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斡帶著敗兵逃回山口大營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股周軍已經(jīng)圍住遼軍的山口大營,展開猛烈的進攻,招數(shù)還是那些,用無數(shù)的投石車不斷地投擲東西到山口大營內(nèi),爆炸聲不絕于耳,整個山口大營燃起熊熊大火,遼軍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在外圍巡防的周軍發(fā)現(xiàn)蕭斡他們的到來,馬上發(fā)出警報,引來了大量的騎兵,朝蕭斡他們殺了過來,蕭斡發(fā)現(xiàn)這些騎兵數(shù)量比西面的更多,只好拼命廝殺,奪路而逃,往山路上跑,只想快點逃回喜峰口。
周軍從來不放過打落水狗的機會,窮追不舍,在狹窄的山路上,與遼軍展開追逐。周軍一邊追,一邊吹著令人厭煩的號角,稀奇古怪的聲音,時長時短。嘹亮的號角聲在山間回蕩著,傳到很遠的地方,似乎在接力一樣,一直傳到大山的另外一邊。
蕭斡知道前面不遠處就有自己帶進來的一萬遼軍,心里并不是很害怕,只是希望快點見到自己的部隊,可以擺脫困局。也許周軍也知道前面有遼軍吧,追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放慢了追擊的步伐,在后面守住山路,堵住了遼軍南下的通道。
在顛簸的山路上策馬狂奔也是很辛苦的,不過,為了逃命,蕭斡什么都顧不得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轉(zhuǎn)過多少個彎,終于見到自己的部隊了,蕭斡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緊急關頭,松懈不得。
蕭斡馬上命令部隊戒備,組織突擊隊,準備攻擊來犯的周軍,得手之后務必繼續(xù)南下,重新打通通往山口的道路,救援被困的遼軍;又派兵對沿途的山路、隘口進行駐守,一直到喜峰口,派出多支小分隊維護沿途的道路,確保道路通暢。
一連下達了多道命令之后,看著遼軍高效地運轉(zhuǎn)起來了,蕭斡才停下來,他知道從這里南下已經(jīng)不可能了,救援析律府也許從古北口或者榆關更合適,問題是十萬大軍如今只剩下兩萬余人,山口那一萬人生死未卜,其他部隊毫無音訊,估計也是不能指望了。于是蕭斡決定把此戰(zhàn)的情況寫一個詳細的報告,把自己的建議寫上,然后派出信使,再次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傳回上京,向皇上報告。
正當蕭斡寫信的時候,有將領來報,說后方的山上有周軍,攻擊了停放在山路上的物資,現(xiàn)在燃起大火,火勢猛烈。
蕭斡一聽,就想去早上被攻擊的情景,馬上詢問:“周軍攻下來啦?人數(shù)多嗎?有多少個位置受到攻擊?有沒有還擊?”
“大人,周軍應該在山上投擲東西下來,燃起大火的,他們一直在投擲東西下來。他們?nèi)藬?shù)不多,由于山路難行,我們沒有追擊。”
“你們組織幾支隊伍,追擊這些周軍,看看能不能抓住他們,我有大用。”
“諾。”
沿線山路受到攻擊的消息接踵而至,周軍的攻擊模式都是投擲東西來燃燒遼軍的物資,幾個狹窄路段受到重點攻擊,長長的山路被截成數(shù)段,難以通行。
聽到這些消息,蕭斡一下子驚醒了,原來這是一個圈套,這條山路就是遼軍的死地啊,蕭斡不再猶豫了,馬上下令留下兩千人斷后,其余部隊全部北上喜峰口。蕭斡打算先撤回草原,再想其他辦法。
正是來時容易走時難,遼軍撤退的舉動招來了周軍更為猛烈的進攻,埋伏的周軍大多現(xiàn)身了,他們居高臨下,占據(jù)各個制高點,不斷地用中型輪式投石車、中型的床弩攻擊逃竄的遼軍。
一時間,山道上,爆炸聲此起彼伏,遼軍只能拿著盾牌遮擋著,對于熊熊燃燒的大火,就沒有什么辦法,只有放棄那些物資,帶上必備的東西,拼命往北撤。
由蕭斡大營到喜峰口關城,四十里不到的山路,開始一部分道路還平緩一些、相對寬闊,后面的道路就相對差一點,經(jīng)過數(shù)萬大軍的踩踏,道路變得泥濘,更加難行,加上沿途不斷有周軍的突襲,讓遼軍更加混亂,有點慌不擇路的感覺。
對于蕭斡來說,今天真是諸事不順,由早上進攻周軍,大敗,然后被一路追殺,看著山口大營被圍攻,毫無辦法,只得狼狽逃竄,下午匯合了南下的遼軍,本以為可以緩一緩,誰知又遇上周軍的圍攻,只得倉皇退遁,眼看天色漸暗,離喜峰口關城還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道路更為險要。
“大人,咱們是繼續(xù)走還是扎營?”
