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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第五章

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九筆婳 5685 2020-06-28 00:51:45

  可當(dāng)他冷峻精致的薄唇,緩緩勾起肆意的弧度,一切美好瞬間破碎,讓她的心底陡然升起惡寒。

  同時心中明了,這男子阻擋她絕不是偶然。

  視線接觸的剎那,他連一句場面話都懶得講,手中一把流轉(zhuǎn)猩色的玉劍揚(yáng)起,輕描淡寫笑著,一劍劈下!

  如一把陰寒的刀,對著靈魂割過,她的身體被無法理解的恐懼震懾了,僵成了雕像,只聽見哧地一聲輕響,眼前飄起一縷她的發(fā)絲……

  這世界有王法么?

  有,只是官與王法只能約束得了平民,心比青天的貴族,王法是收不住他們的桀驁的,有人自持名聲而端莊,也有的人就敢當(dāng)街行兇如同喝水吃飯,就像面前這個面如冠玉的混蛋。

  兩旁路人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住,待看清男子的面容,驚愕之后,一句句憤怒又同情的嘆息隨之而來,“這莫息人,又開始搶女人了?!薄霸炷跹?。”嘴里厭惡地小聲念叨著,像恨不得他去死,卻一個個避散開去,無力去管。

  白祀睜著眼睛,身體無法動彈,而路人的驚鬧談?wù)撀曇蚕癖皇裁磾U(kuò)散了威力,如一連串的爆炸般,卷著殘余的劍氣,轟轟沖向她的腦仁,在腦海里來回翻滾,將無數(shù)話音混合成了刺耳的混沌,嗡嗡在腦袋里呱噪不停。

  眼睛被吵得澀痛發(fā)黑,惡心和眩暈相繼涌現(xiàn),眼簾景色層層重疊,最后變成一片黑乎乎的重影,來回?fù)u擺亂晃,如夜下水波來回滌蕩,昏昏如迷。

  “撲通,轟??!”就在她意識將要暈淪之際,驀地,一聲哀鳴馬嘶入耳,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渙散的意識回聚幾分,視線余光里,她發(fā)現(xiàn)馬車的另一半沒了,身側(cè)展露在了清曠蔭涼的山道上。

  車夫僥幸沒死,大叫著狼狽滾下車逃了,而那匹馬。

  她不敢再看第二眼,腦中卻不由自主閃過在嶙峋山石間它奔馳如火的神駿、縱躍萬丈深澗的英勇,一路上它總是歡快清亮的嘶鳴……

  剛才,它在和自己告別嗎?

  “這世間…竟有如此合本君心意之人。”呢喃如泉般的柔語在心痛中響起,聽在她耳里,仿佛一縷輕柔的絨搔在冰涼的刀尖上,溫柔之下浸滿了黑色惡意。

  被這藏鋒的殺機(jī)刺激,白祀平息悲傷的心跳,強(qiáng)制讓自己穩(wěn)定心情,她低啞著聲音開口,“你是什么人?”

  “在下莫息人,有禮了。”在出劍的剎那,男子已在身側(cè),他一手扶著半邊搖墜的馬車,嘴角一笑閑然。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在毫無誠意的告禮后,又很快搖頭,“不過這是姑娘的錯,明明身在雪山之巔,上面卻偏開誘人的罌果,散發(fā)出惑人的味道,是以本君才被忍不住追來,無禮攔路。”男子帶著美好的笑解釋,一雙彎起的眸子宛如蘇拉山鐘乳洞里的月牙泉,無比清澈純凈,仿佛他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又仿佛她真的引誘了他一樣。

  但他說的話簡直讓她莫名其妙,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味道,而且,被狗尋到骨頭,還怪骨頭散發(fā)香味嗎?這狗心口不一,可真矯情。

  “所以,為了贖罪,佳人能否答應(yīng)入本府一敘?”一陣清醇如露的好聞氣息拂來,男子側(cè)頭靠近她的耳側(cè),將濕潤的聲音壓低,軟如一朵朵酥云般,絲絲飄向她心底……

  若是沒那不解風(fēng)情的一劍,白祀怕是真會被他英俊面容下的溫柔迷惑一下,但現(xiàn)在她只在其中聽出了一種高傲的不容置疑,沒有溫柔,只有直接為她定下命運(yùn)的強(qiáng)勢。

  就像他代表著規(guī)則,在他規(guī)則下行走、成為他的入幕之賓就是榮幸。

  但她是誰?她是白家人,她是普通人不假,也沒有戰(zhàn)斗力,但她是火文繼承者,白家是燭匠不假,但因為精研燭之神秘千百載不墜,屢創(chuàng)驚世之跡,早已在整個大陸累積了一種超然地位,白家之火是燃在天與地最深處的火,小小一團(tuán),不亮亦不滅,從沒人敢小覷,到她這一代尤甚,這莫息人是第一個敢挑釁之人。

