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欽宗朝議,群臣矗立,金碧輝煌。
“啟奏陛下,聽說金軍目下兩路大軍卷土重來。”少宰吳敏持板啟奏。王時雍魂不附體:“已到黃河北岸,與我東京隔河相望?!薄按朔鹑藙荽?,不可針鋒相對?!卑讜r中依然揚(yáng)威耀武。“微臣以為,如今金人氣勢洶洶,也不過為了金銀財寶,莫如議和,自然化干戈為玉帛,還望陛下明鑒?!闭诖藭r,一人出班道,眾人看時,原來是新任宰相張邦昌。
開封府徐秉哲啟奏道:“陛下,金人威力無比,如若輕舉妄動,就怕金人會惱羞成怒,如此,局面就不可收拾了?!薄盎噬?,如今也只能是緩兵之計,如若俯首稱臣,就怕這議和,于我不利,莫如枕戈待旦,抵抗一回,說不定,議和時,金人自然就不敢獅子大開口。”兵部尚書孫傅臉色煞白。“陛下,如今金人雖氣勢洶洶,可也不敢輕舉妄動。如若我大宋太過遷就金人,恐怕就自尋煩惱了。這金人貪得無厭,必定認(rèn)為我大宋軟弱好欺,如若這般下去,就麻煩了。康王目下在應(yīng)天府有軍馬作為后盾,陛下如何害怕金人?!毙氯斡分胸┣貦u擲地有聲,義憤填膺道。
種浩語重心長道:“陛下,微臣以為,要枕戈待旦。加封康王殿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抵御金人!”宋欽宗一怔,康王雖說手握重兵,可人心叵測,不可讓康王到東京揚(yáng)威耀武,如若他尾大不掉,我這皇帝就做不成了,想到這里,心有余悸,不過不可太過在意,故而點了點頭:“種浩將軍、秦大人所言極是,不過金人勢大,不可魯莽。康王雖手握重兵,可應(yīng)天府也不可輕舉妄動,如若宋江、方臘草寇余黨再造反,如之奈何?”
“皇上,金人送來書信,已到禮部,他們說,此番議和必須讓朝中宰相與親王一同前去,如若不然他們將通過黃河,直逼東京城下?!鼻貦u馬上心領(lǐng)神會,熟知太子與康王為帝王爭斗,因此王黼與李邦彥相斗,結(jié)局慘不忍睹,自己自然不可步他們的后塵,想到這里,馬上微微一笑。
種浩慢慢醒悟,看來皇上對康王心有余悸,恐怕我在朝廷也沒什么大用了,如今議和派占了上風(fēng),我留下就是自尋煩惱,莫如離開東京,回京兆府好了,想到這里,噓唏不已,頓時沉默寡言。眾人一怔,議論紛紛,誠惶誠恐,面如土色。
“金人欺人太甚!”宋欽宗頓時火冒三丈。“皇上,這可如何是好?!睆埌畈龂樀脩?zhàn)戰(zhàn)兢兢?!霸紫啻笕?,如若金人要本官,本官愿代替大人?!鼻貦u卻毫不畏懼。眾人面面相覷,看向秦檜,不由暗自佩服。
宋欽宗看向張邦昌,冷笑一聲:“一個宰相,不如一個御史中丞,張大人,朕真是想不到,你如此膽小怕事?”“微臣并非膽小怕事,只是感覺離開皇上心里難過?!睆埌畈`機(jī)一動,巧言善變之際,拜道。“愛卿快快請起!”宋欽宗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熱淚盈眶,馬上下了寶座,扶起張邦昌。“既然如此,微臣自然前去,毫不畏懼?!睆埌畈鎏扉L嘆,嘴上這般說,心里依然忐忑不安?!盎噬希@親王就難選了,此番前去恐怕女真人不會以禮相待,雖說不會百般刁難,可無法避免會受到侮辱謾罵、冷嘲熱諷?!鼻貦u擲地有聲?!皭矍洌鲁?,到御花園?!彼螝J宗走到秦檜跟前,對他耳語。秦檜點了點頭,馬上會意。
宋欽宗走上寶座,義憤填膺道:“金賊亡我賊心不死,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宋實乃天朝上國,為了避免烽火燎原給黎民百姓帶來苦難,只好忍辱負(fù)重,前去議和。不過枕戈待旦也實為當(dāng)務(wù)之急。朕意已決,議和大事由張邦昌、秦檜全權(quán)負(fù)責(zé);軍備由兵部侍郎孫傅全權(quán)負(fù)責(zé)。退朝。”
秦檜下朝,馬不停蹄趕往御花園,等候宋欽宗。只見潺潺流水,假山環(huán)繞,風(fēng)景如畫,心曠神怡。
宋欽宗片刻到來,見秦檜站在假山邊出神,就偷偷摸摸靠近秦檜。“皇上,如何躡手躡腳走路?!鼻貦u好似后腦有眼,馬上笑道。宋欽宗大驚失色,馬上微微一笑:“秦愛卿,果然神仙下凡,非同一般。”“秦檜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鼻貦u馬上轉(zhuǎn)過身,跪拜道?!皭矍?,不必如此拘禮。這親王前去議和,不知何人可派?”宋欽宗扶起秦檜,笑道?!斑@個,微臣實在不敢妄言。”秦檜尋思,如若多嘴,得罪哪個親王都不妥,就搖了搖頭。
