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凌風(fēng)若有所思地松開我的手,慵懶地靠在一棵樹上,目光閃爍地望向遠方。
見他不再言語,我蹲下身,心不在焉地撥弄著地上的衰草。
該怎么做,才能讓他徹底放手?他現(xiàn)在,如同迷霧濃云,讓我猜不透,不知該如何抉擇。
“有魚,如果兔熊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你身邊卻沒有與你相認,你會恨它嗎?”凌風(fēng)的聲音忽地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我琢磨不透的意味。
“會!”毫不猶豫地,我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一股莫名的酸澀涌上胸膛,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不去想那股情緒是什么,“我會恨死它!”
身后突然一片寂靜。
一陣風(fēng)過,打著旋兒,卷起落紅衰草,漫天飛舞。我轉(zhuǎn)過身,凌風(fēng)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靠在樹上,疑慮重重地將我望著,而目光卻又像透過我,看到了別處。
我還是,看不透他……
“有魚,你回去吧?!彼坪醺杏X到了我探究的目光,凌風(fēng)收回目光,悵然若失地瞥了我一眼,道。
“騷狐貍,不是說搶婚嗎?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陡然從身后響起,聞聲,我轉(zhuǎn)過頭,淮衾正快步向這邊走來。
“……”我老臉一黑。
這破虎鹿,叫我狐貍就罷了,非要加個“騷”字,真是太目無主人了。
“他是誰?”見狀,凌風(fēng)看了看虎鹿,又看了看我,眸光一凜,道。
聞言,虎鹿似乎覺察到了什么,打量了我身后一身喜袍的凌風(fēng)一眼,猜到了什么似的,邪惡地勾起嘴角:
“我是她包養(yǎng)的小奶狗?!?p> “喂,你胡說什么??!”見狀,我忙解釋。
雖然已經(jīng)和凌風(fēng)劃清了界限,但下意識地,我還是會擔(dān)心他誤會我不專情?;蛟S人總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由外到內(nèi)地,徹底放下一個人,和心中對這個人的感覺。
“我哪里胡說了?”虎鹿挑眉,竟然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你就說,是不是你冒著性命危險,從千靈窟中,救出的我?”
“……是,是啊……”不明就里的我,茫然開口。
“我現(xiàn)在是不是你的?”
“……是,是啊……”
“我是不是很???”
“……是,是吧……”
“你是不是要養(yǎng)我一輩子,對我的生活起居負全責(zé)?”
“……呃……”他說的,貌似,也沒有什么不對……
“這不就得了?!钡脛僖恍?,虎鹿道。
咦,不對呀?!
略一思索,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包養(yǎng)的小奶狗和養(yǎng)了只坐騎的含義,完全不一樣的好嗎?!
“淮衾,你說的奶狗和這個完全是兩碼事好嗎?!”發(fā)覺自己掉進了他的圈套,我道,伸手揪過虎鹿的耳朵,“你想干什么,嗯?故意搞事是不是?!”
“哎……疼疼疼!”被揪住耳朵的虎鹿疼得直咧嘴,見我不肯松手,這才忙著妥協(xié),“主人,你怎么能這么殘忍,小爺我可是剛幫你搶完婚??!”
“搶……搶婚?”聞言,我方想起之前告訴虎鹿的事,看了眼身旁的凌風(fēng),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掠上心頭,我咽了口唾沫,道,“你……你搶了誰的婚?”
“就你說的,又高又瘦又帥,看上去二十左右歲的新郎,全搶了!”虎鹿一臉得意地開口,聞言,也顧不得聽了這句話臉色明顯好了幾分的凌風(fēng),我一個踉蹌,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錯了錯了,趕緊給人家還回去!真正的凌風(fēng)我已經(jīng)搶過來了!”
“那你不早說!給你發(fā)煙花你也沒回應(yīng),害小爺我白忙活半天?!逼沉肆栾L(fēng)一眼,虎鹿道,“你尋思爺一天之內(nèi)搶了整整八場婚禮挺容易尼吧?!”
八……八場?這么狠的嗎?
我是真低估了這只千靈窟最強靈獸的能力??!
“誰讓你搶了這么多的?!”我道,心里繼續(xù)吐血。
“這件事難道怪我?是你自己笨好不好?!”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虎鹿不無嫌棄地開口,“明明憑個名字就能找到的人,你非給我一串形容詞,什么又高又瘦又帥看上去二十左右歲的,要不,能找這么一大堆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嗎?!”
說罷,虎鹿又不無委屈地補充了一句:“爺還以為你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呢?!?p> “呃……”聞言,我額角垂下三條黑線——確實是哈,不過……
“喂,即使我沒特意告訴你他叫什么,你不也早就知道他叫凌風(fēng)嗎?!咱倆到底是誰笨???!”想到了什么,我底氣陡增,立即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身為主人可不能這么輕易的就認慫,影響威嚴(yán),以后鎮(zhèn)不住這家伙了怎么辦?現(xiàn)在威嚴(yán)沒掃地呢他都敢這么吼我,要是掃了地,他豈不是要上天?
哼!
“不是剛好,恰巧,正好……我也沒想到嘛!”聞言,氣勢立馬弱了下去,虎鹿癟了癟嘴,道。
見狀,我沖它翻了個白眼:
“行了行了,趕緊把那些人放了吧!要不一會兒人家要錯過成親的良辰吉日了?!?p> “不用放?!被⒙沟?,竟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人家還要成親呢?!你……”我急道,剛要再次伸手去揪他耳朵,他已向洛城的方向邁出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在我納悶他要干什么的時候,只見他對著遠處,大吼一聲:
“你們可以繼續(xù)結(jié)婚了——!”
這聲音仿佛雷霆,回蕩在山林城市、萬頃碧空之間,震天動地,經(jīng)久不息,通過這一吼,可見虎鹿法力之渾厚——
看來它以前的法力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喂,小東西,你是怎么在不綁架這些人的前提下,讓他們中斷婚禮的?”
聽到“小東西”這三個字的時候,一旁的凌風(fēng)發(fā)覺到什么似的,眼底劃過一抹異色。
“笨狐貍,還能怎么做?威逼利誘唄!”
利誘?它這種蠻橫傲嬌的家伙,會利誘??我咋不信尼。
“怎么利誘的?”
“咳咳……”聞言,虎鹿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只有威逼?!?p> “……”
我就知道。
“呵……”話音剛落,身旁響起一聲不屑的冷哼,有點刺耳。
雖然聽出了這口氣中的挑釁意味,但我沒回應(yīng),可對面的虎鹿不高興了,聞聲,目光一凜,幾步走到凌風(fēng)面前,仰起頭,一臉不屑地將他瞪著。
凌風(fēng)也不示弱,轉(zhuǎn)眸回瞪,目光比他還不屑。
二人一聲不響,一動不動,站在一旁的我感覺到了這異常寂靜的空氣中,充滿了飛舞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