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家住何處?”
“平康坊,北曲第六間廊院?!?p> 李紹點頭道:“這件事情就由本太子給你辦。宋晁,我們走?!?p> 宋晁攙扶著李紹離開了青石,免于去隴右戍邊的射乘軍們也緊跟其后,從堅定的腳步來看,他們是要真正守護李紹了。
王溱溱來到了易小塵的身邊,心有余悸地問著:“易郎,剛剛可真是太驚險了。這長蟲真是元始天尊的坐騎?”
易小塵自信地笑著,不急不忙地回道:“我只是胡謅而已。如今人人都信奉道教,更將道家奉為神靈。它只是一條撲通的長蛇罷了?!?p> 王溱溱噗呲地一笑,媚眼含春地說著:“易郎真是有急智,奴家果真小瞧易郎的本事了!現(xiàn)在沒人了,我們開始吧!”
“?。块_始什么?”易小塵愣了一秒鐘,隨后又反應了過來,接著說道:“行,我們繼續(xù)?!?p> 兩人再次踏上了巨石,面對腳下的長安城,迎著秋天溫柔的風,唱出了這個時代所沒有的旋律。
......
日頭西斜,經(jīng)過幾個時辰的努力,王溱溱已經(jīng)能將漫步人生路唱得爐火純青,起承轉合之間還添加了自己獨有的韻味。
而易小塵期盼著王溱溱能將這首歌在長安城里一炮而紅,從而讓自己也能獲得一份不錯的收入。
“多謝易郎今日賜教,奴家一定將此曲唱響南曲。”王溱溱感激地說道,心中更是對易小塵充滿了好感。
易小塵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除了溱溱你的實力,還需要一些運氣。再說了,你贈我衣裳,我教你曲子,兩清。走吧,我們快回城,要關門了?!?p> 兩人下了山坡,易小塵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將被斬斷的蛇身帶走。
在這個吃羊肉為主的時代里,如果能喝上一碗香滑可口的蛇羹,也算是開了洋葷。
一路上王溱溱都害怕異常,本想著和易小塵走近點,但也迫于無奈地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等回到平康坊坊門口,這里已經(jīng)和昨日一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里面涌入。
王溱溱經(jīng)過一日短暫的相處,一想到又要整夜見不到易小塵,心中有著萬千不舍,咬牙道:“易郎,奴家就先回廊院了?!?p> 易小塵答道:“我也回家了,你自己小心?!?p> 王溱溱輕恩一聲,一日的自由也隨著太陽的下山以及街鼓的響起而結束。
當夜幕真正降臨長安城,平康坊的大紅燈籠重新高掛的時候,她又將脫下胡服,換上華裳,笑臉相迎地去接待下一位不知名的恩客。
易小塵拎著長蛇在三曲內(nèi)大搖大擺地走著,而一路上的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被這不怎么常見的東西招來厄運。
等他回到家門口,易三娘已經(jīng)在門口焦急地探望。
一見到易小塵,易三娘就迎了上來,問道:“十五,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夜沒有回家?身上的衣服哪里來的?你手中......是蛇?!”
連珠炮似的發(fā)問讓易小塵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他只是笑呵呵地說著:“阿娘,兒子請了尚藥局直長來給您治病!”
“尚藥局的直長?”易三娘疑惑地看著易小塵,問道:“你在城里遇見了?”
易小塵答道:“沒有啊,我遇見了當今的太子,他答應幫阿娘治病?!?p> 易三娘的眼神越發(fā)的疑惑,原來只會在家里偷錢買酒喝的兒子,這三個月以來,不僅性情大變,而且也越發(fā)的懂事。
如今又說遇到了當今的太子,手里還拎著一條如此巨大的長蛇,易三娘心急地問道:“十五,你是不是病了?或者是哪里不舒服?阿娘就算不要這間廊院,也要治好你的??!”
易小塵哈哈大笑起來,他連忙解釋道:“阿娘,兒子真沒有唬你!你就放心好了!無病無痛!身體健康得很!”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他具有明顯的胡人特征,高大的身材、深深的眼窩以及滿臉的絡腮胡,手中還拎著一個小木箱。
在見到易小塵之后,胡人男子開口道:“在下是尚藥局直長——葛吉爾。”
易三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直期盼的直長真的就出現(xiàn)在眼前。
易小塵驕傲地說著:“阿娘,沒有唬你吧!我們快進屋!讓葛吉爾直長給你好好看看!”
可葛吉爾在見到易三娘之后,眉頭瞬間緊鎖起來,他不確定地叫了一聲,“易都知?”
“你是?”
易小塵張大了嘴巴,難以相信地問道:“阿娘,你真是都知?”
葛吉爾豪邁地笑著,追憶道:“舊歷十一年,我曾在太醫(yī)署學習,曾有幸一堵易都知風采。都知的歌喉響徹三曲,名冠長安,余音繞梁三日而不絕,至今不能相忘。無奈那時囊中羞澀,不能單獨聆聽都知的天籟之音?,F(xiàn)在想來,實屬憾事!”
易小塵愣住了,暗想道:“感情自己的娘真沒有說謊!她真是南曲都知!”
易三娘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答道:“直長過譽。奴家當年也只是在三曲之內(nèi)略有名聲,并未達到名冠長安的地步?!?p> 葛吉爾放下了木箱,叉手道:“都知客氣了。不知道都知究竟有何不適?”
“常年咳嗽,坊間石碑所載醫(yī)藥方、閭閻醫(yī)工都束手無策?!闭f著,易三娘就干咳了兩聲,“還希望直長能幫奴家解這難題?!?p> 葛吉爾點了點頭,隨后說道:“我們還是進屋詳談?!?p> 易小塵幫葛吉爾拎著木箱,三人進屋之后,易小塵并沒有見到薛厄的影子,也不知道這三曲小霸王又去哪里風流快活了。
他將長蛇放在遠遠的地方,還給斷指將軍添上了幾粒米粒,隨后回到了易三娘和葛吉爾的身邊。
葛吉爾隔著輕紗給易三娘號著脈,邊問道:“都知為何現(xiàn)居北曲?當年要見都知一面,都要花費萬錢?!?p> 易小塵一聽到這個問題,就想到王溱溱原來也問過自己。
可易三娘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波瀾,只是苦笑一聲,淡淡地答道:“做這一行,年輕的時候風光無限,可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數(shù)之不盡的后輩飲伎每月都會進入三曲之內(nèi)。老去的人還不如坊間的藥碑,痛疼腦熱尚且還要去仔細瞧瞧,可人一老,就沒人再愿意來看,也就沒錢了。”
葛吉爾沒有再問什么,在觀察完易三娘的舌苔之后,本著良心說道:“都知是納差,舌質(zhì)淡、苔薄、脈細弱、心神不在其位。愁憂者,氣閉塞而不行,為郁疾。非藥石可解。我?guī)Я诵┳咸K子、白醭、紫苑、款冬,能幫你止咳平喘。但要想真正治愈,還是需要都知打開心結?!?p> 易小塵疑惑不解,他問著:“阿娘,你究竟有什么心事?”
金鉤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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