“但說無妨,天知,地知,朕知,你知!”宋欽宗笑道,隨手用手指頭戳了戳秦檜的胸膛。“素聞皇上喜好戳人胸口,看來的確如此?!鼻貦u笑出聲來。宋欽宗樂道:“一派胡言,朕可不是龍陽之好?!薄氨菹?,微臣一派胡言,還望陛下贖罪。”秦檜趕忙魂不附體拜道?!安槐厝绱?,這親王里,你可知道,朕中意誰前往么?”宋欽宗馬上扶起?!澳青i王殿下?!鼻貦u素知太上皇最寵愛鄆王,就裝傻充愣。宋欽宗哈哈大笑:“朕倒是有賊心無賊膽?!薄皩嵲诓恢!鼻貦u搖了搖頭。
“肅王也可以,康王也不錯!”宋欽宗看向秦檜道。秦檜素知康王英明神武,有帝王之心,帝王之才,帝王之志,頓時一怔,神情恍惚,馬上笑道:“想必陛下心中有數(shù),微臣不敢妄加揣測?!薄扒貦u,你知道康王這人,聰明過人,一表人才??伤负髤s不受寵,如若不是太上皇可憐,如何做韋賢妃,豈不可笑?”宋欽宗樂道?!盎噬?,此番議和后,如若金人好說話,且罷,如若不然,還要枕戈待旦,不可掉以輕心?!?p> 秦檜心中暗笑,皇上果然胸大無腦,雖說他非女子,可也是如此?!皼]事,議和后,金人就退了。這第二個‘澶淵之盟’也沒什么丟人現(xiàn)眼的,只要祖宗基業(yè),江山社稷還在,女真人要什么就給什么,我大宋別的沒有,這銀子錢,目下不缺?!彼螝J宗大手一揮?!按嗽捲踔v?還望陛下明示?!鼻貦u大驚失色?!疤匣识蓟貋砹耍y子錢自然就有了!”宋欽宗哈哈大笑。
次日,宋欽宗馬上詔令在外的大宋親王速速回京,商討議和大事。各路親王馬不停蹄,日夜兼程,東京城外,塵土飛揚(yáng),鳥雀漸飛漸遠(yuǎn)。
康王趙構(gòu)也被逼無奈,急急忙忙趕回東京,一路上,尋思,又要議和,又要送歲幣,皇上還是膽小怕事。張叔夜也緊隨其后趕來,一同進(jìn)宮而來。
張明遠(yuǎn)見張叔夜,一瞬間激動萬分,馬上給康王見禮,與張叔夜寒暄。費無極也是欣喜若狂,久違之感襲上心頭,張叔夜離開東京有些年月,此番回來,自然感慨萬千。種浩更是喜出望外,喜樂無比,對張叔夜畢恭畢敬。
地方自然不如京師的繁華,東京有數(shù)不盡的桃紅柳綠,一條汴河,波光粼粼,垂柳蕩漾,風(fēng)景宜人。心曠神怡,寵辱皆忘。亭臺樓閣,雕梁畫棟。
“二位道長、種浩將軍,你們可好,許多年月不見,真是不可思議,你們保衛(wèi)東京城,勞苦功高,種師中將軍被害,子午四位兄弟也身受重傷,李綱將軍離開東京。許多事都難以預(yù)知,如今女真人卷土重來,始料不及。難為你們一片憂國憂民,我代父皇與皇上感謝你們!”康王見張明遠(yuǎn)等人翹首以待在御花園,心里頗為喜出望外,馬上見禮。
張叔夜也張明遠(yuǎn)、費無極、種浩,微微一笑:“明遠(yuǎn)、無極、種浩,別來無恙?!?p> “康王殿下、張大人,你們來了就好,如今女真人來勢洶洶,黎民百姓恐怕又要可不可以了。”張明遠(yuǎn)神情肅穆道。
費無極開門見山起來:“不知康王殿下與張大人如何看待議和之事?”
“素聞康王殿下與張叔夜大人,心懷天下,憂國憂民?!狈N浩微微一笑。
“想必皇上早已有了主意,本王就不好說了?!笨低鯇に迹麄?nèi)耸歉富实墓式?,這是自己隨便問問,還是父皇要他們問問,一時間不大明白,就含糊其辭起來。
“議和實乃下下策,如若不枕戈待旦,只是意味退縮忍讓,勢必任人宰割。”張叔夜擲地有聲。“不錯,枕戈待旦實為當(dāng)務(wù)之急,可許多朝中大臣都贊同議和?!辟M無極點了點頭,尋思,康王果然城府極深。張明遠(yuǎn)瞅了一眼康王,心想,康王如此年輕氣盛,想必并不贊同議和,隨即笑道:“康王殿下,如若讓殿下前去議和,您可如何決斷?”“議和實乃奇恥大辱,想我堂堂大宋,與頑固不化的女真人議和,實在難以啟齒?!狈N浩嘆了口氣?!白h和,也未為不可,不過主動議和就令人恥笑了?!笨低跻徽?,沒想到這張明遠(yuǎn)如此發(fā)問,馬上一臉不悅,不過隨即陪笑。
“金人有虎狼之心,如若聽之任之,勢必自尋煩惱。本官斷不會贊同議和,我大宋只有頭可斷、血可流,頂天立地之人,絕無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投降之徒?!睆埵逡箽饧睌摹!皬埓笕?,本王最敬佩的就是你,大人實乃我大宋江山社稷忠臣良將?!笨低跎袂榛秀?,拉著張叔夜的手,拜道。
