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老秦只看到了趙公明的屁股

　　好再來飯館的小包廂里，大家吃得開心喝得盡興也聊得非常愉快，老馬科長端著酒杯站起來說道：“今天非常感謝小陳破費了，那我們就杯中酒一起最后再敬一下小陳。”

　　眾人紛紛樂呵呵的站起來響應(yīng)，陳安寧也站起來一口干了之后，問道要不要再來點面條或者米飯之類的主食，大家個個打著酒嗝直說飽了飽了。

　　1994年這時候，大家的工資經(jīng)過逐年上漲之后盡管還不是太高，但社會由于已經(jīng)過了物資供給相對匱乏的年代，目前的物價水平還是比較不錯的。

　　建鄴產(chǎn)的亞力干啤才九毛錢一瓶，這時候谷方市場上還沒有紙箱密封包裝的整箱亞力啤酒賣，都是用塑料周轉(zhuǎn)箱批發(fā)運過來的，一般是到了小商店之后，店主再用塑料細繩將十一瓶啤酒捆綁成一扎，今天喝了兩扎酒算起來也才十九塊八毛錢。

　　花生米和煮花生都是一塊錢一份，肴肉和鹽水鵝貴一些要五塊錢一份，清炒茭白、香菇青菜和番茄雞蛋湯都是四塊錢一份，。

　　韭菜螺絲頭和木耳炒雞蛋在陳安寧看來應(yīng)該是素菜，但在飯館這里算是小葷，也不過五塊錢一份。

　　再看看飯館老板手寫的那張賬單，剩下七個大葷主菜的價格也不是很高，今天中午這一頓酒菜的花費加起來總共才是一百零三塊八毛錢。

　　結(jié)賬的時候估計是看飯館?？婉R科長的面子，老板還把三塊八毛錢的零頭給抹掉了，只跟陳安寧收了一張四偉人的藍票票。

　　從好再來飯館里出來后，老馬停下腳步拉住老劉的手當著大伙的面說道：“老劉你可別馬虎啊，要放在心上，一定要認認真真的教教小陳，一定要保證小陳的科目二和科目三都一次通過?！?p>　　老張、老唐和王姐也一個個開玩笑說，小陳你要是覺得老劉水平比較搭漿，放心，有我們免費給你當師傅，保證比老劉還要教得好。

　　老劉頓時臉紅脖子粗的，先是借著酒勁把老張他們這三個好佬鄙視了一番，然后又跟老馬和陳安寧拍著胸脯連連打包票。

　　大家又是一頓嘻嘻哈哈的樂呵呵，陳安寧跟老劉打了招呼說下午有事，待會就先回市里了，明天再過來。

　　老劉客氣地說沒事沒事，小陳你先忙去吧，其實你水平已經(jīng)相當可以了，就是現(xiàn)在正常上路開都沒得什么鳥事，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來練練科目二的場地項目，還有科目三的百米加減檔就行了，月底考試絕對OK。

　　臨了，老劉還認真拽了句洋文。

　　于是他們五個回駕校午休去了，陳安寧夾著手包進了駕校旁邊的鴻運雜貨商店。

　　雜貨店里只有一個看店的老頭在，張副大隊的老婆和駕校王校長的老婆都不在店里，估計雜貨店的這兩個“大股東”也很少親自來店里站柜臺。

　　8毛錢一瓶的樂百氏礦泉水，陳安寧一下買了兩瓶，給完錢就先直接擰開了一個瓶蓋子，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半瓶水。

　　喝完水擰好瓶蓋子，看到柜臺另一端擺了一只公用電話機，陳安寧隨口問道：“老大爺，這電話能往外打吧？”

　　“能打啊，你打完給錢就行咯?！?p>　　呵呵，這看店的老頭講話還蠻有意思的。

　　陳安寧也懶得問打一分鐘幾毛錢了，便走過去提起話筒就隨手按下了一串電話號碼，3、0、7、8、1、2。

　　咦，怎么打不通？

　　陳安寧又把電話掛了一遍，再重新?lián)艽蛄艘淮?，哎呦臥艸還是打不通唄？

　　“電話號碼升位啦，像你這樣打死了也打不通！”

　　哦，想起來了。

　　哎呀，豬腦子，真是豬腦子。

　　七月一日零時起，江南省固定電話網(wǎng)由六位號碼升至七位號碼，電話號碼的升位方法是重復(fù)原電話號碼的首位數(shù)。

　　前一世里，東海省固定電話網(wǎng)好像也是這一年由六位升七位的，但是具體到當年幾月幾日升位，這個就不清楚了。

　　那就是3、3、0、7、8、1、2啦，陳安寧再次重新?lián)艽蛄艘槐椤?p>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甭犕怖锸且粋€溫柔的女聲，聽起來禮貌很親切，因為她對誰都是這一副機械不變的口吻。

　　這一次是打通了，但又打錯了。

　　特么的應(yīng)該沒錯啊，怎么可能是空號呢？

　　頓時，陳安寧心里一陣猛涼涼。

　　3、0、7、8、1、2。

　　3、3、0、7、8、1、2。

　　這是原時空里，陳安寧父親化工廠先后所用的辦公電話號碼，在陳安寧重生過來之前也是他自己辦公室的座機號碼，那時已經(jīng)早就升成為八位號碼即8、3、3、0、7、8、1、2了。

