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贏王妃萬念俱灰
殷朝,贏王府綴錦閣內(nèi),女人抱著被扯得稀碎的衣服,嘴角流下一抹殷紅。
蠟盡燭熄,房間慢慢黯淡下來,黑夜似乎也在嘲笑她,識人不清。
寧芷婉只覺得心在滴血,她卻無處可躲,可笑的是,這一切竟是她費盡心思才得來的。
屈辱和絕望帶來的打擊,讓她無法再直視那個曾經(jīng)驕傲無比的自己。。
上次闔家團圓過中秋的時候,她想盡辦法終于入宮見了皇后,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通過皇后向贏王施壓,當皇后問起她和贏王可還和睦時,她終于忍不住說出了贏王成親半年卻還是和她形同陌路。
兩年前第一次在皇宮遇見他,那么多的皇子中,他一襲白衣,談笑自若,在眾人中熠熠生輝。
回到府中,寧芷婉便向父親軟硬兼施,懇求多日,父親爭不過他,答應向皇后求得這一門親事。
可是她嫁過去才明白,贏王心中早有心儀的王妃人選,二人從小青梅竹馬,卻被她橫插一腳,可礙于她父親在朝堂上的勢力,他毫無選擇,只能應下這門親事。
她曾以為,只要自己真心待他,必當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可是他滿心滿意卻只有那個女人,一次次的殷勤,忍讓,毫無作用。為了斷了他的念想,她背地里使手段,讓那個女人嫁給了他的親弟弟。
從那以后,贏王再也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看著他眼底的輕蔑,一股恨意涌上心頭,她忍著疼痛,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毫不意外,他立刻推開她,一腳踢向了她的腹部,“寧芷婉,一切都遂了你的愿,你如果再無事生非,就別怪我容不下你?!?p> “容不下我?贏淇,你何曾正眼瞧過我一次,這贏王府,從王爺?shù)窖诀?,何曾有一個人能容得下我?”寧芷婉嘴角還含著血,笑得面目猙獰。
“瘋子?!壁A淇一腳踢開綴錦閣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冰冷的風從門口卷入,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只覺得這世間竟如此冰涼。
“王妃,好好歇著吧,王爺再也不會有空委屈自己來敷衍您了,您自己好自為之。”綴錦閣唯一的嬤嬤也抱著衣褥走出了這個院子。
早先父親是為她安排了許多下人的,短短半年,便一個一個,被贏淇以各種理由,驅(qū)逐,變賣??蔀榱司徑馑呐瓪?,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如今,就連一個可以給父親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了。
頭痛欲裂,床單上的血格外的諷刺。
她付出了一切,以為終于可以得償所愿了,卻還是輸?shù)靡粩⊥康亍?p> “贏淇,今生你棄我如敝褸,來世,我也定不會放過你們二人?!?p> 她起身,用盡了全部力氣,撞向了墻上那血紅色的喜字。
綴錦閣內(nèi),傳出侍女的尖叫聲。
“王妃自盡了……“
大夫跟著侍女走進了綴錦閣。侍女扯下被單扔在了衣不蔽體的寧芷婉身上。
“王妃失血過多,體質(zhì)虛弱才會昏倒,不會有性命之憂?!疤t(yī)一番檢查后便在侍女的授意下走出了綴錦閣。
“水……”嗓子干得好像要冒煙了一樣。
“王妃還知道要喝水,看來真的沒什么大礙了,只是下次再要死,離了王府再去死吧,別給王府沾晦氣?!笔膛畼O為厭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寧芷婉便出去了。
堂堂一個王妃,做到連侍女都不如的份上,真是讓人恥笑。
寧芷婉極為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這四周古色古香的環(huán)境,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從小被暗殺組織收養(yǎng),她自幼學醫(yī),精通于用毒。最近一次出行動時,組織里出了奸細,她的身份暴露,最后的意識只停留在對手向自己注射病毒的那一刻,雖然她注射過各種抗體,但卻沒能抗住這次的新型病毒,終于渾身抽搐著倒下了。
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到桌子前面,顫顫巍巍地倒下了一杯水,喝了下去,身體慢慢恢復知覺。
她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想到這可能是對手又在耍什么花樣。
可是一些她從未經(jīng)歷過的片段卻突然在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
宴會上瀟灑的白衣男子的閃過,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上,漾起陣陣漣漪。可嫁到王府后的生活如同寒冬一般,將那一湖春水打入冰封的時季。
難道是被植入了他人的記憶?
