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索托城里的戴奧馬(2)
“欸嘿！賣~香腸嘞！”
“賣香腸嘍！好吃量又足的美味大香腸喲！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喔！快來買呀！”
街道上沿著一聲聲特色十足的叫賣聲看去，可以看到一個滿臉花白絡(luò)腮胡的邋遢“大叔”正在距離夜場“源花千醉”門口不遠(yuǎn)處的街邊拉住小推車，雙手不停地在推車裝載的炭爐上翻動著一根根插著長竹簽的大香腸。香腸里的油脂滲透出腸衣之外滴落在燒紅的炭上，伴隨著滋滋的聲響飄逸出濃厚的香味，很能勾起人們肚子里的饞蟲。
盡管小販?zhǔn)莻€一身粗布衣乃至還有著幾個補丁、一頭鳥窩似的雜亂短長發(fā)、一臉不修邊幅的絡(luò)腮胡掩蓋住真實面貌的“大叔”，但這并不妨礙他的小推車前大排長龍，生意爆好。
“欸！這位顧客，您的六根大香腸已經(jīng)烤好了，請慢用！”
“來！八根大香腸，絕對好吃啊！不好吃不要錢啊！”小販一聲接著一聲賣力地叫賣著，面對捧場的客人們一直都是笑容滿面的。
“奧斯卡牌大香腸？看著挺不錯的，給我來五根！”一個經(jīng)過的路人突然探頭過來，伸手掏出幾個銅魂幣就是要買。
“你擱哪兒的！起開，后邊兒排隊去！”正在排隊的人們不樂意了，直接一把將那人拽到了后面去，排在最前面的那個小哥轉(zhuǎn)而笑呵呵地搓著手向小販說道：
“老板，給我來個十六根的！”
“好嘞！稍等?。 毙∝溙钟靡滦洳寥ヮ~頭冒出的熱汗，接著又賣力地翻動起竹簽。
“好了沒??？快點行不行！”顧客們有些等不及了，這個小推車賣的香腸實在是太香了，在這里排隊的人無不是想買來吃個夠、過過嘴癮。
但是沒辦法，小販人只有一個，只能是一個個來。雖然等得有些不耐煩，但人們終究是不愿意就這么離去。
怎么說呢？可能這就是幸福的煩惱吧！
滿臉花白絡(luò)腮胡甚至于一頭長短發(fā)都是白色的推車?yán)习迦绱讼氲健?p> 手上工作不停，這位面容滄桑的大叔時不時的會抬頭朝“源花千醉”大門那兒看上一兩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時間過的很快。因為某些原因，已經(jīng)送走了一批批客人的小販只能是點頭哈腰地向后面的顧客致歉，說是香腸已經(jīng)賣完了。
好在夜已深了，街上剩下的人也不多，人家老板說沒貨了大家也不好怎么為難，只是嘴上稍有碎念，倒也都散了。
收拾著小推車上的物什，“大叔”奧斯卡很開心，因為今晚又賺了一小筆。手上正處理著燒完的炭灰等垃圾，小販大叔彎下腰低著頭，沒注意看周邊的環(huán)境。
“他奶奶的！今晚他娘的又輸了個底兒，這酒也喝不痛快！草！……”
一個極其粗鄙的聲音朝著小推車的方向走來，是個上身赤裸、下身也好不到哪去的彪形醉漢，看那面紅耳赤的樣子是醉的不輕，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他是剛在“源花千醉”里輸了一晚上錢的酒鬼，馬馬虎虎有個十五級的魂力，是這街坊上出了名的惡霸。
“喂！給大爺我整點兒東西吃！”沒想到的是，這醉漢徑直來到了賣香腸的推車這里。蒲扇大的巴掌猛地拍在臺前，力氣之大直打得整個推車都微微震離地面，喇著大嗓門沖被嚇了一跳的香腸小販吼道。
本來時間也已經(jīng)不早了，街道上為數(shù)不多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悄悄離得遠(yuǎn)了些，唯恐惹上麻煩。
在市井混跡久了，香腸“大叔”明顯是有經(jīng)驗的，面對這種剛輸了錢的顧客只要塞點兒小錢就能蒙過去，沒什么大事的。
如此想著，花白短發(fā)的小販“大叔”奧斯卡邁著小碎步從推車后面繞到前面來，朝前屈著腰，頭低得很下像是不敢與那大漢直視一般，諂笑著從兜里摸出一小袋銅幣塞到大漢手上，道：
“大爺您看，小的今晚擺攤兒這么久了，這貨兒也賣完了。吃的是沒有了，不過算是賺了點小錢，都在這兒了，給大爺您拿去買酒喝??！”
全身只穿了一條粗布褲衩的彪形大漢瞇起雙眼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小販，突然笑了：
“喲！挺上道兒?。 ?p> 手上掂量了兩下錢袋的分量，接著拉開錢袋繩子往里一看都是銅魂幣，這醉漢頓時嘴上嘖嘖有聲，道：
“哎呀！怎么都是銅魂幣呀？就這點兒錢去買酒，怕是不太夠啊！”說著，這五大三粗的壯漢便咕嚕轉(zhuǎn)著豆大的雙眼在推車上瞄來瞄去。
奧斯卡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這個家伙不好糊弄！連忙陪笑道：
“喲！大爺，小的今晚生意不太好，就這袋銅魂幣，已經(jīng)是小的今晚的全部收入啦！”
說這話的時候奧斯卡不由得暗暗慶幸，好在剛才先把錢收好了，不然被這酒鬼亂瞄一通說不定會被發(fā)現(xiàn)。
