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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樂記

第六十章:靖康之恥

憂樂記 史海舟 12145 2019-11-29 22:03:00

    金軍攻城之日,東京老百姓能逃則逃。城外,金軍密密麻麻,盡皆氣勢磅礴,耀武揚威,好生了得。郭京先領(lǐng)神兵迎戰(zhàn),張叔夜不放心,也帶極少的一些禁衛(wèi)軍緊隨其后。

  完顏宗望笑道:“大宋豈無將領(lǐng),道長為何前來?”完顏宗翰道:“我大金不欺出家之人,快快回去,讓宋欽宗派大將前來,一決雌雄!”郭京一看,女真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頓時悶悶不樂,哭笑不得,隨即大笑道:“大膽金賊!還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時?”兀術(shù)忙道:“何出此言?此人怕是吃錯藥了!”完顏宗翰言道:“我看也是,我說道長!宋朝氣數(shù)已盡,你何必裝神弄鬼,豈不可笑?回去告訴宋欽宗,讓他快快投降,免得生靈涂炭?!惫┭壑樽愚D(zhuǎn)了轉(zhuǎn),尋思開來,金人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敢藐視于我,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實乃氣煞我也。便大呼:“金賊,爾等實為西方妖魔鬼怪,來我中原犯上作亂,我乃太上老君下凡,還不快快罷兵而去,免得天兵天將到來,在劫難逃!”說著便揮動旗子,那所謂七千七百七十九名神兵便出城而來。

  郭京想金人必退,可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兀術(shù)絲毫沒有后退之意。兀術(shù)笑道:“此人有趣,真有趣!神神叨叨說些什么,乃是鬼話連篇?!惫┑烂舶喝?,但心中虛慌不已,時不時撓了撓后腦勺,瓷牙咧嘴開來。但張邦昌、孫傅、白時中、王時雍、張叔夜、李若水,在城門閣樓內(nèi)靜觀其變,郭京出城之時,看得分明,自然不可露馬腳,否則前功盡棄,后果不堪設想。

  郭京大喝一聲:“布,八卦神陣!”言畢上作法高臺而去。七千七百七十九人熙熙攘攘、亂亂哄哄,頃刻整齊劃一,四散而定。完顏宗望等人像是在看一場雜耍表演一般哭笑不得。半天不見郭京在說什么,神兵盡皆目瞪口呆,像是木頭樁子立在那里一動不動。張邦昌、孫傅、白時中、王時雍、張叔夜、李若水,也疑惑不已。

  白時中道:“宰相大人,大法師怎么不見動靜了?”王時雍又疑惑道:“金人囂張之極,大法師為何遲遲,不做法?”孫傅示意眾人稍安勿躁,馬上低聲細語道:“噓····天機不可泄漏!太上老君還未到,也許玉皇大帝正在下旨呢?”

  只見,郭京真的雙目緊閉,默默不語。只聽的是,旗幟呼呼作響,神兵亂亂哄哄嘴里好像念叨著什么一般。頃刻郭京大笑不已,妖里妖氣的說道:“爾等金賊!快快投降,我乃太上老君下凡,西方妖魔鬼怪,還不速速離去!呃,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焙鋈魂囮囷L來,旗幟折斷。神兵出沒,金兵見狀,不知是人是鬼,就慌忙退去。金人大驚失色,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退到金軍大營處,靜觀其變。

  片刻,緩過神來的完顏宗望卻笑道:“裝神弄鬼,花里胡哨。我等將領(lǐng)豈能怕你不成。神弓弩手安在?”那廝應聲便道:“屬下在!”完顏宗翰笑道:“給我上!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大金國的威力!”“給我瞄準那妖道!讓他上西天!”兀術(shù)指著郭京,對弓弩手大喝一聲。言畢那金國神弓弩手三箭齊發(fā),三道金光直射而來,只聽的是嗖嗖嗖三聲過后。郭京大叫一聲,應聲倒下,口吐血水,染紅胸膛,頓時一命嗚呼。神兵一個個魂不附體,趕忙站起身要逃跑,沒等女真人放箭,張叔夜氣急敗壞,命人馬上放箭,神兵就被射殺殆盡,倒將下去。女真人也是一怔,東張西望,面面相覷。

  東京南熏門匾額被射出個大窟窿。郭京作法高臺上立的大宋旗幟飄飄灑灑、晃晃悠悠落了下來。郭京一死,張邦昌、孫傅等人魂不附體,盡皆趕忙逃離而去。張叔夜與禁衛(wèi)軍只好前來迎戰(zhàn)。馬上關(guān)閉城門,放箭抵御意欲攻城的金軍??山鹑藙荽?,還是用巨木撞擊,打破了南熏門,金軍潮水一般涌入東京城。張叔夜只好且戰(zhàn)且退撤往朱雀門,馬上關(guān)閉城門,放箭抵抗。

