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歡正愣神看著身后被咬的尸體,這時!水下一條狗魚向他的腿沖來,他順勢一蹬踢開了它,可腿卻被另一條從側(cè)面沖過來的魚給咬住了,他忙用另一只腳猛踢魚頭,好歹是掙脫了,不過小腿已被咬的鮮血淋漓。
他是個活人,靠著漂浮物借力他還能掙扎幾下,而那具尸體就沒那么幸運了,等他再抬頭看時,尸體已經(jīng)被咬的殘缺不全了,似乎只剩下了一條綁著繩子的臂膀和半個胸膛,其余部分都已經(jīng)被群魚分食,連骨頭都散了。
不管怎么樣,黎歡覺得他得感謝這具尸體,不管他是不是三舅,回頭他都得給他上柱香,因為尸體吸引了魚群,所以攻擊他的就只有那么兩三條魚。
尸體的重量減輕了,黎歡趁機快速游上了岸,他躺在岸邊大口呼吸,猶如重生。他剛安靜下來,一條狗魚就從水中沖上了岸,他瞬間反應(yīng)猛一個翻身閃開了,那魚又追咬了幾下,見沒機會,就又跳回了水里。
黎歡早就聽說過這種魚兇到可以捕食岸上的鳥類,而這野湖里的狗魚每條都有一人來長,它們能竄上岸并不奇怪,是自己大意了。
現(xiàn)在他搞不清三舅是怎么想的,非跑到這里來釣這種兇魚,現(xiàn)在好了,反倒成了它們的腹中食了。
……
回到營地黎歡盯著那殘破的尸體出了神,或者說,他盯著尸體僅剩的一條左臂出了神。
這尸體胳膊上紋有一頭狼,面目依然猙獰。狼是三舅崇拜的動物,他常說狼有獵性,跟獵人的性情相似,所以他就請了刺青高手紋了這頭月下狼。
黎歡此時已經(jīng)可以斷定,死的就是三舅了。
黎歡默默流出了眼淚,他拿出三根煙點燃了,算是上香。他很少哭,可此時居然泣不成聲。三舅在他的童年里有很重要的地位,父親失蹤后,是三舅陪伴他度過了那段時光。可悲的是他們已經(jīng)幾年沒見了,二人最后一次見面,還是以爭吵收場的。
當時黎歡十六歲,他經(jīng)常輟學(xué)在社會上混,還跟了大哥,三舅多次勸說無果這才恨鐵不成鋼從此和他疏遠了。在黎歡十五到二十歲的那段時光里,他是經(jīng)歷過腥風血雨的,他很后悔那段經(jīng)歷,更后悔與三舅疏離。
……
正午,陽光耀眼,黎歡在看自己的傷口,因為隔著褲子所以咬傷并不嚴重,他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就止住了血,不過小腿的腫脹讓他有些行動不便。
之后他吃光了罐頭和餅干,他狼吞虎咽吃的像個野獸,雖然一條死尸的胳膊就在面前,但他實在是太餓了。
吃飽后黎歡做了一個決定,他決定要把三舅的胳膊帶回去,他覺得要讓三舅落葉歸根回他們呂家的祖墳,這樣也算有個歸宿。哪怕只有一條胳膊。
之后黎歡用了兩個小時做了兩件事,他先找了一個大塑料袋把胳膊仔仔細細包好,放在了背包里;然后他又用工兵鏟砍了一段樹枝,細細打磨做成了拐杖。
剩下的時間,他開始收拾必要的東西,他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
……
傍晚的時候,黎歡把三舅留下的雷管在湖里引爆了兩根,巨大的爆破聲在山間回蕩許久,水花過后,有幾條普通的雜魚浮在了水面,他本想炸幾條狗魚嘗嘗鮮順便給三舅報仇,可看來那些魚平時是藏在水底的,因為襲擊過后他就沒再見到它們活動過。
黎歡把雜魚收集上來處理之后開始烤魚,他一邊吃,一邊想三舅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覺得按理說三舅應(yīng)該是來釣狗魚的,但那鋼絲繩又是怎么回事呢?那很明顯那是給水里的那個大怪物準備的,而那個怪物又是什么東西呢?他覺得如果是蛇,那簡直能和西方神話里的世界之蛇媲美了。
吃飽后,黎歡去樹林邊小便,林子里異常安靜,一陣風吹過,他忽然感覺到不遠處有東西在移動,于是就用手電照了過去,結(jié)果手電光照到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女人的白影,她似乎沒穿衣服,優(yōu)美的身體曲線在光影中顯得異常鬼魅。
“誰?!”黎歡失口叫道。
對方?jīng)]有回答,而是嗖一下消失了,黎歡眼看著那美妙的身影化作一團白影進入了樹林深處,那速度簡直比獵豹還快,在黑暗中,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就好像她瞬間閃爍消失了一樣。