“繼續(xù)走,如今大部分物資都丟失了,難以扎營,只有盡快到喜峰口,咱們才可以有喘息的機會?!笔捨訑嗳痪芙^了扎營的建議。
饑寒交迫的遼軍繼續(xù)北上,在擁擠的山路上,突然飛奔而來幾匹戰(zhàn)馬,騎士高喊:“急報,主將在哪里?”
遼軍將領趕緊上前攔截下來,把他們帶到蕭斡面前,蕭斡低聲說:“何事?”
“大人,喜峰口關城遇襲,今天下午,喜峰口關兩邊的高崖上掉下來許多石塊,會爆炸的石塊,還會燃燒,一直沒有停過,如今整座關城都燒起來了,那些火根本不能用水撲滅的,水潑過去,就把火帶到別的地方,異常炙熱,將士們都逃到關城外,這次襲擊突如其來,將士們都沒有準備,損失很大。”
蕭斡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釜底抽薪啊,斷了后路,他馬上命令部分將領繼續(xù)率隊前進,自己帶著先頭部隊直奔喜峰口而去,他想看看是否還有挽救的辦法。
當蕭斡來到喜峰口關城附近,看著熊熊燃燒的關隘,冒著濃濃的黑煙,直沖云霄,兩邊的高崖上依然不停地投擲東西下來,投下來的東西都引起更大的火光,周軍的投擲范圍已經(jīng)開始向外擴展,迫使關城兩邊的遼軍繼續(xù)遠離。
天色越來越黑了,失去家園和防護物資的遼軍只得在野外宿營,等待這場大火的熄滅,逃出喜峰口關,回到草原去。
山道上遼軍的舉動一直受到監(jiān)視,遼軍大部撤退的情況一出現(xiàn),觀察哨就吹響了特別的沖鋒號,高懷德、完顏綏哥還有先鋒隊聽到這個沖鋒號,馬上就發(fā)起了新一輪的沖鋒,斷后的兩千遼軍拼命抵抗,只是面對這虎狼之師,根本不經(jīng)打,他們盡力拖延時間了,最后全軍覆沒。
周軍趁著天色還有點亮,拼命追殺,看到遼軍都失去有組織的抵抗,他們就輪番進攻,輪流休息,逐漸縮短與遼軍的距離。
喜峰口關周圍是一片低山丘陵,那些小山很多,大多都六十余丈高,如今蕭斡還有六千余的遼軍,在喜峰口南面構筑了臨時的防線,預防周軍的攻擊。南面后撤的遼軍正在陸陸續(xù)續(xù)地撤向喜峰口,即使天黑也不停地走,誰也不敢停下來休息,聽到后面說周軍的追兵已經(jīng)很近了。
夜深了,漆黑的夜里終于傳來了令人欣慰的消息,周軍似乎停止追擊了,殘余的遼軍竭盡全力地往北跑,一直跑到喜峰口的遼軍防御陣地,個個都饑寒交迫,可是這里沒有什么食物了,只能烤烤火,驅(qū)散一點寒氣,勉強熬過這個初春的寒夜,將士們希望喜峰口關的大火早點熄滅,等他們可以回到草原上去。
子時已過,勞累了一天的將士們大多睡著了,只有警戒的士兵警惕地盯著遠方的山路。突然間,山間又響起了那恐怖的沖鋒號,周軍的喊殺聲由遠而近,喜峰口關內(nèi)的爆炸聲又密集了起來,驚恐萬狀的遼軍紛紛拿起武器,組成不同的戰(zhàn)陣,準備迎戰(zhàn)。紛紛擾擾一刻鐘過去了,卻沒有見到周軍的蹤跡,原來是虛驚一場。
蕭斡知道這是三國的一個典故,在漢中劉備驚擾曹軍的一個招數(shù),只是在這里,遼軍卻無法不做好準備,遼軍沒有什么預防的器械、營寨,無法據(jù)險防守,周軍實在是太飄忽了,四處出沒,令人防不勝防。他只好安排了兩千人專心休息,不管其他,僅有的食物也分一點給他們,這是他的最后王牌。
這樣的騷擾每半個時辰來一次,讓遼軍疲于奔命,不勝其煩,到寅時的時候,已經(jīng)第五次了,周軍的號角聲已經(jīng)沒有作用了,遼軍該睡的繼續(xù)睡,等哨兵處理吧。
遼軍不知道,羽林衛(wèi)的兩千多人已經(jīng)來到跟前了,看到遼軍對警報已經(jīng)麻木了,就是這個時候!小型投石車再次發(fā)威,數(shù)十枚火藥雷、燃燒彈飛進遼軍營地內(nèi),劇烈的爆炸聲炸醒了睡夢中的遼軍。左右兩支黑衣殺神直插大營,人還沒到,又有一百多枚火藥雷投進大營,再次炸散了正在列陣中的遼軍,戰(zhàn)馬在驚恐中不停嘶叫,極為混亂,羽林衛(wèi)殺進遼軍大營,一左一右直取中樞,強勁的攻擊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得遼軍四散而逃。
