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俺們終于回來了。”夕陽西下，扁頭笑呵呵之際，跑上終南山太乙池邊的山巔?！暗鹊任?，死胖子?！卑㈤L呼哧呼哧緊隨其后。“回來了，我們又回來了?！辟M無極也跑上山巔，張開雙臂，情不自禁道。張明遠(yuǎn)環(huán)顧四周，笑道，“看你們這個樣子真是好笑。”
“此話怎講？”費無極納悶?！懊鬟h(yuǎn)，俺覺得你小子話里有話？”扁頭歪著腦袋，來到張明遠(yuǎn)跟前?！肮諒澞ń牵兑馑?，說個明白?！卑㈤L也道?！拔覀兌既畮讱q的人了，還小子小子的，別忘了，我可是與當(dāng)今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們都快到了不惑之年，時光如水，歲月不居。想想看，實乃歲月不饒人?！睆埫鬟h(yuǎn)拱手過頭，昂首挺胸。
“看看你，師父都精神矍鑠，莫非你想倚老賣老，豈不可笑？”費無極笑道?！靶∶鬟h(yuǎn)?！北忸^朝張明遠(yuǎn)后腦勺輕輕一敲?！靶∵h(yuǎn)遠(yuǎn)?！卑㈤L好似小孩子，也緊隨其后?！皫熜郑@般孩子氣。”張明遠(yuǎn)搖搖頭，笑個不住。
“孩子氣怎么了？三十幾歲又怎么了？我們正青春，是也不是？”費無極也道?！拔覀冋啻?！”扁頭大喝一聲，傳向遠(yuǎn)方?！拔覀兒媚贻p！”阿長又是大喝一聲?！拔覀兒瞄_心！”費無極也加入，大喝一聲?！拔覀兓丶伊耍 睆埫鬟h(yuǎn)居然是有生以來，首次大喝。四人在終南山山巔，哈哈大笑，好生了得。幾個樵夫聽見也微微一笑。
“師兄方才說我們好笑，此話怎講？”費無極又問張明遠(yuǎn)?！胺钦f不可？”張明遠(yuǎn)瞪著眼睛。“非說不可，不然，俺不饒你！”扁頭擲地有聲?！翱煺f，我們等著呢。”阿長一語落地?！澳銈兎讲耪媸怯幸馑迹孟駝偝龃罄我话?，如何就放風(fēng)了不成？”張明遠(yuǎn)道。費無極搖搖頭，笑出聲來，“師兄可知，人在旅途，心中最累?！薄八詷O是?！卑㈤L點點頭。
扁頭道，“去了東京才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東京熱鬧非凡，勾欄瓦肆的小姑娘唱的小曲也咿咿呀呀，婉轉(zhuǎn)動聽。許多雜耍頗為奇妙，說書先生抑揚頓挫，娓娓道來。的確要走一走，看一看，不然只在終南山上，人都廢了。”
“一路上跋山涉水，走過許多地方，遇到許多人，見到許多事，回來了，感覺好累，原來是心累。”費無極插嘴?！敖裢碓缢！睆埫鬟h(yuǎn)道?！澳鞘亲匀?，俺覺得，這瞌睡遇到枕頭，如何還要客氣?！北忸^樂道?！八琅肿?，還以為你只喜歡吃吃喝喝，沒曾料想，還喜歡睡大覺。”阿長道。“傻大個！”扁頭朝阿長腳背踩一下，馬上跑開了?！八琅肿?，站??！”阿長追上去。兩人說說笑笑，你追我趕，回山上去了。
一路上，但見終南山郁郁蔥蔥間，有不少木屋，好似隱士人物走來走去，口中念念有詞，仔細(xì)聽來，原來是大唐王維、李白、白居易的詩歌。
“眼下，我不想多說一個字了，師兄，那日在太原府和少林寺，與玄空道長他們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也是師兄你惹的禍。都怪你！”費無極搖搖頭，笑個不住。片刻才好，頓時望著遠(yuǎn)處，動了動嘴唇。
“好，都怪我，你也不用說話了我也感覺言多必失。好累，不想說話了。出門在外，不可笨嘴拙舌，故而能說會道也算本事。目下回到終南山，一句話也不說了，好好歇息一番也好，免得自尋煩惱，豈不庸人自擾了?！睆埫鬟h(yuǎn)點點頭。
“我終南山為何沒有變化？”費無極看著終南山，不覺失笑?！澳阆朐鯓幼兓?？難道要終南山變高變胖，搬走不成？”張明遠(yuǎn)驚道?！把远啾厥?，言多必失?！辟M無極笑出聲來?！昂昧?，去見師父?！睆埫鬟h(yuǎn)走下山巔。“對了，師父肯定很著急了，扁頭、阿長又要胡言亂語?！辟M無極緊隨其后。二人且走且談，環(huán)顧四周，終南山依然鳥語花香，青山綠水。郁郁蔥蔥，美不勝收。
“師父，我們回來了?！睆埫鬟h(yuǎn)、費無極見到王世貞就微微一笑?！澳銈冇秩ツ睦镏笔阈匾芰?？看，終南山上有不少香客前來。有許多果子，味道不錯?！北忸^坐在齋堂嘴里吃著果子、點心，品著茶樂道?！八麄兒脜柡Γ跂|京見駕！和皇帝老子為伍。我們都羨慕嫉妒了！”阿長笑道。
“為師正要下山，沒想到，你們回來了。你們總算回來了！出門在外不容易，素聞東京打擂，人多眼雜，列國歹毒之人，人心叵測，你們可惹是生非了？為師就怕你們有什么閃失。既然安然無恙，為師就放心了。這當(dāng)今皇上，和明遠(yuǎn)同年同月同日生。心里知道就好，不可逢人就說，以免惹出禍端。好了，什么也別說了，好好歇息一番，明日為師再找你們說話?！蓖跏镭懶θ轁M面道。
“師父莫非有什么急事，要下山去？”張明遠(yuǎn)急道。“我們回來了，師父卻離去，不知有什么要緊事？”費無極問道?！皫煾覆桓吲d了，你們回來他老人家就要躲開，懂嗎？”扁頭撲哧一笑?！澳銈兓貋磉t了，師父能高興才怪了。”阿長繼續(xù)火上添油?！氨忸^、阿長，不可胡說?！蓖跏镭戅哿宿酆殻Τ雎晛?，“明遠(yuǎn)、無極，你們回來，為師就高興。也沒什么大事，只是京兆府來人說，張繼先師弟到京兆府了，要為師去見一面?！薄皫煾赶游覀兒f，我們出去胡說?！北忸^跑了出去?！八琅肿?，等等我?！卑㈤L緊隨其后。
“兩個小子，回來就說說笑笑，吃吃喝喝，莫非東京沒吃的不成？”王世貞搖搖頭笑出聲來?！皬埨^先師叔？”張明遠(yuǎn)驚道?！罢?！”王世貞點點頭?！八麨楹尾簧仙絹恚€要師父親自下山去？”費無極撓了撓后腦勺。
“為師也不知何故，許多年不曾相見，為師下山去也無妨?！蓖跏镭憮u搖頭?！皬埨^先師叔如何想起師父來了？”費無極馬上追問?！安恢N浩，知不知道？”張明遠(yuǎn)笑道?！胺N浩不是與你們一同去東京，又回來了么？莫非他沒有回京兆府？”王世貞道，“你們張繼先師叔云游四方，顧不上看為師也情有可原。說什么想起不想起的話，豈不埋怨于他了。你們可知他目下忙忙碌碌，也是得道高人的身份，身不由己?！?p>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年紀(jì)輕輕許多人都敬他三分?！睆埫鬟h(yuǎn)道?！胺N浩回來了，他昨日又去延安府了，我們今早回的終南山，一同在渭河邊告別的?！辟M無極道?！澳銈兠看味荚谖己舆叺绖e，何不換一個地方？”王世貞道?！澳睦?？”費無極問道。“問你們自己?！蓖跏镭懻J(rèn)真道?！斑@個，實在沒什么好地方?！睆埫鬟h(yuǎn)破涕一笑?！拔覀円灰?？”費無極問道。