寧芷婉走到鏡子面前,卻看見頭上的傷,和一張明媚艷麗的臉。
這可不是那張她用了26年的冷酷面龐,手指滑過臉頰,這樣一張美人的臉,做起壞事來該多么的得心應手啊。
可是看到這額頭上的傷,這副身體的主人恐怕不太愛惜這張臉啊。
算了,先清洗一下傷口再出去打探打探吧。
用最快的速度包扎了傷口,又去衣櫥里換了一套新衣服。
正是飯點,寧芷婉順著香氣,一路貼著墻壁,躲過路上所有的宮女小廝,來到廚房后面。正好下人到各處送飯菜去了,廚娘也坐在鍋灶后面打盹。
寧芷婉走進了廚房,端出兩盤菜,又揣了六個饅頭,然后快速地離開了廚房。
終于回到了一開始的房間,她吃著剛端回來的菜,回想著這一路看到的情景,心中明白自己大概是穿越了。
剛剛那一趟,她已經(jīng)摸清了王府的地形,想著再拿到一些錢,自己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就算回不去現(xiàn)代,自己也不會給這個蠢女人演什么復仇的戲碼。
畢竟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自己都不知道保護自己的人,不值得同情。
吃飽喝足,寧芷婉便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了,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去一個地方。
憑著原主的記憶,寧芷婉一路來到王爺?shù)淖√?,承賢宮,準備拿點路費。
畢竟不管走到哪里,經(jīng)濟支持都是必要的。綴錦閣那么點破家當早就在她昏迷之時被洗劫地差不多了。雖然罵一個已死之人不太厚道,可寧芷婉還是忍不住說了一聲,“窩囊!”
不過這個女子也不過才19歲,放到現(xiàn)代,剛剛上大學的年紀,不諳世事也情有可原。
苦了寧芷婉,在承賢宮一頓找,還要躲過侍衛(wèi)的巡查,竟然什么金銀珠寶也沒看見。
終于,看見了桌上放著的墨,雕刻精美,而且這么多塊,偷偷拿一塊應該不打緊。
于是,寧芷婉來到書桌前,悄悄揣上墨,剛準備趁著侍衛(wèi)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好巧不巧,王爺回來了。
丫鬟們魚貫而入,又是熏香,又是上茶上點心的,一看這情況是出不去了,寧芷婉只能連忙躲到了衣櫥后面。
贏王一進門,就屏退了下人,開始處理起公務。
寧芷婉躲在衣櫥后面紋絲不動,一只蚊蟲飛過,她輕輕用手揮了一下,想著這古代人應該沒有那么敏銳的覺察力。
“誰!”果然,打臉總是來得太快。
寧芷婉不得已,走了出來。
“誰放你進來的,給本王滾出去?!壁A王一見她,就滿臉的厭惡。
聽見他這么輕易地就讓自己走,寧芷婉內(nèi)心一陣雀躍,表面卻很平靜,提起腳就往外走。
贏王本以為她又會一陣糾纏,見她這么爽快地就走了,反倒?jié)M腹狐疑。
“等等,”贏淇放下手中的事務,“你轉(zhuǎn)過來?!?p> 寧芷婉只得慢慢地轉(zhuǎn)過身,面向贏淇,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懷里的墨。
但看到贏淇的臉時,寧芷婉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確實不錯,果然,長得好看的就是能禍害人。
“說,誰指使你來的。”贏淇銳利的視線,直射向?qū)庈仆瘛?p> “無人指使。”寧芷婉抬頭直視他審視的目光。
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量她也沒這個能耐,“來人,”贏淇喚進了侍衛(wèi),“把她帶下去,嚴加看守,從今日起,不許她離開綴錦閣半步。”
“王爺,”門外小廝急沖沖地趕來通報,“皇后派人傳您和王妃一同進宮?!?p> “本王這就來,王妃……告訴來人,王妃身體不適,不宜進宮?!壁A淇向侍衛(wèi)揮揮手,示意將王妃帶下去。
“可是皇后特意叮囑,一定要帶王妃一起進宮。”小廝說著就恐懼地跪倒在地。
