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黑暗中,傳來似曾相識的異響,黎歡恐怕這輩子也忘不了,那是納蘭云的干尸曾經(jīng)發(fā)出過的那種瘆人的聲音。
黎歡拍了怕老鬼,對他做出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隨后二人起身進入了林子。
兩人開起手電,借著光束緩步探索,他們正四處看著,忽然!有東西從樹干上無聲無息地倒立著爬了下來,嚇得二人都拔出了各自的武器。
結(jié)果他們仔細一看,下來的竟是那只在堡壘里折騰他們夠嗆的大猴子。它正噘著嘴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原來這異響是它用口技模擬出來的。
二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靠!又是你這只死猴子,你找死是不是?!”黎歡收了龍牙匕首問。
“又玩上口技了……”老鬼也收起武士刀。
“吱吱吱——吱吱吱——”
大猴子向平頭山區(qū)方向比劃,表情似乎非常難過,它手指做出開花的動作,它應(yīng)該是在說:平頭山被炮彈炸開花了。
“無家可歸了吧?你也有今天!活該活該,現(xiàn)世現(xiàn)報何等來生?!崩铓g笑道。
猴子忙跪下作揖,手指著江對面的方向亂叫。
“它好像是想過江???它是不是在求咱們,帶它過江?”老鬼說。
“混蛋玩意,折騰的咱們夠嗆,不弄死它已經(jīng)是恩惠了,還想讓咱們帶它過江?門也沒有啊?!?p> “就是啊。你忘了你干的那些事了嗎?!崩瞎韱柡镒?。
猴子爬到黎歡老鬼腳下,它抱住二人的腳開始哀嚎,還連連磕頭。
“呵呵……好吧??丛谀氵@么虔誠的份上,老子就帶你走了?!?p> “什么?我沒聽錯吧?”老鬼驚了。
“你沒聽錯?!贿^猴子,你得先把你這一身日本兵的狗皮給我扒下來?!?p> 之前猴子一直穿著日本兵的軍服,應(yīng)該是從堡壘中的死尸身上扒下來的。只見那猴子連連點頭,然后它自己把身上的日本兵衣服都給脫了。
……
江面,船老大的破船出現(xiàn),船上燈光閃了幾下,那是暗號。
焦克找出手電回應(yīng)之后,他一回頭,只見黎歡和老鬼從林子里帶了一只猴子回來。他和短刀都覺得奇怪。
焦克笑著問,“怎么黎老弟,抓不到虎,想抓一只猴子彌補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不是。這猴跟我們是老相識所以……平頭峰被炸了,我們幫它一把?!?p> “嗯,行,還是你交際廣啊,動物界都有熟人?!?p> “少廢話!”
……
一行人上船之后,船迅速離岸,不久就到了江心。
這次船上沒貨,所以速度快了不少。這一帶水流很急,仍就是多條河道交匯之地。猴子好像很怕水,黎歡一直站在它身邊安撫,搞得猴子似乎都有點感動了。
“吱吱吱——”
“沒事沒事,不要怕?!?p> 江面出奇的靜,陰云遮蔽著月光,忽然一陣狂風(fēng)呼嘯而過。
黎歡突然抓住猴子的脖頸說,“死猴子,來世做個好猴!”說完他就把猴子抓起來,猛扔到了冰冷的江水里,只聽“吱哇”一聲,猴子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水面,不知被江水沖到哪里去了。
眾人見了大驚失色,老鬼哭笑不得。
“黎老弟,你干什么啊,它不是你朋友嗎?”焦克納悶地問。
“過癮!”黎歡不理他,滿意地進了船艙。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變態(tài)……”