黎歡追了兩步,但還是被那影子溜了,他沒想追,也追不上。
這時,他聽到側(cè)面林子里有“咔咔”的聲響,他小心靠了過去,用強光手電光一掃,他猛然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動物在地上啃食東西,那家伙的眼睛在光線下反著亮光,無比兇惡。一見強光,它轉(zhuǎn)身竄入了樹林深處。
這一切只在瞬間,等那畜生跑遠黎歡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一頭野豬。
隨后黎歡走近想看看它在啃什么,結(jié)果卻被嚇得驚叫起來連連后退,手里的拐杖也脫了手,人差點摔倒。地上是兩具尸體,已經(jīng)被野豬啃得不成樣子了,這附近還有兩個帳篷,看樣子應(yīng)該是這兩個死者的。
黎歡撿起拐杖掉頭就跑,他回到營地后,直接鉆入帳篷嚇得渾身發(fā)抖,他不知道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
次日上午,本應(yīng)該離開的黎歡在睡了一覺后,決定還是先去調(diào)查一下那兩具尸體。
昨晚他的確嚇尿了,但睡了一覺恢復(fù)精神后他又想了想,這世界上什么人對另一個人最沒有威脅呢?答案肯定是死人。
所以與其不明不白地離開,還不先如去看看那兩個人與三舅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還有那個疑似裸女的人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總不會有女人大半夜的,在山里不穿衣服到處跑吧。
黎歡又回到了那片林子,現(xiàn)在是白天,他發(fā)現(xiàn)了很多昨晚沒注意的細節(jié)。首先是這兩個人有槍,是一種步槍,他試著打了幾槍,發(fā)現(xiàn)游戲里不是扯淡的,槍真的有后坐力而且比想象的要沉,沒受過訓(xùn)練的人想瞄準是不容易的,尤其是連續(xù)射擊的情況下,射手要應(yīng)對槍的重量、后坐力、還有地理環(huán)境,以及目標移動速度。所以想要游刃有余的射擊,還真的要經(jīng)過一番訓(xùn)練才行。
黎歡也是打光了一把槍的子彈才領(lǐng)悟了一點門道,玩夠了他開始繼續(xù)調(diào)查。
隨后他發(fā)現(xiàn)了很多設(shè)備,有大型魚鉤、鋼絲繩、鋼絲網(wǎng)、發(fā)電機、還有捕鯨用的魚叉。很明顯,這兩個人是來捕那野湖里的大怪物的。他們身上沒證件沒法辨別身份,至于他們是怎么死的,由于尸體已經(jīng)殘缺,黎歡也無法判斷。而三舅的尸體也只剩下了一條胳膊,他也沒法判斷他是不是被這兩個家伙干掉的。
最終黎歡決定還是盡快先出去,然后報警,讓警察來調(diào)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午的時候,黎歡整理了一下必須的東西,然后拄起拐,進入了山林。
他的食物已經(jīng)不多了,腿傷也不輕,說實話這種狀態(tài)還能不能出大山他心里一點底也沒有,所以為了壯膽他帶上了一把步槍。
黎歡以前見過手槍,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真的軍用步槍,這槍是什么型號的他不清楚,更不會用,不過通過之前在林子里的摸索和試射,他好歹是知道怎么射擊了。
……
黎歡所在的位置是山區(qū)的腹地,人跡罕至,根本沒有山路,他只能靠指南針辨別方,靠工兵鏟開路行進。這一帶荊棘叢生他腿又有傷,所以這段路走的十分艱難。
人倒霉喝水都塞牙,陣陣潮濕的冷風吹來,黎歡抬頭一看,只見空中陰云密布似乎要有一場暴雨,他繼續(xù)趕路很危險,但停下找宿營地也不可能。結(jié)果正思考間,暴雨就傾盆而下了,黎歡周圍山坡很快就有水流聚集涌泄下來,被水流沖下的泥土石塊連小一點的樹都能推到,力量不容小視。
他全身濕透踩著泥濘好不容易爬上山坡,卻腳下一滑,從另一面翻了下去,滾落時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最后一下撞在了一棵樹上,還好有那支步槍幫他抵消了一點沖擊力,不然他沒準會骨折。