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爺有多厭惡王妃,小廝說完便再也不敢抬起自己的頭,生怕招來無妄之災。
“知道了,你退下吧?!壁A淇將寫了一半的奏折狠狠摔在桌上。
寧芷婉站在門口,心想,贏淇該不會就這么帶著頭上有傷的自己進宮吧。
“來人,帶王妃下去梳洗更衣。”贏淇走到門口,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么花樣?!?p> 寧芷婉坐在鏡子前,看著侍女一層層地在傷口上鋪上妝粉,直到看不見傷口為止。
看著梳妝打扮后的自己,端坐在鏡子前,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寧芷婉不禁覺得十分諷刺。
從16歲就開始被安排出各種暗殺活動,她本身是不喜歡涂脂抹粉的,只有每次要用到這張臉時,才會端坐在鏡子前,用一層一層的妝蓋住那尚顯青澀的眉眼。
她本身容貌并不出色,身材倒不錯,還好組織里有最頂級的化妝師,能用一張畫出來的臉,讓那些男人看丟了魂,后來行動多了,不用化妝師,自己也能學個八成了。
看著侍女拙劣的手法,寧芷婉都忍不住想要自己上手了。
“王妃,更衣了?!?p> “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倍嗄甑陌禋⑿袆幼寣庈仆耩B(yǎng)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絕不讓別人碰自己的衣物。
正好丫鬟也樂得偷閑,誰愿意侍奉這種不受寵的主子啊。
寧芷婉拿起一層又一層繁瑣的衣物,按順序穿戴好后開始帶護甲。
“嘶。”手指一不小心劃過護甲邊緣,這王妃的手也太過嬌嫩了吧,這樣就流血了。
寧芷婉把手放到嘴里,剛清除了手上的血,一道光閃過,寧芷婉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穿衣鏡般大小的光洞,剛一探頭,便整個人被吸了進去。
寧芷婉回頭看,光洞的門沒有關閉,一會應該還能出的去。
可是再看這光洞里面,這不正是自己在現(xiàn)代的實驗室嘛,里面各種器械,材料,藥品,一應俱全。
難道這個光洞,就是自己回到現(xiàn)代的通道?
“王妃,”侍女推門進來了。
光洞好像怕生人一樣,在侍女推門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寧芷婉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王妃,該動身了?!笔膛疄樗咨献o甲,扶著她走出了綴錦閣。
寧芷婉心中一直想著剛剛光洞的事,又加上身上穿了負重的衣物,一路踉踉蹌蹌,好幾次差點摔倒。
“王妃,您可注意一點吧,雖說皇后和您的姑母私交甚好,可皇宮之內(nèi)您也不能丟了王府的臉啊?!?p> 寧芷婉側(cè)目看了一眼這個侍女,覺得甚是眼熟,仔細想想好像是在哪里見過,在原主的記憶里一陣搜索。
是了,這不是贏淇的青梅竹馬汐慕晴安插過來的嘛,叫青檸。
看來這位繞床弄青梅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嘛,難怪原主費盡心思也要讓她趕緊出嫁,不過這位青梅到底是無奈出嫁還是求之不得,可就不好說了。
記得沒錯的話,汐慕晴最后可是嫁給了最受寵的正宮嫡子,六皇子景王啊。
“丟不丟臉我也是贏王府的王妃,大將軍的千金,輪得到你一個賤婢多嘴嗎。”寧芷婉一向就是不吃虧的性格,哪里容得下這樣被人恥笑。
甩開了青檸的手,寧芷婉大步走出了王府,留下青檸一個人在原地征住了。
這個女人,剛剛她明明沒有看自己一眼,為什么,竟覺得渾身被殺氣包圍。
寧芷婉平時不輕易動怒,但常年進行暗殺行動,身上的殺氣還是會不經(jīng)意泄露。
青檸不過一個丫鬟,雖說也跟著汐慕晴見過不少市面,可哪里是這暗殺組織第一用毒高手的對手,兇狠和絕情早已滲入了骨子里。
寧芷婉剛走到了王府門口,贏淇就已經(jīng)跨上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