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衛(wèi)之曄（1）
陳延的人馬趕到南城門時，馬元義已經(jīng)突破了龐金的包圍圈，消弭于黑夜之中。
龐金臉色慘白，額頭上冷汗涔涔。就在剛剛，一個用絲帛蒙著面，肩扛虎頭大刀的人只用一招就打斷了他的胳臂。
“卑職無能，沒能拿住賊子?！?p> “至少他們沒能出城?！标愌诱f道，“你先去找醫(yī)師把手臂接上，其余人跟我挨家挨戶搜！”話音甫落，城樓上一人大呼：“西城門求援！”
陳延心中一驚，對方的速度不可能這么快，剛剛攻完南門，就又跑到了西門。那么只有一種可能。
“快，回西門！”陳延一扯韁繩，鞭馬回西城門。路上，他沒由來想起那個積極請纓的小吏，心中默念：“這人從面相上看還算勇武，希望有些本事，能遷延片刻?！?p> 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回到西城門，只見西城門門戶大開，守門士兵頹靡地坐在雪地上。林眾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他的手臂只是簡單地包扎了一下，滲出的鮮血在風雪中被凍成了冰渣。
陳延心中失望，但見林眾的慘狀，一時不忍責備他守城不利，隨便安撫了幾句，然后帶人出城追擊。
話說縣尉于邱，他本想帶人支援龐金，結果城中到處出亂子，人手全被安排去救火和安撫民眾。于邱忙活了半天，一刻不得閑，完事后回到縣獄想要再次訊讞老李，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
進到關押老李的房間一看，兩個看守的衙役背靠背被捆在了一起，老李卻沒了蹤影。霎時間，于邱感到無比心累，甚至懶得叫人幫那兩個衙役松綁，獨自靠在門上喘息……
陳延在半路撞上了荀攸返城的人馬，他向荀攸說明情況。
荀攸說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潁陰縣獄中沒有叫陳末和葛玄的犯人，今夜也沒有劫獄事情發(fā)生?！?p> “什么！”陳延以為聽錯了。
“這件事我以后在和你解釋，你先把消息封鎖了?！避髫记跋牒?，覺得當行“偃旗息鼓”之策。
“失而復現(xiàn)”的陳茂與太平道的關系不清不楚，他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秘密，陳家是否知情甚至參與其中？潁川陳、荀、鐘、韓四大豪族之間的姻親關系錯綜復雜，荀氏是否也有牽連？這些問題都需要去一一求證。
“我們這邊封鎖消息簡單，可是公達你別忘了何氏還盯著陳末和葛玄呢，她那邊該怎么解釋？”
關于何婉，荀攸心中早有成算，說道：“何氏一介女婦，帶著幾個武士奴婢來到無親無故的潁陰會見兩個囚犯，想必張奉并不知情。你天亮去趟陽翟拜訪張奉，有意無意向他透露何氏的行蹤。這樣應當可以送走這個麻煩。”
“好?！标愌宇D首。
事情交代完畢，荀攸一撥馬與荀彧并轡同行，兩人小聲談論一些事情……
陳末與班化頂著風雪一路往西。
“胡家村距潁陰城也就半個多時辰的路程，怎么還沒到？”班化問道。胡家村是事先安排好的落腳點，雪神被寄養(yǎng)在那兒。他們原本的計劃是逃出城后在那兒落腳，天亮后再帶著雪神離開潁川郡。
“這么大的風雪，我們幾次走岔了路。天亮前能趕到胡家村就不錯了?！标惸┓蜕碜拥钟L雪。
就在這時，前方道路上忽然拉起一根繩索。陳末與班化眼疾手快，一拉韁繩。所幸兩人的行進速度不快，駿馬在繩索前面停住。
“什么人！出來！”班化說道。
“自己人?！眱蓚€人影從道路兩旁出來。他們帶著寬邊斗笠，在黑暗中看不清面貌。
自己人？暗衛(wèi)還是太平道？是敵是友？陳末一時拿捏不準。
“竇輔？”班化眉頭一皺。
其中一人取下斗笠，露出年輕的面龐，說道：“沒規(guī)矩，不該叫一聲曄主嗎？哦差點忘了，你已經(jīng)被逐出暗衛(wèi)了?！?p> 這個年輕人叫竇輔，暗衛(wèi)曄部眾的主事人——暗衛(wèi)之曄。
“你們是來抓我回去的？”班化扶住刀柄。
“不是?！备]輔輕笑，“應該說不完全是，我們要抓的人不僅僅是你，還有他！”話音甫落，他的雙眸中陡然升起兩團火焰，緊盯陳末。
陳末見事情不能善了，翻身下馬拔出短劍。
竇輔見狀連連擺手?！白约喝撕伪貏拥秳ζ磦€你死我活？只要你們能在拳腳上勝出，我就讓道。”
陳末看著眼前劍眉星目的年輕人，一股異樣的熟悉感涌上心頭，似乎他們之間存在某種聯(lián)系。下一刻，凌冽的風雪將這一絲遙遠而模糊的聯(lián)系吹散。
竇輔赤手空拳朝陳末沖來。
陳末不會占他便宜，短劍收鞘，全身一震，擺出《猛虎七殺拳》回、擋之勢。
竇輔近身下腰滑鏟，接上一記朝天踢，直取陳末下檔。
“這個竇輔嘴上說不動刀劍，可這一腳比動刀劍狠多了?！标惸┌盗R，趕忙雙臂下壓架擋。
誰知竇輔這是虛晃一腳，只見他往左側一翻，變上踢為掃堂，一腳重重踢在陳末的腳踝上。陳末一下子失去重心，撲倒在地。竇輔乘勝追擊，像一只餓狼撲上去，拳拳直奔陳末的面門。陳末在地上騰挪閃避，勉強招架。
以陳末的身手不該處于下風，不過這些天一直被關在牢獄中，再加上奔波了一夜，體力與集中力有些不濟。
班化見狀，上前來助。
竇輔一掌拍向陳末，借力飄然后退，瀟灑地拉開身位，輕笑道：“以多敵少可非英雄好漢?！?p> “你要是英雄好漢，可否等我們吃飽喝足了再來一戰(zhàn)！”班化說道。
竇輔不理他，對在一旁觀戰(zhàn)的斗笠人說道：“異度兄，班化就麻煩你了?！?p> 異度是字，這人名為蒯越，荊州南郡襄陽人，暗衛(wèi)曄部眾的得力干將。
“好?！必嵩降穆曇舻统劣辛?。他毫不拖泥帶水，拔出短劍直刺班化。班化也不含糊，拔出鋼刀。“當”刀劍相接，在黑夜中閃出火光。
竇輔雙手一攤，說道：“異度兄是我從暗金統(tǒng)領那借來的，我說的話代表不了他，他動刀子我管不了。算了，他們刀劍相向，我們繼續(xù)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