黎歡疼的眼睛一黑,隱約間,他發(fā)現(xiàn)遠處有一個村落,于是他向那個方向爬了過去。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撐不住了,他只希望能盡量爬近一點,好有人能發(fā)現(xiàn)他。
黎歡用盡了最后的體力,直到眼前漆黑,身體失去知覺……
醒來后,眼前的情況讓黎歡有點吃驚,他本以為自己會在一個欣欣向榮、鳥語花香的世外山村醒來,有一個美麗的村姑救了他,在他醒來時,她會為他送上一碗熱湯。
可眼前的情況卻是,他身在柴房潮濕的地面,他身體被繩子用豬蹄扣綁著,四五個男人正在圍著他看,他的背包和步槍都在幾人手里,這些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忌憚和恐懼,他瞬間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那把槍……不是我的。包里的胳膊……是我舅的。”黎歡忙解釋。他的臉貼著地面,說話很不方便。
“你把自己的舅舅給宰了?”為首的老漢驚訝地問。
“太狠了,你留一條胳膊,是要做紀念嗎?!彼赃呉粋€青年人接著說。這小子戴著眼鏡穿著格子襯衫,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但又有點像那種電影里的心機男。
“不是!我舅舅被魚吃了,就剩下這條胳膊了?!崩铓g提高了嗓門再次解釋。
“人咋會被魚吃了?只聽過人吃魚,從沒聽說過魚還能吃人的?!毖坨R男揶揄地笑了笑。
“你媽的……鯊魚不能吃人嗎?水虎魚你聽沒聽過!”
“嘿!你咋罵人啊。這山里有鯊魚、有水虎魚啊?你抬杠是不是?”
“山里是沒有鯊魚,但是有體型很大的狗魚啊,那些狗魚和人一樣大,而且數(shù)量很多。”
“扯犢子吧!在哪?我咋沒見過能吃人的狗魚,我倒是吃過不少狗魚?!?p> “就在山里的那片野湖里??!你們在山里住,不會不知道吧?”
“野湖?那湖里哪有那么大的狗魚啊,你想忽悠我們是不是,你們這些外地人最狡猾?!?p> 他不像是騙人,其實黎歡也納悶,因為他小時候是跟三舅是去過那片野湖的,在他的記憶里,當時那湖里也沒有這種狗魚,更沒有大怪物。
“想忽悠我沒那么容易,我可是大學(xué)漏子……”眼鏡男高聲說。
那老漢忽一擺手,他打斷了二人,然后若有所思地回想起了什么,良久他才緩過神來,他喃喃地說:“當年聽我爹說……那湖里確實有過大狗魚……”眼鏡男驚訝地問:“村長,你說啥?我咋沒聽說過呢?!?p> “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聽我爹說,我三舅就是被那些魚吃了?!贝彘L說。
其余幾個人都大驚失色,他們都議論起來,話語中他們好像也有過耳聞。
“你看村長,咱們的命運是一樣的??!我三舅也……”黎歡大喊。
“你別吵,雖說我爹說過這事,但那只是五十年前的傳說,那時候有幾個人在那野湖出了事,回來的人都說是大狗魚干的,可后來村里人再去找,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有那種魚的痕跡。所以嘛……”
“那你們現(xiàn)在去看啊,肯定有,你們現(xiàn)在就去?!?p> “你別扯淡了,不管咋地,你現(xiàn)在是嫌疑犯,你的槍可是貨真價實。村長你別聽他的,咱們趕緊報警吧?!毖坨R男義正言辭地說。
村長嘆息了一聲:“也對,這事不能馬虎,二娃,你去鎮(zhèn)上報警,現(xiàn)在就去?!?p> “報警?好好好……”黎歡心想,等警察來,然后他和警察解釋也好,但是得讓他們先幫他先松松綁。于是黎歡叫道:“報警可以啊,但是你們先給我松綁,這捆的也太緊了……”
這時一個姑娘走了進來,她大概十七八歲,身上穿著淡藍T恤,頭上梳著馬尾辮,她長的很清秀,有點一塵不染清新脫俗的意思??匆娎铓g后,她眼睛里顯露出了慌張和羞澀,人本能地繞開了地上的他。
姑娘低聲對村長說:“村長,那個人醒了。”
“是嗎。走,去看看。”村長剛要走,他忽又停下,仔細交代說:“二娃你快去鎮(zhèn)上報警,外面在下雨,你路上可得小心啊。海柱你看著這人,千萬留神?!?p> “村長他的槍,還有包……包……包里的東西怎么辦???”一個村漢問。
“東西都先放到我家去吧。”
幾個人都走了,那個眼鏡男留下了,他坐在了一把破方木板凳上,人顯得有點緊張。
“你好海柱,你能給我松松綁嗎?”黎歡微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