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趕忙回到城里，就怕女真人圍追堵截。走在汴河岸邊，子午、武連又面面相覷，心照不宣。余下、普安心知肚明，知趣離開。原來武連要去找趙香云，子午要去找明紅。四人分開，各自離去。但見汴河滔滔，嘩嘩作響。
“聽說你們保衛(wèi)東京城了？是大英雄了，是也不是？”趙香云看著好幾日不見的武連，生氣道?！斑@幾日又驚又怕，又忙又累。你如何見面就悶悶不樂，挖苦起我？一點也不好玩。”武連一臉無奈，委屈巴巴。“我管你這個，本帝姬也自身難保，悶悶不樂?！壁w香云卻假裝兇巴巴?！霸趺戳耍阋粋€帝姬，誰敢欺負(fù)你不成？”武連哭笑不得。
趙香云悶悶不樂，一臉委屈：“父皇走了江南，都不帶我，我一覺醒來，他們都走了，我很難受。父皇從來都不這樣，他干嘛火急火燎，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就是想不通。你說說看，女真人又那么可怕么，嚇得他黎明就走了。我去看他，宮里居然一片狼藉，我揉了揉眼睛，真是難以置信，還以為宮里進(jìn)了賊寇，或者女真人打進(jìn)來了。嚇得我兩腿一哆嗦，差點絆倒，又不是宮女眼疾手快，我就摔個狗吃屎。”
“狗吃屎，狗吃屎。堂堂大宋帝姬，說話也沒輕沒重?！蔽溥B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敖心阈?！臭武連?！壁w香云朝武連后腦勺敲了敲?！昂昧耍媚锛业膭邮謩幽_不好看。”武連抓著趙香云的手?！耙愎??！壁w香云撒開手，害羞起來。武連看向趙香云，只見她臉色緋紅，變得溫柔可愛就笑道：“你最近做什么，如何不出來玩。我們都在城外捉迷藏，可好玩了?！薄芭嫒嗽诔峭饣⒁曧耥?，你還捉迷藏，別吹牛。一派胡言。女真人走了么？我也聽說李綱很厲害，女真人都嚇跑了?！壁w香云驚道。武連一怔，莫非趙香云還不知道李綱與種師中被罷官的事，就神秘兮兮道：“李綱都被罷官了，你居然不知道?！薄昂枚硕说?，如何要罷官，我去找哥哥說說去。”趙香云一臉茫然，追問，隨即轉(zhuǎn)身要走。
“你果然不知道，李綱是被罷官了，不過目下又官復(fù)原職了?！蔽溥B趕忙拉住趙香云，笑道?！膀_我，不可能，君無戲言。既然罷官了如何會馬上官復(fù)原職，我去找哥哥，看他怎么說，你的話，我！不！信！”趙香云悶悶不樂，掉過頭，瞪了一眼武連，最后三個字，居然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說著瞪大眼睛，瞥了一眼武連，氣呼呼的樣子，意欲離去。
“不相信我，我真難過。李綱的確官復(fù)原職了?！蔽溥B馬上攔住，笑道?！昂f八道，不相信你了。”趙香云邊走邊兇巴巴。“好吧，你走，你哥哥會對你兇巴巴。你莫非不知道大宋有遺訓(xùn)，后宮不得干政，你要去找你皇上哥哥，他一定罵你，罵哭你，可沒人管?！蔽溥B樂道?！斑@可如何是好？李綱被罷官，誰抵御女真人，哥哥好糊涂，可能喝醉了?！壁w香云一想，也是，就悶悶不樂，站在一邊，低下頭，蹲了下來，捧著臉，眨了眨眼睛，默然不語。
“云兒，別胡思亂想，李綱早已官復(fù)原職。相信我，好么？”武連馬上也蹲下來，安慰道?！皠e亂叫，叫帝姬殿下?！壁w香云破涕一笑，站起身來?！昂?，好，好。帝姬殿下，小生有禮了?！蔽溥B點點頭，緊隨其后，馬上站起身來，拱手作揖道。片刻，趙香云與武連且走且談，在汴河邊，喜笑顏開。
“你方才說東京城外捉迷藏，怎么回事？”趙香云問道?！拔液陀嘞隆⒆游?、普安，我們?nèi)齻€人跟隨姚平仲偷襲金營，便是與女真人捉迷藏?！蔽溥B心想，吹吹牛也不錯，反正趙香云不知道，就靠近趙香云，對她耳語道?！澳銈兙尤煌狄u--”趙香云一怔，緊張兮兮，還沒說出口，武連神色緊張，馬上用手顫巍巍的捂住她的嘴巴。“后來怎樣了？”趙香云心想：“這等機密要事，自然神不知鬼不覺，有些意思，如若成功，哥哥一定喜樂無比。哥哥眼下一定不知道，如若從武連嘴里得知后，就告訴哥哥去，也好讓他高興高興?！毕氲竭@里，就低聲細(xì)語之際，向武連問道?！爱?dāng)然打的女真人抱頭鼠竄，望風(fēng)而逃了，你可是沒見過，一個個屁滾尿流，哭天喊地，真是笑死我了。你沒看到女真人那狼狽樣，如若見了，必定笑的肚子痛，很解氣的?！蔽溥B心想，自然是功虧一簣，不過不可實話實說，以免趙香云笑話自己，隨即樂道。
“我就說嘛，父皇真是膽小如鼠，害怕的不得了。跑到江南受罪，還是東京好，對吧?！壁w香云心里暗笑，女真人果然不堪一擊，父皇自然是太過小心謹(jǐn)慎了?！澳阒幌肽愀富剩睦镏挥懈富?，就沒別的什么人了么？”武連看著趙香云，不好意思的低頭，喃喃道?！坝邪?！”趙香云樂道?！罢l啊，快說快說。”武連喜出望外，馬上抬頭盯著趙香云的眼睛。
“哥哥！一個是皇上哥哥，一個是九哥康王。”趙香云心知肚明，武連想讓我說，想他，我卻偏偏不說，我雖說對他很有好感，可我一個帝姬，他一個游俠，天差地別。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不可輕舉妄動，不可胡思亂想。就笑道。“這樣啊，好吧。反正他們都是大權(quán)在握，有頭有臉，有錢有勢，對吧?！蔽溥B心灰意冷，馬上悶悶不樂。“胡思亂想什么，我們不說這個了。你們感覺女真人怎樣？是不是很厲害，他們揮師南下，搞的我大宋雞飛狗跳，真是可惡。”趙香云心下馬上自責(zé)，自己不可說這個，武連又胡思亂想了，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再解釋也徒勞無益，反而自尋煩惱，就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安慰武連。
