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修行者們進入楓葉世界后,外面的人群才發(fā)現(xiàn)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難道今年他們只能在外面靜候結(jié)果,無法觀看到試煉的全過程?
想到這一點,人們不由自主地沮喪起來。他們心中都有一個修行夢,但那道門檻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高得無法觸及,只能站在遙遠的位置靜觀那片神奇玄妙的世界,以作慰藉。
而天海之宴中,年輕修行強者云集,強大華麗的術(shù)法玄法層出不窮,戰(zhàn)斗也是異常激烈精彩,能夠近距離看完這樣一場盛事,對于他們這些無法修行的普通人來說實在是無與倫比的美事。況且聽說今年由秋晏親自出題,對試煉內(nèi)容做了諸多調(diào)整,完全不同于往年,如果他們最終只能聽個結(jié)果,那該會是多遺憾的一件事情?
只是無論他們心中再怎么低落,到底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對聚星院與池家提出請求。無論這兩個大勢力平日里再怎么近人,再怎么懷柔,也終究還是仙凡有別,沒有人真的會為他們這些普通人去做些牽扯甚大的改變。
就在人群中一片壓抑沉悶的時候,站在最前排的許多人忽然驚呼起來。
后面的人被那些聲音吸引,抬起了原本低落垂下的頭,向前方看去。
只見秋晏站在那棵老榕樹下,手中拿著一面小巧的鏡子,放在了榕樹的正下方。
在那面鏡子的底座接觸到泥土的瞬間,整片榕樹下的樹蔭驟然被照亮。
一片云海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里,出現(xiàn)在榕樹下方。
眼尖的人一眼便發(fā)現(xiàn),那些云霧竟然是從天空中來到了人間,代替了大地,而分散站在這片云海大地上的人赫然便是先前走進楓葉世界的修行者!
這意味著他們依然能夠觀看試煉的全過程!而且是以這種無比新奇的方式!
人群立刻沸騰起來,先前的陰郁情緒一掃而空,他們看著榕樹下的老人,眼中含著無比崇敬的神色。
秋晏朝著云海里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接著向呆愣在原地的楚云瀾與白悠?招手,示意他們跟著自己。
陸地天人的仙名早已傳遍天下,人們對那十位至高存在的敬畏早已刻入骨肉,此刻又看到了這等通神手段,繼而忽然被老人召喚,楚云瀾和白悠?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種朝圣般的感覺,懷著略帶惶恐,又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跟著走了上去。
秋晏把他們帶到了聚星院墻前,對著一名教習(xí)點了點頭,后者立刻小跑進院中。
站在池明繁左側(cè),來自倚天閣的那位粗布麻衣漢子沖著白悠?笑了笑,少女紅裙輕飄,對他行了一禮。
很快就有很多教習(xí)從院門內(nèi)魚貫而出,手中抱著桌椅一類的事物,放置在秋晏與池明繁的面前,接著又轉(zhuǎn)身跑回去,似乎是要繼續(xù)搬運什么東西。
很多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些注意力,然后才想到這些平日里百姓極其尊重敬仰的教習(xí)個個都是修行境界高深的強者,此刻卻像雜役一般跑進跑出地搬運桌椅,頓時感覺有些好笑,同時也生出了些復(fù)雜難言的情緒。
教習(xí)們的動作極其迅速,很快就在院墻前搭起了一片舒適的休息區(qū),茶水糕點整齊地擺放在紫檀木桌上,遮陰用的涼傘也撐了起來。
事實上以他們的境界,想要搬出這些東西只不過是揮手間的功夫,這時候堅持發(fā)動整個院內(nèi)所有教習(xí)的力量,只不過是為了對那位老人表達自己的恭敬虔誠。
完成了工作們的教習(xí)依舊站著,秋晏在最中間的位置坐下,池明繁與倚天閣的那位漢子坐在他的左側(cè),楚云瀾與白悠?卻很令人意外地被老人安排到了自己右側(cè)相鄰的位置上。
兩個小輩心中的不安情緒頓時更甚,只是更加不敢當眾拒絕秋晏的好意,只能如坐針氈地待在座位上,一下也不敢亂動。
這一系列的過程中,那些圍觀民眾們倒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云海中,生怕自己錯漏了任何一個人的動向,然而院墻前的大人物們卻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池明繁一直在與倚天閣那位漢子說話,沒有往云海里看上一眼。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關(guān)心楓葉世界內(nèi)的局勢。
最終的前三名獎勵是由池家拿出,倚天閣有數(shù)位少年正在里面闖關(guān),最終成功通過的修行者都會拜入聚星院內(nèi)。這場盛事的結(jié)果,可以說和院墻前的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guān)。
所以他們此刻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他們完全不認為有人能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nèi)通過第二輪試煉。
事實上以池明繁的推算,最早的一位成功者大概也要在三炷香后才能出現(xiàn)。
然而就在這時,樹蔭下的云海里某處忽然閃起了一道光。
人群里爆發(fā)出了一片嘩然。
池明繁的說話聲硬生生頓住,略皺著眉看向云海。
倚天閣的那位漢子咦了一聲,摸了摸自己滿是胡茬的下巴:“有點意思,竟然是……”
秋晏忽然出聲:“左丘月,慎言。”
那位漢子聞言一滯,嘿嘿一笑,閉上了嘴。
在老榕樹下方,云海的最邊緣處,出現(xiàn)了一條河。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胖子出現(xiàn)在河邊,愣愣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人群看清了顧意的臉,又看了看還在云海中踱步摸索的于歸和陳飛宇,難以置信地想著第一個通過試煉的怎么可能是這個傻小胖子?
池明繁看著秋晏問道:“老師,這是……?”
白悠?與楚云瀾微微一驚,整個滄溟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當今國君竟然曾經(jīng)是一位陸地天人的學(xué)生。
秋晏把裝著糕點的精致盤子放在兩個小輩面前,自己細品了口濃茶,說道:“他們可是師兄弟?!?p> 池明繁嘴角笑容中有些苦澀:“可這個年紀就有如此天賦……可是比穆荊山當年要更加驚艷?!?p> 秋晏微笑道:“穆荊山天縱之資,但到底還是凡人出身。那個地方本就不屬于人間,出些超脫常理的人物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接著他看向云海里,說道:“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當年那個小沙彌現(xiàn)在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