  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shù)頓時撫掌大笑。片刻,完顏宗翰道:“看來如今東京實乃無將來守,我三人保衛(wèi)外城后,便從三處攻打,四下圍住即可,切斷汴河,讓他東京城漕運,無計可施。我等在城外安營扎寨,圍困宋欽宗與宋徽宗?!?p>  完顏宗望忙道:“目下可以攻內(nèi)城,圍住宮城!就萬事大吉了!”“好,大軍進城定會把個東京鬧得混亂不堪,交代下去,投降者好生看待,頑抗之徒格殺勿論!城中店鋪、樓宇,不可輕舉妄動,違令者斬!”完顏宗望說道?!笆牵④?,我等一定照辦?!毖援吔饘⑷チ恕?p>  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shù)跨馬前行,樂此不彼。不忍回過頭來望著東京南熏城門,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哈哈大笑。完顏宗望嘆道;“終于拿下了東京!我大金定會把東京治理得比宋朝好?!蓖觐佔诤残Φ溃骸按耸履宋医鹛诒菹滤鶓]之事,非我等所及!,南下作戰(zhàn),拿下東京,大功告成!”兀術(shù)擲地有聲:“東京城,我們終于拿下了!”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shù)害怕宋朝人偷襲,便在城外安營扎寨,留眾將看守外城,三人哈哈大笑帶大軍,出南熏門,漸漸遠去,前往大營。這大營,就設在玉津園,乃張叔夜曾練兵之所,與南熏門,近在咫尺。

  金兵如潮水一般沖向朱雀門,禁衛(wèi)軍如何抵擋得住,迎上前去,死死傷傷、慘不忍睹。兩軍交戰(zhàn),難免如此,何況此時此刻是狹路相逢,不共戴天。城門之內(nèi),周圍四下,金兵步步為營,大宋三十個禁衛(wèi)軍上前沖殺被金兵十人圍攻起來,片刻之間禁衛(wèi)軍倒下一半,金兵手中狼牙棒,舞得呼呼作響。宋軍冷不防就腦漿迸裂,鮮血淋漓。

  宋軍手里大刀,使得虎虎生威,金人頃刻也人頭落地,在劫難逃。不過金人還是勢強,大宋禁衛(wèi)軍或孤軍奮戰(zhàn),或沖鋒陷陣頃刻已成強弩之末,只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抗之力,何況此時一個個殺紅了眼,體力不支,自然苦不堪言,哪有什么戰(zhàn)斗力。金兵敢死隊已經(jīng)抵達外城宣澤門、順天門周圍。金軍開路先鋒很快拿下龍津橋,朱雀門被金軍圍得如鐵桶一般。張叔夜帶兵,苦苦支撐,抵御金軍的圍攻,一瞬間,擂鼓陣陣,喊殺四起。

  宋徽宗、秦檜、、李若水、徐秉哲,盡皆嚇得魂不附體,跌跌撞撞向?qū)m中而來。原來宋徽宗、秦檜等人要出金明池向南逃難,但金兵截住去路,途中便趕忙返回,一同護駕的禁衛(wèi)軍死傷過半,宋徽宗、秦檜嚇得夠嗆,他們進了內(nèi)城,梁門馬上關(guān)閉,許多黎民百姓,哭天喊地也沒用。而張邦昌、王時雍自然是誠惶誠恐,一看郭京一命嗚呼便慌慌忙忙,坐馬車從朱雀門,通過州橋,趕往宮里而來。他們這兩撥人馬誠惶誠恐,在宣德門碰在了一起,宋徽宗引眾前往宮城,張邦昌、王時雍,緊隨其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誠惶誠恐。

  宋欽宗在宮中就聽的是,外面喊殺震天,不覺痛哭一場。宋徽宗走了進來,也是捶胸頓足,仰天長嘆,老淚縱橫。后宮更是哀嚎連連,太后、太妃、皇后、貴妃,一個個淚流滿面。親王一個個也是哭哭啼啼,趙香云與許多帝姬也是淚光點點。文武百官,一個個誠惶誠恐,跌跌撞撞。禁衛(wèi)軍也是魂不附體,戰(zhàn)戰(zhàn)兢兢,護衛(wèi)宮城,如履薄冰。

  宋欽宗馬上唯唯諾諾問宋徽宗:“父皇,事到如今,如之奈何?”“為何各路勤王之師,不見到來?”宋徽宗瞪了一眼宋欽宗?!八麄兌际莵y臣賊子,有不軌之嫌。”宋欽宗仰天長嘆。宋徽宗冷笑:“如今朕算是明白了,你做的好大事。把蔡京他們趕盡殺絕,如今連個出主意的都沒有?你為何趕走李綱!你說說看,你是不是太也糊涂?”“一時糊涂,為時已晚?!彼螝J宗唯唯諾諾。宋徽宗瞠目結(jié)舌,愣了愣,神情恍惚之際,不覺看了一眼宋欽宗,馬上譏笑道:“你何時清醒過?”宋欽宗沉默不語,轉(zhuǎn)過臉,面無人色。

  “太上皇,皇上,事到如今,不必如此?!崩钊羲疅釡I盈眶,馬上跪拜下來,對著二圣勸道。“議和,議和,只能議和?!睆埌畈龖?zhàn)戰(zhàn)兢兢,馬上擲地有聲。張叔夜?jié)M身帶血而來,拱手啟奏:“太上皇、皇上,金人目下不攻打了,他們卻在朱雀門外,嚴防死守,恐怕逃不出去了?!薄斑@可如何是好?”宋欽宗大驚失色。宋徽宗癱倒在地:“完了,大勢已去,神仙也救不了朕了。這金人如何膽大包天了,到東京胡作非為,如之奈何?”宋欽宗責問孫傅:“郭法師哪里去了?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天兵天將下凡,女真人就嚇跑了么?他還不來見朕,意欲何為?”