王世貞慈眉善目道：“明遠(yuǎn)、無極，你們從東京回來，多有勞頓，快去歇息去吧。再說此乃我?guī)熜值苤g的會面，你們做晚輩的去不大方便?！辟M無極失望道：“那師父早去早回?！薄皫煾?，徒兒有件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張明遠(yuǎn)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追問起來。王世貞疑惑開來，“但說無妨?！?p> 費無極馬上問道：“我們上山見許多木屋，不知何故？”王世貞認(rèn)真道：“許多人最近到我終南山做隱士來了。”費無極問道，“什么隱士？徒兒看，就是江湖上的閑云野鶴，恐怕是騙子也未可知。”張明遠(yuǎn)道：“想必有些看破紅塵，想超然物外，學(xué)我莊子境界?！?p> 王世貞道：“有些殺人越貨，吃了官司的人，也有許多英雄好漢，他們也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費無極道：“隱士？真新鮮，把我終南山當(dāng)作避難之地，豈不欺負(fù)我終南山無人了？”王世貞道：“此言差矣，終南山非我所有，乃名山大川。朝廷能讓我等在此作為福地，已是微幅不淺，豈可有他求？”張明遠(yuǎn)道：“雖說如此，可終南山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如之奈何？”“終南山上到處都是木屋，不少松柏被砍倒，有人點火少了許多花草樹木，豈不胡作非為，讓我終南山如何逍遙境界？”費無極擲地有聲。
王世貞點點頭，“無極所言極是，可我道家也是清靜無為，清靜遁世，與世無爭，不可因小失大。須知此些上山做所謂隱士之人，可都在京兆府府衙內(nèi)使了銀子錢的?！辟M無極馬上炸開鍋，“豈有此理？莫非種浩他也貪贓枉法，受人賄賂不成？”“如若這般，豈不匪夷所思?！睆埫鬟h(yuǎn)大吃一驚?！叭缛暨@般，我們就與他情斷義絕，自此后再無瓜葛?！辟M無極義憤填膺，一拳頭敲在桌子上，嗡嗡作響。
“何出此言，為師絕不相信。故而下山去，一則到種浩那邊，問上一問，也許有些誤會和難言之隱也未可知。二則見一見你張繼先師叔，你們可明白了？”王世貞搖搖頭，頓時神情肅穆?！霸瓉韼煾赣辛酥饕狻！睆埫鬟h(yuǎn)點點頭。“怪不得，師父這般胸有成竹?！辟M無極樂道?！澳銈兛煨⑷?，與世隔絕后，西夏、契丹、少林、東京，走一走，看一看，離開終南山許多時日，為師記掛在心。就怕你們出門在外，有所閃失。你們此番回來就在山上多留些時日，歇息一番也好。我們師徒也好團(tuán)聚，好好說話?！蓖跏镭懳⑽⒁恍?。片刻，王世貞與張明遠(yuǎn)、費無極依依不舍辭別，下山去了。
“想想看，師父說的也頗有道理。我們與世隔絕后，走了多少地方，見過多少人，遇到多少事。這出門在外，也好也不好?！辟M無極道。“也好也不好，師弟說個明白可好？”張明遠(yuǎn)納悶。“這個，可說不清?！辟M無極一怔?！澳?，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張明遠(yuǎn)問道?！笆沁@意思?！辟M無極點點頭?！拔铱赏涣艘恍┤?，一些事，一些地方?！睆埫鬟h(yuǎn)離開椅子，站在廳堂，看著窗外，神情肅穆?！笆裁?？說說看。”費無極問道。“西夏乾順，契丹蕭勇，恒山玄空，少林空聞，嵩山陸九舟，昆侖山玉龍飛雪?！睆埫鬟h(yuǎn)樂道?！斑€有許多人，你這才幾個。青城山費無天，峨眉山明月師太，葉雨和明哲?！辟M無極馬上補充起來。兩人說說笑笑，沒完沒了，就這般議論紛紛。
“你們兩人說說笑笑，開心什么呢？俺可是老遠(yuǎn)就聽到你們嘰嘰喳喳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莫非師父又偏心了不成？你們都而立之年已過，為何師父還是這樣，實在想不通?！辟M無極回過頭來，原來是扁頭搖搖頭又一臉不悅?！皠e聽死胖子胡說八道，師父對你們好，我是最知道的，總是你們有理，我們沒理，我們也不生氣，畢竟當(dāng)年我們心里有愧，是也不是？”阿長微微一笑?！吧荡髠€，你這話就不好聽了，好像俺們永遠(yuǎn)都要低人一等，事情過去那么久了，也該得饒人處且饒人。是也不是？”扁頭不服氣。“死胖子，你就是嘴上厲害?！卑㈤L笑道?！皫熜郑銈兌痪托⑵?，你們的嘴莫非不累么？吃吃喝喝一大堆，回來還不消停。你們的嘴長著你們身上真是遭罪?！辟M無極趕忙打斷他們。
“低人一等的話，可不許再說了，不然我就惱了。你們也不必總是自責(zé)，事情的確早已過去。我們都往前看，不必將計就計?！睆埫鬟h(yuǎn)道?！昂美?，師父讓我們歇息，看看你們，又斗嘴，真是孩子氣。”費無極道?！笆捬?，是契丹小姑娘，俺聽說模樣不錯。”扁頭靈機一動?！皩α耍瑬|京打擂，看那架勢，可是個刁蠻的小可愛了?！卑㈤L會意?！把嗝霉澎`精怪，無極古靈精怪。江湖上都傳開了?！睆埫鬟h(yuǎn)也馬上會意，偷笑起來?！笆裁?？胡說八道，不可能！”費無極目瞪口呆?！霸趺从质呛f八道了。俺可從來都不胡說八道！”扁頭樂道?！霸趺从质遣豢赡芰?。”阿長也樂道。“江湖人多眼雜，無奇不有，這胡說八道和不可能，絕不存在?！睆埫鬟h(yuǎn)依然樂道?！澳銈兛蓜e拿我窮開心?！辟M無極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伴_心就開心，什么叫做窮開心?！睆埫鬟h(yuǎn)笑道?！昂孟衲阗M無極很有錢，俺們是窮光蛋不成？”扁頭道?！拔覀兏F光蛋不打緊，只要你費無極不是窮光蛋就好?！卑㈤L道?！拔覀儽緛砭头歉毁F人家，如若不是皇上關(guān)照，香客愛心，終南山如何可以衣食無憂。如若不然，我們?nèi)ノ飨?、契丹、嵩山，豈不花費許多銀子錢?！辟M無極撲哧一笑。
“出門在外，不花錢不可能?！睆埫鬟h(yuǎn)道?！鞍秤X得東京夜市賣的東西比曉市要貴許多?！北忸^突然想起什么，微微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線。“大相國寺附近的夜市上，賣書的書攤上，只看不買的比比皆是，我看那小販欲哭無淚，想想都好笑?！卑㈤L樂道。
“可見賣書的生意就是沒小吃攤生意好，俺看許多小孩子都被父母輪流抱著，在冰糖葫蘆攤位前扎堆，排隊的沒幾個，一個個都爭先恐后，好像這冰糖葫蘆是仙丹一般，小孩子搶不到就哭鼻子。這些小孩子，一個個就是亂花錢，一點也不知心疼父母。為人父母賺錢不容易，可小孩子又不懂事，哭哭啼啼，鬧騰個心煩意亂。如若不買個好吃的，他們就折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也不懂事。”扁頭頭頭是道的分析開來，不覺咂咂嘴道。
“死胖子，你這便是廢話連篇了。小孩子如若懂事自然就不是小孩子了。他們不懂事，因此才叫做小孩子。還好意思說別人，你看到人家小孩子吃冰糖葫蘆，你都流口水了，比小孩子還要小孩子。”阿長道。“一派胡言，俺可不喜歡冰糖葫蘆，俺最喜歡大相國寺的麻花。”扁頭氣個不住，念念有詞，好像麻花業(yè)已嚼在嘴里，好吃的不得了一般?！按笙鄧碌穆榛?，有那么好吃嗎？”張明遠(yuǎn)故意招惹扁頭道。
