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射擊!”
在楚悔的指示下,陳勾及時叫停了寨墻上的弓弩手,放任對方的敗兵順利離去。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楚悔這邊還眼巴巴地等著招安呢,實在不宜把事情做得太絕。
更何況,在戰(zhàn)場中擊殺敵人又沒有經(jīng)驗值,多搶這么幾個人頭實在是沒有必要,而且還會浪費歸義鎮(zhèn)存貨并不算多的箭矢。
安東尼直勾勾地盯著呂布,仿佛要將眼前這名傲慢的超凡騎士永遠刻在腦海中一樣,接著竟摘下了自己的覆面盔,稍一欠身,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就走。
有毛病吧?
呂布實在是搞不懂安東尼的腦回路了。
戰(zhàn)場上摘頭盔?
真想沖著你的腦袋來上一箭!
掛刀腰側(cè),呂布雄赳赳氣昂昂地從山坡處回到潛龍寨,刀柄上已然盡是殷紅。
率軍回到岔路口的臨時營地,迪溫琴佐粗略統(tǒng)計了一下此戰(zhàn)的傷亡情況,讓氣喘吁吁的士兵們緩了幾口氣,隨后便直奔領地而去。
心痛得令人無法呼吸。
八十多名劍士、一百二十多名弩手,合計二百余名士兵直接留在了神秘勢力的木制城堡之下,包括死亡和重傷。
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就是,騎士團全員尚在。
只是尚在,并非完好無損。
康諾德強忍傷痛,湊到迪溫琴佐身邊,低聲道:
“伯爵大人,我……”
“沒關系,”迪溫琴佐竭力掩藏住內(nèi)心的失落,強打精神微笑道,“回去再說吧。”
與沉默的迪溫琴佐軍形成強烈對比的,自然就是喧囂沸騰的潛龍寨了。
此次守城,由于并未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白刃戰(zhàn),且對方的弩手很不給力,所以鎮(zhèn)戎軍和忠勇軍無一陣亡,僅有的幾個倒霉蛋還都是輕傷,很是被幸災樂禍的袍澤們調(diào)笑了一番。
楚悔心情極好,主動迎向了剛剛登上寨墻的呂布,開懷大笑道:
“呦,這不是力戰(zhàn)超凡騎士的呂奉先嘛,幸會幸會!”
呂布苦笑一聲,正打算說些什么,猛地瞥見了對面走來的關羽,當即腰桿一挺,傲然道:
“幸不辱命!若非敵方跑得太快,今日必為都督大人陣斬一將以祭旗!”
“奉先壯烈!”
楚悔由衷贊嘆,掃了一眼呂布腰側(cè)帶血的刀柄,暢笑依舊地拍了拍呂布的肩膀。
“陳勾,派出哨騎確認敵軍動向,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盡快打掃戰(zhàn)場。都督衛(wèi)、總管衛(wèi),還有云長,隨我來。”
二十余人下得寨墻,來到大帳之前,楚悔示意兩衛(wèi)在外值守,僅帶關羽、李妄、呂布、張遼、秦燁五人進入大帳。
“奉先,說說那個超凡騎士的實力吧。”
聽到楚悔的提問,呂布不著痕跡地將手藏在背后,橫了關羽一眼,仰著脖子道:
“土雞瓦狗之輩,不值一提。下次戰(zhàn)場相遇,必然斬了那廝!”
這是在抄襲我的臺詞???
關羽撇嘴道:
“手疼不?”
呂布大怒道:
“我說我下次定要斬了那廝,你問我手疼不疼?”
關羽皺眉道:
“血都流地上了,真不疼?”
呂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眼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心知這個逼是裝不下去了,只好如實答道:
“力量很強,耐力也很強,同時劍上的斗氣似乎可以隔著盔甲直接傷到肉體。”
說到這里,呂布順勢揭開了自己左肩的披膊,露出一道仍然滲血的切割狀傷口。
“這個地方,”呂布撕掉粘在傷口上的衣物,面不改色道,“也是我一開始的時候大意了,只顧著躲過對方的長劍,完全就沒管那些白色的斗氣。誰知道明明隔著鎧甲,那家伙在長劍碰都沒碰到我的情況下,還是傷到了我?!?p> “李妄,去鎮(zhèn)戎軍叫個軍醫(yī)過來?!背跍惖浇?,仔細地觀察著呂布肩膀上的傷口,疑惑道,“肩甲完好無損,其下的布料和皮膚卻被割破了?”
這有點不科學啊,如果說斗氣是一種——
不對,我為什么會試圖用自己那點淺薄的初高中物理知識來解釋斗氣這種不存在于現(xiàn)實世界的存在呢?
總之,根據(jù)眼下的現(xiàn)實情況,斗氣的效果至少包括延伸攻擊范圍和忽視護甲直接造成真實傷害;至于是否會對個人的力量和耐力造成增幅,目前尚且存疑。
關羽盯著呂布肩膀上的傷口,皺眉道:
“有什么缺點嗎?”
呂布“哼”了一聲,見楚悔也滿臉好奇得看了過來,只好如實答道:
“搏殺技巧比較平庸,完全是直來直去、以力壓人的打法,只要能勉強頂住對方的力量,就有得一戰(zhàn)。”
“當然,這一點僅針對安東尼,畢竟我也沒和其他的超凡騎士交過手,不具備都督大人之前說過的那什么來著——
“哦,普遍性?!?p> 關羽不屑道:
“是普適性?!?p> 呂布當場炸毛,楚悔瞬間給張遼遞過去一個眼神。
張遼認命般上前開口道:
“將軍、云長兄,千萬要以和為貴啊……”
帳中之事不再細述,許久之后,陳勾親在來到大帳之外求見。
“稟報都督,寨前尚有一些敵軍受傷未死,請問該如何處置?”
楚悔沉吟片刻,問道:
“重傷多少,勉強能行動的輕傷多少?”
“劍士重傷將近二十,輕傷十人左右;弩手重傷二十余人,輕傷將近四十?!?p> 楚悔大約一算,點頭道:
“好辦,武器裝備全部扒掉,然后把他們放了,讓輕傷者把重傷者全部帶回到迪溫琴佐伯爵領?!?p> 招降?
不存在的。
歸義鎮(zhèn)的武裝人員比例本身就嚴重失衡,再把這將近一百名的傷員接收了,楚云龍絕對要找楚悔拼命。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這個“傷”字上面。
傷,意味著短期內(nèi)無法發(fā)揮功效,意味著要養(yǎng)傷、要吃飯、要用藥、要占據(jù)歸義鎮(zhèn)本就不算特別充裕的各類資源。
殺掉?
不可能的。
殺俘不詳,絕非單純的封建迷信,還有許多輿論風評上的東西需要考慮。
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這些人送回去,讓他們回迪溫琴佐伯爵領養(yǎng)傷、吃飯、用藥、占據(jù)資源,同時還能為楚悔博取一個寬宏大度的聲名。
迪溫琴佐收下,資源上的悶虧就吃定了;迪溫琴佐不收,輿論上的悶虧也吃定了。
于歸義鎮(zhèn)而言,放人實乃百利而無一害的美事,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