  “微臣罪該萬死,上當受騙了。那廝早被金人射死了!”孫傅馬上跪拜磕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眾人大驚失色,議論紛紛。

  “目下,又當如何?”宋欽宗誠惶誠恐看向張邦昌?!氨R城下,只能議和?!鼻貦u瞠目結(jié)舌,馬上嘆道?!皭矍湟詾槿绾危俊彼位兆趧恿藙幼齑?,顫顫巍巍看向張叔夜。張叔夜淚流滿面:“議和也是任人宰割。”“難道我大宋任人宰割的日子少了不成?”宋欽宗哭笑不得?!按朔晕抑^,輕信謠言,罪責難逃,上對不起君王,下對不起百姓,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睂O傅站起身來,淚如泉涌,說著意欲撞死在宮門口?!半抟灿绣e,非卿之過?!彼螝J宗大手一揮,命人攔住,派人扶了下去。

  “好了,朕算是明白了,這世上什么都靠不住。裝神弄鬼,算是自取滅亡,可惜,為時晚矣?!彼位兆跀[了擺手,哭笑不得,頓時淚如雨注?!皬埌畈⑶貦u、李若水,協(xié)商議和事宜,張叔夜、孫傅,負責守衛(wèi)內(nèi)城!王時雍,尋找機會逃出去,請勤王之師救駕?!彼螝J宗下完命令,馬上扶住宋徽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退往后宮歇息去了。“王時雍,你派人快去請張繼先天師,他恐怕可以解救劫數(shù)!”宋徽宗猛然想起一個人,就回過頭朝王時雍大聲疾呼,隨著這聲音,宋徽宗等人漸行漸遠。秦檜神情肅穆:“事到如今,任人宰割也難上加難。此番劫數(shù)神仙也救不了,張繼先恐怕也無能為力?!薄芭嫒艘牟贿^是金銀財寶,想必不會胡作非為。”張邦昌仰天長嘆。張叔夜義憤填膺:“郭京此賊實在可惡,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插翅難逃,如之奈何?看來要趁著夜色,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設想。”王時雍淚光點點。

  次日,天色蒙蒙,風響呼呼?;蕦m之中,愁容不展。宋徽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忙道:“金人議和,如若屬實也未為不可。”“微臣正在熟思,張叔夜大人就前來告知,說女真人在朱雀門城樓外等候,意欲議和。微臣前往,女真人帶來口信說,只要割地、賠款就不攻城?!睆埌畈馈K螝J宗嘆道:“議和乃是好事,金人還是不愿冒犯我天威的?!鼻貦u忙道:“陛下,如今只能由您帶著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三位大人手捧求降書,乘馬車往金營而去。金人應該不會為難!”“微臣也愿以身報國。”李若水主動請纓?!叭俗銐?,如若不是肱骨大臣,恐怕女真人不會信服?!鼻貦u對李若水使眼色。王時雍氣道:“秦大人何出此言?我們堅守不出,目下禁衛(wèi)軍尚有五千!各地援軍一到,金人必退,堅持,堅持!不可泄氣?!卑讜r中還好,張邦昌一聽義憤填膺,惱羞成怒的瞪著秦檜,大聲喝道:“秦檜,安敢如此膽大妄為,胡言亂語!來人啊,拖下去砍了!”將士跨步而來。

  宋徽宗和宋欽宗大驚失色。秦檜昂首挺胸,鎮(zhèn)定自若,毫無懼色。張邦昌卻淚如泉涌,泣不成聲。宋徽宗一臉憂郁安慰著張邦昌,轉(zhuǎn)過身來頓時大手一揮,忙道:“不得無禮,退下!如今形勢危急,不可內(nèi)訌。”將士趕忙就趕忙退了下去。

  正在此時,一個將領(lǐng)嚎啕大哭的進報說道:“太上皇,皇上,瘟疫大發(fā),汴京百姓衣不裹膚,露宿街頭。一個個無以為食,將城中樹葉,貓犬吃盡后,就割餓殍為食。如之奈何?”“沒想到,我大宋落到如此田地。”李若水淚流滿面。

  孫傅淚如泉涌,哭道:“悠悠蒼天,何至于此?曾幾何時,汴河飄著多少胭脂,多少酒壺,多少雞鴨魚鵝,多少穿舊了的綾羅綢緞。倒入汴河的剩菜飯湯何其多也!蒼天,大地!為何如此折殺我大宋東京城!”頓時哭倒在地,以頭擊地,片刻頭破血流。

