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正院中忙亂不已。
楚夫人滿臉淚痕,輕聲泣著。
她身為兒媳,如何能忤逆得了老夫人,且又在老爺這般孝順的情況下?
可是楚婉怡心中卻是恨極了,她只要想到,自己可能四房連累的沒了清白性命,心中便覺得一股惡氣沖頂。
遂轉(zhuǎn)身離開了正院,向著老祖宗所在的院子去。
待楚婉怡離開之后,正院中的楚夫人漸漸停下了哭泣,神色也變的冷淡了起來。
“夫人,讓小姐去,會不會不妥?”
她身邊的嬤嬤神色中滿是擔心之色,小姐不過一介女子,如何能抵得過四老爺?
“不妥又能如何?如今正是生死之際,若是再不奮起保護自己,咱們大房的血都要被四房吸干了去?!?p> 楚夫人聲音淡淡。
卻是讓這院中的風都冷了幾分,她早就知道四房的不軌事,只是平日里也沒有鬧出來,更是知曉自家老爺重情義便閉口不言,如今既是鬧了出來,她去自然是不合適,可若是老爺寵愛的女兒,去替老爺了卻了這樁事,正好!
而楚婉怡哪里知道,自己嫡母的心思,她只要想想,自己有可能淪為階下囚,任那粗魯?shù)陌傩赵赘盍巳?,心中便覺惡氣十足。
這個小老四,實在是太可惡了。
楚婉怡氣勢洶洶的來到了老祖宗的院子里,只是想著總是不要沖撞了老祖宗便站在院門處深吸了一口氣。
微風略過,撩起了楚婉怡身上的錦瑟宮裝,天色也暗了起來。
眼見著院中燈火通明,已然是燃起了燭火,還有人影在閃,楚婉怡方才勾起一絲微笑,緩步走進了院中。
可是院中卻是一絲人影也無,只正屋內(nèi),有人說著話,那聲音有些氣極,更是摻雜著老祖宗的聲音。
楚婉怡也未曾放在心上,只當是哪房里的人來覲見老祖宗了。
只是臨近了那正屋前,卻聽見里面?zhèn)鞒隽寺曇舻溃骸澳赣H,你一定要救救孩兒,如今大嫂威逼著孩兒拿出八萬兩銀,孩兒哪里有的?如何拿出?”
那聲音凄凄慘慘,雖然是身形高大的男人,卻是像個未斷奶的孩子似的哭訴。
楚婉怡正想進去,便聽的老祖宗的聲音道:“大兒媳實在是太過分了,枉費我這邊的疼愛那丫頭,他們竟然是一點情分都不念?!?p> 而四房的兒媳聽著老祖宗的話亦是連連頷首贊同。
楚婉怡聽到這里,哪里還進的去,只能小心側(cè)過身子,在廊下的柱子后隱了身形去。
云煥就跟在她的身邊,自然是一道藏了起來。
而正屋的話卻是不停傳出。
“大哥到底不是母親親生的,一有事便只想著自己,枉費了母親這些年對他的細心教養(yǎng),和那些人脈,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還不是母親為著他周全,如今竟然是連兄弟都不認得了......”
“你說的對,這些年是為娘疼錯了人,不過才八萬兩銀而已,大房自己能出,他們那般教養(yǎng)著那丫頭,錦衣玉食,怎么會拿不出這八萬兩銀子?”
楚婉怡受楚御史疼愛,每月只花銷最少也得百兩去,這還不算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衫首飾了去,可是楚婉怡不看重那些,便都收了起來不用,只細心花銷保養(yǎng)皮膚才是。
而楚婉怡站在門外,耳邊聽著房間里傳出來的話,心都要疼死過去了。
她今日方才知曉父親不是祖母親生的。
是庶長子,如今老祖宗和四房的人這般的盤算,可不是要了大房所有人的命去?
楚婉怡心中不服氣,便想進去爭辯,卻被云煥拉住了手。
抬眼看了看云煥,便見云煥示意正屋內(nèi)道:“小姐還是要聽個仔細明白才好。”
她從宮中出來的,自然知道楚小姐如今正是怒上心頭的時候,若是此番進去,怕是落得一個大不孝的罪名,而如果楚婉怡入了東宮,這個名聲對著太子也是無益的,遂只能勸阻楚婉怡冷靜。
可是楚婉怡卻是另有想法,她抬眼看了看云煥,心中一動。
對???怎么忘掉了太子了?
只要云煥知曉這其間的齷齪,且稟告給了太子,那自己和父親的清白便能有人證了。
想到這里,楚婉怡便安心了下來,且是沒有想到,那屋中的人,也將心思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母親,大房這般的不孝順您,忤逆您,若是將來那丫頭成了太子側(cè)妃,那還得了?”
“不如讓這丫頭代替婉怡嫁到宮中,也好讓咱們劉家姑娘有個依靠......”
說話的是四房的媳婦劉氏,她說著,便將自己的侄女推了出來。
而她和老祖宗更是一個娘家出來的,自然比著旁人親近些。
只是話還未完,便聽得門被打開的聲音。
房間中的幾人抬眼看向門外,便見一個女子披著素錦披風走了進來,身上的那一身碧霞云錦廣袖衣衫,當真要讓人晃瞎了眼去,這般貢緞,也只得宮中才有,她們哪里會穿的上。
楚婉怡一雙丹鳳眼看著屋中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到劉氏推薦的那個女子身邊,輕啟朱唇道:“雖然這身上的衣衫料子不錯,可是你皮膚實在是黃了一些,可見平日里不怎么保養(yǎng),眼睛也略小點,無一點神韻,身子也太單薄了些,想必在你劉家是沒吃飽了飯,所以才來我楚家討飯的吧?”
楚婉怡的話,說的實在是刻薄的緊,新仇舊恨,一道沖向了腦里。
聽著屋中這些人的談話,她便知曉自己的父親,楚御史,楚家大房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的受歡迎,而且楚家今日的榮耀,更是引起了有心人的竊據(jù)之心。
“婉怡,你這話說的實在太過過分?!?p> 好歹那劉家女兒是自己娘家的姑娘,老夫人怎么能容得楚婉怡這般放肆?
“過分?”
楚婉怡疑聲。
“什么過分,是你們竊據(jù)大房的財產(chǎn)和榮耀過分?還是想偷梁換柱,將孫女害了,將這個模樣丑陋不堪的丫頭代替孫女嫁到太子宮里過分?”
楚婉怡聲聲質(zhì)問,便讓屋內(nèi)的幾人有些難堪。
老夫人哪里見過楚婉怡這般駁了她的話,自然是惱羞成怒道:“這都是為著你大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