短刀看向老鬼問,“怎么回事?”老鬼嘆口氣:“說來話長啊。但這應(yīng)該是猴子最好的結(jié)局了,它真跟黎歡回去的話,沒準會被生滾猴腦啊。小動物到底還是天真啊……”
短刀哥莫名其妙,他想不通黎歡為什么要對付一只猴子,但這事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
到了吉林境內(nèi),楊偉早已開貨車等候多時了,因為這個任務(wù),他一直待在吉林邊境的三道杠村,那地方?jīng)]什么玩的,他都快熬不住了,他日盼夜盼總算收到了船老大的信息。
靠岸后,一行人駕車連夜離開吉林,回到了HLJ燁林市。楊偉并沒有問老虎的事,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對活捉老虎沒抱希望。
車一進城,曾偉就帶人迎接了他們,說迎接可能有點美化了,用押送其實更為貼切。
曾偉帶著三五十人和一個很長的車隊,把黎歡他們帶到了市郊的一個倉庫。
之后,數(shù)十人站成幾排,曾偉在倉庫中央擺了一張桌,上面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鍋,還有各色涮品。
手下人打開大貨車后箱,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個黑布包裹的物體。
“黎老弟你抓的虎呢?”曾偉夾了口菜問。
“路上你和焦克應(yīng)該短信都透過氣了吧。還問我?”黎歡說。
曾偉笑了笑,他一擺手,手下人搬來一個老式收音機,他播放了新聞:“下面是新聞快報,近日朝鮮軍方,于朝鮮北部山區(qū)進行了實彈演習(xí),朝鮮軍方稱這次演習(xí)是常規(guī)演習(xí),本次演習(xí)動用了多種大規(guī)模殺傷性……”
曾偉關(guān)了收音機,然后他伸大拇指說:“牛逼!黎老弟,你們這動靜搞的夠大!我敬你是條漢子。吃吃吃,別客氣嘛!”
其他人都不動,黎歡過來坐下,開始涮火鍋,他一點也不客氣。焦克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曾偉身后。
“其實這趟活挺難的,我真的盡力了,那只虎太大了我們捉不了活的,就連死尸我們也拿不回來,情況你也聽見了,如果晚半個小時下山的話,我們就被炮轟成渣了?!崩铓g解釋。
“可是,我們的協(xié)議是捉活的啊,現(xiàn)在你沒捉到……我知道你這趟不容易,但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這錢,你是不是得還我???”
“這個……怕還不了……”
“你說什么?”
黎歡面露難色,曾偉板起臉,他身后的一群人都聚攏了過來。
空氣瞬間沉默了,氣氛異常緊張,老鬼把手摸向了武士刀,黎歡也悄悄把手垂到了龍牙匕首附近。
他打算先擒住曾偉,他們之間距離不遠,只是一掀桌子,一個健步的事。就是不知道焦克會不會插手。此時曾偉身邊的焦克,正看的頗有興致。
無常刺客無利不起早,按理說他是不會管閑事的,除非……
“焦克盯他的活,你干的不錯,現(xiàn)在還有一個活,你接不接?”曾偉問。
“什么?幫你干掉這小子?”焦克問。
“聽著,如果他動手,你就給我干掉他。”
“好啊。求之不得?!?p> 黎歡怒了,他看向短刀,這會短刀如果出手幫忙的話,那擒住曾偉還是有可能的。
但短刀臉上異常平靜,完全看不出他的意思。
這時,一豪車駛來,洪緋拄著拐杖下車走了過來,跟著他的只有阿東一人。
“曾老弟,這是干啥呢?”洪緋笑道。
“呦!洪大哥,您怎么來了啊?!痹鴤ビ诉^去。
黎歡暗叫不好,曾偉一離開,就沒了抓他的機會。不過洪緋既然來了,那沒準是來說情的。這事他畢竟是中間人。
“這不是我兒子發(fā)信息,說是出了點事嘛?!?p> “您兒子?”