“女真人真是有毛病，白山黑水不是挺好么，干嘛跑到中原撒野?！蔽溥B仰天長嘆。“就是，女真人一定是羨慕嫉妒恨了。世人皆知我大宋東京城富可敵國，故而他們趁火打劫，揚威耀武?！壁w香云也氣道?！案豢蓴硣?？！”武連一臉茫然，馬上難以置信。趙香云看著武連這樣，自然明白過來，隨即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也不過如此?？茨氵@樣，大驚小怪?！?p> “我就不相信一個東京城可以抵過一個小國。莫非一個西夏、一個高麗、一個大理、一個安南，都不如一個東京城，不會吧?！蔽溥B樂道?！斑@就難說了，有些夸大其詞。想必他們也是個個一頂一，了不得。西夏總是與我大宋打架，搞得京兆府那邊人心惶惶，如若不是童貫大兵壓境，占據(jù)橫山，估計乾順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師父、師伯，當(dāng)年也不可能跟著張叔夜大人去西夏興慶府揚威耀武，是也不是？”趙香云樂此不彼?！澳鞘亲匀唬绱苏f來，你覺得童貫功德無量了？”武連樂道。趙香云撇撇嘴：“童貫也是靠父皇的面子，如若沒有父皇，哪里有他的今日。真是好笑。童貫就是飛揚跋扈了一些，如若沒有帶兵打仗的本事，想必父皇不會無緣無故讓他逞威風(fēng)。我也不懂，為何童貫一個太監(jiān)居然喜歡帶兵打仗。”
“童貫再是個太監(jiān)，畢竟他還是個男人。童貫不是有胡子么，你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小時候都有一個愿望，那便是做將軍指揮千軍萬馬，那才威風(fēng)呢。童貫或許小時候就玩過這般游戲也未可知，故而長大成人，來到太上皇身邊，有了機會，自然不肯錯過，自然就帶兵打仗了?！蔽溥B解釋開來?！霸瓉砣绱宋揖驼f，童貫為何喜歡帶兵打仗，也是喜歡指揮別人而已。他又不會打仗，他就是喜歡指揮別人打仗，是也不是？”趙香云點點頭，明白過來?！疤匣收嬗斜臼?，一個童貫、一個高俅，這兩個人都大權(quán)在握。高俅作為一個蹴鞠小子居然就飛黃騰達(dá)了，真是羨慕嫉妒了?！蔽溥B想起童貫，又想起高俅，就樂道。
“你在挖苦我父皇，你真是膽大包天?！壁w香云心知肚明，悶悶不樂?！澳堑共桓?，就是說說而已?！蔽溥B趕忙擺擺手，陪笑。“好了，不說這個，聽說朱拱之被人打死了，不知誰的主意，真可謂。朱拱之好歹也一把年紀(jì)了，那些太學(xué)生和黎民百姓也太狠心了?！壁w香云破涕一笑。
“可不是，老人家可憐了。不過聽說，他招人恨，得罪了不少人。也是沒辦法了?！蔽溥B一怔，馬上眨了眨眼睛，心想，這事與我有些淵源，我可是親身經(jīng)歷，眼睜睜看著朱拱之一命嗚呼的，不可引火燒身，讓趙香云知道自己也是背后主謀，就麻煩了，馬上嘆道。
“聽說，有個叫做陳東的，還帶了四個得意門生。我就想不通，年紀(jì)輕輕的為何就使壞，居然指使太學(xué)生和亂民對朱拱之施以暴行，他們真是可惡。作為太學(xué)生居然心狠手辣，為非作歹?！壁w香云氣呼呼，馬上擲地有聲。
武連心里暗笑，頓時尷尬不已，心知肚明，這得意門生，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可細(xì)細(xì)想來，朱拱之素日為非作歹，那日又揚威耀武、狐假虎威的樣子，馬上義憤填膺，隨即對趙香云認(rèn)真道：“看看你，孩子氣。朱拱之已然暴尸街頭，人死不能復(fù)生，何必念念不忘。你覺得朱拱之可憐，可黎民百姓卻拍手稱快。民心所向，如之奈何？你可不能人在深宮，道聽途說。黎民百姓可不是什么亂民，天下人間沒亂民暴民之說，如若不是官逼民反，哪里來的江南方臘，如何會有梁山賊寇？你難道要置若罔聞么？”
“你！”趙香云看著武連，目瞪口呆，沒想到武連居然這樣對自己認(rèn)真的娓娓道來，素日都感覺武連嘻嘻哈哈，不太男子氣概。是個大男孩，沒想到，他居然說出如此憂國憂民的慷慨陳詞，一瞬間感覺武連是個男人了，好威武，好喜歡。
武連也心知肚明，自己雖說素日嘻嘻哈哈，可有些道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不說而已。張叔夜滅了宋江，童貫鎮(zhèn)壓了方臘。這才過了幾年，女真人就揮師南下，圍攻東京。如若不是蔡京、童貫之輩胡作非為，如若不是宋徽宗聽之任之，如若不是大宋重文輕武，女真人焉敢如此，心里義憤填膺起來?！案富十吘故俏腋富剩也幌胝f，也不要說。”趙香云其實心里不糊涂，對父皇多年來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睛。畢竟是自己的父皇，父皇有錯，自己有怨。父皇有愛，自己有恨。怨也怨不起來，恨也恨不起來。畢竟，父皇的愛，太也過深。
“好了，只要你開心，就好?！蔽溥B點點頭，默然不語。趙香云喃喃道，淚光點點：“開心你個大頭鬼啊，都怪你，我本來就心煩意亂，你喋喋不休這些，害得我傷心難過?！薄澳憧矗瑤讉€小孩子在做什么？”武連指了指遠(yuǎn)方，對趙香云微微一笑。“在冰面上玩。也不怕落水，目下天氣和暖，要小心了?！壁w香云極目遠(yuǎn)望，樂個不住，不免擔(dān)憂起來?！耙灰黄鸬姐旰颖嫱??！蔽溥B樂道。“我不是小孩子，你如果是，就去好了。我要走了，后會有期?！壁w香云擺擺手，慢慢離去?！暗鹊任?，等等我。”武連趕忙緊隨其后。但見汴河上，有人沿岸邊走來走去，嬉戲打鬧。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怎么了，如何不開心，說說看，或許會好許多?！弊游缭诶畲笊┍┑甑亩牵吹矫骷t就笑出聲來，這幾日不見，明紅看上去愁容不展，似有不少心事。
“女真人圍攻東京城，人心惶惶，自然就心煩意亂了?！泵骷t依然悶悶不樂，垂眉不語?！安灰?，女真人不久就走了?！弊游缫惭鎏扉L嘆。明紅一怔：“女真人會自己走？”
“當(dāng)然不會自己走，只要李綱大人在，只要我們固守，女真人感覺無趣，自然走了?！弊游缧闹敲?，明紅素來感情用事，也聰明過人?！盁o趣？女真人莫非來東京打獵來了？”明紅不太明白，不知子午是何道理，頓時樂道?！翱刹皇谴颢C來了么，只是這獵物是金銀財寶，非飛禽走獸?！弊游缈粗骷t，笑出聲來。
“這金銀財寶，也是我大宋辛辛苦苦而來，非偷非搶，女真人如何膽大妄為，前來興師問罪，不知是何道理？”明紅馬上會意，的確如此，女真人就確金銀財寶，心里義憤填膺，隨即嘆道。
“是何道理？我看沒什么道理。所謂道理，乃強者所言。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怨诺览斫允峭醯溃≌l是王，誰就是道，誰就有道。誰是寇，誰就是賊，誰就無道。江南方臘，梁山宋江，皆是如此?！弊游缫豢疵骷t饒有興趣，也豁然開朗，不再愁眉不展，就喜笑顏開起來?！翱刹皇?！如若不是‘花石綱’，官逼民反，哪里來的江湖英雄，綠林好漢。在官府眼里，他們皆是草寇，可有些尋常百姓看來就是好漢，就是英雄。這亂臣賊子，一日不除，江山社稷一日不風(fēng)清月朗，好漢就不絕，英雄就便有。”明紅素知方臘、宋江之事，一瞬間神情恍惚，想起許多，隨即嘆道。
