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在小爐上溫著,現(xiàn)在端上來嗎?”老先生問,儼然一個認(rèn)真的學(xué)生。
四九輕輕點頭。
不得不說,四九的姿勢有點怪異。
為了保證副參將能目睹全部細(xì)節(jié),為了能更好的握箭,為了方便老先生傳遞物品,四九不得不騎跪在黃雀的腰間。
當(dāng)然沒有壓到黃雀一絲一毫,那班武將一個個虎視眈眈的,四九也不敢壓到黃雀啊。
四九左手拇指、食指固定皮膚,中指無名指夾著一塊干凈的棉布用以拔箭后壓迫止血。
右手握上箭支,不斷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讓手更穩(wěn)一點。
屋內(nèi)眾人無不斂聲屏氣,連金芽兒也伸頭看著。
隨著最后一口氣呼出,右手垂直創(chuàng)口干凈利落的拔起。
黃雀微弱的哼了一下,再無動靜。
一股血線垂直創(chuàng)口隨著箭頭噴射而起。
左手的棉布立刻跟上,壓迫傷口,很快被血浸濕。
老先生忙遞上干凈的棉布。
副參將接過四九手中的箭。
所有的眼睛都緊緊盯著黃雀。
“老先生,麻煩您診脈?!彼木烹p臂垂直創(chuàng)口,用上半身的力量來壓迫傷口,以圖最大限度的減少出血。
“還活著!”老先生松了一口氣。
屋內(nèi)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孟和金芽兒直接癱了。
阿古拉嘴巴被堵著,鼻子哼哼的喘著粗氣。
拔的是黃雀的箭,要的是阿古拉的命。
又換了一塊紗布后,出血減少了。
“喂止血藥?!?p> 立刻有人上來喂藥,可是喂不進(jìn)去啊,趴著怎么喂得進(jìn)去。
“副參將大人,可否屏退左右,就你我二人?”四九道。
副參將想了下,揮手斥退眾人。
待屋內(nèi)只剩二人時,四九道:“副參將大人,可否請你以口喂藥?”
輪到副參將驚訝了,黃雀是他看著長大的,與子無異,也不是不可以。
端起藥碗喝了一大口,一閉眼就對上黃雀的嘴,吹……
只引起了黃雀的嗆咳,藥汁從鼻子嗆出來不少。
四九無語了,這些五大三粗,怎么這么笨。
副參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算了,算了,你來壓,我來喂?!彼木耪鎿?dān)心副參將把黃雀嗆死這。
堂堂參將大人,不是受傷而死,是被下屬喂藥嗆死的,這可成了一大奇聞了。
副參將接手后,四九端起藥碗,手居然在抖,不知是剛才過于緊張還是用力過猛。
四九也喝了一大口藥,一手捏住黃雀的鼻子,一手固定下巴,緩緩將藥汁吹過去。
這是有點惡心,跟四九無數(shù)次想象中玉書妹妹那軟軟的嘴一點都不一樣,干巴巴的,嘔……。
一口藥渡完。
副參將道:“你也沒說還得捏著鼻子??!”
“學(xué)會了,你來!”四九藥碗一推,遞到副參將嘴邊。
“你來!你來!我再耽誤了治療,呵呵……呵呵……”副參將心里有陰影,再怎么看著長大,也是個老爺們兒啊,還差點給嗆死,參將大人醒過來要知道這事……想想都覺得恐怖。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這大帳內(nèi)再無第三個神志清楚的人進(jìn)來。
藥送到門口,水送到門口,干凈衣服床單都送到門口,由四九負(fù)責(zé)接進(jìn)去。
其實半個時辰后傷口就不滲血了,只是不敢挪動,以防傷口裂開。
值得一提的是,傷口周圍巴掌大的一塊肉已經(jīng)青紫了,拜副參將大人巨大的手勁所賜。
四九能說什么,什么也不能說,還得盡職盡責(zé)的喂藥,喂糖鹽水,喂菜汁果汁,喂參湯。
閑暇時,拿起那支箭仔細(xì)端詳。
是西戎的箭,只是這箭矢,居然打造了凹槽,難怪血流不止,這凹槽就是用來引流血液的。
幸虧傷在肩胛骨,再深一點傷到肺,或者再正中一點,沒有肩胛骨的阻擋,有多少血也不夠流了。
副參將氣壞了,也著實害怕這箭矢,若以后戰(zhàn)場上都是這種箭,恐怕死傷慘重。
四九道這種箭矢制作起來費時費工,并不能批量生產(chǎn)。
副參將才稍安心些,“參將大人什么時候能醒?”
副參將跟四九相處下來,也發(fā)現(xiàn)四九無壞心,但是陌生人,還是不得不防。
“現(xiàn)在就可以,針灸促醒,但是他太虛弱了,醒不了一會就會睡過去,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最好多睡兩天。”四九道。
“來人,把邢先鋒叫醒,讓他來營帳外聽命!”副參將道。
四九發(fā)自內(nèi)心的心疼那位鐵血漢子邢先鋒,副參將舍不得叫黃雀,卻舍得叫他。
片刻后,營帳外傳來聲音,“副參將大人,末將邢安請問參將大人安好?”聲音急切而鏗鏘有力。
“安好!
此次出行可有緊要事情匯報?”副參將端正起來,軍威十足。
“并無緊要事情!”
“回去休息吧!”
對話簡短,四九知道因為他在,好多話不方便說,但這對話也足夠副參將把握軍情了。
一天一夜后,將黃雀翻身躺正,觀察了一個時辰,傷口沒有再滲血,四九解放了,愛誰喂誰喂,不用他就好。
臨出營帳,四九和副參將大人相互約定,或者說相互威脅,把彼此給參將大人喂藥之事爛在肚子里,只當(dāng)從來都是參將大人自己求生欲強(qiáng),乖乖吃的藥。
四九被帶回小黑屋,屋里三人早就急不可耐,七嘴八舌問個不休。
四九只得簡單回答,“黃雀命保住了,我們獲得自由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的醫(yī)術(shù)是小時候跟著爹爹看診學(xué)的,爹爹就是茶樓門口擺桌子看診的,一輩子只有那一張桌子,醫(yī)術(shù)想必不咋滴。
離開家之前,曾試圖看診謀生,三天掙了三文錢,活不下去就放棄了。”
四九回來,小黑屋里破天荒給了一盞油燈,微弱的光,加上四九帶回來的信息,足夠另外三人興奮了。
副參將大人這邊,差了穩(wěn)妥的人照顧黃雀,自去處理軍務(wù)了,仔細(xì)問了邢安二人受傷緣由。
原來黃雀帶著邢安便裝巡視邊境,突發(fā)奇想要去西戎看看,兩人仗著藝高人膽大,抬腿就走。
也怪黃雀平素行事不按常理,經(jīng)常單獨出行,邢安如果不同意,黃雀可能就單獨行動了。
兩人潛入西戎境內(nèi),只覺西戎行軍異于往常,守衛(wèi)仍然森嚴(yán),卻在暗中減少駐扎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