洪緋一指短刀,接著,短刀拎起一把椅子,轉(zhuǎn)身坐到了暗處,他似乎并不想見洪緋。
黎歡、老鬼和楊偉,都驚異地看向短刀。他們都在想:他原來是個富二代啊……
黎歡快速回想了一下,洪壽既然是短刀的爺爺,那他自然姓洪,而洪緋也姓洪。洪緋也好像說過他父親殘疾的事,這點,他早就應(yīng)該想到的。
“那位小哥是您兒子???!怪不得這么器宇不凡,儀表堂堂呢。怎么,這件事您怎么摻和進來了?”
曾偉瞎話張口就來,他之前根本就沒多看過短刀一眼。
“實不相瞞,我跟我這個兒子啊,幾乎是不怎么聯(lián)系的。他是跟著他奶奶在山里長大的,他自小就跟奶奶學(xué)習(xí)獵術(shù),是個職業(yè)獵人。我也沒想到啊,他會跟著黎歡侄子去獵虎?!?p> “那我跟黎歡這事?……”
“哦……這你看著辦吧。黎歡侄子這趟恐怕也不容易吧?既然洪塵羽這樣的獵人出手都擺不平,那想必獵的,也不是普通的虎了。”
“你洪大哥一句話,那這事好辦了,這趟活的成本我不要了,把扣除成本剩下的錢還我就行。之前我先后給了他160萬,估計這一趟算60萬的成本差不多了吧?所以他把剩下的100萬還我就行。”
“啊……”黎歡想說沒了,但是忍住了。
“我們帶回一條虎鞭,您看能不能折點錢???”楊偉跳上車廂,打開了里面東西的黑布,一條巨型虎鞭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看見這么大的虎鞭,所有人都驚嘆不已、交頭接耳起來。洪緋看見虎鞭后,臉上涌上一層冰霜,他冷冷地看向了暗處的短刀。
“這虎鞭是個寶貝啊!恐怕世上僅此一條。吃完了估計曾老板你能年輕十歲?!睏顐フf。
“這個……我抓老虎,本來是想送給中東的朋友,送這玩意我怕他不認啊。”曾偉臉上表情緩和了不少,已沒之前那么嚴肅了。
“嗨——您和他介紹啊。您介紹完這玩意的功效,我估計他更開心。”
“這樣吧。這東西我留著用,中東的朋友,我回頭找點別的送他?!痹鴤ヒ粩[手,幾個人把虎鞭卸下來,裝上了他們的汽車。曾偉接著說,“80萬!你再還我80萬就行了?!?p> “曾偉啊別開玩笑了,黎家侄子在這行里是生瓜蛋子,我可不是啊?!焙榫p提了提嗓子,他繼續(xù)說:“一條普通的虎鞭,都直他欠你的錢了吧。更別說這么大一條了……”
黎歡三人聽了都大為驚訝,他們沒想到一條虎鞭會這么值錢,也許老虎本身更值錢,他們賺的不過是一點獵虎的傭金而已。
假如真的抓到虎,那曾偉無論是直接出手還是分割銷售,都應(yīng)該能賺更多的錢。他說送人,這種借口鬼才相信。
細想也是啊?,F(xiàn)在野生虎如此稀少,野生動物完全禁止交易,虎鞭怎么可能便宜呢,這是在明顯不過的事。
三人都暗想:自己到底是生瓜蛋子啊……
“可是我們的協(xié)議,是抓活的啊。”曾偉說。
“那好啊,那你就等著他還你160萬好了。東西他自己留著。”洪緋笑道。
“嗨!算了算了……既然洪大哥開口了,我不能不給面子啊。更何況黎歡的二舅還是獵王,你說是不是。那就這樣吧。這東西給我,我們兩清?!痹鴤フf完,對洪緋一拱手。
“那就這樣吧?!焙榫p也拱手還禮。
“告辭了?!?p> 接著,曾偉和眾人上車,黑色越野車隊轉(zhuǎn)眼間行駛而去。焦克是自己步行離開的,他沒說什么,只對黎歡揮手告別,但黎歡并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