“不知江南如何，東京這春寒料峭，還是涼颼颼?！弊游缈粗巴猓藖砣送?，一個個穿著棉衣搓著手，就端起熱茶，喝了一口。
“哪里是涼颼颼，分明是寒氣襲人。這女真人一來，人心惶惶，更是寒氣襲人?！泵骷t樂道。
“女真人好似不怕冷?！弊游缧Φ馈Ｃ骷t略帶譏諷之氣，娓娓道來道：“女真人自己就很冷，哪里怕冷。他們打得契丹人抱頭鼠竄，大勢已去，又惦記著東京的金銀財寶，自然熱血沸騰，哪里會感到冷。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就快馬加鞭，到東京看‘春色’來了。”
“東京的確‘春色滿園’也春意盎然，可中原人一個個文質(zhì)彬彬，羞羞答答，慢條斯文。不似女真人，一個個兇神惡煞，粗魯狂傲。糟蹋了東京的‘春意闌珊’可就是大大的罪過了?！弊游缫猜詭С靶Φ?。明紅笑道：“不錯，女真人的罪莫大焉，我們就不說了，免得壞了我們的興致?！薄拔覀兺低得€去了燕山府幽州城?！弊游缦肫鹪塾闹莩且姷脚嫒说那樾危蛯γ骷t笑道?！奥犝f燕山府幽州城已被女真人占了，你們?nèi)ッ半U，豈不白白送死？你們好大膽子。如何偷偷摸摸，怎么回事，快快說來?！泵骷t眉毛一挑，大驚失色。
“我們偷偷摸摸，扮作西夏時節(jié)去幽州城外金太宗大帳，見了許多女真人。他們的確非同一般，一個個魁梧粗壯，身經(jīng)百戰(zhàn)。威風(fēng)凜凜，氣吞山河?！弊游珂告傅纴?，心里卻尋思：“不必隱瞞什么，畢竟對明紅要推心置腹，盡管女真人很可惡，可事實上女真人就是比中原人身材高大，威風(fēng)凜凜，畢竟他們吃鹿肉，喝鹿血，還有高麗參?！薄芭嫒擞心菢訁柡Γ粫?。我倒聽幾個官爺說，女真人個頭不高，瘦瘦弱弱，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聽說姚平仲將軍還偷襲了女真人，不知道怎么樣了?！泵骷t心下不以為然，想必子午夸大其詞。
“果有此事？”子午心里一怔，自己便參與了這件事，只是太過丟人現(xiàn)眼，被姚家軍羞辱了個狗血噴頭，不提也罷，可明紅眼下問到了，想必可能也知道了。不過依然裝聾作啞，搪塞過去也好?！皠e騙我了，你們與姚平仲在一起作戰(zhàn)，這等事，會不知道？普安那日偶然碰到我，可實話實說了，你們丟盔卸甲，逃之夭夭?！泵骷t卻不依不饒，想使詐，看子午說也不說，就馬上擲地有聲?！斑@有什么好說的?！弊游绮缓靡馑?，馬上低下頭。
明紅一怔，果有此事，還好子午還算老實，實話實說，就安慰道：“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們盡力而為，黎民百姓也是感激不盡。不過實話告訴你，我并不知道，方才是使詐，你居然上當(dāng)了?！闭f著樂個不住。子午神情恍惚，沒想到明紅素日文質(zhì)彬彬，目下也搞怪，馬上站起來，拉著明紅的胳膊，想撓癢癢，和她逗笑。
明紅趕忙擺擺手，求饒道：“好了，你實話實說，光明磊落，我喜歡。不似有些男人，總是鬼話連篇，自圓其說，真是可惡。”“沒想到，文靜雅致的明紅，也是機靈鬼?！弊游缧闹杏煮@又喜，不過也難免不以為然，明紅自然是自以為是。男人如若總是實話實說，就麻煩了。善意的謊言也是很好，有些時候說一下，也無妨，如若太過實在，難免好心辦壞事也是比比皆是。
“姚平仲將軍此番失利，他做何感想？”明紅笑出聲來，馬上又認(rèn)真道。
“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只是那日請客吃飯，讓我們?nèi)ニ?。聽他的話，好像悶悶不樂，有看破紅塵的意味?！弊游鐡u搖頭?！翱雌萍t塵者，要么出家做道士了，剃度做和尚了，要么深山老林，與世隔絕。”明紅神情肅穆?！拔铱匆ζ街俨幌矚g太過約束。他是個桀驁不馴，自由自在，喜歡無拘無束之人?！弊游绲拖骂^。“姚平仲恐怕會與世隔絕，到深山老林了此一生也未可知。好了，人各有志不必打擾他了?！泵骷t一怔，擲地有聲。子午點點頭：“我們與他素昧平生，也就最近在一起。人各有志，我們也沒辦法，遇到這樣的慘敗。姚家軍自后一蹶不振，羞愧難耐也是不在話下。一般人都受不了。況且李邦彥、白時中之輩，一個個狐假虎威，妖言惑眾之際，皇上難免會對姚平仲不依不饒。姚平仲這人又心高氣傲，在李綱面前恐怕也抬不起頭來。要是我，恐怕留在東京就無地自容了?！?p> “李邦彥、白時中，他們沒本事趕走女真人，卻妖言惑眾，欺負(fù)忠臣良將，算什么英雄好漢?！泵骷t義憤填膺?！八麄儽緛砭筒皇怯⑿酆脻h，他們是狐假虎威的跳梁小丑。”子午樂道?！叭缛粑沂莻€男兒，我就去朝堂，揪住李邦彥，給他幾拳，讓他認(rèn)識我是誰?！泵骷t舉起拳頭，恨恨的道，孩子氣，不在話下?！澳隳肯乱部梢匀ィ团履氵M(jìn)不去。我們也進(jìn)不去！”子午破涕一笑。
“聽說你們師父張明遠(yuǎn)不是被皇上尊崇為護(hù)法國師么？你們?nèi)绾芜M(jìn)不了宮？”明紅一怔，不以為然?！斑M(jìn)宮可以，不過朝議就不行了，我們又不是朝廷大員?！弊游缧Φ馈Ｃ骷t點點頭，尷尬一笑：“也是，咱皇上也不糊涂?！薄盎噬掀鋵嵭闹敲?，他哪里糊涂，只不過有些膽小怕事，瞻前顧后，猶豫不決。”子午認(rèn)真道?！罢f白了，就是耳根子太也過軟?！泵骷t道?！皩Γ沁@話?！弊游琰c點頭。
“一個皇上，唯唯諾諾，瞻前顧后，猶豫不決，這可就差強人意了?！泵骷t氣道，心里暗笑：“聽說皇上手里拿著夏國劍，我看也是個木頭棍兒罷了。”
“姐姐，你在做什么，原來你在這里，害得我找你好久?！弊游缗c明紅，一怔，聽這聲音，馬上轉(zhuǎn)過臉，原來是明浩，后面跟著月兒?！霸瓉?，子午公子也在。明紅姐，明浩不聽話，非要冰糖葫蘆，我告訴他，一點都不好吃，他不聽?！痹聝何⑽⒁恍Γ骱频男∈??！澳菐煄熃憬慊貋砹耍俊泵骷t問道。月兒點點頭：“師師姐回來了，看到你不在，就要我來找你。明浩在客棧不聽話，我怕他一個人搗亂，就一起帶來了?！薄案绺绾茫 泵骱蒲銎鹦∧?，笑嘻嘻起來?！懊骱乒裕绾尾婚_心了，告訴哥哥。”子午看向明紅，摸了摸明浩的臉蛋，笑出聲來。