“正所謂，華燈初上時，香味正誘人。這州橋附近的夜市和朱雀門夜市才最熱鬧。大相國寺白天最熱鬧！夜市好吃的應(yīng)該在州橋附近，州橋上燈火通明，如白晝一般，人頭攢動，絡(luò)繹不絕。這煎炒、熬燉、蒸煮、涼拌，各類做法，應(yīng)有盡有。只要你食腸寬大，包你滿意?！辟M無極也有意吊扁頭的胃口道。
“那晚俺與阿長就在夜市玩了一晚上。汴河上的船兒都亮堂堂的，汴河也槳聲燈影。楊柳依依，晚風(fēng)拂面，波光粼粼，燈火輝煌。真是了不得了！真是喜歡東京，喜歡的不得了。只恨自己沒有生再東京，如之奈何？有些書呆子居然在汴河邊酒樓上邊吃酒邊看書，一個個認(rèn)真極了。全神貫注，好生了得。俺去問他句話，居然愛答不理，頭也不抬，你們說說看，是不是太過頭了？莫非他們家里沒有酒，沒有燈，非要去汴河邊，聽著小曲，看著汴河，才別有一番韻味不成？這也不是讀書的地方不是？”扁頭果然就忍不住回想起許多，可心知肚明張明遠(yuǎn)、費無極介紹故意逗自己，故而說些言不由衷之語加以搪塞。
“東京的讀書人可不管這個，你們可知我們初次抵達(dá)東京，在望火樓就看見一個書生，他訂了飯菜，居然不親自送回去，還要做大相國寺附近淘書，意猶未盡才戀戀不舍離去?？梢娺@東京讀書人一個個如癡如醉，把讀書放在吃飯之前。可見有多重要了，是也不是？”張明遠(yuǎn)一看扁頭不上勾只好作罷，不再開玩笑，便樂道。
“那書生肯定是個書呆子。想必夜市才出來吃喝玩樂，白天都是讀書寫字的！這東京夜市的確非同一般，三更結(jié)束，五更又開。一晚上真是熱鬧非凡。通宵達(dá)旦也是未為不可！東京的一些蹴鞠小哥更是厲害，夜市與白天沒有分別，腳癢癢，照樣踢上幾腳?！辟M無極也看出扁頭的聰明過人，故而不再擠兌扁頭。“可不是，我就說東京人都是夜貓子投胎轉(zhuǎn)世?！卑㈤L道?！八麄兡睦锸且关堊??！睆埫鬟h(yuǎn)道?！爸还钟形疫@般吃貨?！北忸^居然這般說話，自個卻沒有發(fā)笑。眾人哈哈大笑。
“有些道理，如若沒有你這樣的吃貨，他們哪里賺錢去！”阿長朝扁頭后腦勺輕輕用手指頭彈了一下道?！靶∽觽兓貋砹?？”正在此時，四人看時，原來是大嘴走了進(jìn)來。
“師叔！”張明遠(yuǎn)、費無極、扁頭、阿長圍了過來?！按朔律降綎|京，可有什么收獲？扁頭先不用開口，待會慢慢說。明遠(yuǎn)、無極，說說看？”大嘴示意他們坐下，馬上微微一笑?！皟纱蔚綎|京，自然是越來越熟悉了?！睆埫鬟h(yuǎn)笑道?！斑@所謂的熟悉也不過是知道虹橋怎么走，知道大相國寺在哪里?！辟M無極樂道?！皷|京太熱鬧，一天一個樣。”阿長搖搖頭。“可不，俺就奇怪。今晚的虹橋與昨晚的虹橋就是不一樣。”扁頭笑道。
“此話怎講？”大嘴納悶。“今晚虹橋有賣花的小姑娘，昨晚可能沒有?！辟M無極介紹道?！霸瓉砣绱?。這小姑娘模樣如何，好不好看？扁頭可看上了一個沒有。”大嘴逗起扁頭?！坝?，小姑娘見俺都走不動路了，眼淚汪汪看我，誰讓俺大帥哥呢?！北忸^樂此不彼?！霸S多東京人家，喜歡插花，這水靈靈的花束，漂亮的不得了?！辟M無極道。“還有畫，許多畫師都是翰林院的，還到虹橋賣畫?！睆埫鬟h(yuǎn)道。“想必翰林院的官家銀子錢不夠花，故而做個小本買賣。有了吃酒錢，才有許多靈感，才好做許多畫，繼續(xù)買酒吃。”費無極樂道?！耙故械母恻c，味道好極了?！北忸^咽了下口水?！俺载洠 贝笞斐忸^后腦勺輕輕敲一敲。“本來不是吃貨，可到了東京，眼花繚亂，不是吃貨也非變成吃貨。實在受不了，這舌尖誘惑，無出其右，如之奈何？”阿長躲開大嘴。
“夜市里東京的勾欄瓦肆才熱鬧，咿咿呀呀，小曲也是悅耳動聽?！睆埫鬟h(yuǎn)喜笑顏開?！白钣忻囊獢?shù)周邦彥和柳三變了。他二人的詞，被那些小美人唱的才算地道，一個個抑揚頓挫，余音繞梁?！辟M無極回想道?！斑€有雜耍，也不錯。”扁頭道?！叭缛粑胰ルs耍瓦肆謀個出路，一定不錯?！卑㈤L樂道。
“此話怎講？”大嘴問道?！鞍㈤L師兄，大高個，想必這雜耍里也是一個異人?！睆埫鬟h(yuǎn)道?！叭缛舯忸^師兄和阿長師兄到了瓦肆里做雜耍，想必生意會很好。”費無極道?！澳鞘亲匀?，俺人氣旺，自然財氣也旺。”扁頭樂道?！霸瓉砦乙埠懿诲e，瓦肆里的人見了我一定會大吃一驚。”阿長昂首挺胸。“這是為何？”大嘴津津有味的聽著?！按蟾邆€，在東京的大街小巷也沒幾個。許多人都在人頭攢動中被擠得看不到，我就不一樣?！卑㈤L喜道。
“傻大個，你站在人群里，就好比一桿旗子。你若走動，一眼便可看到?！北忸^道。“東京人家，有許多好玩意?！辟M無極道?！斑@好玩意，可不一般。”張明遠(yuǎn)神神秘秘?！翱煺f，快說，何必賣關(guān)子，師叔這里還吞吞吐吐，豈不可笑？”大嘴問道。“東京的果子，味道好極了。”費無極一語落地。“如何又是吃吃喝喝，新鮮玩意，莫非除了吃吃喝喝就沒有其他的了？”大嘴笑出聲來。
“當(dāng)然有?！睆埫鬟h(yuǎn)道。“比方契丹人做生意！”阿長道?！拔飨娜艘瞾碜錾猓 北忸^也道。“還有波斯、占城、真臘，此些國人也來東京做買賣?！辟M無極笑了笑?！坝惺裁礀|西比較新鮮，我京兆府沒見過的，東京也很少有？”大嘴問道。
“聽東京小販說，象牙很稀有！”阿長比劃開來。“珊瑚！”費無極不知如何形容。“瑪瑙！”扁頭喜笑顏開?！罢渲椋 睆埫鬟h(yuǎn)擲地有聲。
“還有什么？”大嘴追問道?！叭橄悖 睆埫鬟h(yuǎn)道。“沒藥！玻璃！”阿長道?！斑€有叫做胡椒的，俺問了一個模樣奇怪的老太太。”扁頭滔滔不絕。“應(yīng)該非大宋人士。”費無極“扁頭，沒問哪里來的？”大嘴馬上追問?！昂孟袷谴笫场！卑㈤L點點頭。“不對，是波斯?！北忸^搖搖頭?！巴浟??！辟M無極撓了撓后腦勺?！跋肫饋砹耍钦媾D！”張明遠(yuǎn)擲地有聲?！俺粜∽?，師叔我也知道，只不過考考你們。是占城！天竺也有！”大嘴一語落地。“師叔原來知道。”扁頭樂道?！皷|京，師叔我比你們清楚明白。打小師叔就在東京長大成人，故而閉著眼睛都知道東南西北?！贝笞鞓返?。
“東京作為我大宋國都，自然設(shè)置了許多外使接待的館驛，作為大宋接待各國使節(jié)的地方，自然各有不同。請問師叔，遼國館驛在何處？”阿長問道?！霸诙纪んA！”大嘴毫不猶豫。
“西夏呢？”扁頭又問?！霸诙纪の黧A！”大嘴閉著眼睛?！案啕?？”費無極追問?！霸诹洪T外安州巷同文館！”大嘴擲地有聲。“回鶻、于闐？”費無極并不服氣，接著追問?！岸Y賓院！”大嘴越說越快?！叭瘕R、真臘、大理、大食？”費無極依然不服氣?！俺粜∽樱灰啦火埩?。在瞻云館或懷遠(yuǎn)驛。”大嘴哈哈大笑。
“東京人家穿衣服，一般節(jié)儉還是奢靡？”費無極若有所思，問道?！俺缟泄?jié)儉，不過奢侈之風(fēng)盛行。這尋常百姓人家自然素衣打扮，富商大賈，達(dá)官貴人，當(dāng)然就綾羅綢緞了?！贝笞煨θ轁M面。
