上的強(qiáng)者？難怪我完全察覺不到她身上的靈氣波動。
葉舟搖了搖頭，對蘇鶴汐回道：“沒事，我想在別墅里看看，你趕緊跟秘研社報告情況，請他們來解決后事吧，之前看到的中了傀儡術(shù)的行尸走肉，在狐妖死后會變回普通的尸體?！?p> “好?！?p> 蘇鶴汐走到旁邊，點(diǎn)開手指上的戒指，片刻后，負(fù)責(zé)備份任務(wù)的人員頭像通過投影展現(xiàn)出來。
葉舟則走進(jìn)別墅，來到了別墅的地下室中，昏暗的電燈散發(fā)著淡淡的黃色燈光，為里面大大小小的物什添上一層金輝。在地下室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上面筆墨紙硯俱全，有書信一封，字字為血——
“吾妻，大仇已報，愿九泉安息。吾狐族生來具有卜命之術(shù)，前日占卜，吾知大期將至，心思雜亂，提筆欲書，不知何言。望吾命歸九泉之下，來世再執(zhí)佳人之手，看桃花灼灼，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見此信者，望汝以沾吾血之手，達(dá)成吾難成之夙愿，將吾族人毛皮付之一炬，權(quán)作還吾一命，兩不相欠?！?p> 落款處還有一句，是一個地址。
除此以外，桌上還擺放著一個空瓶，里面有一些乳白色的液體。
“看來，在陳太太家中放幻蚴的罪魁禍?zhǔn)滓彩撬?，狐族也居然懂這個?！?p> 葉舟沉思良久，幽幽地嘆了口氣。
可惜，死了就是死了，生前如何如何，不過是過眼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