子午只是看著眾人,一言不發(fā),感覺張叔夜慷慨有氣節(jié),令人佩服。余下也是情不自禁看向康王與張叔夜,沒想到他們二人看上去好似皇上與臣子,一對天地之和。普安目瞪口呆,心里胡思亂想,如若康王是皇帝,張叔夜是宰相,恐怕西夏與大遼會被滅亡,女真人也不會前來造反。武連只是樂個不住,康王小小年紀(jì),雖說是自己的大哥哥,可那般親切。張叔夜好像自己的叔父,和藹可親。
“明遠(yuǎn)、無極,你們的四個徒兒,一個比一個精神抖擻,真是相貌堂堂,后生可畏?!睆埵逡箍聪蜃游缢娜?,微微一笑?!八膫€小兄弟,都是聰明過人,令人刮目相看,聽說榆次一戰(zhàn),你們也是勇猛過人,真是難為你們了,出生入死,目下也沒個一官半職,這功名利祿,難道你們不需要么?本王感覺你們委屈了。”康王看向子午四人,尋思,四個人為皇上賣命,差點搭上身家性命,真是不容易,如若以后為我所用,自然很好,如若不能,也不可成為本王的眼中釘、肉中刺,想到這里,笑出聲來。
子午問康王:“康王殿下,好久不見,不知應(yīng)天府忙些什么?”“應(yīng)天府離東京不遠(yuǎn),也不過游山玩水,沒什么事做?!笨低跻徽恢獑柺裁?,就破涕一笑,敷衍起來。余下心知肚明,康王果然城府極深,馬上笑道:“康王殿下,目下在彎弓射箭還是舞文弄墨?”“二者都有?!笨低鯇擂我恍Γ尤粚嵲拰嵳f?!拔奈潆p全的好生了得,比我們強(qiáng)許多。”武連羨慕嫉妒開來。
康王開玩笑道:“本王心懷天下,為黎民百姓著想,你們只要填飽肚子就好,不可相提并論?!薄澳鞘亲匀唬覀兪且唤椴菝?,如何敢與康王殿下說長論短,豈不可笑?!逼瞻残念I(lǐng)神會,不免一臉不悅,可畢竟眼前是康王,只好尷尬一笑,自嘲起來。
“兄弟們,你們哪里知道,本王寧愿做一個尋常百姓,誰讓我身在帝王家。這便是令人感慨萬千了。許多人覺得,身在帝王家,衣食無憂,自然沒什么憂愁,可他們哪里知道,太平歲月,帝王家固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fēng)風(fēng)光光,體體面面??扇缛魢萍彝觯@帝王家還不如一介草民。這虎落平陽,蛟龍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寧愿一開始就平平凡凡,也不要大起大落。你以為如何?”康王明白過來,就嘆道。
張明遠(yuǎn)點了點頭:“康王殿下所言極是,人生在世難免起起伏伏,如若一帆風(fēng)順,恐怕神仙也做不到?!?p> “康王殿下與諸位所言極是,本官最能體會這番不容易。蔡京飛揚(yáng)跋扈許多年,又有童貫、高俅、楊戩、朱勔、王黼、梁師成、李邦彥,一個個權(quán)傾朝野,一手遮天,許多忠臣良將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張叔夜語重心長開來。
“要說這起起落落,恐怕我朝蔡京最能體會。張大人尚且有官可做,蔡京可是一度賦閑在家之人!‘彗星一到,蔡京必倒!’這諺語可名動京城了?!辟M無極推心置腹起來。
張叔夜感慨萬千:“蔡京等人灰飛煙滅的消息,本官也是得知了,感覺大快人心,路過南熏門,黎民百姓也喜笑顏開。他們終于大勢已去了,如若不然,永無寧日,黎民百姓就苦不堪言了?!?p> “不錯,他們灰飛煙滅,實乃可喜可賀?!狈N浩笑道。
費無極一怔,不覺得喜出望外,不覺得興高采烈,不覺得值得慶幸,反而感到一陣眩暈,心里翻江倒海,惡心異常,心想,多少年了,太上皇沒覺醒,到了皇上這里也不過把人一個個拿下,常言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有什么呢,莫非不值得反思么,是太上皇的錯,還是皇上的錯,是蔡京等人的錯還是女真人的錯,如若女真人不來,太上皇還會做皇上,皇上還會做太子,蔡京等人或許會老死,或許會歸園田居,依然花天酒地,他們好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在大宋官場走了一遭,可許多黎民百姓卻為此苦不堪言,想到這里不覺傷心難過,感到悲哀起來。
“無極,你怎么了?”張叔夜看費無極出神,就問道。
張明遠(yuǎn)見費無極心不在焉,馬上拽了拽費無極的衣袖,打圓場道:“無極想,蔡京等人灰飛煙滅了,就怕再來一批這等人物,就麻煩了。”
“除非他們陰魂不散?!狈N浩樂道。