  宋欽宗趕忙命人扶起,讓太醫(yī)包扎好勸慰再三,淚光點點,頓時忙道:“管不了那么多,朕和太上皇都身不由己。就按秦愛卿說的辦!父皇千萬多加保重!”說著就命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三人陪同,手捧降書,走出皇城。

  張邦昌回過頭去絕望而傷痛的看著宋徽宗又狠狠瞪了一眼秦檜,秦檜看見后,覺得那是殺人的刀光射來,心中不覺后怕之極。

  宋欽宗等人走了出去,但見東京街市已慘不忍睹,血水還在汴河之中飄蕩,還沒有抬走的禁衛(wèi)軍血肉模糊,橫七豎八躺在那里像是熟睡過去一般。中弓弩者如刺猬,遭刀砍者像朽木,吃狼牙棒者面目全非。凄凄慘慘、冷冷瑟瑟,不禁令人泣涕連連、感慨萬千,望著馬車外面,宋欽宗不禁淚流滿面。尋思,要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慨嘆,為時晚矣。

  出了城門,城外更是令人目瞪口呆,護城河中一片紅色血水,腥臭之氣,令人嘔吐不已,張邦昌先吐、白時中緊隨其后,王時雍見狀也淚流滿面,苦不堪言。死死傷傷、傷傷死死,金人、宋人,尸橫遍野,分都分不清,認也認不出,找一完尸,難上加難。耗子在尸首之間爬來爬去,蛇也吐著芯子茲茲作響。一條瘸腿狗慢慢地跑著被五個金兵疾步趕上瞬間按住幾刀砍死,狗沒叫幾聲眼睛眨了眨就閉上了。

  宋欽宗見狀淚光點點,張邦昌、白時中仰天長嘆,王時雍默然不語,熱淚盈眶。此時,一個小男孩被金兵用繩子拴住拋入護城河,瞬間一提一放,一放一提,金兵哈哈大笑,小孩哇哇大哭,幾下后沒有了聲響,王時雍大喝數(shù)聲也沒有一點用處,因為金人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見,護城河邊的楊樹和柳樹隨風擺動,已經(jīng)發(fā)芽吐綠。

  抵達金營,進報之后,宋欽宗便和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進帳而去。大帳之中空無一人,他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足足一個時辰。

  張邦昌心想:“回去以后派人暗殺秦檜才是?!卑讜r中嘆道:“陛下,坐下身來,歇息片刻如何?”宋欽宗異想天開之際,嘆道:“金人如何不見蹤跡,是何道理?他們想議和如何這般怠慢,奇怪!怕是金太宗要退兵,金人正在商議著?!?p>  王時雍笑出聲來忙道:“陛下,事到如今,我們是中計了!”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只有白時中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一聲大呼傳來:“大金國完顏宗翰大將軍、完顏宗望大將軍、兀術(shù)大將軍到!”隨著這聲音,三個高大威猛的身影越來越近。宋欽宗頓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默然不語。

  完顏宗翰等人走了進來,徑直走到虎皮座椅坐下身來迅速哈哈大笑,一見宋欽宗還站著就趕忙笑道:“喲!是何方神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快請坐,快快請坐。站著做什么!好歹這東京城外也是你大宋的地盤,我們是遠客。你們不歡迎,我們也來了,我們雖說來了,可也明白這般道理,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畢竟是東京城的主人,是也不是?”

  白時中捋了捋胡須,拱手道:“我朝皇帝欽宗陛下特來求和,萬望將軍幸勿見怪。”一金將吹胡子瞪眼之際,喝道:“難道堂堂大宋皇帝不會言語!莫非是啞巴么?還需下臣代替說話!嗯?”完顏宗翰假裝責備道:“唉,不得無禮,不得無禮。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嘛,此乃宋朝皇帝呱呱墜地后,便學得之語,宋國乃禮儀之邦,我等不可如此造次,讓人家說我們不識禮數(shù),就不好了?!薄敖饘嵞苏蹥⑽业龋?,噢,不!罪臣宋朝趙桓面見金國完顏宗翰大將軍,完顏宗望大將軍、兀術(shù)大將軍。特來求降,萬望將軍勿欺。”宋欽宗誠惶誠恐道?!扒蠼?,求和,議和。你們看,這三個說法是否一樣?”完顏宗望看向眾人,目光如炬,射向宋欽宗。

  “不一樣,議和是兩國商議,還算大體公平。求和乃是請求和平,化干戈為玉帛,算是勢均力敵。如今我們前來求降,便是請求投降,大宋東京不再抵抗,還望將軍手下留情,刀下留人,放過百姓,放過王公大臣。”此言一出,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默然不語,眾人看時,乃是張邦昌。

  完顏宗望看到張邦昌額頭被白布包扎有血跡,心想,可能是個烈骨忠臣,雖說抵達金營時,唯唯諾諾,膽小怕事,可人也會瞬息萬變,就關(guān)切道:“哎呦,大人如此光景,令人傷心難過。多加保重為好!這位大人飽讀詩書,果然是中原不同凡響的人物,佩服,佩服?!薄靶莸没ㄑ郧烧Z?!睆埌畈蝗话菏淄π?,鎮(zhèn)定自若起來,長長的嘆了口氣只是苦笑并不理睬。

  完顏宗翰見狀挑了挑眉毛,便道:“原來如此,是求和不是議和,是求降不是求和,一字之差已是大有不同,如今倒好,便是天壤之別了。那!依大人之見又該如何降我大金???”說著看向宋欽宗。兀術(shù)笑道:“條件如何?怎么個投降之法呀?”宋欽宗噓唏不已道:“那,依二位將軍來看,如之奈何?”