“他一般是金嘴巴，不主動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目下叫你，一定有鬼。”明紅指著明浩，對子午說?！案绺缃o我買冰糖葫蘆，好不好?！泵骱评游绲氖謸u了搖，果然有鬼?！肮蝗绱?，是也不是？”子午忍俊不禁。明浩一臉不悅：“哥哥不喜歡姐姐么？喜歡姐姐就喜歡我，這叫愛屋及烏，懂不懂啊?！闭f著朝子午的肚子戳了戳。明紅、月兒捧腹大笑，子午也樂此不彼。
子午要拉明浩出去，明紅馬上攔住子午，不小心碰到子午的手，兩人的手一瞬間碰到，就一激靈，都松開了。明紅感到害羞，轉(zhuǎn)過臉去，默然不語。子午感到一陣溫柔，心里美個不住。月兒卻裝傻充愣，當(dāng)作沒看到。
“姐姐害羞了，哥哥的手摸了姐姐的手，你們的手為何就撒開了，搞的明浩的胳膊好酸?！泵骱茀s咋咋呼呼，叫起來。明紅更是害羞，子午卻樂個不住。月兒捂嘴暗笑。
“好了，姐姐回來了，我們就走了，子午公子，我們走了?！痹聝嚎磧扇诉@般尷尬模樣，就趕忙打圓場，拉著明浩就走?！白游?，告辭?！泵骷t這才尷尬一笑。
子午尋思，好不容易見一面，如何就走了，且要跟著一起去見李師師，自然有許多話可說，這般明紅不會走到哪里去，想到這里，隨即擲地有聲：“好久沒見師師姐了，自然要去看她，想與她說說話。我最近寫了一首詞，想讓她唱一唱，或許很不錯?！闭f到這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句，子午心里也感覺很猛然。自己沒寫過詞，也不太懂譜曲，如若真見了李師師，如何作答，想到這里又驚又喜，又急又怕，不過為了多看幾眼明紅，到了再說，到了再見機行事。
“你會寫詞，還會譜曲？我如何不知道?！泵骷t驚道。“姐姐與公子沒見過幾次面，說話的機會少，自然不知道。想必公子也是會的。常言道，‘沒那金剛鉆，自然不會攬這瓷器活了?！且膊皇?？”月兒心明眼亮，知道子午想追隨明紅，想和明紅卿卿我我，就馬上笑道?！熬褪沁@話，我想見一見師師姐?！弊游琰c點頭，對月兒擠了擠眼睛，以示感激。月兒搖搖頭，示意，不必客氣。
“冰糖葫蘆，我要。我要，冰糖葫蘆”明浩不大高興，大人們說話，居然把自個忘了，就叫嚷起來，隨即跺了跺腳?！昂?，哥哥給你買?！弊游珩R上抱起明浩，噔噔作響，下樓而去。
“慢一點，別慣著他。”明紅叫道，無可奈何，搖搖頭。“明紅姐，你不覺得子午公子有些對你動情么？”月兒對明紅耳語?！昂f，小丫頭片子，別胡說。只不過是普通朋友，僅此而已?！泵骷t心里小鹿亂撞，可嘴上卻矢口否認(rèn)，馬上搖搖頭。
片刻，子午、明紅、月兒、明浩穿過東京鬧市，向李師師處而去。明浩手里果然捏著兩串冰糖葫蘆，一路上，開心的不得了。但見街市，熱熱鬧鬧，人聲鼎沸。明浩看到這個要買，哪個就喊。子午一一答應(yīng)，趕忙買下來。明紅勸也勸不住，指著明浩的后腦勺，氣個不住。明浩卻樂個不住，月兒與子午攔著明紅，明浩就做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捏著小屁股，得意洋洋，又蹦又跳，有說有笑。明紅自然就沒有法子了，只得破涕一笑。
“師師姐，子午，來看你來了?！痹聝鹤哌M(jìn)閨閣，笑出聲來?！白游纾皇菛|京保衛(wèi)戰(zhàn)去了，莫非女真人走了？”李師師站在窗邊，看著滔滔汴河，默默流淚，聽到聲音，馬上用手帕擦了擦眼淚，轉(zhuǎn)過身來。
“師師姐回來了，明紅好想你。”明紅馬上過來抱著李師師，頓時淚光點點。
“明紅，還好嗎，姐姐也想你。喜歡你做的桂花糕，味道好極了。”李師師也動情道，拍了拍明紅的后背。
“桂花糕一點也不好吃，還是冰糖葫蘆味道好極了。”明浩馬上叫道。李師師忍俊不禁，明紅、月兒也樂此不彼，子午也是笑出聲來。
“師師姐可好，聽說你去了江南，江南好不好？”子午微微一笑。李師師示意眾人坐下說話：“還好，還好。江南總比東京暖和一些，不過也是陰沉沉的。目下大宋遭到女真人的氣勢洶洶，人心惶惶可想而知。自然沒什么好心緒?！薄敖憬闼詷O是，此番東京保衛(wèi)戰(zhàn)如若不是西軍，如若不是李綱大人，恐怕無人可以力挽狂瀾?！弊游缪鎏扉L嘆。明紅道：“你們師父、師叔呢，普安、余下、武連呢？”“對啊，怎么沒看他們。一直聽說張明遠(yuǎn)、費無極想見我一面?！崩顜煄熞矄柕??！坝龅蕉济γβ德盗??！痹聝盒Φ?。明紅看向子午：“莫非公子沒事可做？”“東京保衛(wèi)戰(zhàn)，打退了女真人的圍攻，目下好許多。只是李綱、種師中二位大人的官職被李邦彥、白時中等人罷免，故而有些干戈?！弊游缧Φ??！斑@可如何是好，在江南就聽說，李綱很有建樹，西軍也是威震天下?！崩顜煄燇@道。
“目下，如何是好？”明紅也急道?！皼]事，聽說東京最近死了一頭老母豬?！泵骱茦返??！靶『⒆蛹业膭e插嘴，一邊玩去。”明紅捂住明浩的嘴巴，示意月兒帶明浩出去?！白?，小祖宗?！痹聝厚R上拉著明浩出去。明浩撇撇嘴，一臉不悅，看向子午，戀戀不舍而去。子午也瞅著明浩，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出去玩。
“什么東京，死了一頭老母豬，這是何意？”李師師微微一笑?！皠e聽明浩胡說八道，小孩子，開玩笑。”明紅道。子午卻馬上樂道：“沒錯，明浩說的很對，東京城最近就是死了一頭老母豬，還是花色的，當(dāng)街就死，還在宮門外?！崩顜煄?、明紅瞠目結(jié)舌，一時語塞。
“這頭豬叫做朱拱之，皇上登基大寶，他就作威作福，狐假虎威，自然群情激憤，那他開刀問罪，也是在所難免?！弊游缪鎏扉L嘆?！霸瓉硎撬@個禍國殃民之徒。還記得他與梁師成來我這里，差點逼著我上吊自盡。如若不是太上皇，就麻煩了。”李師師驚道。
“有這等事？如今報應(yīng)來了，死有余辜?！泵骷t氣道?！安徽f也罷，想必朱拱之得罪的人太多。出門就倒霉！常言道‘殺豬不過頭點地?！芍旃爸畢s不得了，聽說許多人都大呼小叫，可見人心所向?！弊游缧南?，自己眼睜睜看著朱拱之一命嗚呼，如若說的太過清楚明白，就怕明紅懷疑自己也親身經(jīng)歷，莫如一筆帶過，想到這里，故而笑出聲來。
“我看這話叫做‘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如何喚作豬了?！泵骷t笑出聲來。