“東京人家，一般吃什么肉？”費無極喜上眉梢，問道?！案蝗顺匝蛉?，窮人家豬肉了。雞鴨魚鵝，一般人也很少吃?！贝笞斓靡庋笱蟆！皷|京人出門在外，怎么走路？”張明遠(yuǎn)問道?！芭＼?，騾子，乘轎。”大嘴不厭其煩?！皷|京有幾條河？漕運以那條為主？”張明遠(yuǎn)問道。“四條。汴河是漕運龍頭老大?！贝笞煨Φ??！俺旰?，其余三條叫什么名字？”張明遠(yuǎn)不服?！斑@個簡單，五丈河、金水河、蔡河?！贝笞於似鸩杷馈！般旰尤绾瘟魅霒|京城？”張明遠(yuǎn)饒有興趣之際，問道。“臭小子，如何喜歡問這個?！贝笞旒{悶。“師叔還是告訴他好了，他就喜歡這個。不然不依不饒，俺可受不了?！北忸^搖搖頭?！案嬖V你也無妨，汴河由西而來橫貫全城，出城后趨向東南?！贝笞斓?。“聽說東京的金明池風(fēng)光秀麗。想必?zé)o出其右?！北忸^道?！澳銈兛芍獤|京有四座皇家園林?！贝笞祚R上一怔?！安恢?，我們以為只有一個金明池。只是聽說金明池里風(fēng)景優(yōu)美，有個寶津樓，蔚為壯觀。”扁頭搖搖頭。
“還有三個，叫做宜春苑、玉津苑、瓊林苑?！贝笞斓馈！爸挥谢始覉@林，莫非沒有私家園子？”扁頭若有所思。“你們可知東京什么樣的人物沒有？富商大賈不可勝數(shù)，因此這私家園子也有不少。東京城郊外，院子和園子都連在一起。百里之內(nèi)，并無閑地。但見粉墻綠柳，芳草如茵。亭臺樓閣，畫橋流水，景色宜人，美不勝收。那年師叔我離開東京時，就在郊野隨處走一走，看一看。如若不是迫不得已，也想做郊野置辦些田畝，造幾個園子，豈不心曠神怡?！贝笞煨Τ雎晛怼！拔液盟谱咴阢旰舆吜??！北忸^仿佛身臨其境。“垂柳蕩漾?！睆埫鬟h(yuǎn)也樂道。“暖風(fēng)和煦。”費無極“一個賣麻花的老太太迎面走來?！北忸^咂咂嘴?！岸亲雍灭I，怎么辦？”阿長道?！鞍兹兆鰤?！”大嘴馬上朝扁頭腦袋瓜輕輕敲一敲。
“扁頭就是吃貨，原本富有情調(diào)的畫卷，結(jié)果被麻花攪擾了?！卑㈤L笑道。“你們就知道文縐縐，詩情畫意什么的，卻不知，這吃吃喝喝才是市井百姓人家的日子?！北忸^樂道。眾人捧腹大笑，樂此不彼。
正在此時，一個弟子慌慌忙忙跑了進(jìn)來。“師叔，師哥，師兄！不好了，老毒物黃劍前來挑戰(zhàn)，師父與這老毒物在后山比武了！你們趕快去看看，以防不測。師父有令，雖說不讓離開終南山，可你們四個不一樣，如若你們不去，恐怕沒人敢去了。”一語落地，眾人瞠目結(jié)舌。
“老毒物又來了！”大嘴擲地有聲，一臉不悅?！袄隙疚锝K于來了?！睆埫鬟h(yuǎn)道?！袄隙疚飦砹藳]什么大不了?！辟M無極樂道?！拔乙詾樵趺戳耍隙疚锸菐煾傅氖窒聰?，不用擔(dān)心什么?！北忸^笑了笑?！袄隙疚镄暮谑掷?，詭計多端，不可不防。”阿長不以為然?！笆虏灰诉t，快走！”張明遠(yuǎn)急道?！皫熜挚偸腔鸺被鹆??！辟M無極不慌不忙?！霸谖医K南山，還怕什么。”扁頭樂道。“老毒物不可怕，就怕扁頭一屁股放一個大臭屁，把老毒物臭暈了，他就甘拜下風(fēng)了?！卑㈤L搖搖頭。眾人捧腹大笑。
“師弟，你們說，那黃劍是咱師父的對手么？”扁頭笑道。張明遠(yuǎn)笑道:“扁頭師兄，想知道就去看看唄！”“可，師父有令，不讓去。”費無極歪著腦袋。阿長忙道：“我說你們怎么這么笨！師父只是說不得離開終南山，有沒說不得離開廳堂，是吧！”“這又有個屁用？就跟沒說一樣?！北忸^不解道。阿長道：“笨蛋，這終南山大不大？”扁頭笑道：“你不廢話，終南山自然很大，那又怎樣？”“笨蛋！終南山既然很大，我們出了廳堂，不下終南山不就行了?！卑㈤L道。張明遠(yuǎn)笑道：“還是等師父回來吧！”“不錯，我覺得可行?！辟M無極道?！安恢獛煾概c那老倌比武如何，誰勝誰負(fù)看看便知，兄弟們，走！看看去，那么熱鬧，開開眼界也未為不可，否則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卑㈤L說著要去。張明遠(yuǎn)道：“行，你們?nèi)グ伞２贿^師父回來之后，要是問到你們?nèi)说脑?，兄弟們，我可沒辦法！”扁頭笑道：“嚇唬誰呢，兄弟們，俺們走。黃劍的武功與俺們師父如何可以相提并論，俺想應(yīng)該差十萬八千里，目下他們怕是早已比完，老毒物已經(jīng)認(rèn)輸了。”“老毒物雖說身手不凡，可與師兄相提并論，自然是自不量力?！贝笞鞓返??！叭缛粑覀?nèi)チ?，師父會不會不高興。”扁頭點點頭。“此話怎講？”阿長納悶?！拔覀兦易咔艺?，不可掉以輕心，好也不好？”張明遠(yuǎn)道?！肮庹f不練有什么用，走啊！”費無極走了出去?！盁o極的確不錯，說到做到，很好?！贝笞煨Φ馈！皫熓逶诠置鬟h(yuǎn)，是三國馬謖，紙上談兵了？”張明遠(yuǎn)悶悶不樂。“明遠(yuǎn)，別生氣，不可氣大傷身。您老人家如若因此氣出毛病，我們就擔(dān)待不起了。”費無極朝張明遠(yuǎn)后背摸了摸，樂道?！敖o你撓撓癢，好也不好？”扁頭也加入費無極?！敖o張真人捶腿！”阿長也給張明遠(yuǎn)捶腿?！俺粜∽?，一個個，把師叔置于何地？”大嘴捧腹大笑?！拔覀円黄鹗毯虼笞鞄熓澹 北忸^環(huán)顧四周，給張明遠(yuǎn)、費無極、阿長使眼色，四人馬上給大嘴捏腿捶胸。
“小子們，不可玩耍，你們老大不小了，走！”大嘴朝張明遠(yuǎn)等人搖搖頭，馬上對方才送消息弟子叮囑再三，“我們?nèi)トゾ突?，讓眾弟子本本分分，安安穩(wěn)穩(wěn)，留在山上，不可輕舉妄動。”“師叔放心好了，弟子一定告訴眾師兄弟?！钡茏狱c點頭。眾人離開廳堂，往后山而去。大嘴在前，張明遠(yuǎn)、費無極、扁頭、阿長，一個個緊隨其后，一路鳥語花香，心曠神怡。
張明遠(yuǎn)、費無極、扁頭、阿長到時，大驚失色。只見，王世貞與黃劍，大打出手，好生了得。二人果然武藝高強，太乙池上飛來飛去，樓觀臺處你拳我掌。圭峰山間攀來躲去，高冠瀑處對戰(zhàn)無雙。仰天池旁比試道法，車廂潭里蜻蜓點水。
王士貞與武當(dāng)山黃劍比武，雙方不下八個回合，于終南山奇峰秀水間上演了他們的各自絕技。只見，兩人天地回旋，山水大戰(zhàn)，招招式式，不相上下。大嘴與張明遠(yuǎn)等人見狀馬上放下心來，心想，師父肯定可以打敗老毒物。一個個在山坡下，坐了下來，欣賞四周風(fēng)光，不覺心曠神怡。
突然，一聲尖叫襲上心頭，大嘴引眾馬上奔赴山坡之上。只見老毒物氣喘吁吁，有些吃不消，王世貞依然微微一笑卻嘴角有些血絲。只是張明遠(yuǎn)等人離的遠(yuǎn)，故而看不清。