  完顏宗翰笑道:“我看如此極好,河東、河北。歸我大金。須向我朝獻金一千萬錠、銀兩千萬錠、絹帛一千萬匹!算是小數(shù)目,便宜了你們。”“這!如此實乃欺我大宋無人矣!”白時中氣道。兀術(shù)笑道:“唉!且莫生氣,氣大傷身。”王時雍默然不語。白時中臉色難看忙道:“大金將軍,難道無商議余地?”完顏宗望笑道:“商議什么?莫非不愿求降,那就繼續(xù)作戰(zhàn)?”白時中不再作聲。

  王時雍問道:“此乃金太宗之意?”“這數(shù)目巨大,恐怕要些時日才是。莫非不可商榷一番?莫非金太宗所言?”宋欽宗又問道?!班?,的確如此!正是我大金朝太宗皇帝陛下之意!已是十分友好,算是再三商議后的決斷,要明白我金太宗陛下的良苦用心才是,不可得寸進尺,知道不知道?”完顏宗翰應聲便道?!叭缛舨豢洗饝铱茨蛣e回皇宮去了,留在此地,我等定會好好慰勞于您,這么些時日,陛下一定受驚不小,就讓您賞賞大金草原歌舞,吃吃牛羊肉。豈不很好!算是為您壓驚,意下如何?聽說宋徽宗喜歡蹴鞠,我們大金的球賽也不錯,是唐太宗時期的馬球,十分好玩,要不要請你父皇來玩玩,十分有意思,他老人家一個人在皇宮里頭多孤單!”完顏宗望笑道。宋欽宗聽他這么一說,馬上手忙腳亂不知所措起來。

  張邦昌見狀趕忙扶著宋欽宗安慰道:“陛下,事到如今只能破財免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唉!也只能如此了,別無退路。”“皇上,只能如此,早做決斷,要馬上籌措,不可遲疑。如若他們再增加數(shù)目,如之奈何?”王時雍也勸道?!氨菹?,二位大人所言極是?!卑讜r中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片刻,宋欽宗緩過神來便道:“這,這。唉!好,好。我宋朝一一答應,絕不食言。馬上照辦,馬上照辦?!薄班?,想通就好。且先回去準備準備!天氣冷,你就多穿一些,免得得了病,我們也是于心不忍。”完顏宗翰冷笑道。“好,好!好!”宋欽宗說著和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一同出賬而去。

  出帳后,宋欽宗等人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他回過頭來,又望了望那面帳前,高高飄揚著的大金旗子,長嘆一聲,無奈之極,轉(zhuǎn)過身來被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扶著上車,三聲鞭響,馬車漸漸遠去。

  回到城中,黎民百姓痛哭流涕,個個苦不堪言。宋欽宗見狀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淚光點點,后怕之極,竟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次日,宋欽宗趕忙派張邦昌、白時中、王時雍、徐秉哲,四人急急忙忙籌措金人所需之物,圣旨已慌慌忙忙下達出去,河東、河北大宋將領(lǐng)盡皆望風而逃,緊隨其后的換防人便是那些迫不及待的金將。正道是:爺娘妻子走相送,哭聲直上干云霄。

  看到宋朝上下忙忙碌碌,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shù)便命令將士撤出了外城,宋欽宗下令趕忙給金人籌措資財,王時雍、徐秉哲,得令后派出禁衛(wèi)軍向黎民百姓大肆搜刮銀兩,一車車運往金營,但前前后后,翻箱倒柜了三日,也才達到金人要求的三分之一。王時雍與徐秉哲,為了邀功請賞,無所不用其極。東京城稱之為,金人“外公”。

  第四日,宋欽宗不聽秦檜的勸阻又到金營求和,此番住了幾夜,在一個破屋子里被鐵鎖鏈圈著,夜晚凍得渾身發(fā)抖,還有老鼠跑來跑去,次日宋欽宗倍感神情恍惚,被請到大帳之中。

