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再見楊賜
“慢著！”郭嘉回來了，盯著祁贏蘇，語氣不善。他似乎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是一種直覺，沒有佐證，也無需佐證。
祁贏蘇一驚，怯懦地往后一縮。
張寧見狀，說道：“你兇什么，錢拿到了嗎？”
郭嘉收回目光，“班化馬上就到。”
“沒大沒小的，班大哥與你師父同輩，你一個晚輩也敢直呼其名?！睆垖幗逃?xùn)道。
郭嘉吃癟，退到一旁，輕聲問皇甫酈：“這，怎么回事？”
皇甫酈指了指祁倫，“這女子的大哥于陳末有恩。陳末準備認她為義妹?！?p> “有這么巧的事？”郭嘉神色一凜，“還是說與你有關(guān)？”
皇甫酈微微后仰，“當(dāng)然與我有關(guān)，若是沒有我虛張聲勢，陳末能從袁耀口中奪食？也就沒機會與恩人重逢，進而報恩了?！?p> “你明白我指的不是這個?！?p> “那你是什么意思？”皇甫酈語氣不耐，“哦，我明白了。你看上那女子了？現(xiàn)在陳末認她做義妹，莫名其妙便高了你一輩。你自然再無法開口向陳末討要她。欸——小小年紀就惦記女色可不好?！?p> 皇甫酈聲音很大，眾人不由看向郭嘉。張寧眼中更是多了一分鄙夷。郭嘉氣極，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少頃，班化與張奇來了。陳末同他們一起將錢帛送至祁倫家中。閑聊片刻后，陳末見祁倫興致不高，拱手告辭。
祁倫卻堅持讓祁贏蘇隨身侍奉陳末。無奈之下，陳末帶著祁贏蘇回太平道的府邸。一路上，張寧與祁贏蘇相談甚歡，儼然成了好姐妹。
郭嘉趁著眾人不注意，輕聲向陳末道出他的疑慮。他認為祁贏蘇的出現(xiàn)不像巧合，懷疑與皇甫酈有關(guān)。
陳末不以為意，他遇見祁倫數(shù)月之后才結(jié)識皇甫酈。若這是一個局，那未免太大了。況且，現(xiàn)在的敵人是曄部眾。
陳末與皇甫酈聯(lián)手在涼州破壞了曄部眾的陰謀，皇甫酈絕不可能是曄部眾的人。因此，即便皇甫酈有些小動作，陳末也不在意。等解決了曄部眾，順手抹殺了便是。
這一年從雒陽到潁川再到?jīng)鲋?，輾轉(zhuǎn)歷練讓陳末更加自信，現(xiàn)在又回到雒陽，坐在神使的位置上，統(tǒng)領(lǐng)在全國上下有數(shù)十萬教眾的太平道，上位者的姿態(tài)在無意中顯現(xiàn)。
過兩天，陳末將帶上張寧走訪太平道三十六方，到時候如何應(yīng)付各方渠帥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畢竟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渠帥可不是吃素的，能讓一個半路出道的年輕人踩在他們頭上？
郭嘉見陳末不信，無可奈何，畢竟他也沒有鐵證。只好暗自留心皇甫酈與祁贏蘇的一舉一動。
第二天，陳末往上東門大街楊府找楊修，張奇跟隨。
“神使大人，”張奇眉頭一皺，“你怎么和弘農(nóng)楊氏交情匪淺呢？”
“怎么？你與楊氏有過節(jié)？”
“要說過節(jié)倒是有這么一點，不過是陳年舊賬了。”
“說說看?！标惸﹣砹伺d趣。
“是這樣的，我所學(xué)《破陣霸王槍》乃楚王項羽所創(chuàng)。當(dāng)年項羽自刎于烏江，宵小們?yōu)榱苏堎p哄搶楚王的尸身，最后有五人得以封侯。這其中的一位叫楊喜，他便是弘農(nóng)楊氏的始祖。我既然習(xí)得霸王槍，楚王就是我的祖師爺，神使大人你說這算不算是有過節(jié)？”
“算！”陳末笑道，“不過這筆賬是夠陳的，二十年的女兒紅，四百年的恩怨賬?！?p> 二人在談笑中來到楊府大門。正巧撞見楊修送袁耀出來。袁耀乜斜著眼睛，掃了陳末一眼，冷笑一聲與之擦肩而過。
楊修看見陳末，臉色一沉。“你隨我進來?！?p> “怎么了？”陳末見他語氣不對，問道。
楊修并不說話，轉(zhuǎn)身往里走。陳末苦笑一聲跟上。陳末、張奇兩個大人跟在比他們矮了一頭的楊修后面，反而像個犯了錯的孩童。
“他以為自己是誰？”張奇在后面小聲抱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崽子?！?p> 陳末瞪了他一眼，示意其閉嘴。
過了好一陣子，楊修才停下腳步?！澳愦箅y臨頭了，陳末！”
“何出此言？”陳末神色不變。
“今天本來是我找你，但，我想現(xiàn)在你更該見見我祖父，好好解釋解釋?！睏钚抟粨]長袖，“隨我進屋謁見祖父?！?p> 陳末心中一驚，但面不改色?！皬埰?，你在此處等我?！?p> 張奇聞言神色不定，故意高聲道：“神使大人不要耽擱久了，正午大賢良師召集我們有要事相商。你要是不到場，他可要派人找到楊府來了?！?p> 楊修的那句“大禍臨頭”讓張奇以為楊氏要對陳末不利，故出此言，好讓楊氏投鼠忌器。
陳末示意他安心，隨后跟楊修走進屋內(nèi)。
楊賜手持竹簡，站在書房軒窗前。窗外是竹林，清風(fēng)徐徐。聽見腳步聲，他轉(zhuǎn)過筆直的身軀。
“你們所說的契機就是太平道？”他開門見山。
去年在華陰縣，李儒找上門，楊賜叫他帶話張儉、岑晊毋行大逆。那時楊賜就有所猜測，但身無官職，年事又高，想管也力不從心?，F(xiàn)在朝廷重新征辟他為司徒，得以位列三公，自然要為大漢天下負責(zé)。
今早袁耀向他檢舉京師太平道覘視朝政，蠱惑人心，圖謀反叛，且證據(jù)確鑿。楊賜又從楊修口中得知陳末與太平道關(guān)系斐然，立即聯(lián)想到當(dāng)初李儒所說的契機。
其實袁耀所謂的證據(jù)只是市坊間虛無縹緲的傳言，他這么做就是想報復(fù)陳末等人。誰知弄巧成拙。
“司徒大人準備怎么做？”陳末沒有否認楊賜的話。暗衛(wèi)內(nèi)部雖然沒有明言，但通過種種跡象，他早就猜到實現(xiàn)“解黨錮”的大計就是制造一場大動亂?；实巯胍蕉ɑ魜y就必須解除黨錮，一方面是黨人當(dāng)中確實不乏文韜武略之士，一方面也害怕黨人倒向禍亂之源來對抗朝廷。
“老夫自然會面見陛下，如實稟報。念在你曾救過我楊氏子孫，我勸你立即與太平道劃清界限?！?p> “遲了?！标惸┱f道。離開太平道，他如何與勢力強盛的曄部眾交手，如何擺脫李儒，不再做影部眾的一顆隨時可棄的棋子？
楊賜面色一沉，提前告知陳末已經(jīng)違背了他的原則，沒想到陳末竟不領(lǐng)情。
“我勸勸他?！睏钚挹s緊出面。他一把拉住陳末，“我們出去談?wù)??！?p> “告辭。”陳末拱手道。
楊賜哼了一聲，背身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