“恐怕目下來不及了,如今女真人騷擾不斷,主戰(zhàn)與主和,兩派浮現(xiàn)眼前。要比過去變法派和保守派,斗嘴厲害多了。我可聽說,東京有人開玩笑說,大宋朝堂上斗嘴沒完沒了,女真人早已抵達(dá)南熏門口?!睆埵逡箻返馈?p> “這斗嘴也是功夫,口干舌燥,不簡單。”費無極氣急敗壞之際,冷嘲熱諷開來。“朝議還是要有的,只是大兵壓境,要長話短說,切中要害,如若啰哩啰嗦,嘮嘮叨叨,就差強(qiáng)人意了。本王最看不慣一介酸儒,頭頭是道了。”康王心知肚明,可也無可奈何。
張明遠(yuǎn)看向康王:“康王殿下,必然有鴻鵠之志,果然與眾不同?!薄翱低跞绱松聿慕〈T,想必也是舞槍弄棒了許多時日?!辟M無極看向康王?!翱低醯钕?,果然與眾不同。許多親王都是舞文弄墨,唯獨康王殿下文武雙全?!狈N浩也瞅著康王。“幾年不見,康王殿下的確身強(qiáng)體壯,不簡單?!睆埵逡剐Φ?。“康王殿下,我很羨慕嫉妒您了?!弊游缱叩娇低醺?,微微一笑。張叔夜破涕一笑:“豈不聞,‘臨淵羨魚,不如回家織網(wǎng)?!薄翱低醯钕率遣皇俏奈潆p全?”普安素聞康王文武雙全,就笑道。
康王毫不掩飾,開門見山道:“當(dāng)然,本王以為,男子漢大丈夫,必得文武雙全,如若只知舞槍弄棒便是匹夫之勇,如若只知舞文弄墨,便是一介酸儒。惟有文武雙全,才稱之為大英雄?!蔽溥B贊不絕口:“康王殿下果然是一表人才,英雄人物。”“本王算什么英雄人物,想我太祖武德皇帝,實乃真英雄也。一對拳頭打下大宋江山,開創(chuàng)百年基業(yè)。黎民百姓安居樂業(yè),普天之下,歡欣鼓舞?!笨低鯏[了擺手。
子午看著康王,佩服的五體投地:“康王殿下,如若有機(jī)會,愿跟隨左右,出生入死。”“好兄弟!”康王拉著子午的手,神情肅穆?!翱低醯钕拢缛舨粭?,算我一個?!逼瞻惨部聪蚩低酢S嘞聰S地有聲:“我也是!”“好兄弟!”康王喜出望外。“小鬼頭,莫非你與他們不是一條線?”張叔夜看向武連?!拔页錾窳?,我也是!”武連撓了撓后腦勺,破涕一笑?!昂眯值埽就鯊慕袢掌鹁团c你們患難與共,成為哥們弟兄了。”康王摟著子午四人的脖子,笑出聲來。
費無極欣慰起來:“真是后生可畏,康王殿下抬愛他們,是他們的福分?!薄安诲e,你們?nèi)绱耍毜栏械较矘窡o比?!睆埫鬟h(yuǎn)點了點頭?!拔遗c明遠(yuǎn)、無極、段王,也曾是好兄弟?!狈N浩感慨萬千。“怎么,目下不是了?我哪得罪浩兄了,且說說看?”費無極歪著腦袋,納悶?!昂菩郑瑒e理他?!睆埫鬟h(yuǎn)樂道?!澳挲g大了,我們倒孩子氣十足了。”費無極笑出聲來。
正在此時,宋徽宗走了進(jìn)來,后面跟著宋欽宗,二人微微一笑。還有許多太上皇的兒子,皇上的弟弟,他們便是大宋的親王,密密麻麻,各個年齡段都有。
宋徽宗環(huán)顧四周,見眾人喜樂無比,就問道:“有何喜事,如此喜樂無比,但說無妨,朕與皇上也聽一聽?!薄案富?,兒臣見禮了。”康王馬上拜道。宋欽宗道:“九弟,一路辛苦?!薄盎噬?,臣弟見禮了?!笨低醢莸馈埵逡拱莸溃骸疤匣嗜f壽無疆,皇上洪福齊天,各位親王洪福齊天,微臣張叔夜見駕!”“太上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各位親王洪福齊天!”張明遠(yuǎn)等人也齊聲拜道?!懊舛Y,平身!”宋徽宗馬上一一扶起。“免禮,平身?!彼螝J宗也大手一揮,昂首挺胸。親王一個個,也是笑容滿面。眾人來到御花園的走廊,走到一處石桌面前,圍坐下來,吃茶笑談。
宋徽宗看向康王:“構(gòu)兒從應(yīng)天府而來,一路可看見些什么?”“父皇,女真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黎民百姓,受苦受難了?!笨低鯂u唏不已道。宋欽宗問康王:“九弟,可知,女真人有多殘暴,種師中被完顏宗翰的狼群吃的不剩骨頭,真是令人膽戰(zhàn)心驚?!薄盎噬希@個臣弟就不知道了?!笨低跻徽?,居然有這等事,皇上說這話,不知何意,且含糊其辭,見機(jī)行事。
宋徽宗看向張叔夜:“蔡京等人灰飛煙滅了,都是郭法師的功不可沒。張大人此番回京,自然就沒什么顧慮重重了,要為皇上分憂才是。想你剿滅宋江草寇,實乃功不可沒。如今皇上登基大寶,一年不到,朝中無人輔佐,你可要多擔(dān)待才是。朕素知你文武雙全,足智多謀,必不有失所望。”“多謝太上皇與皇上的褒獎,微臣忠心耿耿敢不盡忠報國。愿肝腦涂地,在所不惜?!睆埵逡垢屑ぬ榱?,淚流滿面。