  完顏宗翰說道:“宋朝皇帝,為何你們辦事如此拖拖拉拉,慢慢騰騰,成何體統(tǒng),金銀遠遠不夠,依我之見,我看這樣,等如數(shù)交夠后,您再回去,意下如何?你如今回去恐怕有些妨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自然心神不寧?本帥安排你在此歇息幾日,看看球賽如何?聽說,你們的高俅太尉是天下第一的蹴鞠高手,不知如今能否踢上幾腳,讓我們開開眼界,算是不虛此行了?!?p>  宋欽宗一聽心急如焚忙道:“高太尉早已病故。呃,且莫如此,且莫如此!我馬上派二十四名官吏協(xié)助貴國將士前去查抄財物,您看如何?”“如此甚好,不過,依本大帥之見,如今您在哪里都不周全,在我金營最穩(wěn)妥?!蓖觐佔谕馈?p>  宋欽宗神情恍惚片刻,十分不解的忙道:“這是為何!將軍千萬說個明白,不要讓我稀里糊涂,我就可憐了?!?p>  完顏宗望尋思,且給宋欽宗講些道理,免得她稀里糊涂,隨即笑道:“您仔細想想,派人查抄達官貴族、富商大賈、黎民百姓的財物,他們難道不記恨于您?如若回去,豈能袖手旁觀,輕易放過?如今您雖為皇帝,可城中百姓自然明白,您不過亡國之君而已,他們激憤異常,氣急敗壞之際,把氣統(tǒng)統(tǒng)都撒在您身上,如何是好?就算我們想救您,恐怕也分身乏術(shù),有心無力。如若那般,怕是為時晚矣!那時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身首異處,豈不白白丟了身家性命?我如何不知,您在這東京城,皇宮大殿中,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呼風喚雨,衣食無憂,并不愿離去。不過事到如今,已是時過境遷,你就不必執(zhí)迷不悟,也不必戀戀不舍。想開一些,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們漢人三國時期就有一個人,我很欣賞,安樂公劉禪,你看他多好。明知道天意難違,就有自知之明,反縛己手,離開成都,到達了洛陽。樂不思蜀,豈不痛快?何必和那孫皓一樣,等著人家晉武帝司馬炎去設坐等待。那樣不好!司馬炎和劉禪大擺筵席,人家兩人吃吃喝喝,歌舞升平。你說孫皓他去遲了多不好,酒也涼了,肉也冷了。不但沒有興致,反而不懂禮數(shù)。你如今就是劉禪,我金太宗就是晉武帝。你要明白,識時務者為俊杰,是也不是?”

  兀術(shù)尋思,亡國之君也配問個沒完沒了,想到這里,樂個不住,嘆了口氣笑道:“你以為我們有多少人馬,比你的禁衛(wèi)軍都少!三千而已?!甭犃诉@話后,宋欽宗頓時想起了張叔夜的話,馬上就瞠目結(jié)舌,捶胸頓足片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再作聲,誠惶誠恐,癱倒在地。

  宋欽宗派的官吏幫金兵在東京城中大肆掠奪,上至帝王將相、皇親國戚,下到官吏、道士、和尚,此些人士各個地方。盡皆翻箱倒柜,哪里還肯放過。前前后后胡亂折騰了二十多日,除了搜去大量金銀財寶之外,把朝廷內(nèi)的法駕、鹵簿、冠服、禮器、天文儀器、圖書、珍貴古玩、全國州府地圖檔案,以至官吏、內(nèi)侍、宮女、太監(jiān)、技藝工匠、倡優(yōu)等各種各樣人物盡皆一掃而空。蔡京、高俅、童貫、王黼、楊戩、李邦彥、梁師成,各大府邸也被金兵翻箱倒柜,強取豪奪了一番,凄凄慘慘戚戚,可謂荒涼一片,凄慘一派。

  金將引眾闖入內(nèi)城大宋皇宮,禁衛(wèi)軍還欲誓死,上前護駕,只聽的是如此一語,“事到如今,你們就別白白丟了身家性命。徒勞無益,唉!罷了,罷了。天要亡我大宋,如之奈何?!退去吧!”說著,宋欽宗神情恍惚,忙引眾前來畢恭畢敬之際,迎接道:“不知金將前來,萬望恕罪,恕罪?!?p>  白時中、王時雍一左一右,扶著宋欽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默然不語。張邦昌昂首挺胸,沒有憂傷。完顏宗望擲地有聲道:“宋朝皇帝,如今是求和還是請戰(zhàn)?”正在此時,張叔夜意欲沖鋒陷陣,可宋欽宗一瞪眼睛,他只好退了下去。

  “完顏宗翰,你這匹夫,狗膽包天,犯我大宋,罪責難逃?!崩钊羲瓶诖罅R?!澳氵@臭嘴,罵罵咧咧,一派胡言?!蓖觐佔诤部拷钊羲瑢ε嫒撕鹊溃骸皝砣?,拉出去給我扇耳光!”說著命人把李若水拉下去?!巴觐佔诤?,匹夫,匹夫。”李若水依然破口大罵。宋欽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魂不附體。

  那完顏宗翰拍了拍胸膛,握了握戰(zhàn)刀,環(huán)顧四周片刻,又道:“我等且先出城而去,你們好生商議,明日我金太宗陛下便要答復。好啦!事不宜遲,宋朝皇帝多加保重,我們就先行告辭?!闭f著哈哈大笑,引眾出宮而去。