大營中遼軍人數(shù)不少,就是混亂、疲憊還有饑餓,嚴重削弱了他們的戰(zhàn)斗力。
兩支黑衣部隊一邊沖鋒,還一邊投彈,打得遼軍毫無還手之力,一直到蕭斡的王牌出手,才勉強支撐住。這是王牌的對戰(zhàn),周軍的火藥雷、手弩很厲害,蕭斡的王牌也不是泥捏的,他們悍不畏死,根本不怕手弩的箭射到臉上,也不怕頭頂?shù)幕鹚幚妆ǎ瑢幵敢坏稉Q一刀,炸死就了事,絕不后退。
羽林衛(wèi)也沒有辦法,削了這些遼軍幾層皮之后,開始收縮,引誘這些遼軍追擊,一開始這些遼軍馬上就沖上前,只要遼軍的軍陣一松開,羽林衛(wèi)馬上投擲火藥雷轟炸遼軍后部,然后包夾上來,群毆包圍圈內(nèi)的遼軍,再次削下遼軍一層皮,往返幾次,遼軍不再上當了,堅定地保護著中軍的陣地。
無法擊破遼軍中軍,羽林衛(wèi)只得再次掃蕩遼軍大營的其他陣地,如同兩把利刃,把遼軍大營搗得支離破碎,殘余的遼軍在中軍號角的指揮下,逐漸靠攏,結(jié)陣,才避免更大的傷害。
一擊得手的羽林衛(wèi)飛快離開遼軍大營逃向遠處的山上。
備受重創(chuàng)的遼軍再也無法休息了,提心吊膽地等待天亮的到來,剛才廝殺的時候,他們都聽到關外的喊殺聲,不知道關外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外面還有周軍,那真的甕中捉鱉了,所有遼軍都不知所措。
蕭斡也聽到關外的喊殺聲,但是他也無可奈何,飛不過熊熊燃燒的喜峰口啊。
當遼軍想再次休息的時候,周軍的騷擾又來了,讓遼軍無法休息,蕭斡無法理解,這么遠,這么黑,難道周軍有千里眼?熬了半個晚上,遼軍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再也經(jīng)不起惡戰(zhàn)了。
看著士氣低落的士兵,蕭斡知道在遼軍無力再戰(zhàn)了。
天還沒有亮,周軍的騷擾號角又響起來了,遼軍都習以為常了,眼見為實吧,看見周軍來再說吧。蕭斡再次收到壞消息,南面的周軍到了,全是騎兵,在十里外。喜峰口的大火更加猛烈了,周軍投擲下來的都是石油,非常耐燒,喜峰口一直冒著濃濃的黑煙。
蕭斡喃喃自語:哪有這么多火啊,怎么燒也燒不完?他不知道,在高溫下,許多東西都變成可以燒的,他們存在喜峰口的物資也很耐燒啊。另外,郭宗訓在延州收集的石油大多送到這里了,一個個陶罐裝滿,如果蕭斡不是拖延了時間,周軍根本無法打這樣的一場大戰(zhàn)。
一直挨到天亮,喜峰口的大火依然燒個不停,周軍的鐵騎已經(jīng)來到遼軍陣前,遼軍布置在南面的幾道簡易防線給周軍一擊即破,左右都看到周軍的部隊,蕭斡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蕭斡不想投降,大聲激勵遼軍:“我們大遼是草原的雄鷹,從來沒有跪著生的,我們絕不屈服,今天我們就要讓這些南蠻子看看我們的勇氣,殺!”所有遼軍鼓足勇氣組成戰(zhàn)陣,向周軍發(fā)起沖鋒。
高懷德他們也被遼軍的勇氣激怒了,完顏綏哥率先殺出,直插遼軍大陣,這是一場惡仗,都是拼死一搏,殺得天翻地覆,極為慘烈。
觀戰(zhàn)的羽林衛(wèi)將士們搖搖頭,這樣的血戰(zhàn)劃不來,不過也是讓人佩服。
兩個時辰過去了,遼軍全軍覆沒,蕭斡被完顏綏哥陣斬,喜峰口的大火漸漸熄滅了,關外的遼軍也被韓通消滅了,幽云十六州全部收復,北伐之戰(zhàn)以完勝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