宋欽宗也熱淚盈眶起來:“朕糊涂,放著張叔夜大人如此忠臣良將,文武雙全,居然沒召進(jìn)東京,真是朕的過失。張叔夜大人之才,非宰相不能相提并論。放心好了,如若張邦昌不堪重任,我大宋下一個宰相,便是張叔夜大人?!薄疤匣逝c皇上的恩典,微臣沒齒難忘,可惜這太也遲了。女真人如今要兵臨城下了。我等不必坐以待斃,如若遲疑,后果不堪設(shè)想。當(dāng)務(wù)之急,惟有枕戈待旦,與金賊血戰(zhàn)到底。當(dāng)然,這議和還是要去的。議和如若不成,自然就要烽火燎原。要做兩手準(zhǔn)備,還望太上皇、皇上熟思。”張叔夜一聽,又驚又喜,可又哭笑不得,淚流滿面,不過不可有失體態(tài),只好強(qiáng)顏歡笑。
“愛卿所言極是,不錯,為時晚矣。當(dāng)年朕不該聽信讒言,把張愛卿貶黜東京,到海州做知州。沒想到,愛卿不以私怨,運(yùn)籌帷幄,剿滅宋江草寇。實乃功不可沒!朕聽信謠言,以為是童貫的功勞。朕有愧于你!”宋徽宗點了點頭,想起許多往事,如若不是女真人來犯,自然也不會想這樣許多。
張明遠(yuǎn)問宋欽宗:“皇上,張邦昌,何許人也?”“王黼的門客,王黼倒臺,張邦昌也揭發(fā)不少罪證,可謂幡然悔悟,迷途知返,朕心懷天下,讓張邦昌將功補(bǔ)過,替朕分憂?!彼螝J宗介紹道。費無極問宋徽宗:“皇上,秦檜,何許人也?”“人才難得,出口成章,能言善辯。”宋徽宗捋了捋胡須,贊不絕口。種浩感慨萬千,默然不語,尋思,文臣武將在大宋,這文臣說話就是底氣十足,我等武將根本無立足之地,頓時又是沉默寡言。
康王問宋徽宗:“父皇,秦檜這人如何得到父皇如此高的贊不絕口了?”“秦檜飽讀詩書,不可小覷。有宰相之才!”宋徽宗微微一笑?!案富?,與張叔夜大人想必秦檜,又當(dāng)如何?”康王追問宋徽宗?!皹?gòu)兒,父皇也是略知一二。你要想了解秦檜,議和后自去問他。”宋徽宗尋思,康王如何對秦檜如此關(guān)注,不由一怔??低觞c了點頭:“秦檜有何本事,讓父皇如此厚愛?”“秦檜可是政和五年的進(jìn)士及第?!彼位兆谖⑽⒁恍Α?低躔堄信d趣道:“秦檜考了什么科目?”“秦檜不簡單,高中詞學(xué)兼茂科!”宋徽宗笑道??低跤謫査位兆冢骸斑@學(xué)科有何不同?”“以歷代史事借擬為之,科目考取中,并不容易。難于上青天!”宋徽宗本不耐煩,可如今為了皇上,就不厭其煩的作答了。
康王贊不絕口:“可見此人飽讀詩書,很有學(xué)問了。”“那是自然?!彼位兆谏钜詾槿弧!熬诺埽瑔杺€沒完沒了,口干舌燥了,喝茶可好?”宋欽宗看二人唧唧歪歪許多,心里就不高興了,不過看在宋徽宗面上依然強(qiáng)顏歡笑道??低醵似鸩柰?,咕咚咕咚喝了起來,頓時贊不絕口:“好茶,果然好茶!”“好茶,就多喝一點?!彼螝J宗心想,康王,朕此番就是找茶(茬)來了,讓你好茶個夠?!盎噬下《?,臣弟感激不盡?!笨低踔x道。宋欽宗忍不住,問道:“此番,女真人要議和,九弟可知道?”“略有耳聞?!笨低觞c了點頭?!芭嫒丝诳诼暵?,的確欺人太甚,要親王與宰相,朕為此愁眉苦臉,夜不能寐?!彼螝J宗笑道,轉(zhuǎn)過臉,看著許多弟弟,目光落到康王身上。親王一個個,左顧右盼,低頭不語。宋徽宗也是愁眉不展。張叔夜、張明遠(yuǎn)等人也是如此。
康王一看,父皇素日看不起自己,如今怕我手握重兵,才客客氣氣。明擺著要我去。皇上不張嘴,只不過不好開口,怕落下逼迫弟弟的罵名。與其這般,倒不如,自然毛遂自薦,落得個一世英名,想到這里,馬上哈哈大笑。
宋欽宗一怔,毛骨悚然,沒想到康王會這般模樣,如若不是他瘋了,就是朕瘋了,莫非他膽小怕事,不敢去金營,哭笑不得了?!盎噬?,不用愁眉苦臉,父皇也不用愁眉苦臉,兒臣愿意去金營。心甘情愿,絕無二話!”康王斬釘截鐵,站起身來,拍了拍胸膛?!熬诺埽拚媸怯谛牟蝗?。”宋欽宗心里頓時欣喜若狂,臉上馬上淚光點點?!盎噬戏判?,臣弟自然不辱使命!”康王也假裝神情恍惚,熱淚盈眶。張明遠(yuǎn)勸道:“康王殿下要熟思,此去非比尋常?!薄斑@沒什么大不了,聽說女真人威震天下,本王倒覺得實乃吹噓之言,不可輕信。如若不去親身感受,如何有切身體會。”康王不以為然。
“女真人如今氣勢洶洶,不可小覷?!辟M無極叮囑起來。
宋欽宗看康王這般,倒顯得自己膽小怕事了,雖說骨子里的確膽小怕事,可面對弟弟和父皇、大臣、張明遠(yuǎn)他們,自然不可有失體態(tài),故而故作鎮(zhèn)定道:“女真人雖說氣勢洶洶,可我大宋也有男子漢大丈夫,朕將做好兩手準(zhǔn)備,枕戈待旦,如若議和不成,看我大軍,必得一馬當(dāng)先,踏平金營!”
