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貌似過得很不好啊?!蓖趿⒄\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道:
“當王家的繼承人就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再考慮一日三餐,比你現(xiàn)在連吃都吃不飽的窘迫好無數(shù)倍,怎么樣?鬧脾氣也差不多鬧夠了,爺爺我也沒生你的氣,你也該回來了吧?”
“呵……這只是老媽教過我,不能浪費糧食罷了。”蘇良嗤笑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行了,老爺子,別用這種幼稚的說話方式試探我了,你可不是那個除了享受和女人以外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至少我就很清楚王家能有今天,完全是你一個人撐起來的,像你這樣的大人物,毫不避嫌得親自屈尊來找我這個私生子,就算想讓我去你們王家,也不會用這種讓人笑掉大牙的說話方式,別拐彎抹角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大家都很忙?!?p> 王立誠沉默了下來。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也沒說幾句話,但是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蘇良似乎早就已經(jīng)把他看透了的錯覺。
但是他很快又搖了搖頭,看透他?根本不可能,光是這個念頭就很可笑,畢竟曾經(jīng)整個東川各方勢力、名流,幾乎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蘇良就算表現(xiàn)得再優(yōu)秀,又怎么可能真正了解他?
錯覺,終究也只是錯覺罷了。
他不說話,蘇良也樂得清靜,雙手敞開,大快朵頤,那副模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話,那你應該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p> “當然?!碧K良微微一笑,“但是,這跟我有關系嗎?”
說著,他伸出食指,“第一,我對王家沒有任何興趣,無論是財產(chǎn)還是勢力;第二,我現(xiàn)在并不欠你什么;第三……”
蘇良的臉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我姓蘇,這個姓氏永遠都不會變?!?p> 王立誠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把話說得這么絕對,萬事都要給自己留一個余地。”
“所以你是東川活著的傳說,而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學生。”
“但是你不可能平凡。”王立誠沉聲道,“王家,終究只能由你來繼承。”
“你也把話說得很滿呢。”
“不然呢?指望那個廢物嗎?”王立誠語調(diào)逐漸變冷,“就算我愿意,在他之后呢?他讓誰來繼承我留給他的一切?”
“也就是說,你的判斷是基于他無法生育的前提,那么,要是他還能生育,給你留下孫子呢?”
王立誠沉著臉,“我不會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p> 醫(yī)院的檢查都已經(jīng)出來好久了,而且還是好幾家在國際享有盛譽的權(quán)威醫(yī)院,不然要是有辦法的話,他怎么會如此糾纏于一個不識抬舉的私生子?
“你讓我改名換姓才是最不切實際的想法?!碧K良同樣沉著臉,“這話我對那個男人說過,現(xiàn)在,我再對你說一次,我,蘇良,永遠不會拋棄老媽留給我的任何東西,哪怕只是一草一木,更不用說這個蘊含著她的期望的名字?!?p> “各退一步吧?!?p> 王立誠不想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糾纏,既然沒必要廢話,那就干脆直奔主題,“我可以讓你母親名正言順的成為王家的兒媳,并讓阿槐與薛家那個女人離婚,并且以后不會再碰一個女人?!?p> “嚯?”蘇良眉頭一挑,“有意思,放棄跟薛家的聯(lián)姻么?這可是動搖王家根基的事態(tài)呢,老爺子,你還真舍得啊?!?p>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沒有繼承人,就算現(xiàn)在王家再輝煌,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的確是很大的讓步。”蘇良把最后的雪花牛肉吞下肚子,然后在王立誠淡漠的目光中,繼續(xù)道,“但是很遺憾,老媽已經(jīng)去世了,無論你現(xiàn)在為她做什么,都沒有任何意義?!?p> “那你現(xiàn)在做的就有意義了么?!蓖趿⒄\嘴角一揚,流露出一抹譏笑,“這種要跟那些不入流的街頭混混爭地盤賣燒烤的窘迫生活,就是你母親想看到的嗎?”
啪!
蘇良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掌印。
“怎么?戳到你的痛處了么?”
“算是吧?!碧K良沒有否認,而是緩緩閉上眼睛,“的確,老媽要是看到我現(xiàn)在這幅樣子,恐怕會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吧,”
右手上的詭異圖案閃過一抹淡淡的藍光,片刻后,蘇良便敏銳的察覺到內(nèi)心難得涌起的躁動,徹底歸于無形,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而這,并非是他主觀意識的結(jié)果。
“既然如此......”
王立誠以為蘇良已經(jīng)動搖,便想繼續(xù)勸說,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蘇良口中的現(xiàn)在這副樣子,并非是他所指的,生活上的窘迫。
于是,他的話再度被蘇良毫不猶豫地出聲打斷。
“不需要任何意義,因為...這是贖罪?!碧K良猛地睜開眼睛,冷聲道,“我曾一度拋棄母親賦予的名字,而且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棄她而去,像我這種人渣,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完成她的意愿,守護她所珍視的一切,作為世上唯一一個思念她的親人,用寄托著她所有期望的名字,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哪怕沒有任何意義,我也必須去做?!?p> 聞言,王立誠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肯認祖歸宗嗎?”