王士貞道：“沒曾想到，武當(dāng)之功果然名不虛傳，老朽佩服，佩服。老毒物三十六年不見，不同凡響?！秉S劍大笑道：“王真人，我武當(dāng)與終南一比，自然是東山比于泰山，小魯比于天下了。十八年前本要前來，只因老夫走火入魔，不得不調(diào)養(yǎng)生息?！薄按搜圆町悾业兰椅渌嚹耸巧鞆堈x除暴安良之用，何可與江湖之上閑云野鶴相提并論？”黃劍道：“好了，快快出招，我可等不及了?！睕]等他再笑，王世貞便騰空而起，左腿一蹬，一個上善若水掌打?qū)⒊鋈?，掌氣把黃劍沖的透不過氣來，黃劍并不服氣，他的大青無極手十分陰險，此乃達(dá)來神掌的最高境界，難怪如此陰險毒辣，一般狀況他自然不會顯露出來，乃是他的殺手锏，但此時他似乎不甘心就如此敗將下來，因此他在等尋機會讓王士貞嘗嘗他的厲害，此為黃劍心中所想。而王世貞卻是本著武藝切磋罷了，黃劍被王士貞的掌氣沖到崖邊，十分危險，王世貞趕忙收住了掌氣，黃劍便裝著受傷的樣子，大叫了起來，王世貞上前正要拉他時，他忽然閃了一閃，躲到王士貞左側(cè)去了，便用他的大青無極手，雙手用盡了全力，猛擊在了王世貞的背部，王世貞緩緩的倒將下來。
大嘴詫異萬分，張明遠(yuǎn)目瞪口呆，費無極大驚失色，扁頭倒吸一口氣，阿長臉色煞白。一個個趕忙飛身而起，意欲去救王世貞。黃劍認(rèn)為自己已取勝便狂笑道：“王世貞，如今你可敗于我手了，還有何話要說?！本驮诖藭r，王士貞卻反蹬一腳，赫然而立起來，用了一個太平正法打向黃劍，黃劍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遲了，他的輕功了得，似滑翔般下山崖而去。不過太平正法還是傷及他的腿部，他倉皇逃走。
張明遠(yuǎn)等人趕到時，王世貞已昏迷過去。大嘴讓張明遠(yuǎn)等人救王世貞下山，就追趕黃劍去了。張明遠(yuǎn)、費無極、扁頭、阿長匆匆忙忙將王世貞抬下后山，來到山門，終南山弟子們一個個迎上去，只見王世貞昏迷不醒，眾人都慟哭不已。張明遠(yuǎn)便把王士貞背進(jìn)了廳堂，費無極、扁頭、阿長三人去找藥。張明遠(yuǎn)又背王世貞回房去了，守在師父的病床旁，看著弟子一個個進(jìn)進(jìn)出出忙忙碌碌，心中忐忑不安，臉上愁云滿布，其悲其痛，其哀其傷，不在話下。
“不知靈丹妙藥是哪一個葫蘆？”費無極翻出了道觀之中的靈丹妙藥。片刻，大嘴氣喘吁吁回來。
“師叔，您追上老毒物沒？”費無極急道?！袄隙疚锕簧癯龉頉]，無影無蹤?！贝笞鞚M頭大汗?！皼]曾料想，這般結(jié)局！”張明遠(yuǎn)淚光點點道?！袄隙疚飩旌??！北忸^氣道。“老毒物如此歹毒，氣煞我也?！卑㈤L氣急敗壞道?！袄隙疚餅楹稳绱?，實在匪夷所思?！睆埫鬟h(yuǎn)義憤填膺道。大嘴道：“師兄此番中的是達(dá)來神掌的最高境界，大青無極手。真沒想到，黃劍竟如此狠毒，此人在江湖之上，必定是殆害無窮。師叔我沒用，居然追不上他！”
張明遠(yuǎn)泣聲安慰道：“大嘴師叔！您，您不要太自責(zé)，黃劍乃武當(dāng)敗類，江湖恥辱?！辟M無極也斬釘截鐵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總有一日，黃劍要血債血償！老毒物，我費無極與你不共戴天！”扁頭、阿長又看看師父道：“都怪明遠(yuǎn)師弟，咱們?nèi)缛粼缭绺?，即便打不過老毒物，也不會猝不及防。即便抓不住黃劍那賊人，也早背師父下山來了！”“師父，師父。我，都是我不好，我沒用?！睆埫鬟h(yuǎn)也自責(zé)起來，目光呆滯，黯然神傷?！昂美?，好啦。此乃天意不由人愿！爾等盡可好生看著你們師父，切莫讓你們師父身邊空無一人，如若出了差錯，就悔之晚矣！”大嘴嘆道?！笆?，大嘴師叔?！钡茏觽凕c點頭應(yīng)聲道。
“這老毒物神出鬼沒，千萬當(dāng)心不可讓他偷襲我終南山?！蹦谴笞煨挠杏嗉轮H，便出去了，來到王世貞屋子旁邊的房內(nèi)歇息，暗中查看四處，以防老毒物偷襲。原來這老毒物會些邪門歪道的偷襲之術(shù)，飛檐走壁，不可小覷。弟子爭先恐后、陸陸續(xù)續(xù)的在王世貞屋內(nèi)進(jìn)進(jìn)出出，都希望為師父做些什么，可見師父平時對他們的關(guān)照乃是情同父子。弟子們絡(luò)繹不絕前來，盡皆呼喚著：“師父，師父！您醒醒啊，師父?！笨赏跏控戇€是雙眼緊閉，昏迷不醒，嘴角有淤血，血色發(fā)烏，好生了得。王世貞的面色也發(fā)烏，嘴唇發(fā)烏，手臂發(fā)烏。整個人一瞬間枯瘦如柴，憔悴不已。
這日，扁頭看護(hù)著王世貞，他正在呼呼酣睡，那嘴巴頃刻一張，像是要吃天，一合像是要著地，好生了得。而此時，只聽得是如此之聲襲來：“徒兒，徒兒！”原來是王世貞，微微睜眼輕喚著。但扁頭肥碩的腦袋正壓在王世貞的腳下，王世貞一看想笑但有氣而無力，他便輕挪了一下腳，可幾乎像是并沒有挪動一般。
阿長走了進(jìn)來，聽到喚聲，他便跑到床前來，看到王世貞醒來，十分高興，走上前來驚道：“師父，您終于醒了！可把我們幾個嚇壞了。這許多日子，真是提心吊膽。”“是啊，看！扁頭都累成這般模樣，為師不好，讓你們受苦了。”王世貞微微一笑。阿長笑道：“師父快別這么說，您醒了，我們就放心了?！睕]說完，他又看著扁頭，便揪了一下扁頭的鼻子。扁頭頓時朦朦朧朧吵吵著:“誰呀，吃了豹子膽了，剛跟俺扁頭開玩笑。活的不耐煩了！”阿長道：“是我，怎么的！”扁頭正要發(fā)怒，他起來一看師父已經(jīng)醒了，便大呼：“師父，師父。您，您，您，您醒啦！”“可不是，讓你這胖家伙好生看待著師父，你倒好，就知道貪睡。”阿長抱怨道。“那，那快走。告訴師兄弟他們?nèi)??！北忸^喜出望外，喜上眉梢?！澳闳グ?，我看著師父呢，他老人家如果再睡過去怎么辦？你這死胖子又不專心，對你，我可不放心了。”阿長笑道。
“好吧，你可別又呼呼地大睡去了。俺對你更不放心！”扁頭笑道。阿長道:“好啦！我可比不上你的睡眠功夫，哪能達(dá)到那么高的境界，已經(jīng)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了。”“好，師父，俺扁頭可就去了。”言畢扁頭胖胖的身子一搖一晃便跑了出去，看去頗為不易，不過也是力所能及。
張明遠(yuǎn)和費無極正在打水，老遠(yuǎn)便聽到了他的大嗓門。扁頭大呼道：“師兄弟們，師父醒了，快去看吧，快去看吧！”張明遠(yuǎn)便同費無極放下水桶轉(zhuǎn)過身來，馬上飛奔而去，見到王世貞時，他已在阿長的幫扶下，斜躺在了床頭之處。大嘴笑道：“師弟，好福氣。弟子很好，此些日子他們可夠辛苦的了?！薄皫熜?！又麻煩你了不是?！蓖跏镭憣擂我恍Φ??！安槐匾娡猓?！躺下。不要多說話，好好歇息?！贝笞煜采厦忌业?。“師父，您就先躺下來，好好歇息！”驚喜萬分的張明遠(yuǎn)走到王世貞跟前，慢慢俯下有些瘦弱的身子，趕忙拉著面無人色的王士貞，那發(fā)烏又微微顫抖的手看著他說道。眼睛發(fā)紅的費無極也來到王世貞跟前，跪在地上，拉著王世貞的手，熱淚盈眶道：“是啊，師父！您就好好歇息，我們自會打點觀中的一切，請您放心好啦！再說，大嘴師叔也會幫助我們的，對吧，大嘴師叔?！痹捯粑绰渚涂粗笞煨α似饋?。