“皇上果然英明神武,臣弟還有一個計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康王一怔,心想,已然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何不膽大包天一番,故而哈哈大笑。
宋欽宗喜出望外:“但說無妨?!?p> “我與張邦昌出使金營之際,皇上何不趁機(jī)偷襲金營,此乃緩兵之計。放心好了,我們會趁機(jī)逃脫。”康王笑道。
宋欽宗一怔,莫非這傻弟弟真傻了,這便開玩笑了,如若偷襲,你根本逃脫不了,乃是自尋短見,想到這里,心有余悸,馬上于心不忍道:“如若不然,九弟還是熟思為好,這親王,再做計較?!闭f的這里,宋欽宗想,康王方才雖說是個好主意,可顯然是陷自己于不仁不義成就他的英明神武了。天下人自然會對朕指指點點,覺得朕膽小怕事,大義滅親。想到這里不由冷汗襲來,這康王雖說年紀(jì)輕輕,如何就詭計多端了。
“沒事,臣弟決心已下,不必更改?!笨低鯇に?,我方才是迫不得已,以退為進(jìn),自然不想去金營,可沒辦法,自己不去,就沒人去,去了又兇多吉少,實乃左右為難,不由心煩意亂,可看父皇的眼神,分明是想讓自己去,如之奈何。隨即笑道
宋徽宗神情恍惚,抬起自己的手掌,眼珠子盯著看,翻來覆去那手心手背,不由淚光點點,看向康王道:“構(gòu)兒,朕的好構(gòu)兒,來,父皇抱一抱你好了。”說著一把攬過康王,用手指頭摸了摸康王的鼻子、眼睛、耳朵、嘴唇、脖子,又拉起康王的手,抱著康王潸然淚下,哽咽道:“構(gòu)兒,朕的好構(gòu)兒。你在應(yīng)天府受苦了,沒想到你身強(qiáng)體壯,像個將軍模樣。不錯,小身板比許多節(jié)度使要好。父皇真是于心不忍,讓你去金營??刹蝗?,大宋就危在旦夕。你要明白父皇的苦心,父皇也是迫不得已。放心好了,你去金營,有父皇做主,必不會偷襲金營。還是要保全你的身家性命,如若有人敢害你,父皇絕不袖手旁觀?!闭f著偷偷給宋欽宗擠眉弄眼,示意他答應(yīng)下來。
宋欽宗馬上會意,擲地有聲:“九弟,朕保證,不會胡來,你方才所言乃是玩笑,你與張邦昌的身家性命才重要?!薄案富?,您放心好了,兒臣不會給大宋丟人現(xiàn)眼的。”康王熱淚盈眶,抱著宋徽宗,微微一笑。
宋徽宗于心不忍,感覺康王此去兇多吉少,不再對康王有所忌憚,只是一個尋常父親對兒子的擔(dān)心受怕,想到這里,馬上摸了摸康王的嘴唇,只見康王的嘴角有淚水?!案富?,要多保重!”康王依然熱淚盈眶。宋徽宗拉著康王的手,微微一笑:“構(gòu)兒長得英明神武,真是一表人才?!薄案富蔬^獎了?!笨低醯皖^笑道。宋徽宗又緊緊抱著康王,推心置腹道:“構(gòu)兒,到了金營,要見機(jī)行事,不可激怒女真人。凡事與張邦昌商議,不可魯莽?!?p> “康王殿下,放心好了,子午余下會護(hù)衛(wèi)左右,一同前往。”張明遠(yuǎn)叮囑康王。
“康王殿下,普安、武連也會伴駕而去?!辟M無極微微一笑,看向康王?!暗钕?,多加保重?!狈N浩看向康王,叮囑道?!暗钕路判?。”子午抱著康王。普安抱著康王道:“不知完顏宗望,何許人也?”余下抱著康王道:“想必,比完顏宗翰厲害不到哪里去?!薄拔覀円黄鹑ィ瑒e怕!”武連抱著康王。
“微臣不能跟隨康王殿下,祝愿康王平安歸來?!睆埵逡苟诳低酢!皭矍渲倚墓⒐ⅲ瑢崬槲掖笏沃页剂紝⒅??!笨低醴銎饛埵逡?,微微一笑。宋欽宗叮囑康王:“九弟,此去山高水長,多加保重!”“沒事,臣弟會平安歸來,還望皇上把好酒好肉備足,等臣弟凱旋歸來?!笨低跖e重若輕,不以為然。
宋徽宗捋了捋胡須,又是熱淚盈眶:“構(gòu)兒,多加保重!”“有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和張邦昌大人與我一同前去,兒臣就不怕!”康王笑出聲來,如孩童般天真。宋徽宗轉(zhuǎn)過臉,熱淚盈眶,不覺淚如泉涌。正在此時,一人慌慌張張而來,原來是韋太妃。
“你沒答應(yīng)去金營吧?”韋太妃馬上跑了過來,擔(dān)驚受怕,抱著康王問道。“母后,孩兒愿為國效力,為皇上分憂。”康王點了點頭?!昂堪?,構(gòu)兒!”韋太妃魂不附體,瞠目結(jié)舌?!安槐厝绱?,構(gòu)兒此去,如若成功,功不可沒,從即刻起,韋太妃就伴駕朕左右,升格為第一太妃??低趸貋?,封為太傅,這下可滿意了?”宋徽宗勸道?!鞍Ъ沂裁炊疾灰灰獌鹤?!”韋太妃抱著康王哭道。“母后,國家有難,兒臣豈能坐視不管,放心好了,議和后,女真人會放兒臣回來?!笨低醢参宽f太妃。“構(gòu)兒,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母后活著有什么意思?”韋太妃搖了搖頭,淚如泉涌。“如若母后有個三長兩短,兒臣也無法忍受?!笨低跻部薜?。子午四人見狀不覺傷心難過,淚光點點。但見,康王陪著韋太妃離開皇宮,路過御花園,漸行漸遠(yuǎn)。
這日,和樂酒樓,張明遠(yuǎn)、費無極、種浩、子午、余下、普安、武連與康王、趙香云、明紅、李師師、月兒、果兒、明浩一同吃飯,但見汴河景色宜人,波光粼粼,垂柳蕩漾。
“今日召集諸位,就是一起吃個飯,貧道與師弟、種浩,我們就離開東京了。”張明遠(yuǎn)語重心長看向眾人。“這是為何?”康王、趙香云、李師師、明紅、月兒、果兒,大驚失色,齊聲問道?!跋爰伊耍x開京兆府太久了。”種浩微微一笑。費無極推心置腹:“朝廷要議和了,如若又一個‘澶淵之盟’大功告成,我們留下也沒什么用,再說在東京許多時日,昨晚扁頭、阿長都來書信,催促我們回山了,如若繼續(xù)留下,恐怕不妥。再說,太上皇、皇上如今也聽不進(jìn)去什么話,我們也是勉為其難,竭盡全力了。該做的也做了,該說的也說了。種師中老將軍被害,難道不是皇上的過失?李綱被貶黜難道不是皇上的過失?縱然蔡京、童貫、梁師成、李邦彥、朱勔、王黼、楊戩、高俅,早已灰飛煙滅,可我大宋廟堂依然沒什么明白人,如之奈何?”