  如今東京皇宮大殿之間,皇城之內(nèi)宋軍尚可自由行走,而出了皇城便是金兵重兵把守。可謂插翅難飛?;食撬慕?,金將四人各引金兵一千,圍的如鐵桶一般,大有固若金湯之勢。金兵在清掃戰(zhàn)場,死傷金軍盡皆抬往金營,而宋軍便被運出城外付諸一炬。東京城慘不忍睹,可憐兮兮,大批難民,流離失所,被金人趕往城外。

  金兵還是闖入了后宮,太后、皇后、妃子、皇子、帝姬一個個大驚失色,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為金兵一搶而空,她們哭哭啼啼、打打鬧鬧亦無可奈何,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把后宮人員大部分遷往大營,派重兵嚴加把守。留少數(shù)宮女在后宮收拾胭脂香粉,衣物用品。鄭太后與王太妃、劉太妃,以淚洗面,泣涕連連。韋太后卻不卑不亢,只是目光呆滯,想著康王。宋欽宗的皇后大喊大叫,被金人抓著頭發(fā),往臉上潑冷水,才消停。鄆王趙楷依然舞文弄墨,直抒胸臆,手中毛筆被金人奪走,他便用手指頭,寫字,近乎瘋癲之狀,披頭散發(f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憐兮兮。趙香云痛徹心扉,淚流滿面,心里喚著,武連,武連,如何不來救我。

  這日,金兵五人,色迷心竅,溜入后宮,私自把十個宮女趕往金營,半途中為完顏宗望發(fā)現(xiàn),為以鎮(zhèn)軍法,金兵被軍法從事,身首異處。宮女嚇得向皇宮跑去,結(jié)果到汴河處,又有金兵前來威逼,五個宮女難忍其辱紛紛跳河自盡。

  金兵笑道:“沒曾想到,中原女子之中,連個宮女竟也如此剛烈,媽的!不過你幾個小娘子,過來陪大爺玩玩,啊!千萬不要害怕,我們會好好疼愛你們的,哈哈哈哈---”望著五個沒有跳的宮女,十個金兵淫笑著漸漸逼近。

  “求你們放過我們,做牛做馬感激不盡?!睂m女哭哭啼啼起來。一道士被查抄的無家可歸,正好過汴河,聽到哭聲,就跑到了虹橋上,看見如此之狀,大喝道:“金賊!貧道和你們拼了。如此為所欲為,乃是欺人太甚了?!闭f著沖了過去。

  可金兵幾棒上去,那道士便鮮血淋漓,慘不忍睹,身首異處了。宮女見狀目瞪口呆,魂不附體,頓時嚇得哇哇大叫。金兵兇神惡煞之際,便向?qū)m女靠近。

  正在此時,完顏宗翰引眾趕到,喝道:“如何不聽法令,亂我法度。怪不得本帥要你們的狗頭了,斬!”一語落地,把金兵就地正法。宮女嚇得癱倒在地,昏死過去,頃刻,被金人拖出城去,也懶得掩埋,往死人堆上一扔,算是草草了事,一把大火,轟然而起,一了百了。

  金兵最終闖入了宋徽宗宮中,這德壽宮奉華堂,金碧輝煌。金銀珠寶被抬出去,宮女淚光點點。宋徽宗滿不在乎,只看了一眼。一古玩被金兵搬運中打碎,許多館藏書畫被金兵一箱箱抬了出去,此時此刻,時年四十五歲的宋徽宗卻淚光點點起來,心中無可奈何,仰天長嘆了三聲,如此竟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宋徽宗正在哭泣之時,轉(zhuǎn)過身來一看他最心愛的盆景為金兵搬走時,上前哭道:“不,不!此乃劉貴妃身前與朕精心培植的盆景,不可如此,快快住手!”沒等他再言,金將笑道:“嗯!你這老東西還什么盆景,盆景的!這不破花而已嘛,有什么稀罕的,給你!”說著一把奪過摔在地上,花盆瞬間粉碎,石頭滾落在地。

  宋徽宗嘆了口氣,想要用手去撿,金人抬著箱子正好就踩了過去,金將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又有金兵看到宋徽宗心愛的孔雀杯,意欲偷偷揣入懷里,宋徽宗看到馬上去奪,被金兵一把推倒在地,如若不是秦檜眼疾手快,險些碰到欄桿。

  “太上皇,事到如今,不必如此?!睆埌畈D時淚如泉涌?!疤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秦檜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芭嫒艘裁矗妥屗麄兡煤昧?。”白時中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耙彩菬o可奈何,想必黎民百姓可以體諒?!蓖鯐r雍淚光點點。宋欽宗便道:“父皇,父皇。且莫如此!走吧,走吧!”張邦昌、秦檜,趕忙上前扶起宋徽宗跌跌撞撞,誠惶誠恐的向?qū)m外而去。

