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姒姝昨天晚上安慰好了陸淑后,又睜著雙眼盯著天花板一看看了半宿——她又失眠了,不過不是因為陸淑,而是因為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算了,她想,該找醫(yī)生調(diào)一下藥的劑量了。
第二天一早,林姒姝頂著熊貓眼坐到了座位上,她剛坐下又得知了一個噩耗——班主任要調(diào)座位。
班里一片唉聲載道,林姒姝本來就不甚清楚的大腦,這時候更茫然了。她說:“好好的換什么座位啊……”
后排的張曉蓉同學一臉正直的握住她的手:“姝姝,你永遠在我的心中,我會永遠想念你的…”
林姒姝有氣無力地道:“滾?!?p> 她瞅見同桌的位置上沒人,一愣,問:“陸淑呢?”
張曉蓉向教室外的走廊方向揚了揚下巴:“那兒呢?!?p> 林姒姝看見走廊上的陸淑和周猗斐,有些訝異,記憶中的陸淑與周猗斐并無半點兒聯(lián)系。恰在此時張曉蓉的聲音悠悠地在耳邊響起:“那位校霸——就是周猗斐,老班把他和陸淑安排在了一起,美其名曰:共同進步??墒俏覀兌疾滤窍胱逢懯绻室獯虻幕献印?p> 林姒姝笑了:“怎么會,座位是班主任親自排的……”
張曉蓉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周猗斐家給學校捐了一座圖書館嗎?”
林姒姝:“……”這個萬惡的資本社會。
天氣乍暖還寒,料峭春寒將陸淑的臉染上了淺淺粉色,她不耐地想要轉(zhuǎn)身回班,周猗斐輕輕地扯住了她的衣邊,聲音低磁沙?。骸澳闶裁磿r候才會理我?”
陸淑頭皮發(fā)麻,心想鬼知道這個男的用這一招哄過多少女孩子,她轉(zhuǎn)過身,客客氣氣地向他致別:“周同學,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我根本就沒有生氣,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這樣吧?!?p> 周猗斐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班門處,有些落寞地倚在了墻上。
朋友教的招數(shù)真沒用啊。
*
正常人一般在調(diào)座位之前都會好奇同桌是誰,然后再想方設法地弄清楚同桌的身份、品性,最后等著調(diào)座位。奈何陸淑這廝是個奇葩,她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發(fā)揮到了極致,直到周猗斐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上,并神色自若地打開了數(shù)學書,結(jié)果打開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索性將書本朝抽屜里一扔,閉眼睡覺。
陸淑全程都在目瞪口呆。
我的同桌怎么是他??!是他??!他??!??!
不應該和往常一樣是個品學兼優(yōu)的妹子嗎?班主任是怎么想的?敲山震虎?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陸淑木了,她木木地看歷史書,發(fā)現(xiàn)歷史書上的伏爾泰也在木木地看她。
她不信邪地偏頭去看同桌是真的還是假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周猗斐也轉(zhuǎn)頭看她,他說:“喂————”
陸淑“嘩”地一下把歷史書拿起擋住臉。
這日子沒法過了,她悲憤地想。
*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運動會。
郁華中學的傳統(tǒng)是先開兩頭運動會,然后等大家情緒燃到臨界點時,在晚上舉行晚會引爆,所以每年的晚會都是郁華的熱點話題。
但陸淑怎么也沒想到學校居然要她去做主持人。
因為照片常在學校大廳里掛著,所以來來往往的學生基本上都認識她。陸淑經(jīng)常會在走路或者下樓時聽見有人在她身后議論紛紛。
———“這就是那個陸淑啊……”
“是啊是啊,就是她沒錯了……”
“天啊,我聽說她家里好有錢的……”
陸淑心想,沒有沒有,也就欠個十幾萬吧。
但再怎么著,她也不該跟晚會扯上關系啊。
校領導找她去辦公室,和藹地講了一遍流程,又笑著掏出幾張講稿塞給她,末了問她有什么問題沒。
陸淑:“我不……”
校領導:“好了,沒問題了,出去吧。”
陸淑:“……”
她被迫在第二三節(jié)晚自習時去跟學校報告廳里演練。演練時間長,嗓子容易干,等她將水杯中的水喝完時,演練往往只進行了一半,她只好硬捱著繼續(xù)。
第二天上課時,嗓子自然啞的說不出話來。陸淑作為一個啞巴只好默不作聲地聽林姒姝在她面前用薛之謙的《啞巴》無情地嘲笑她。
“你就像一個啞巴一樣————”
誰能幫她把眼前這個智障拖走謝謝。
周猗斐白天照?;杷恍?,卻在此時罕見地恢復了神智,瞇著眼,盯著她不知幾個意思。陸淑惴惴不安,心虛地以為自己在他的書上畫了個王八被他發(fā)現(xiàn)了,張嘴想說話卻被他輕輕捂住。
嘴唇一瞬間碰到了他的掌心,陸淑睜大了眼睛:“唔……”
“嘖?!敝茆㈧呈栈厥?,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她一眼:“啞了還說什么話?!?p> 陸淑炸毛了:“周猗斐你!”
周猗斐笑吟吟地看著她:“我怎么了?”
陸淑呵呵笑道:“你就是個大王八。”
周猗斐“切”了一聲,隨手翻開課本,他看見了課本上自己名字旁的那個四腿龜殼的生物,驀地睜大了眼睛。
半晌,教室里響起怒吼:“陸淑!”
陸淑:“……”
與同桌相愛相殺的第三十二天,“氣死同桌”任務get√
又到了晚上排練的時間,陸淑看著水杯里所剩無幾的水,發(fā)出了憂愁的嘆息,她咬了咬牙,決定自己挺過去。
可是,陸淑眼淚汪汪,真的好難受啊。
她面上云淡風輕地念講稿,實則嗓子正在向她拉響最后一支警報,等到念完,她顫著腿,虛晃地下了臺子。
一個高三的男生走了過來,遞給了她一瓶水,忸怩著不說話。
完了,陸淑拉響了第二支警報,這是要告白?
她客客氣氣地將水還給了人家,正想著如何措辭,卻不料眼前男生驚詫地睜大了雙眼:“陸姐,你還給我干什么?這是斐少讓我?guī)Ыo你的?!?p> 陸淑:“……”對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她接過水瓶,瞧見上面貼著一張便簽,上面有周猗斐龍飛鳳舞的兩個打字:“送給———”后接了一個十分傳神的王八肖像。
陸淑黑著臉,心想這個混蛋從她身上學點兒什么不好,偏偏學會了畫王八,你說畫王八就畫王八吧,怎么畫得比她本人畫得還好?
男生見她接了水,一溜煙撒腿跑了。
第二天,換了個男生送水,紙上王八咧嘴沖她笑。
第三天,又換了個男生,兩只王八沖她笑。
第四天……
陸淑:“……”你就沒考慮過王八的感受嗎?
王八:“……”就是啊就是啊。
排練隊的人第一天還八卦一下,第二天議論聲漸大,第三天更大,第四天……
一群女生一臉羨慕:“淑姐你到底有多少個男朋友啊。”
陸淑頓感牙疼:“沒有啦……”
女生們:“哇,謙虛?!?p> 陸淑:“……”
這操蛋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