張明遠(yuǎn)仰天長嘆:“聽說最近有個叫做秦檜的倒是剛正不阿,可這般人物又有幾個!”“李綱、張叔夜,這般人才,太上皇與皇上就是棄之不用,如之奈何?”費無極氣急敗壞。“蔡京與李邦彥把持朝政,胡作非為,亂權(quán)誤國,的確罪有應(yīng)得。張叔夜大人一表人才,忠心耿耿,卻在東京以外,做個小小的知州,真是大材小用。本王看來張叔夜做宰相,也是綽綽有余。如此文武雙全,有勇有謀,自當(dāng)大用!”康王心知肚明,點了點頭?!安诲e,張叔夜是個人才!比蔡京、童貫、李邦彥要好許多。”趙香云點了點頭。明紅雖說沒見過張叔夜,可也聽說了張叔夜的威名,故而贊不絕口:“聽說海州張叔夜,文韜武略,不可小覷,宋江三十六人草寇,被一網(wǎng)打盡,跟隨的草寇也是落荒而逃?!?p> “妹妹最近可好”果兒看著月兒笑道。月兒微微一笑:“姐姐可好,我與明紅姐、師師姐挺好的,還有明浩,很聽話。”“如何沒有好吃的,這些我都不喜歡,吃膩味了。我想玩!”明浩撅撅嘴,一臉不悅。“小可愛,你想玩什么?”康王摸了摸明浩的小臉蛋?!按蟾绺?,你可不知道,我要做大元帥,很威風(fēng)的哪種,就是童貫做過的,可以大手一揮,指揮千軍萬馬的?!泵骱岂R上抱著康王。
康王笑道:“威風(fēng)是威風(fēng),可也不容易。軍法無情,懂不懂?如若吃了敗仗,可要腦袋開花了?!泵骱普A苏Q劬?,不懂什么叫腦袋開花??低跻膊缓媒忉?,只好笑道:“如若做了大元帥,一敗涂地,就要被打板子!”“這樣么?”明浩馬上明白,隨即朝康王的后背拍了拍。眾人哈哈大笑,康王也樂此不彼。
子午拉過明浩,用手指頭點了點明浩的小鼻子,對他說:“是不是暈乎乎的,想睡覺了?”“睡覺,快一點?!庇嘞卤н^明浩,也點了點。普安也抱過明浩,用手指頭在明浩眼前轉(zhuǎn)圈圈:“睡覺。”不等武連抱過,明浩果然閉上眼睛,微微一笑。明紅一看忍俊不禁:“你們忽悠明浩,別讓他著涼了,畢竟深秋了?!笨低跣Φ溃骸坝袀€小可愛很有趣。”“康王殿下,此去,要多加保重?!睆埫鬟h(yuǎn)道。費無極道:“凡事要見機(jī)行事?!笨低觞c了點頭,微微一笑。
正在此時,宮里來人說太上皇與皇上設(shè)宴款待康王與張邦昌,康王只好辭別眾人,依依不舍離去。
“做親王也命苦?!泵骷t嘆了口氣。趙香云仰天長嘆:“帝王家都命苦!還好我大宋不和親,不然我們幾個姐妹也命苦了?!薄昂陀H,此話怎講?”明浩突然睜開眼睛,哈哈大笑。趙香云一時語塞,撓了撓后腦勺,不知所云。武連看向趙香云,悶悶不樂。眾人依然破涕一笑。
“此番也是更加危險,聽說完顏宗望也是兇狠歹毒。平安歸來,回到東京后,你們?nèi)缛魶]什么要緊事,就馬不停蹄趕回終南山,你們記下了?!睆埫鬟h(yuǎn)看向子午、余下,叮囑道。費無極對普安、武連耳語之際,叮囑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上次搞得狼狽不堪,差點丟了身家性命,此番要見機(jī)行事,實在不行,就別管康王了,你們逃命要緊,懂不懂?”“莫非師父不喜歡康王?!蔽溥B對費無極耳語。費無極對武連耳語:“為師看了康王,面相看來,這人胸有成竹,鴻鵠之志,不可小覷。不過聽說他小時候出生有異象,自然會長壽。不過這人城府極深,還是敬而遠(yuǎn)之的好。正所謂不喜形于色,康王如若對你生氣,你卻平安無事,康王如若對你笑,你就危險了?!薄澳銈儙熗?,嘀嘀咕咕什么,有什么悄悄話不能說的。”趙香云走了過來。費無極與武連馬上分開。眾人舉杯痛飲,樂此不彼,意猶未盡,片刻離去。
次日,康王、張邦昌、子午四人辭別宋徽宗、宋欽宗、張明遠(yuǎn)、費無極、種浩、趙香云、明紅而去。一路上,一馬平川,鳥雀漸飛漸遠(yuǎn)。
“多加保重,見機(jī)行事?!彼位兆趯低?、張邦昌叮囑?!岸嗉颖V兀倘柝?fù)重,不辱使命?!彼螝J宗對康王、張邦昌叮囑。“保護(hù)康王,不得有誤?!睆埫鬟h(yuǎn)對子午、余下叮囑?!氨Wo(hù)康王,見機(jī)行事,多加保重?!辟M無極對普安、武連叮囑?!按朔姍C(jī)行事,不可大意。記住,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狈N浩召集子午四人近前,叮囑再三?!白甙?,看什么看?!壁w香云對武連笑出聲來。“別太想我。”武連樂此不彼?!捌桨矚w來,我等你?!泵骷t看向子午。“好,等我就是了?!弊游缙铺橐恍?。宋徽宗、宋欽宗、張明遠(yuǎn)、費無極、種浩等人揮了揮手,回城而去。