“師兄，這幾日，我終南山弟子可都魂不附體。看著你這個樣子，提心吊膽，不在話下。目下看到你有所好轉(zhuǎn)，也就放下心了。”大嘴也笑道：“看看，這幫小子，真會說話?！薄班?，爾等心意，為師自然知曉，你們辛苦了?！蓖跏镭懶Φ?，不覺咳嗽起來。大嘴又欲再言，但王世貞卻道：“師兄，我有一物在終南宮密室內(nèi)，就在那紫金匣之中，你去幫我速速取來?！币徽Z落地，弟子讓開了空隙讓大嘴邁出步子?！澳悄愫煤眯ⅲ瑤煹芪疫@就去。”大嘴嘆道?！昂茫グ?！”王世貞言畢，大嘴便出去了。
“徒兒們，為師已身中巨毒?？峙虏痪糜谌耸?，有些事恐怕要早早說與你們，我也是無可奈何了。”話還沒有說完，王世貞便口吐血水。張明遠(yuǎn)、費無極趕忙上前扶著他，余眾弟子盡皆大驚失色，都欲上前，王世貞擺手示意，他們便站在那兒不再作聲。
王世貞說道：“我去之后，終南山大小事物盡皆明遠(yuǎn)擔(dān)當(dāng)，也算是繼承我位。無極，西蜀之地，天府之國，有青城山，為我教圣地，當(dāng)年徽宗陛下賜封給我，我讓一人打理至今，他就是費無天，便是如今青城山掌門人。無極，有件事要告訴你。不過此時不合時宜，今晚午夜到我這里，為師親口告訴你，好也不好？”“弟子聽從師父安排！”費無極言畢已淚流滿面。
張明遠(yuǎn)泣聲道：“師父！弟子恐怕不堪擔(dān)此重任?！薄澳闶翘锰闷叱吣袃?，生于天地之間，如何這般怕?lián)厝?？男兒要有所作為，此乃大丈夫也。莫要推辭，為師望你能把終南山發(fā)揚光大，不負(fù)為師教誨。”王世貞嘆道。
王世貞又看著扁頭、阿長笑道：“扁頭，阿長。你二人跟隨為師多年，今日我也算不負(fù)你們父母之托了。你二人，一個留在終南山，一個就去青城山。望爾等好生幫扶兩位師弟，發(fā)揚光大本門，本派！”扁頭道：“師父，不要說這些話了，我們都明白的，明白的?！闭f著就點點頭，眼里含淚，神情恍惚。阿長忙道：“師父好好歇息，您一定會好起來的，不要嚇唬我們，我知道的您會好起來的，您總是開玩笑可不好?！?p> 張明遠(yuǎn)、費無極、阿長、扁頭還有座下弟子們已盡皆泣不成聲，王世貞也是老淚縱橫，頓時不覺泣聲一片。此時，王世貞已端坐于床前，雙目緊閉，不再言語。弟子們還在哭泣。大嘴師叔已到了，他低著頭說著：“師弟，我以為你讓我拿什么去了，原來是寶葫蘆，此中所藏為終南醫(yī)術(shù)藥方。師弟，你如何想起來這個，不知要這個做什么？”只聽的是哭哭啼啼一大片，他抬頭一看，見王世貞坐在那兒，上前再一瞧，王士貞已不省人事，時年九十有四。
大嘴慢慢的說道：“你們師父，已去了?！闭f著說著就慢慢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里掉落了下來，他慢慢的的閉上了眼睛。張明遠(yuǎn)聽了這話像是五雷轟頂，他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想什么，頃刻便泣聲呼道：“師父！師父！師父！您這樣狠心，丟下明遠(yuǎn)走了，讓我怎么辦，怎么辦？”說著，默默流淚，悲傷不已?！皫煾福犻_眼看看我，我是無極！您今晚午夜時分不是還要對我說話么？您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了。”費無極淚如泉涌，嚎啕大哭。
“師父，師父！俺是扁頭，俺是最乖，最聽話的扁頭。俺以后不吃了，都省吃儉用留下給您，俺聽話?！北忸^泣不成聲，抹著眼淚，聲嘶力竭，好生了得。“師父，俺是阿長，您走了，我怎么辦--”阿長放聲大哭。終南山弟子們也都蜂擁而上，哭泣一片，哀痛之勢，不在話下。
不多久，宋徽宗也派張叔夜前來吊唁。種浩得知訊息后大驚失色，馬不停蹄趕來。許多終南山下的香客聽說后，也扶老攜幼，牽兒帶女，一個個到山上祭奠王世貞。
“明遠(yuǎn)、無極，不必傷心難過，想必你們師父在天之靈也會心有不安?！睆埵逡挂矞I光點點?！安灰蘖?，浩兄，你哭個沒完沒了，小心身子。雖說不老，可也快不惑之年了，是也不是？”張明遠(yuǎn)安慰種浩?！皫煿敲刺畚遥抑懈改鸽x去，就剩師公了。這下好了，都走了，我孤苦伶仃，這世上再也沒人叫我浩兒了?！狈N浩依然淚如泉涌?！按笞鞄熓迦烊苟紱]合眼了，師父走了他就不開心了?！北忸^豆大的淚珠打在自己的孝服上，白色的衣衫一瞬間濕了一大片?！耙院竽阕吡?，我也一樣?！卑㈤L安慰道?！盀貘f嘴，你走我前面可好？”扁頭破涕一笑，哭笑不得。
“大嘴師叔素日里看上去滿不在乎，他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辟M無極熱淚盈眶?！翱捎龅阶约荷砩希笞鞄熓暹€是過不去。可見他對師父也是忘不了?！睆埫鬟h(yuǎn)又淚光點點“生老病死，試問這人世間有誰可以逃得過？”張叔夜擦干眼淚。“神仙！”扁頭擦干眼淚，不覺悶悶不樂?！叭绾尾灰姀埨^先師叔？”張明遠(yuǎn)若有所思。
“也許他云游四海，來不及上山了?！辟M無極“他來有什么用？”扁頭搖搖頭?！澳昙o(jì)輕輕，想必也一籌莫展?！卑㈤L不以為然?！澳撬梢宰寧煿鹚阑厣俊狈N浩喜出望外?！皬埨^先師叔只會雷法，也會通靈之術(shù)，可預(yù)知天下事，至于起死回生，不知何處有高人？”張明遠(yuǎn)搖搖頭。
“老神仙??！”費無極猛然想起了老神仙，就喜道。“老神仙？”張叔夜皺起眉頭?！笆裁蠢仙裣桑俊北忸^問道。“這世上如何會有什么神仙，胡說八道?！卑㈤L納悶?！熬褪怯校策h(yuǎn)水解不了近渴。須知老毒物的毒，天下第一，無人可以逃脫。”張明遠(yuǎn)環(huán)顧四周?！耙院笠獔蟪鹧┖蓿▽ⅫS劍碎尸萬段！”費無極義憤填膺。“老匹夫，抓住他，把他五馬分尸也難解我心頭之恨?！狈N浩也恨恨道?！霸┰┫鄨蠛螘r了，況且你們找到黃劍時，想必他已奄奄一息?！睆埵逡箶[擺手?！把傺僖幌?，也要親自送他見閻王?！睆埫鬟h(yuǎn)不以為然?！澳肯抡f這個有什么用，師父已然離去，哭都哭不出來，怎么辦？”扁頭哭笑不得。
“這喪盡天良的老毒物?！辟M無極罵個不住?！傲R他有何用，口干舌燥，了然無趣?！卑㈤L安慰道?！拔蚁氤鋈プ咭蛔?，你們繼續(xù)哭哭啼啼好了?！睆埵逡棺吡顺鋈??！斑@張叔夜啥意思，俺稀里糊涂了。”扁頭納悶?！邦^頭是道也能說會道，不知話里有話，何意？”阿長撓了撓后腦勺?！八谔嵝盐覀儯豢珊⒆託??！睆埫鬟h(yuǎn)擲地有聲。“孩子氣？”費無極一怔。
“哭哭啼啼，沒用?！狈N浩點點頭?！澳鞘裁从杏?？說說看?！辟M無極問道?！皫煿R走前可有什么遺愿，可有什么叮囑？”種浩道?！皫煾缸屛遗c費無天相認(rèn)，去青城山?！辟M無極喃喃道?！皫煾缸屛医庸芙K南山，還要行俠仗義，保家衛(wèi)國。”張明遠(yuǎn)道?！斑@就對了?！狈N浩神情肅穆?！熬瓦@樣簡單？”張明遠(yuǎn)問道?！斑€要怎樣？”種浩忙道?！翱蓭煾高€有一個心愿?！睆埫鬟h(yuǎn)面露難色，瞅著費無極道?！笆裁?？”種浩問道?！皫煾刚f，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太平，明遠(yuǎn)與我還有你，我們?nèi)齻€可以娶妻生子，帶著下一代，到他墓碑之前給他說一句話。我們來看您了！師父就心滿意足了。”費無極馬上對種浩說道。