本以為這套說辭能夠蒙混過關(guān)，結(jié)果不料這醉漢突然臉色大變，冷笑一聲道：
“你生意不好關(guān)我什么事？大爺我現(xiàn)在缺錢買酒喝！明白嗎？”沒有看見推車上有錢幣的存在，大漢隨即眼中閃爍著不懷好意且危險的光芒，看向眼前卑躬屈膝的小販。
豆大的冷汗悄然掛上了額角，奧斯卡正待說些什么，抬頭卻見一只蒲扇大的大手猛地朝他抓來！
“我啊，拿錢喜歡自己拿，不用你給！”
抓住衣襟的手涌現(xiàn)出一股蠻力，竟是直接將奧斯卡提離了地面。
“小的……嗚哇！”奧斯卡嘴巴一張話還沒說完，卻是直接被摔了出去。
嘭！啪！砰！
“饒命??！”大漢一拳接著一拳打在奧斯卡身上，力道強勁，倒在地上縮成蝦米的奧斯卡抱著頭大喊求饒。
“啊呀！不要打啦！救命?。 苯泻奥暫苁瞧鄳K，僅有縛雞之力的小販奧斯卡是真的痛，那是十五戰(zhàn)魂師的拳頭?。?p> 大漢也不叫喊，只是發(fā)泄似的對這個卑微低賤的小販拳打腳踢。說是搶錢，倒不如說是輸光了錢想找個人泄憤，直接把人往死里打！
街邊稀稀落落的人群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冷眼相看，都沒有上前相救的意思。人群里不是沒有比這大漢強的人，而是他們不想在這低微下賤的小販身上浪費力氣。
這就是現(xiàn)實，拳頭不硬、力量不夠就是原罪！
被打趴在地?zé)o力還手的奧斯卡在外表上就是魂師所看不起的低等平民一列，屬于弱小之罪的一員，被打也是活該。至少在這些冷眼旁觀的人的眼里，是這樣的。
“不要打啦不要打啦！救命??！我真的沒錢?。〈鬆斈咛зF手，饒了小的吧！”求饒聲沒有半點水分，那凄慘的感覺并不是裝出來的。只見地上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奧斯卡突然一把抱住了醉漢的大腿，渾身顫抖著苦苦哀求他不要再打了。
痛啊！真的好痛??！
但是就算是這樣被打的像是快死了一樣，奧斯卡也不愿意松口說自己還有錢。他沒有實力，他的拳頭不夠硬，挨打他認(rèn)了，但錢不能丟！錢沒了，那他今晚一晚的努力就白費了！
不靠偷不靠搶，都是奧斯卡他憑著僅有的能力掙來的！那是屬于他的錢，誰也搶不走！誰也別想！?。?p> 咬著牙，生生承受著這大漢的捶打，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哪怕疼得要死，哪怕他毫無骨氣地抱住人家大腿求饒，但奧斯卡就是不愿意松口！
嘭！嘭！啪！咚！砰……
“咚?。?！”最后一下，奧斯卡已經(jīng)沒力氣抱住大漢的腿了，眼神渙散地雙手?jǐn)傞_倒在地上，任由額角的鮮血滑落到耳后，感受不到嘴角腥紅的溫?zé)?，進氣少，出氣多。
一番拳腳“施展”下來，只穿著一條褲衩的大漢也出了一身汗，神志稍稍清醒了些后看到地上被自己打得不成人樣的小販，只是微微一愣神，隨即不屑地冷笑一聲，道：
“看你陪大爺我好好發(fā)泄了一通的份兒上……喏，賞你的！記住了啊，你挨的這頓打，是大爺買下來的！之后知道怎么說話嗎？”
猶如打發(fā)臭要飯的一樣，赤膊大漢隨手拋下一個錢袋，正是先前奧斯卡給他的。大漢陰惻惻地說了后面一些話，那是警告。
國家的主體終究是平民，魂師雖然身份高貴，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欺壓沒有反抗能力的平民，尤其是在安保管理極為嚴(yán)格的索托城中。
大漢后面說的那些話，就是想讓奧斯卡把這頓打自己咽下去，從而把自己脫得干干凈凈。
“謝、謝謝謝謝，謝謝大爺！小的明白，明白！嘿，嘿嘿！”就像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勢利鬼，奧斯卡撈過掉在身邊的錢袋，即便沒有爬起來的力氣也仍舊躺在地上朝剛剛還在毒打他的大漢感激地說道，姿態(tài)卑微到像條狗。
“哼！”大漢得意地哼了一聲，正要轉(zhuǎn)身就走，但看到奧斯卡這個小販那張諂媚的笑臉突然泛起了惡心，嘴角譏諷地微微勾起：
“呸！”一口濃痰精準(zhǔn)無比的命中奧斯卡那滿是絡(luò)腮胡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聲中，大漢揚長而去。
原地上，奧斯卡仍舊臉上掛著卑賤的笑容，對于旁人的指指點點全然無視。奧斯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滿不在意地用衣袖擦去臉上的穢物，只是遙遙望向大漢離去的方向，被雜亂白發(fā)遮住的雙眼閃爍著不甘和怨毒的光芒。
最終，一切都化作灑脫的微笑。奧斯卡直起了腰桿，回到推車邊顫巍著手將裝著滿滿的一小袋銅魂幣收入懷里，接著累了似的倚靠在推車板上，看向“源花千醉”的門口。
他在等人，但人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