“反正意思差不多了，就是這意思。”子午擺擺手。李師師語重心長：“朱拱之的確罪有應(yīng)得，狐假虎威哪里會有什么好下場。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有用便是揚威耀武，無用便是罪責(zé)難逃。如若素日不燒香，恐怕臨時抱佛腳也是自欺欺人了?！薄皫煄熃闼詷O是，朱拱之就是素日太過飛揚跋扈，機關(guān)算盡，故而自尋短見。”子午點點頭，心想，李師師果然高論。明紅想起許多類似的人，就仰天長嘆：“朱拱之只是這千千萬之中小小的一個，想必天下人間有許多‘朱拱之’！都沒有什么好下場?！薄罢^，‘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氡厮麄儾粫靼祝让靼琢?，恐怕為時已晚?！崩顜煄熒袂槊C穆。
子午看著李師師如此妙語連珠，一瞬間喜歡的不得了，可惜李師師是個多愁善感的‘飛將軍’，有過太多的故事，自己是駕馭不了，況且明紅也不錯。與李師師在一起，明紅的吹拉彈唱也是信手拈來，而且文靜素雅，就不敢做非分之想，隨即笑道：“想不到，師師姐如此妙語連珠，佩服，佩服?！?p> 明紅似乎看出子午的心思，就悶悶不樂。李師師從明紅對子午的眼神里，讀出不少情意綿綿，就破涕一笑：“明紅妹妹，如今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還會做桂花糕，那個男人如若和他在一起，就是大大的福氣了。子午，你以為如何？”“自然很好，很好。”子午尷尬一笑。明紅害羞道：“師師姐別取笑了，妹妹我一個人挺好?！薄懊妹媚肯乱粋€人很不容易，帶著弟弟走南闖北，好不容易在東京落腳，幫姐姐我照看皇上御賜的宅院，也算是姐妹情深，一場知己閨蜜。你的事，姐姐放在心上，一定給你找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一定是風(fēng)流倜儻，才華橫溢，玉樹臨風(fēng)，出口成章?！崩顜煄熜闹徐`機一動，想用激將法迫使明紅與子午以后可以有個好的歸宿，故而就情意綿綿，有意話里有話，暗暗牽線搭橋，隨即樂道。
子午心領(lǐng)神會，李師師便是激將法了，就笑出聲來：“明紅想必名花有主了，師師姐也不必為她操心?！薄白游缬衷陂_玩笑，我一個人挺好的?！泵骷t一怔，子午胡說八道，如此明目張膽。李師師一看，果然沒曾，兩個人情投意合，已是迫在眉睫，不過不可操之過急，緣分自是有個天長地久，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自己雖說希望明紅好，可也不能火急火燎君把明紅推出去，畢竟子午這人到底如何，還要仔細(xì)再三，以待后事，但見分曉。想到這里，仰天長嘆之際，隨即擲地有聲：“子午，明紅是個好妹子，姐姐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希望你們目下做個好朋友也就是了?！薄澳鞘亲匀弧！弊游琰c點頭。
明紅心想，為了避免尷尬與麻煩，就說開了也無妨，隨即也尷尬一笑；“我們目下就是好朋友，普普通通好朋友?！薄暗柑煜氯碎g，人人喜笑顏開。”李師師喜笑顏開。子午看向李師師：“莫非姐姐不開心？”“姐姐也為東京保衛(wèi)戰(zhàn)感到殫精竭慮。”明紅解釋道。
李師師心想，自己這些年來，有些積蓄，莫如拿出來，以備軍需，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吘固匣实馁p賜，也是民脂民膏。自己不可戀戀不舍，貪得無厭。想到這里，淚流滿面，馬上擲地有聲道：“姐姐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p> “姐姐，但說無妨?！弊游缫徽穯柕?。明紅心想，姐姐有什么想法，如何目下才說，就問道：“姐姐說說看?！薄拔疫@想法，就是---”李師師神情肅穆。正在此時，突然有人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敖憬?，明哲哥哥死里逃生，回來了，你們兄妹三人，可以團聚了?！蓖蝗婚T開了，月兒拉著明浩，明浩拉著一個人，后面還跟著一個人。原來是明哲、道空。
“二位前輩，受苦了，終于回到中原了?！弊游绠?dāng)然認(rèn)識他二人，一時間難以置信，趕忙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子午，你們師父、師叔可還好？有個完顏宗雪的婆娘告訴我們了，他們是受張明遠(yuǎn)、費無極的囑托，救的我們。那婆娘就是脾氣不好，人長的很不錯?！钡揽找参⑽⒁恍?，點點頭。
“還好，還好?！弊游琰c點頭?！白游?，我們一路而來，聽說你們與李綱、種浩、姚平仲、種師中，齊心協(xié)力，保衛(wèi)東京，實乃我大宋英雄豪杰。實在佩服！”明哲笑道。“前輩抬愛了，實不敢當(dāng)?！弊游鐡u搖頭笑出聲來?！案绺纾骷t我沒做夢么？”明紅定睛一看，果然是哥哥明哲，失散多年，突然如何就見到了，實在不敢想象，難以置信，馬上揉了揉眼睛，神情恍惚。
“紅妹，多年不見，還好嗎？”明哲馬上上前，抱著明紅，頓時淚流滿面?！斑@是哥哥的師兄，恒山派的三弟子。”明浩拉著道空?！昂闵脚扇茏拥揽眨姸Y了，素聞東京城有個絕世美人，叫做李師師，姑娘在江湖上也叫做‘飛將軍’，弟子三生有幸，幸會幸會。”道空向李師師、明紅見禮?！翱蜌饬?，你們從哪里來，我聽你們的話，似乎是被女真人抓走了？”李師師笑道，隨即示意眾人坐下來說話。
“哥哥，快說快說，這些年做什么了，如何回到幽州城，那里好玩么？”明浩急道，拉著明哲的手。“恒山派遭到四大惡人圍攻后，就一蹶不振，弟子也死死傷傷，慘不忍睹。師父也駕鶴西去，子午他們都是知道的，也是親身經(jīng)歷了?！泵髡艿馈Ｗ游琰c點頭：“不錯，玄空道長的事，想必江湖上，眾所周知了。明哲、道空，二位前輩先是被契丹人蕭奉先抓走，后來女真人打敗契丹人，占領(lǐng)了燕山府幽州城，是也不是？”“燕山府一開始被童貫收復(fù)了，不過是一座空城。本來我與明哲準(zhǔn)備逃回中原，可契丹人要把我們帶到西域去。如若不是蕭勇、蕭燕偷偷放了我們就麻煩了?！钡揽战忉尩?。