  聽他剛才自報名諱,來往允州,這人的丑惡名聲她自然有所耳聞,但她從沒怕過,甚至有些不屑。

  白祀半睜著眼,清澈的瞳孔深處,紅光如怒滾動,冷睨著男子的“邀請”,不答一言。

  “姑娘,這地方太血腥,咱們趕緊走吧。”未見佳人應(yīng)聲,男子并不動怒,只是掃了一眼滿地被馬血污染的狼藉,嫌棄地皺了下眉,似是忘了這是自己的杰作,只將空著的右手伸到面前,有禮而強(qiáng)硬的出聲,“姑娘,請~”

  白祀內(nèi)心平靜如水,答應(yīng)了般遞出自己嬌嫩的小手,搭上他掌心,兩手相觸,她忽而抬眸,展顏一笑,“小女子姓白。”

  公子一愣,還沒來得及驚艷這美人一笑,腦中陡然響起危機(jī)警告,不等他來得及疑惑,詭異的炎熱感猝然出現(xiàn),瞬間流遍全身,包籠了他的身體……

  火光燎燎,染紅了瞳孔,“又殺了…一個人……”白祀注視著自己顫抖的手,失了神,半截馬車轟然傾倒,她被埋進(jìn)濺起的塵埃里,顫抖著手,從懷里掏出一顆果子放進(jìn)嘴里。

  回憶如殘花飄過,落在腳下,被她揉入泥土,溶作一幅火紅的駿馬圖。視線飄向店鋪中佇立的身影,城內(nèi)嚎叫的風(fēng)滾在耳蝸,白祀想到什么,心中升起一絲警覺,面上保持著清然,淡淡回問,“公子是來尋仇的?”

  “尋仇?”容熵哈哈笑了笑,表情半哀半嘲,“氣運(yùn)無常,死亡都是定數(shù),何來仇之一說?何況是為了那種淬心洗厄的不齒之輩,在下初到龐阿,只是想來拜訪一下,能將人燒成灰燼的奇女子?!?p>  大淵國民受火庇佑,信仰沉淀萬年,早已融入血脈,即使有人死亡回歸冰涼,亦無法用烈火焚毀半分,所以,能用火燒人成灰者,自然讓人矚目。

  “哦,如此?!卑嘴朦c(diǎn)點(diǎn)頭,也不矯情,大方自我介紹,“小女子白氏女兒,閨名祀?!?p>  “……”容熵一愣,一時無話可說,她聽出了對方趕人的意思,這讓一直高高在上如走云端,在整個劍士界都被敬仰的他一時沒緩過來,只是他想到對方身份,便釋然一笑,收斂了傲氣,恭手鄭重一禮,“在下容熵,見過姑娘?!?p>  “公子安好,敢問何事?”白祀也不起身,點(diǎn)點(diǎn)頭,語氣自然地將話題再繞回原處。

  公子一噎,無奈搖頭,整肅了下表情后,開口,“在下,卻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對我們劍士是否了解?!?p>  “了解,其實莫息人死了,弄瑤城或者說他所有的城,其實已算小女子的了,若非我是微末凡人不具白銀之根,承載不了那些氣運(yùn),得不到朝廷封爵承認(rèn),怕是早因你們的游戲隕命在某一位劍下了?!彼龑雺K蜜餞放入嘴里,保持淡定小口嚼著,勉力注視著對方反應(yīng),她對自己的處境再清楚不過,她可能就是一個天大的便宜。

  “說了這么多,小女子有理由判斷,公子是來殺我撿便宜的?!?p>  “姑娘的確不似凡人,所知甚多,但也只窺到了一面,對劍士來說,廝殺并不是游戲,而是事關(guān)生命的戰(zhàn)斗?!?p>  “劍士氣運(yùn)雖強(qiáng),然姑娘卻不知,至高蒼天能被攫取氣息,是源于傳說中一處無法窺見的空洞,而劍士所修氣運(yùn)就是空洞吹來的微風(fēng),微風(fēng)不起眼,卻最能潤人,可恨微風(fēng)里同時攜帶著冰凍的種子,若修煉不到,讓它發(fā)了芽,除了足夠的氣運(yùn)能壓住外,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寒種扎根,化作吞食心臟的野獸?!?p>  化作野獸?吞食心臟?

  白祀心驀然波動了一下,心里訝異、咂舌這其中的殘酷。

  啜了一口曦草茶,她消化了一下這玄奇的信息,順手從紙包拈了顆蜜餞放進(jìn)嘴里,就當(dāng)是聽一篇話本中記載的故事好了,等他講的差不多了,她出聲打斷,“公子講了這么多,該說來干什么了吧?”

  公子未答,她有些奇怪,卻忽見黑蒙蒙前方,一道青紫之光猝然迸閃而現(xiàn),如最兇厲的刀應(yīng)召而來,突然切開如沉鐵般的黑暗。

  她一個不防,眼睛被刺得一痛,等她瞇眼再去看,青紫厲芒竟已黯淡如滅,變成了一縷脆弱的薄霧,仿佛一吹就散,“薄霧”之中,有一抹淡藍(lán)搖曳,輕柔掃動著劍體,看著毫不起眼,卻讓溫暖的鋪堂迅速降下溫,讓她直接打了個寒顫。

  一陣悉悉窣窣的囈語吹來,白祀神情一呆,眼睛管不住地被藍(lán)光死死吸住了,同時身上開始涌出一股奇妙的暖意,溫溫柔柔的,像被熱牛乳包裹了全身,如絲滑膩,盈香柔軟,安心舒適,美妙地猶如徜徉在最酣甜的夢里…

  “這是我的玉劍,伯龍?!币粋€聲音傳來,如乍破雷鳴,將她炸醒!