  宋徽宗邊走邊哀嘆,張邦昌、秦檜、白時中、孫傅、李若水、張叔夜不時安慰著,宋徽宗還是眼里含淚,卻無論如何也掉不下來。眾人經(jīng)過御花園時,宋徽宗看見了芭蕉樹,正在此時,金兵正好搬運瓷器經(jīng)過,嫌路太窄就折斷了芭蕉樹。宋徽宗頓時搖了搖頭,淚光點點,張叔夜見狀眼圈又紅了半邊。秦檜看到眼里不覺好笑。

  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shù),昂首挺胸立于大慶殿廣場。四下皆是金兵,一個個兇色滿目,虎視眈眈。宋軍尸首橫七豎八的斜躺沒人理睬,只有金人被金兵抬出去好生看待,予以厚葬。投降的宋軍跪拜于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渾身發(fā)抖。

  正在此時,一聲襲來,刺破蒼穹,只聽的是,如此高呼劃破長空:“大金國太宗皇帝詔曰:宋徽宗、宋欽宗,昏庸無道,治國無方。滿朝上下,萎靡不振,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即日起,貶為庶民,到大金國,由朕冊封名號!立張邦昌為大楚國皇帝,王時雍為宰相,總攬全局,必定中原歸心。大金國天會五年,下詔,欽此!”女真人大聲高呼。

  “金人狗賊!滅我江山社稷,是何道理?”李若水破口大罵?!翱纯茨?,一張臭嘴,有什么用?!蓖觐佔诤柴R上氣急敗壞,指著李若水的脖子,笑道:“來人,給我拖下去,割掉他的喉嚨,看看里面裝著什么東西!”“你們?nèi)绾纬鰻柗礌?,張邦昌不可為帝?!鼻貦u義正言辭?!按笏谓缴琊?,難道是你們說變就變得,豈不可笑?”張叔夜哭笑不得。“如此大逆不道,欺君罔上,非我所為。”張邦昌淚流滿面?!叭缛魪埌畈蛔龌实郏瑬|京城的黎民百姓可就要有滅頂之災了,難道你張邦昌要做千古罪人么?你如若一意孤行,我大金國就將這東京黎民百姓殺個片甲不留,血流成河。此為屠城之舉,烽火揚州,恐怕要再次上演了?!蓖觐佔诤补笮?。宋徽宗、宋欽宗魂不附體,跪地而拜,隨即有人前來扒去二帝龍袍。太后、太妃、皇子、帝姬,也是咬牙抹淚,大氣不敢出,被女真人一一隔開,只能相望,說不上一句話。一個個淚光點點,可憐兮兮。韋太后哭笑不得,神情恍惚。鄆王與趙香云也是面面相覷,淚光點點。張邦昌、秦檜、李若水、張叔夜、白時中、王時雍、孫傅、徐秉哲、吳敏,一個個被女真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宋徽宗、鄭太后、嬪妃、親王、皇孫、駙馬、帝姬由本帥親自押送,你們不用害怕,一路上,游山玩水,想必你們會喜樂無比?!蓖觐佔谕笫忠粨],冷笑一聲。

  “宋欽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孫傅、張叔夜、秦檜,由本帥押送,放心好了,路上一定好生款待你們?!蓖觐佔诤补笮?。

  兀術(shù)笑出聲來:“東京城的教坊樂工、技藝工匠,隨本帥同行,如若膽敢出逃,格殺勿論。你務必看顧好文籍輿圖、寶器法物,如若不然,就把你們沉入黃河?!?p>  完顏宗翰大手一揮,金兵左右相伴,宋徽宗被張叔夜扶起,宋欽宗緊隨其后。百官淚光點點,哭笑不得。宋軍捶胸頓足,潸然淚下。完顏宗望神情肅穆,兀術(shù)眉開眼笑,金兵哈哈大笑。

  宋徽宗引眾浩浩蕩蕩,出了皇宮大殿,穿過宣德門,通過御街,走過州橋,汴河依然滔滔,三月里鶯歌燕舞,春光明媚,在金人的目送下,一個個走出了朱雀門,越過龍津橋。回頭遠望,一面寫有大宋的旌旗在火光黑煙間,飄飄蕩蕩落了下來。

  此時仿佛那年還沒有成為貴妃的劉姑娘的話語又縈繞耳畔,劉姑娘呵呵一笑道:“搞不懂,難道你屬于東京,東京屬于你。開什么玩笑,你真有意思?!彼位兆诘溃骸拔覀兌疾浑x開東京,好也不好?”劉姑娘搖搖頭看著遠方道:“不知道,誰知道以后,會到哪里去,怕是身不由己了?!毕氲竭@里,宋徽宗不覺顫抖了一下眼角,頓時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宋欽宗見狀默然不語,淚如泉涌。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與后宮、群臣漸漸遠去。趙香云再也忍不住,頓時放聲大哭,聲聲作響,傳響遠方。

  但見汴河滔滔,鳥雀漸飛漸遠。此情此景,令人感慨萬千,用柳永一詞便可嘆之曰: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凄緊,關(guān)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化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xiāng)渺邈,歸思難收。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颙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爭知我、倚闌干處,正忎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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