“那為何又被女真人抓走了？”明紅急道。明哲道：“我們離開契丹人，身無分文，又饑又渴，就到燕山府了。沒想到，次日，女真人就大兵壓境，一夜之間占領(lǐng)燕山府，我們就被捉住了。”“說起來，我們被女真人抓住，與天祚帝被女真人抓住一個模樣。本來跑了很遠(yuǎn)，可女真人的鐵騎奔跑如飛，我們縱然有功夫，可又饑又渴，如之奈何？”道空慚愧道?！案绺?，好可憐的哥哥，目下回來就好，真是不好意思，明浩昨晚還把一個雞腿吃了一嘴覺得不好吃，就給扔了。”明浩拉著明哲的手，摸了摸他的臉。“明浩，如若你在草原，又饑又渴，就不會那樣做了。我們還喝過馬尿！”明哲搖搖頭，擲地有聲。
“豈止馬尿，還吃過草根。契丹人罵罵咧咧，女真人圍追堵截，在草原苦日子可過夠了。以前聽說張明遠(yuǎn)、費無極在草原日子過得舒坦，可輪到我們就慘了。看看，同樣是大宋子民，這就天差地別了?！钡揽掌铺橐恍??！皫煾?、師叔一向都命好。師父與太上皇是故交，師叔他還與契丹蕭燕有過一段風(fēng)流往事。聽說他們當(dāng)年在幽州城，日子過得是，藍(lán)天白云，牛羊成群?？珩R歡笑，夜晚也篝火通明。唱歌跳舞，甭提多快活。此番又跟隨西夏人，扮作西夏時節(jié)到了幽州城，見了金太宗，我們也跟著沾光，沒受什么罪。日子也是舒坦極了。吃了女真人的烤全羊，味道好極了。”子午點點頭。
“快別說了，我們可吃不著?！钡揽者七谱欤瑦瀽灢粯??！翱救颍缘耐昝矗俊泵骱埔矘返?。“月兒，趕忙讓樊樓送些好酒好菜過來?！泵骷t明白過來，馬上示意月兒過來，對她耳語。月兒點點頭，馬上出去，明浩也跟著出去。
“東京果然是美味佳肴，比比皆是?！逼?，好酒好菜上桌，明哲、道空瞪著眼，直咽口水，用鼻子嗅了嗅，頓時感到酣暢淋漓。只見羊肉湯里的羊肉，熱氣騰騰，一點膻氣也沒有。一大條紅燒魚，看上去好看之極，上面飄著綠色菜葉，可謂色香味俱全。東坡肉也是顏色美觀，還有不少果子，或炸，或蒸，還有些米粥，看上去，皆是賞心悅目。
“你們來自草原，一定吃過這個。不過又饑又渴，還是先喝些羊肉湯，滋補滋補，喝完羊肉湯，再吃些米粥，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這東坡肉要慢慢吃，這羊肉也慢慢吃，這魚肉更要慢慢吃，別讓魚刺把嗓子給扎了?！泵骷t馬上給明哲、道空各盛一碗羊肉湯，微微一笑，遞了過去。又盛上米粥放在二人眼前，不緊不慢，耐心叮囑起來。子午看了，心里喜樂無比，原來明紅這般會照顧人。
“不用著急，慢慢吃?！崩顜煄熞参⑽⒁恍??！澳銈円惨煌院昧耍缛裟銈兛粗覀兝峭袒⒀?，就不好意思了?！泵髡芏似鹧蛉鉁?，一飲而盡，只眨眼功夫。“姐姐好偏心！”明浩舉起筷子，叫道，“哥哥的我也要?！薄靶∽孀?，過來玩?！痹聝厚R上給明浩夾了菜，意欲帶著他到一邊玩。“我要給哥哥夾菜?！泵骱撇桓吲d了?！爸x謝明浩?！泵髡軜返?。一瞬間，明浩一邊往自己碗里夾菜，一邊給明哲、道空夾菜。子午、李師師、明紅、月兒看著哈哈大笑，原來他念念有詞，嘴里自言自語：“這是哥哥的，這是我的；這是我的，這是哥哥的。哥哥不喜歡吃魚，明浩喜歡。明浩不喜歡吃東坡肉，哥哥喜歡，給你，給你，全給你！”
片刻，明哲、道空吃吃喝喝，子午、李師師、明紅、月兒、明浩也一同吃菜，舉杯痛飲。眾人喜樂無比，開懷大笑。明紅、月兒收拾完碗筷，送走食盒后，眾人坐下來喝著茶，慢慢說話。
“許多苦難，哥哥不要說了，既然回來了，就好?！泵骷t道。李師師也道：“沒想到那么在北方這般忍辱負(fù)重，顛沛流離?！薄靶置萌酥胤辏_心，如何傷心難過了?！弊游鐢[擺手?！案绺缡芸嗍茈y，真是不可思議?！泵骷t破涕一笑?！罢疹櫤玫艿埽绺绱朔c你們在一起，不分開了?！泵髡苊骱频哪樀?，對明紅道。道空搖搖頭：“你們?nèi)饴橘赓?，好不尷尬。既然重逢就開懷大笑，如何粘粘糊糊?！薄八麄冃r候相依為命，離開東京去雄州探親，就分開了，這一別便是十八年?！痹聝荷袂槊C穆道。“明浩如今長大了，今年六歲了。也是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活脫脫一個公子哥，你們自然知道，許多小姑娘見了我都拋媚眼，不過，我可不喜歡哪些小姑娘，一個個閉嘴還好，一張嘴，居然掉牙了，好難看?！泵骱茦返馈１娙斯笮?。片刻，眾人陸續(xù)去解手方便。
“姐姐的想法，方才被明浩打斷了。姐姐想拿出些金銀珠寶，資助李綱將軍他們抗擊女真人，你們意下如何？”李師師碰到明紅、子午，就把他二人叫到一邊，對他二人耳語。
“不可，姐姐還是打消這年頭，此乃引火燒身，好心辦壞事。如若有心，太上皇回來后再說。那時有太上皇為姐姐做主，想必姐姐會放心一些?！弊游珲久迹瑢に?，此時此刻，這般作為恐怕不妥。太上皇跑了，皇上一個人坐鎮(zhèn)東京城，目下皇上對太上皇心有怨恨。李師師此時此刻獻(xiàn)出金銀財寶，如若皇上知道了，一定龍顏大怒，把對太上皇的氣撒在李師師頭上，這李師師就麻煩了。李師師素日聰明過人，如何目下就稀里糊涂了，莫非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胸大無腦，想到這里，心里樂個不住，馬上就驚道。
“這是為何？莫非皇上不需要？”李師師眨了眨眼睛，頓時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敖憬?，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與子午知，不可告訴別人。以免遭人記恨，引來殺生之禍?；噬夏肯聦μ匣市拇嬖购蓿氵€是別菩薩心腸了。”明紅心知肚明，馬上會意，趕忙勸道?！霸瓉砣绱??！崩顜煄熉靼祝θ换谖?，馬上大驚失色，心有余悸，點點頭。眾人又說說笑笑，舉杯痛飲，片刻，辭別李師師，子午與明哲、道空、明紅離開閨閣，下樓而來。明紅要送明哲，故而一同下樓，后面還跟著明浩。
“哥哥去見一見張明遠(yuǎn)、費無極，晚上再來看妹妹、還有可愛的明浩弟弟?！泵髡芾骱频氖侄??！昂?，哥哥回來就好好歇息，酒雖好，可也不可貪杯。”明紅點點頭“哥哥，喝酒那樣痛快，多喝幾杯無妨?！泵骱泣c點頭?！懊骷t，有空我再來看師師姐，還有你。”子午看著明紅，微微一笑?！懊骱疲绺缡迨遄吡?，親一親?！钡揽彰骱频男”亲?，樂道。明浩馬上親一口道空的臉蛋。明哲也要，子午也要。明浩一一滿足。“妹子，放心好了，你哥哥喝酒，我會看著點，不會讓他醉醺醺?！钡揽张牧伺男馗?，對明紅道。“慢走！”明紅點點頭，揮揮手，看著子午、明哲、道空，漸行漸遠(yuǎn)，才轉(zhuǎn)身離去。