  白祀呆了呆,隨即赫然發(fā)覺四肢百骸竟浸滿了寒氣,徹骨如刺穿透著全身,她心頭猛地竄起驚悚,冷汗淋漓。

  她相信,只消一會兒,自己就會無聲無息死去…

  一瞬的清明,血脈里火文迅速蘇醒,發(fā)起炙烈的強(qiáng)熱,迅速驅(qū)散起這詭異的寒氣。

  這藍(lán)光究竟是什么東西???難道火文剛才也被迷惑了?

  公子未有察覺,他一雙清眸光芒渙散,已陷入自己的回憶,他的話繼續(xù)著,只是方才的清朗潤雅不見了,轉(zhuǎn)為一種矜貴的傲,話音蔑視而昂然,“伯龍伴我二十六年,無愧我天生的伙伴,它大氣能破水,橫勢能撼山,自建伯龍城,直取五十七人,未嘗一敗,人稱龍城公子,不過昨晚,這把劍斷了,因為那個賤人……”

  最后兩字,咬著牙磨出來,聲音轉(zhuǎn)為重重的低沉,隨著講述,雙眸怒睜而起,眥血而紅,密集的血絲仿佛割裂了瞳孔內(nèi)的魔域,濃烈的殺意隨之崩泄而出,狂躁炸裂著,卷起冰冷的氣流,瘋狂向四周奔散,在堂鋪橫沖直撞,引得貨架物品一陣搖擺亂顫,刮起沉積的煙塵。

  不知是被嗆住抑或某種虛弱,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發(fā)威,亂風(fēng)失了控制,終于消聲散去。

  “如果不是因為那賤人…咳咳咳咳…如果不是因那賤人,我怎會被寒氣侵蝕…呼呼~呼呼…”他深吸口氣,抹去嘴角的急怒之血,眸色變得陰狠如鬼,恨意噴薄如狂,字字切齒拊心,“那個賤人,她設(shè)計與我以劍相識,兩年比斗繾綣,情到酣蜜處,終甘愿為我妻,可我沒想到,她只是在等著一場報復(fù),昨夜她陰謀得逞,我方知,我曾殺的蕭染乃她兄長,她用不知哪尋來的那個世界的雪水,將我的劍浸泡了一夜…呵呵,什么做了個劍鞘送予我,明明再拙劣不過的借口,魚綃啊魚綃,本君真是輸?shù)貌辉┌?。?p>  說到最后,他雙目滾淚,仰天嘶啞,滿臉哀然,串串淚珠滑過他蒼白的雙頰,卻似水珠滋不進(jìn)枯敗的落葉,滿是死色的凄殤,無數(shù)情緒翻滾中,已像愛恨難辨。

  良久過去,他抹了把淚收起凄色,眼見滿堂狼藉,滿心抱歉,“姑娘,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請姑娘用你獨(dú)特的火焰,灼燒我這玉劍,讓寒氣化去?!彼f著,雙手捧著那幽如冰夜的晶瑩斷劍,深彎下腰去,紆尊懇求。

  白祀沉默沒有去接,他的故事很簡短,卻也很激烈曲折,但她沒經(jīng)歷過愛情,所以也不知怎么給予一句安慰。

  聽著剛才的響動,她掃了一眼可能亂糟糟的店鋪,估了一下具體損失,在心中淡然乘了五倍,“小女子也偶然聽說了昨晚的事,可是公子怎么肯定我能幫你驅(qū)除這寒咒,是否會太高看小女子了?”

  “姑娘之火前所未有,傳聞不滅不熄,是我如今唯一的希望,請姑娘相救!”

  白祀低眉,心里轉(zhuǎn)動計較,如果拜托這人幫我尋找或打聽天燼燭的材料,總好過我一個瞎子兩眼摸黑,這交易我要好好盤算盤算。

  半晌,她方抬頭。

  “公子性命金貴,請求在我這里也就成了一座大山,而且,剛才小女子只是看你的玉劍一眼,便如置身九淵冰獄,渾身冰涼入骨,那寒咒是什么小女子不了解,但我了解自己有多少能力,若我的能力不足以化掉它,那么就可能引發(fā)巨大的反彈,若寒氣擴(kuò)散,難以想象那會造成什么嚴(yán)重后果,且不論后果如何,但公子一定會被人殺掉?!?p>  白祀胸中稍稍措辭,將最壞的可能性道出,讓他有個心理準(zhǔn)備。

  若如她猜測,那藍(lán)光和深層世界有關(guān),那她其實是沒有多大把握毀掉的,否則強(qiáng)悍的先祖就不會跑遍諸多奇天幻地,制作天燼燭對抗了。

  “姑娘所言在下明了,如今的情況最多不過一死,還請姑娘出手,以后但有所求,容熵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辭?!?p>  等的就是你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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