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猗斐看著陸離,兩人沉默地對視,半晌,還是陸離握住了口袋里的紙,無奈地笑了。
“小子,聽我說?!标戨x冷淡地看著他,倨傲地道:“你這樣的,成長個十年左右才能配的上我家丫頭,你現(xiàn)在,除了年輕什么都沒有?!?p> 他冷冷地看著周猗斐,一字一句地道:“你拿什么給她未來?”
周猗斐蹙緊了眉頭,擲地有聲地回道:“我會給她一個未來的,一年不行,那就兩年,兩年不行,還有五年,總有一天,我會給陸淑她所應(yīng)有的一切?!?p> 陸離想要反駁,卻忽然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他……還能有兩年的時間嗎?
眼前的男生雖然青澀,但能陪她走的更長,更遠。而他呢。
陸離閉了閉眼,他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愁,可唯一不能給予陸淑的,大概是他無望而短暫的未來。
半晌,陸離沉聲道:“周猗斐,我希望你能發(fā)誓?!?p> “若你真的喜歡陸淑,絕不可棄她,欺她,惱她?!?p> 他的姑娘,他寵都來不及,怎么舍得讓別人去欺負她一絲一毫。
周猗斐笑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陸離冷聲道:“給我發(fā)誓?!?p> 周猗斐看著他,兩個人面面相覷,陸離卻是毫不退讓。最終,周猗斐無奈地笑了,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面對陸淑家的方向,一字一句地道:“我周猗斐,在此發(fā)誓?!?p> “今生絕不負陸淑?!?p> “不欺她,不惱她,不棄她?!?p> “她是我喜歡的人啊?!?p> 陸離的眼眶漸漸濕潤了,他看著少年堅定的模樣,胸腔里漲起一種酸澀的感覺,大概是……他所不能給予陸淑的承諾,眼前的少年能給吧。
實在是不甘心啊。
他明明才23歲,眼前的事大有可為,事業(yè)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喜歡的姑娘也正是青春光景,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怎么就……
陸離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紅了的眼眶。
他的手微微顫抖,試圖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煙冷靜下來,可是手一直在抖,煙盒從口袋里斜滑下來,“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他面上神色不動,從地上撿起了煙盒,再次抬頭,面上除了眼圈有些紅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恢復成了正常。
周猗斐到底是細心,還是察覺到了哪里不對,問了他一句:“你怎么了?”
“沒事?!标戨x拍掉煙盒上的灰,淡淡地道:“煙癮犯了?!?p> 周猗斐愣了一下,“噢”了一聲。
陸離嘴里銜著一根煙,隨手把煙盒遞給了周猗斐,見到周猗斐笑著擺手,不禁嗤笑道:“行了你小子,跟我裝什么,你一看就是抽過煙的,快接著?!?p> 周猗斐笑著搖搖頭,那笑容明明是苦惱,卻又明晃晃地透露出幸福的滋味來:“我不抽的,真的不抽……陸淑現(xiàn)在讓我戒煙呢?!?p> 陸離:“……”
陸離冷笑了一聲,還是心有不平,妒忌道:“怎么可能,她不是那種插手他人事情的人?!?p> 周猗斐笑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呢?!?p> 陸離:“……”
因為陸淑沒勸過他。
扎心了。
他抽掉嘴里銜著的煙,收回了煙盒,看著眼前的少年笑得白牙都露了出來,想要說些什么“讓他不要再得意”的話,一時間又住了嘴,沉默片刻,懶洋洋地笑了。
路燈下,兩個男人頎長的影子在月華的飄渺中逐漸沉淀下來。
而另一邊的陸淑什么也不知道,她坐在臥室里的課桌前,埋首于卷子之中,準備應(yīng)戰(zhàn)接下來的一??荚?。
燈光明亮,照亮的是她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陸淑去學校上課,她剛走進班級門里,就隱隱感受到了一種不太對勁的氛圍,她環(huán)顧四周,卻見林姒姝對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霎時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陸淑?!彼D(zhuǎn)過身去,看見班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猶豫道:“班主任找你?!?p> 陸淑昨天晚上料到了這樣的結(jié)果,倒也沒有多驚訝,點了點頭,就放下書包跟著班長出了班級門。
班級里議論紛紛,許多人放下手頭的作業(yè)開始吃瓜。
“他們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誒,不過我覺得還是昨天晚上那事兒……”
“嘖嘖嘖,被班主任親自會談,這兩個人也是厲害了……”
林姒姝聽著耳畔繁雜的討論聲,腦袋里“嗡嗡”聲一直不斷,她揉了揉眉心,從抽屜里拿出一袋子盒裝的藥,藥上寫有“帕羅西丁”。
治療抑郁癥的藥。
她拿出水杯,借著書本的遮掩取下藥丸,仰頭一飲而盡。
旁邊的同學推推嚷嚷,差點倒在她身上,連聲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绷宙︽α?,“玩什么呢你們?”
同學也笑了:“我們玩抽皮條呢,你要不要一起?”
“那當然了?!彼χ鹕?,在同學們的簇擁下去了另一處地方玩起了游戲。
誰能看的出來,平日里人緣那么好,愛笑愛鬧的林姒姝……
也會失眠焦慮呢。
正玩得開心,林姒姝聽見有女生低低地道:“喂——你們猜班主任會對陸淑和周猗斐說什么?”
林姒姝不動聲色地聽著,沒有答話。
其他女生紛紛猜測:“肯定是要把他們的座位調(diào)開啊,反正是不會再坐在一起了……”
挑起話題的女生插了嘴:“這還用你說啊,肯定是不會再坐在一起了,但是……他們中的一個人,會不會被調(diào)出我們班呢?”
林姒姝一怔。
她攥緊了衣襟,笑著道:“怎么也不會是陸淑吧,咱們班重本的指望可都在陸淑身上呢?!?p>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是啊,陸淑一走,咱們班連個重本的線都摸不到……”
“陸淑肯定不會走的……”
那個女生蹙起眉頭,低聲道:“這倒也是,那其中一個人必須走的話,估計是只有……”
她剩下的話還沒有出口,忽聽門口有人喊了一句——
“周猗斐!”
眾人皆嚇了一跳,心有余悸地看向門口處,卻見周猗斐懶懶散散地站在講臺上,背包被他斜斜地搭在左肩上,桃花眼微微挑起,斜睨時的眼角風情倒是難得一見,仿佛是撞見了什么好事情,滿臉的喜氣洋洋。
“干嘛——”
班長瞧著他歡天喜地的樣子,噎了一下,又聽周猗斐不耐煩地道:“快點,有屁快放——你們誰見著陸淑沒有?”
班長無奈地聳了聳肩,道:“陸淑現(xiàn)在在班主任辦公室呢?!?p> “什么?!怎么回事!”
班長唏噓道:“還不是你們昨天晚上闖下了大簍子,鬧得人盡皆知……喂,周猗斐!你去哪啊你!”
周猗斐甩下書包,急急忙忙地向班主任辦公室跑去。班長追趕不及,在他身后喊著:“你別去??!哎呀,班主任說你不要去,讓你先在教室里呆著!”
周猗斐不知道聽見了還是沒聽見,沖他比劃了一個中指。
班長:“……”我就是個莫得感情的傳話筒,干嘛這么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