子午、明哲、道空向和樂酒樓而去，三人走在東京街市，一路而來，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如何去了那么久?！弊游缤崎T而入，普安就對子午道?！昂兔骷t做什么去了，老實交代?！庇嘞聦ψ游绲馈！笆遣皇牵ス砘炝??！蔽溥B也神秘兮兮對子午耳語。“師父、師叔，你們看誰來了?！弊游鐚埫鬟h(yuǎn)、費無極、普安、余下、武連樂道，子午后面是兩個人。張明遠(yuǎn)、費無極、普安、武連、余下，定睛一看，原來是明哲、道空，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喜出望外。
“明哲、道空！完顏宗沖與完顏宗雪果然說話算話?！睆埫鬟h(yuǎn)神情恍惚，頓時淚流滿面，抱著明哲、道空?！懊鬟h(yuǎn)，還好嗎？”明哲、道空淚流滿面。“你們?nèi)绾翁用摰?？完顏宗雪救了你們？”費無極也驚道?！盁o極！好久不見?！泵髡堋⒌揽找采锨氨ё≠M無極。四人一時間，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抱著，片刻，坐下來說話。
“相見恨晚，還是好久不見。”子午笑道。余下樂道：“一定是相見恨晚?！薄安粚?，是好久不見?！逼瞻颤c點頭。武連笑出聲來：“我看是久違，久違?！薄拔溥B說的不錯，好久不見，久違了?！泵髡茳c點頭。道空神情肅穆，結(jié)結(jié)巴巴道：“真是沒想到，又回到中原了。”“你們之前難道就在中原？”子午笑道。張明遠(yuǎn)一時語塞，只是喜樂無比：“中原，大宋黎民百姓心中，只要是有漢人的地方，皆是中原。”“中原就是東京城。你們說的都不對！”費無極擺擺手。道空破涕一笑：“我恒山派也屬于中原?！薄昂闵脚稍缫盐锸侨朔橇??！泵髡軠I光點點?！翱纯茨銈?，從幽州城回來，不容易，別哭哭啼啼。孩子氣可不好！”張明遠(yuǎn)勸道?！爱?dāng)年我就是孩子氣?！辟M無極樂道。眾人頓時忍俊不禁。
子午微微一笑，示意普安、武連、余下三人與自己出去，讓師父、師叔與明哲、道空他們好好說說話，隨即嘆道：“晚輩就不打擾了，師父、師叔與二位前輩一定有許多話要說?！薄俺粜∽?，有眼色，不錯。”費無極點點頭。“師父，他哪里有顏色了，他并非花花綠綠。”普安悶悶不樂?！八醒凼海瑳]洗臉?！蔽溥B擲地有聲?！跋茨樑c眼睛有什么瓜葛，一派胡言?！庇嘞聵返?。張明遠(yuǎn)、費無極、明哲、道空，笑的咯咯作響，前仰后合。普安、余下、武連會意，與子午，辭別明哲、道空，退了出去。
“金太宗莫非沒發(fā)覺你們？潛伏的挺好？”道空此時此刻早已投靠女真人，被兀術(shù)嚴(yán)刑拷打后，早已叫苦不迭之際，俯首稱臣了。目下作為女真人的細(xì)作，回到了中原。目下鎮(zhèn)定自若，便是潛伏下來。完顏宗雪搭救也不過是一廂情愿，道空此番是心甘情愿而來，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這秘密，目下也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你們還好嗎？聽說你們?nèi)チ嘶⒀執(zhí)?？”明哲看向張明遠(yuǎn)、費無極，頓時擔(dān)驚受怕，語重心長。明哲也被兀術(shù)嚴(yán)刑拷打過，不過他被完顏宗雪搭救后把這段恥辱早已忘卻，當(dāng)時兀術(shù)讓明哲從他胯下爬過，明哲拒絕，為此，明哲忍饑挨餓三天三夜。一路而來，回到中原后，也是心有余悸，夜不能寐。
張明遠(yuǎn)笑出聲來：“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錯我們此番便是到了女真人那邊，知道了不少秘密。當(dāng)然也是世人皆知?！辟M無極點點頭?！爸灰銈兤桨矡o事就好，別什么秘密了?！泵髡苄Φ馈?p> 道空心下一怔不知是何秘密，不過此時此刻，不可引起張明遠(yuǎn)、費無極的懷疑，尤其是明哲的懷疑，就笑了笑：“世人皆知，還秘密，無極總是孩子氣?！?p> “可不是，這秘密本非同小可，可世人皆知，就不必藏著掖著了?！睆埫鬟h(yuǎn)樂道。費無極道：“金太宗派兀術(shù)前來，圍攻東京城是志在必得。我們還要從長計議?！薄拔疫€以為什么秘密，這世人皆知。兀術(shù)這人就是妖魔鬼怪，變態(tài)魔王?！泵髡芷铺橐恍Γ尚睦锇盗R起來：“這狗賊，羞辱我，不得好死。”
道空心下不以為然，這不是什么秘密。兀術(shù)揮師南下與完顏宗望，一同圍攻東京城，高麗人都知道。不知東京城目下如何，且探問一番，就裝作擔(dān)驚受怕道：“金賊揮師南下，膽大包天，只要我東京城同仇敵愾，想必女真人會知難而退?！?p> “當(dāng)然，李綱將軍運籌帷幄，種浩、姚平仲、種師中，三位虎將鎮(zhèn)守，東京城自然牢不可破?！辟M無極笑道。張明遠(yuǎn)仰天長嘆：“可惜?！薄翱上嫒诉€是不走，女真人依然在城外。”明哲搖搖頭，擔(dān)驚受怕?！懊鬟h(yuǎn)，且說說看，怎么了，可惜什么？”道空尋思，可惜，什么，且問一問。
“可惜姚平仲將軍偷襲女真人，一敗涂地?！睆埫鬟h(yuǎn)以為道空關(guān)心大宋的安危，就推心置腹道。費無極點點頭：“子午四人也參與了，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女真人最喜歡偷襲，如何不防備?！泵髡軞獾??！芭嫒斯粎柡?，勢不可擋。目下要小心謹(jǐn)慎，不可輕舉妄動，以免女真人借口肆意妄為，黎民百姓就苦不堪言了。”道空心里暗笑，原來如此。他們哪里知道兀術(shù)的厲害。
“我們?nèi)绾尉湍懶∨率拢裁唇凶霾豢奢p舉妄動，莫非道空要我大宋與女真人議和，俯首稱臣，甘拜下風(fēng)？”費無極一聽這話就氣急敗壞，納悶起來。
張明遠(yuǎn)笑道：“目下議和之聲不絕于耳，我們都對議和，不以為然?！薄敖^不可俯首稱臣，女真人的賊心是獅子大開口。且不可上當(dāng)受騙?！泵髡茳c點頭。