“原來如此?！狈N浩馬上淚如泉涌?！皫煾敢沧屛胰⑵奚樱銈冋f我這樣傻大個，如何可以娶妻生子？”阿長點點頭?！笆巧荡髠€，你這樣身材挺拔，天下第一。想必也有姑娘喜歡！”張叔夜擺擺手?！皫煾笧楹巫屛业热⑵奚?？”費無極道?！跋氡厮惠呑庸铝懔?，如若不是收留你們，養(yǎng)老送終也沒人了?！睆埵逡谷粲兴嫉?，不覺也想家中小孫孫了?！鞍骋材苋⑵奚?？”扁頭道?！霸趺矗磕阕詰M形穢？”張叔夜道?！八院笞鰝€大廚想必也是綽綽有余?！卑㈤L道。“我做美食家可以，大廚不喜歡?！北忸^道。“我其實喜歡蹴鞠。”阿長道。“何不早說，你可以去找高俅?！北忸^道。
“做什么？”阿長問道?！白屗麕阃妗！北忸^道?！案咛編阃?？”張叔夜道?！澳遣豢梢?？”扁頭問道?！斑@個，我可不知道，對高俅沒什么認(rèn)識，只知道他蹴鞠不錯，可如今他都?xì)q月不饒人了，那腳還能踢么？”費無極道?！胺凑缫巡恍枰旷砭习l(fā)跡了?！睆埫鬟h(yuǎn)道?！八歉咛??！卑㈤L樂道?！案咛觉砭?，不可思議?！狈N浩破涕一笑?！鞍诚霂煾噶?，俺哭一會去，你們聊，”扁頭馬上又郁郁寡歡，趕忙走進(jìn)靈堂。
“不知師父去哪里了？”張明遠(yuǎn)環(huán)顧四周，但見終南山依然青山綠水?！澳銈儙煾溉チ艘粋€好地方，那里無憂無慮?！睆埵逡沟馈！澳巧裣删辰纾俊辟M無極納悶。“不知道。”張叔夜搖搖頭。“我想師父了?！卑㈤L也走進(jìn)靈堂?！皫煾笡]離開，他還在！”張明遠(yuǎn)望著遠(yuǎn)方?！笆菃?？”費無極驚喜萬分?！皫煿蛟S睡著了?！狈N浩喜出望外?！白撸瑤煾杆?，明日他就醒了?！辟M無極樂道?！皩Γ蛟S明日師父還會對我們微微一笑！”張明遠(yuǎn)引眾走進(jìn)靈堂。張叔夜搖搖頭，一顆淚珠滾落下來，微風(fēng)拂面，終南山依然鳥語花香。
次日，扁頭與阿長守在王世貞靈堂就是不出來，種浩也是傷心難過，守在靈堂，默默流淚，不愿離開。大嘴、張明遠(yuǎn)、費無極送張叔夜下山去了。臨行時，張叔夜依然神情肅穆。
“師叔，你實話實說，師父要對我說什么秘密？”費無極盯著大嘴?！斑@個，實在難以啟齒，怕你傷心難過。”大嘴面露難色，心想，要不要說?！盁o極，既然你家?guī)煾缸吡?，你還是好好守孝三年，三年以后，再說。”張叔夜嘆息不已?！皫熓澹降资鞘裁?？”張明遠(yuǎn)對大嘴耳語?！扒喑巧劫M無天就是無極親身父親！”大嘴對張明遠(yuǎn)耳語?！鞍。 睆埫鬟h(yuǎn)詫異萬分，臉色煞白，震驚不已，蹌踉之際，后退一步，差點跌倒在地。
“怎么了？”張叔夜問大嘴。“青城山費無天是無極的親身父親?！贝笞鞂埵逡苟Z?！霸趺慈绱饲珊?？”張叔夜也大驚失色?！盀楹尾桓嬖V我？師叔呢說啊?！辟M無極狐疑之際，盯著大嘴。“師叔是說，你們師父與黃劍三十六年后一決高下，居然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故而說，如此巧合。”大嘴對張明遠(yuǎn)、張叔夜搖搖頭，示意他們千萬不可說出實情?！皫熜?，是嗎？”費無極問張明遠(yuǎn)?！皬埓笕?，是嗎？”費無極問張叔夜。“這樣啊?！辟M無極點點頭，微微一笑，可馬上轉(zhuǎn)過身來，大吼道：“你們騙我，有意思么？”“為何這般說？”張明遠(yuǎn)神情恍惚?！暗拇_如此，沒騙你?！睆埵逡勾驁A場。
“你們可知我費無極有一個本事?！辟M無極笑道。“什么？”三人一怔。“你們說謊的臉，我費無極一看就明白。”費無極笑道，心中想，且詐他們一詐?！澳阒懒?。”張明遠(yuǎn)快崩不住了?！澳阒懒?，你想怎么辦？”張叔夜也不愿隱瞞了?！澳銈冏屛以趺崔k？”費無極道。“你親身父親，你到底認(rèn)不認(rèn)？不過，你認(rèn)不認(rèn)，他都是你父親！”大嘴果然是大嘴，果然說漏了嘴?！笆裁?？什么親身父親，莫名其妙，我哪里有什么親身父親，我父母雙亡，我無父無母！我是個孤兒！”費無極如五雷轟頂，一瞬間哭笑不得。
“大嘴也是信口開河，逗你開心。有道是，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本官告辭，明遠(yuǎn)、無極，以后有什么難事，如若用得著本官，就到東京找我好了。本官素知明遠(yuǎn)與皇上是故交，按理說來，本官也幫不上什么忙。想必有什么難事，皇上也會有一臂之力，要比本官強百倍?？晌覀兿嘧R一場，也算緣分使然，是也不是？”張叔夜心想，這件事，我還是不要攙和，趕忙下山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說費無極與本官出使西夏，也算莫逆之交，可畢竟他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非小孩子，這般事情，我一個局外人還是不要插嘴的好，想到這里，馬上喜笑顏開起來。
“張大人不必如此。雖說我張明遠(yuǎn)與皇上的確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老天爺?shù)亩骰??？杉規(guī)煏r常對我教導(dǎo)說，不可人前賣弄。這個我一般真不愿提及，還望大人明白，以后不必說這個，以免尷尬不已。大人作為我大宋忠臣良將，我張明遠(yuǎn)可以結(jié)識，才算是三生有幸。以后到東京，一定到府上看望大人?！睆埫鬟h(yuǎn)笑容滿面?！皩Γ瑹o極，師叔總是大嘴巴，你可知道。逗你玩，切莫放在心上?！贝笞祚R上會意。
“素知大嘴師叔愛開玩笑，我想也是玩笑。不過拿這個開玩笑，總是不大好吧！”費無極嘴上不以為然，可心里或多或少有所懷疑?！按笕艘宦?，多家保重?！睆埫鬟h(yuǎn)道。“告辭，告辭，節(jié)哀順變！”張叔夜道?！按笕吮Ｖ兀嘀x您來吊唁家?guī)?！”費無極道。張叔夜點點頭，“你們要有打算，以后怎么辦。”“守孝三年，以后再說?！睆埫鬟h(yuǎn)、費無極異口同聲?！澳銈円膊换笾炅?，不可孩子氣，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你們家?guī)熅攀晌?，也算不枉此生了，也算老神仙了，是也不是？你們?yīng)該感到開心和欣慰！”張叔夜叮囑道?！八麄円膊皇切『⒆?，他們的路，他們自己走！”大嘴微微一笑?！皫煾溉ナ赖哪昙o(jì)實在不大吉利?！睆埫鬟h(yuǎn)搖搖頭?！熬攀臍q？怪怪的?！辟M無極“不可胡思亂想，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來，自己去。”張叔夜搖搖頭?！斑@樣說來，師父還多賺十年不成？”張明遠(yuǎn)道?！盎蛟S乃是天意，但愿師父在天有靈，幸?？鞓访恳蝗??！辟M無極樂道?！岸嗉冶Ｖ兀 睆埫鬟h(yuǎn)揮揮手。“一路順風(fēng)！”費無極也揮揮手。“節(jié)哀順變！”張叔夜回過頭來，神情肅穆?！岸嗉颖Ｖ?！”大嘴念念有詞。片刻，張叔夜與隨從下山去了，直到不見蹤跡，張明遠(yuǎn)等人才依依不舍，回靈堂而去。