面對東川第一人的強大威勢,蘇良卻是面色不改,沒有一絲動搖,“我應該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的姓氏和名字,永遠都不可能改變,無論你提出什么條件都一樣?!?p> 換句話說,不姓王,就等于拒絕了王立誠的要求,放棄了王家的繼承權(quán)。
“我今天來見你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p> “我也一樣?!碧K良沉聲回應道,“如果不是有些話要說清楚,你以為就憑那幾個廢物能把我?guī)н^來嗎?”
頓了頓,他又道,“行了,別廢話了,你剛才提出的要求我是不可能答應的,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無論你給出什么條件都一樣,還是說些實際一點要求吧,大家都是大忙人,沒必要在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上糾纏?!?p> 王立誠深深地看著蘇良,“但你口中不切實際的要求,卻是我的底線,你如果不回到王家,那就沒有談話的必要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用其他方式來達成目的了?!?p> “那可不一定?!?p> 蘇良玩味地道,“萬事無絕對,你想要的不過是你直系血脈的繼承人罷了,是不是我根本無所謂,我說的沒錯吧?”
“的確如此?!蓖趿⒄\瞇著眼,眼中透著深邃無比的色彩,“但是很遺憾,你是唯一的一個,所以,哪怕你再怎么不愿意,我也必須讓你屈服,王家,我一生的心血,決不能交到那些愚蠢的旁支手里,更不能交給那個廢物?!?p> “不,我并非唯一的那個。”蘇良搖了搖頭,而后微微一笑,臉上浮現(xiàn)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那個男人,很快就會為再添一個或幾個孫子,我可以保證,那絕對是你的親孫子,這也是我今天來見你要說的事?!?p> “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p> “但這并不是玩笑?!碧K良單手支著下巴,面色自若地道,“這種事,等到那個孩子出生,做個親子鑒定,一切自然會揭曉,我還沒蠢到拿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來敷衍你這種老狐貍?!?p> 聽到蘇良如此篤定的話,王立誠心下不由多了幾分懷疑,“你有辦法讓那個廢物恢復?”
“已經(jīng)恢復了。”蘇良臉上莫名浮現(xiàn)出自嘲的笑意,“如若不信,你回去后可以帶他去醫(yī)院檢查一遍,比起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還不如趕緊去確認一下。”
王立誠擰起了眉頭。
蘇良騙他的可能性的確很小,因為這種事,要確認簡直不要太簡單,隨便去一下醫(yī)院檢查一下就完事了,根本沒必要拿這種事耍他。
而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這孩子...關于他的事情就需要重新考慮了......不僅僅是繼承人的事情,更多的...是讓他有如此神鬼莫測的手段的可能......
片刻間,腦海中便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的念頭。
蘇良突然站了起來,“所以,你的要求,我已經(jīng)用另一種方式滿足了,那么,你也該聽一下我的要求了。”
王立誠停止思索,一臉鄭重地看著他。
蘇良說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料,甚至是理解之外,在這種現(xiàn)狀未明的情況下,靜觀其變,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才是最佳選擇,在這之后,不計一切代價地收集情報,在真正搞清楚現(xiàn)狀后,再根據(jù)自己的判斷需要調(diào)整行動,最后達成目的。
在情況不明的時候盲目做決定或者行動,那是愚者才會做的蠢事。
“我知道以你的能量,毀掉我所珍視的生活輕而易舉。”蘇良緩緩開口,“所以,我的要求是,把你的影響力從我周圍撤掉,以你的名義對外宣布放棄我這個私生子,并且,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用任何形式的行動干涉我現(xiàn)在的生活,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都不能加諸在我身上,徹底把我遺忘,就當世上沒有我這個人?!?p> 說到這里,蘇良突然轉(zhuǎn)過身,然后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同時頭也不回地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繼承人,我回到我所珍視的生活,彼此互不相欠,讓各自的人生徹底平行,不再有任何交點,這無論是對你們王家還是對我而言,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所以,讓這一切,都到此為止吧?!?p> 聽到這話,王立誠對他之前說的話頓時信了大半。
情況有變,之前的推測和決斷必須徹底推翻,然后盡快重新確定現(xiàn)狀再做抉擇了。
“對了?!碧K良在門口突然停下腳步,然后微微轉(zhuǎn)過頭,嘴角微微一揚,流露出一抹危險的笑意,“看在今天這頓豪華大餐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
王立誠從容不迫地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蘇良冷冷一笑,“雖然我無法阻止你毀掉我現(xiàn)在的生活,但是,我卻可以毀掉整個王家,當然,你可以當這句話是我年少輕狂,但我勸你最好不要試,你們王家勉強算是對我有恩,如無必要,我不會與王家為敵,但你要是逼我,那就別怪我親手毀掉你畢生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