道空一看費無極有些不贊同自己的說法，如若繼續(xù)提什么議和，就怕他聰明過人，發(fā)覺自己的著什么急，故而馬上隨聲附和：“對，這議和差強人意，與金人決一死戰(zhàn)實為當(dāng)務(wù)之急?！薄皝?，好久不見干了這碗酒?！睆埫鬟h(yuǎn)對明哲、道空的歸來，感到高興，就舉杯痛飲?！芭嫒瞬蛔?，我們喝酒。女真人走了，我們就不喝酒了?！辟M無極也舉杯痛飲。明哲一頭霧水：“此話怎講？”“何出此言？無極喝醉了。”道空素知費無極古靈精怪，這話不知何意，也一怔，不得要領(lǐng)?！安蛔銥橥馊说酪病！辟M無極卻神秘兮兮開來，就是不馬上說出來。張明遠(yuǎn)樂道：“我們幾個都是生死弟兄，你何必拐彎抹角?！薄安徽f也罷，想必?zé)o極有些道理。”明哲擺擺手。道空裝作醉醺醺之狀，笑道：“無極就是古靈精怪，說話也古靈精怪，當(dāng)年的模樣，一點也沒變?！?p> “女真人不走，我們喝酒，喝到他們走。女真人走了，我們不喝了，我們枕戈待旦，等著他們再來。打敗他們后，我們依然喝酒?！辟M無極最怕激將法，馬上逞能道。明哲、道空、張明遠(yuǎn)，頓時捧腹大笑。
張明遠(yuǎn)拍了拍費無極的胳膊，笑出聲來：“無極總是拐彎抹角，說話總是‘反彈琵琶’，有意思。”“何謂‘反彈琵琶？’”道空納悶，撓了撓后腦勺?！拔飨母手?，有座石窟，聽說里面有大唐的壁畫，叫做‘反彈琵琶，仙女下凡?！泵髡芙忉尅ＹM無極驚道：“明哲果然厲害，這個也知道。我們也是聽說，當(dāng)年去西夏，就沒問乾順，只是聽建甘州臥佛寺之事我們知道。至于甘州有座石窟，有什么大唐壁畫就不知道了?！薄疤煜氯碎g稀奇古怪之事多了去了，你我如何知道那么許多。”張明遠(yuǎn)笑道。“我們?nèi)チ擞闹莩?，才知道所謂的幽云十六州怎么回事，真是城中一日，人間一年，度日如年了。”明哲點點頭。
“不錯，幽州城也有許多漢人，還以為都是契丹人了。如今女真人把漢人、契丹人都趕走了，幽州城成了一座空城?！钡揽找部扌Σ坏谩！翱粘?，女真人如何想法？”張明遠(yuǎn)一怔。“不知道”費無極搖搖頭?！芭嫒嘶蛟S想把女真人遷到幽州城也未可知。”道空好似心知肚明。張明遠(yuǎn)笑出聲來：“道空果然聰明過人。”“道空，兀術(shù)你認(rèn)識么？”費無極看向道空，猛然想起完顏宗雪的話，說道空有些異心，就故意試探起來。“認(rèn)識他做什么，見了他非千刀萬剮。”道空馬上神色緊張，不過看幾人醉醺醺模樣，以為費無極古靈精怪故意開玩笑?！拔艺J(rèn)識，我和他面對面坐著，吃過酒，說過話?！辟M無極卻哈哈大笑，實話實說?！澳氵@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钡揽諈s裝傻充愣，以為費無極在使詐。
張明遠(yuǎn)認(rèn)真道：“不錯，無極沒撒謊，我們都見過兀術(shù)，這廝威風(fēng)凜凜，有些高傲。總是盛氣凌人?！薄澳銈冊跂|京城外見過，莫非被兀術(shù)捉住了？他好善心，居然請你們吃酒。這夢做的可好？如若你們真的一敗涂地，又如何回來了？兀術(shù)可是殺人不眨眼，如何會放你們回來?！钡揽諏に迹麄冏匀皇情_玩笑，想必東京保衛(wèi)戰(zhàn)見過也未可知?！懊鬟h(yuǎn)、無極，這玩笑也就笑一笑，不可胡說。如若不然，還以為你們真的在東京城外見過兀術(shù)了。素知你們?nèi)ミ^幽州城外，去過金太宗大帳?！泵髡芤残Φ?。“原來如此，你去過幽州城，如何不搭救我們？”道空馬上一怔，果然厲害，居然去過金太宗那邊，完顏宗雪沒撒謊。
“完顏宗雪不是代勞了么？”費無極樂道。張明遠(yuǎn)點點頭：“如若不是見過完顏宗雪，她如何會搭救你們，好像他們也認(rèn)識你們。”“不錯，完顏宗雪說過，他認(rèn)識我們，起先我以為玩笑。后來我明白了，他們與契丹人蕭奉先。蕭勇也是一丘之貉。都是賊人！”明哲神情肅穆，點點頭?！昂染疲染?。你們幾個如何酒量很差?！钡揽諏に迹热蛔砹?，就有實話，不過目下沒什么實話，以后再說，就舉杯痛飲，不再追問。費無極醉醺醺，嘴里果然說起胡話，喃喃道：“道空，你在幽州城就沒有女人陪么？”“無極又胡說。”張明遠(yuǎn)破涕一笑。
“被女真人當(dāng)作奴隸，如何會有那般美事，開玩笑。”道空心知肚明，不知費無極何意，不過回想兀術(shù)，倒是給了自己三個美好的夜晚，兀術(shù)把三個契丹女人送給了自己，自己多年的瘋狂，都獻(xiàn)給了三個契丹女人和三個夜晚。而就在道空享受人間春色之際，明哲卻忍饑挨餓了三天三夜。兀術(shù)用美色引誘明哲，明哲卻不為所動。而道空卻玩的不亦樂乎，把個契丹女人神魂顛倒，樂上云霄。道空也神游物外，喜樂無比。
“但愿天下太平，女真人離開?！睆埫鬟h(yuǎn)仰天長嘆?！芭嫒俗吡?，李綱就走了，恐怕蔡京、童貫又回來了，這東京又黑壓壓了。”費無極笑出聲來?！翱刹皇牵缛舨皇沁@些亂臣賊子，契丹人會大開殺戒，黨項人會趁火打劫，女真人會背信棄義。東京城會烽火燎原？”明哲也素聞蔡京、童貫，就氣道?！翱刹皇?，蔡京、童貫、李邦彥，都是烏鴉。全身上下都黑！”道空樂道?！疤匣什豢赡芤恢痹诮?，如若女真人走了，想必他就回來了。東京城畢竟是京師，江南雖說也不錯，可比起東京就差強人意了，是也不是？”張明遠(yuǎn)尋思，蔡京、童貫走了，李邦彥還在。忠臣良將一個個都義憤填膺，太上皇不在，皇上也是沒有主見，目下女真人依然不走，這日子就難說了。
費無極神情肅穆：“契丹人說走就走了，走的不可思議。真是大勢已去，天下大亂。女真人如何就這般厲害了。”“‘英雄劍’哪里去了？”道空突然想起一件事，馬上追問?！斑@個‘英雄劍’，到中原了。”張明遠(yuǎn)一怔，要不要告訴他?！皫煾刚f過，本就是終南山的，只是存放恒山派，師弟何必問。”明哲也問道?！啊⑿蹌Α?dāng)然物歸原主了?！辟M無極不小心說漏嘴。道空點點頭，明白過來，英雄劍自然到了終南山。此番自個就是要借助女真人的勢力，到終南山，取回英雄劍，只要得到英雄劍，想必就可以號令天下武林中人。到時候，我道空見可以成為武林至尊，天下無敵。目下張明遠(yuǎn)、費無極的武功在我之上，我一個人自然勢單力薄，搞不好就前功盡棄，自取滅亡，故而與女真人里應(yīng)外合，自然就得心應(yīng)手了。女真人要的是江山社稷，而我道空要的是武林至尊。如今天下大勢，女真人一定會雄霸天下，我道空依靠女真人，自然會雄霸武林，想到這里，樂個不住。月上樹梢，東京城夜市熱鬧非凡，汴河兩岸燈火輝煌。槳聲燈影，琵琶傳響。小曲飄在垂柳蕩漾后的酒樓里。一片歡樂祥和，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