“此番前去,恐怕兇多吉少?!睆埌畈珩R,舉目一望,仰天長嘆??低跗沉艘谎蹚埌畈骸按笕?,身為大宋宰相,如若臨陣退縮,豈不可笑?”“殿下所言極是?!睆埌畈龑擂我恍Γ骸凹热欢汲霭l(fā)了,自然不會臨陣退縮。就是不知皇上為何將這差事讓本官做了,三個宰相,偏偏選了老夫?!?p> 子午心知肚明,這張邦昌是王黼的門下,王黼是鄆王的手下,皇上當(dāng)然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此番要借刀殺人,張邦昌卻稀里糊涂,真是可笑。余下也暗笑,張邦昌對康王說這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當(dāng)然,不管有意還是無心,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如若不齊心協(xié)力,船翻了,一個也逃不掉。普安尋思,此時此刻,恐怕顧不上胡思亂想了,對付完顏宗望實為當(dāng)務(wù)之急。武連心想,不知完顏宗望,何許人也,就怕比完顏宗翰還難對付就麻煩了。
“女真人踏過的地方,殘垣斷壁,民不聊生。真是可惡之極,沒想到他們慘絕人寰,如之奈何?”康王跨馬,拿著皮鞭,指向前方。張邦昌語重心長:“女真人頑固不化,野蠻粗魯,比契丹人差遠(yuǎn)了。”“大人,你可見過契丹人?”子午笑道。武連看向張邦昌:“契丹人在東京,大人自然見過,是也不是?”“那是自然?!庇嘞滦Φ?。普安看向張邦昌,隨即問道:“不知大人對契丹人和女真人,如何看法?”張邦昌捋了捋胡須,笑容滿面:“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女真人雖說粗魯野蠻,可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會感情用事。我們與他好好說說,本官不信他們會翻臉不認(rèn)人。他們?nèi)缛艨偸莾瓷駩荷?,那就不是人了。?p> “是什么?”康王一怔,問道。張邦昌笑出聲來:“是妖魔鬼怪了?!薄奥犝f東京城的郭法師,把蔡京等人稱之為妖魔鬼怪,說他們是女真人安插在我大宋的內(nèi)鬼,就是他們禍國殃民,與女真人里應(yīng)外合,意欲禍亂我大宋江山社稷?!笨低豕笮Α?p> 武連忍不住笑道:“這事,我們知道?!逼瞻矊に?,要不要實話實說,馬上咳嗽一聲,示意不可胡說八道??低蹩闯龆四撸D時微微一笑。
普安見狀,馬上解釋開來:“東京城的事,小報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我們自然也就知道了,郭法師是李綱手下的一個士卒,我看也是裝神弄鬼?!薄肮┚褪莻€江湖騙子!”子午頓時氣急敗壞?!霸瓉硎撬@人本王素有耳聞,他不僅僅是江湖騙子,還是一個騙死人不償命的狂徒,想必沒什么好下場!”康王哈哈大笑。
“這江湖騙子,一般都是騙吃騙喝,可郭京卻妖言惑眾,害了朝廷老臣的身家性命,真是不可思議?!睆埌畈颤c了點頭?!肮┻€能騙,有人還能信,我們此番卻不能騙女真人什么,我們可是大活人!任人宰割的大活人!”康王看向遠(yuǎn)方,默然不語。張邦昌更是魂不附體,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生了得。子午、普安、余下、武連,面面相覷,頓時心有余悸。
幾日后,康王、張邦昌、子午等人抵達(dá)完顏宗望大營,但見女真人一個個哈哈大笑,對康王等人指指點點,冷嘲熱諷,張邦昌義憤填膺也是無可奈何。子午四人也是悶悶不樂,只有康王昂首挺胸,毫不畏懼,也與女真人一同哈哈大笑。
正在此時,一人引眾近前,盯著康王。這人也是哈哈大笑,賊眉鼠眼,這便是完顏宗望。眾人走進(jìn)大帳。帳外軍旗烈烈,嘩嘩作響。
“宋朝來的宰相與親王果然來了,親王是哪一個。”一個女真人叫道。另一個女真人喊道:“這老頭肯定是宰相,這五個少年,有一個是親王。不可能宋朝皇帝這么闊綽大方,送來五個親王,是也不是?”可眼下五個人都昂首挺胸,沒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有年齡大的張邦昌兩腿哆哆嗦嗦。女真人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