　　化工廠廠址的前身，原先是一家蓋板廠，因為隔壁是一家污染比較大的電鍍廠，因此蓋板廠的老板在1990年就把工廠搬遷走了，這塊地歸當?shù)卮逦瘯校鸪鯇儆谵r(nóng)業(yè)耕地性質(zhì)。

　　1990年陳安寧的父親跟村里簽了合同把這塊地租了下來，辦起了化工小作坊，后來鎮(zhèn)里將這一大片地方都通過手續(xù)轉(zhuǎn)成了工業(yè)用地性質(zhì)，陳安寧的父親便順理成章將自家工廠的所用地全部購買了下來，當時化工小作坊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一家看似正規(guī)的化工廠了。

　　3、0、7、8、1、2這個電話號碼就是原先那家蓋板廠的辦公號碼，1990年的時候固定電話辦理移機的手續(xù)還比較復(fù)雜繁瑣，也許在技術(shù)上是一件很簡單容易的事情，但是不反復(fù)蓋幾個章不幾乎跑斷腿還真不一定能順利辦成。

　　在原時空的1990年，蓋板廠的老板便將3、0、7、8、1、2這個號碼過戶給了陳安寧的父親。

　　1994年，升位成3、3、0、7、8、1、2。

　　2007年，升位成8、3、3、0、7、8、1、2。

　　2010年，化工廠搬遷到開發(fā)區(qū)新址，8、3、3、0、7、8、1、2這個老號碼也隨之移機過來繼續(xù)使用，直到陳安寧移魂重生前的2018年7月9日那一天，依然是他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哎，小伙子，你到底打不打電話？”

　　雜貨店里的老頭看到陳安寧把電話掛掉之后一陣發(fā)呆，莫名其妙之余便問了一句。

　　“哦，老大爺，不好意思，我還要打的，剛才我把號碼記錯了，打過去是空號。”陳安寧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了幾句。

　　時空發(fā)生改變了，原先的蓋板廠或許真的存在，但這個號碼在蓋板廠搬遷之后，因長期擱置而成為空號也有可能。

　　甚至在這個時空蓋板廠沒有搬遷，但電話號碼用的是其它號碼，或者在這個時空里蓋板廠根本就不存在，都是一切皆有可能。

　　在原時空里，陳安寧家在東風二村的這套房子里的家庭座機號碼開始是5、1、0、1、0、6，這個號碼是陳安寧的母親繳納電話初裝費的時候認真挑選出來的。

　　在現(xiàn)時空里，陳安寧家在東風二村的這套房子里的家庭座機號碼開始是5、1、0、2、6、2，這個號碼是房子的原房主申辦的，這一世陳安寧的父母購房時一并過戶過來的。

　　“哎，小伙子，你到底打不打電話？不打就不要碰電話！”

　　雜貨店里的老頭又問了一回。

　　嘛的，你個老比樣的東西，真特么煩死了！

　　陳安寧心里沒來由得一陣窩火。

　　“打呢，現(xiàn)在就打，又不是不給你錢，再說現(xiàn)在又沒其他人來電話，幾把啰嗦什么慫??？”說話間，陳安寧的火氣就漸漸上來了。

　　雜貨店里這站柜臺的老頭，也是吃飽了撐著閑得蛋疼，看陳安寧年紀小小的樣子就想沒事找事擺點年紀大的架子。

　　往往很多人就是這么賤，你真的來火了，他反而熄火了。

　　3、3、0、7、8、1、6，陳安寧重新?lián)艽虺隽诉@個號碼。

　　很快，電話就通了。

　　“喂，你哪里啊？”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暴躁聲音，這個鐘點應(yīng)該是午睡被吵醒了，估計心里多少有點不爽。

　　“你好，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是電鍍廠嗎？”陳安寧極力調(diào)整了心情，讓語氣顯得極為客氣一些。

　　“是啊，怎么啦？你哪里??？有什么事？”電話那頭的人接連問了問，但態(tài)度和氣了好多。

　　“喂你好，是這樣的，我打聽一個遠房親戚，他姓秦，秦始皇的秦，聽說是在你們電鍍廠當門衛(wèi)？”

　　“哦，你說老秦啊，是啊是啊，要我喊他過來聽電話嗎？”電話那頭也變得客氣了起來。

　　“呵呵，不用喊了，謝謝你啊?！?p>　　“就這事？”電話那頭有點納悶了。

　　“也不是，就是想了解一下，老秦是不是最近在買7位數(shù)體育彩票？”

　　“是啊，他每期都買……哎，你到底誰?。俊?p>　　陳安寧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電鍍廠，門衛(wèi)，姓秦，愛買7位數(shù)體彩想發(fā)財，谷方的固定電話網(wǎng)號碼六位升七位之后，他就把電鍍廠3、3、0、7、8、1、6這個廠辦公室的電話號碼作為投注號碼來準備長期守號。

　　可惜啊，老秦只看到了趙公明的屁股，沒看到趙公明的臉。

　　所有的細節(jié)都對應(yīng)上了，此時大家都稱呼他是門衛(wèi)老秦，老秦這時候年紀還不算太大，也就五十出頭的樣子。

　　再過十幾年，大家才稱呼他門衛(wèi)秦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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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三塊錢電話費，不用找了，拜拜。”

　　陳安寧掏出三個鋼镚拍到了柜臺上，夾起小包，拿起樂百氏，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哎呦臥艸，這大夏天的炎炎烈日曬起來真特么的爽，真特么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