“師叔！到底什么秘密？”費無極穿著孝服在齋堂吃飯時，猛然抬頭看著大嘴，問道。眾人目瞪口呆，不知何故。不過，大嘴與張明遠(yuǎn)卻心知肚明。
“秘密？”大嘴裝作若無其事道。“師弟，此話怎講？”張明遠(yuǎn)也故作鎮(zhèn)定。“你們要瞞到何時？你們說，我可以承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人，你們?nèi)缛舨幌Ｍ夜驴嗔尕?，可憐兮兮，就老老實實，說出來，讓我自己判斷，好也不好？”費無極擲地有聲，一臉認(rèn)真，放下碗筷，嚎啕大哭。
“這個，你別這樣，又招惹大家的眼淚?！睆埫鬟h(yuǎn)見狀也淚如泉涌?！斑@個無極，師兄我都一把年紀(jì)了，你還招惹我的眼淚。”扁頭馬上哭了起來?！皫煾缸吡耍蠹倚睦锊缓檬?，男人，心里難受，哭一哭也無妨。”阿長淚光點點?！盁o極，你吃完飯，師叔我就告訴你?！贝笞斓馈！罢娴?！”費無極睜大眼睛?！爱?dāng)然！”大嘴擲地有聲。“好！”費無極張嘴大口大口吃飯，好似恨的不得了，張嘴之際，恨不得咬碎那碗，狗刨似的，飯菜掉在桌子上，哪里是吃飯，分明是狗吃屎。
“你！”阿長一怔?！肮烦允?！”扁頭樂道?！奥?，浪費糧食，罪莫大焉？”大嘴搖搖頭，細(xì)嚼慢咽。“哭笑不得，如之奈何？”張明遠(yuǎn)笑道?！拔页酝炅恕！辟M無極馬上放下碗筷。
“師叔還沒吃完?！睆埫鬟h(yuǎn)道?！皫熓?？”費無極盯著大嘴?！懊鬟h(yuǎn)不是早已替我回答你了嗎？”大嘴頭也不抬，依然細(xì)嚼慢咽，花白胡須，一瞬間，泛起水花，原來扁頭給大嘴盛了一晚熱氣騰騰的魚湯。
“扁頭，好孩子?！贝笞炜滟澠饋?，說著豎起大拇指?！拔也皇菈暮⒆??！辟M無極道，“我不是故意浪費糧食?！薄白雷由系拿琢?，要不要自己撿起來？”扁頭道。
“我知道?！辟M無極點點頭，說著撿起米粒，喂到嘴里，嚼起來，津津有味，原來米粒的香味必須細(xì)嚼慢咽，如若狼吞虎咽，不僅沒有味道，反而對身體不好。
“明遠(yuǎn)，我們出去可好？”大嘴吃完飯，擦了擦嘴，喝了一口魚湯，不覺滋味甚美，魚鮮味十足，眨了眨眼睛，馬上笑道。
“師叔？”費無極馬上問道?！霸趺戳?？”阿長故意打斷費無極?！拔覇枎熓?，你們別打岔?！辟M無極依然執(zhí)著?！拔覀円黄鸪鋈?，讓無極一個人向師父懺悔好了?！北忸^又故意搗亂?！皯曰?？！”費無極撓了撓后腦勺?！霸趺?，你還不知道自己的過錯？”張明遠(yuǎn)氣道?！澳憧偸强跓o遮攔?！北忸^道。“你目無尊長，豈有此理?！卑㈤L道。
“無極，師叔說了，守孝三年后，師叔就告訴你！這是你們師父的遺愿和遺囑。三年后，師叔自然告訴你們，如若逼迫師叔，師叔就下山了，你們自便好了。”大嘴終于發(fā)話，神情肅穆，全無素日大大咧咧，頗為一本正經(jīng)。
“師叔！我們不會那般。您可不能下山丟下我們一走了之。沒有了師父，再沒有師叔，我們就生不如死了?！北忸^抱著大嘴，急道。
“孩子氣！”大嘴用手指頭揪了一下扁頭的嘴巴。“只要師叔在，扁頭俺就孩子氣，長不大。”扁頭笑道。“師叔，我們出去坐一坐?！卑㈤L扶著大嘴走了出去。
“今晚月亮真好看，真圓?！北忸^看著窗外，眨了眨眼睛，熱淚盈眶?！霸铝梁么?，好圓。”張明遠(yuǎn)走了出去，仰望夜空，果然月兒圓圓。
“今晚是中秋佳節(jié)?！辟M無極微微一笑?！叭ツ曛星锛压?jié)，你們師父吃了半塊月團(tuán)，牙齒不好，嚼不出什么味道了。還記得八十大壽，你們還記得不？”大嘴樂道?！皫煾妇尤徊幌脒^，也沒給江湖各大門派送帖子。”張明遠(yuǎn)道。“師父太過低調(diào)。”費無極道。“中秋佳節(jié)，月團(tuán)吃膩了?！卑㈤L道?！斑€是西州的甜瓜和回鶻的葡萄，味道好極了。嶺南的荔枝也不錯?！北忸^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師父！”費無極不覺離開眾人，走到一處，獨自淚流滿面。“無極，別這樣?！睆埫鬟h(yuǎn)走了過去，安慰道。“不這樣，能怎樣？”費無極泣不成聲?！皫煾缚吹侥氵@樣會傷心難過的。”張明遠(yuǎn)道。“你們都欺負(fù)我。”費無極道。“何出此言？”張明遠(yuǎn)道?！斑€說沒有？”費無極道。“你且說說看，如何欺負(fù)你了？”張明遠(yuǎn)問道。“師父的遺愿是什么？青城山費無天，怎么回事？師父臨終前分明話里有話。莫非與青城山費無天有什么瓜葛？你們?nèi)缛糁榔渲性瑸楹尉筒m我一個人，豈不欺負(fù)我了？”費無極隨即擲地有聲，馬上盯著張明遠(yuǎn)的眼睛。
“不錯，青城山費無天就是你親身父親！你們師父就是要告訴你這個，可惜他來不及了。無極，這下你可心滿意足了？你要不要認(rèn)他做父親？你家?guī)煾冈缫迅嬖V我了，他說如若自己來不及，就讓師叔我告訴你，青城山掌門人是他的弟子，多年以來，是個江湖秘密。你家?guī)煾傅倪z愿是，無極與親身父親相認(rèn)，然后去青城山，繼承掌門人之位?？峙沦M無天也時日無多了?！薄昂喂剩俊辟M無極追問?！斑@個師叔就不知道了，你要親自去問費無天?！贝笞斓馈！澳阋獑査鸵日J(rèn)他，你可明白？”張明遠(yuǎn)也解釋道。“我，認(rèn)他！”費無極哭笑不得。“怎么？你有了父親，不高興了？”大嘴問道。
“我都不惑之年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兒，才知道，這世上有親生父母，豈不可笑？他在我小小年紀(jì)時候，干嘛不來看我，為何不給我父愛？對了，我娘呢？”費無極搖搖頭，依然哭笑不得?！澳闵盗耍磕隳锬悄瓯唤K南山毒蛇襲擊，去世了。”大嘴道。“費無天！躲在青城山，不給我父愛，三十多年，早干嘛去了！”費無極冷笑道，隨即跑向自己的屋子。
“無極！無極！”張明遠(yuǎn)意欲追趕，生怕他想不開，有所閃失?！扒衣 北忸^過來了，馬上抬手。“這個動作如何年紀(jì)輕輕時也有？”阿長樂道?！皠e開玩笑?！北忸^一本正經(jīng)道?！皫熓澹俊睆埫鬟h(yuǎn)問大嘴道。“讓無極一個人想一想，你們不必理他。明日為師去找他，開導(dǎo)開導(dǎo)就好了?！贝笞鞊u搖頭。月色真好，終南山依然幽靜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