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午等人離開東京,向郾城趕來。一路上,武連心里頓覺空落落的,黃香卻哼著小曲,自娛自樂。
“沒想到兀術這廝詭計多端,黃香如此聰明過人也被兀術給嚴防死守了,實在想不通?!庇嘞聬瀽灢粯?,冥思苦想。子午看向黃香,問道:“黃香,到底如何?你如何讓發(fā)覺了?”“說說看,兀術如何就知道我們的計劃了?”普安也看向黃香?!澳銈兙蛣e問了,煩不煩?不是已然告訴你們了么,如何還問?我去偷偷見趙香云,沒想到,兀術早把趙香云轉移走了,無人知曉。你們說說看,這可難辦了,連趙香云在何處都不知道,如何搭救?我還以為趙香云就在金熙宗大帳內,進去一問,幾個女子說昨晚跳舞的都回東京城里去了,說是郾城大戰(zhàn)后要回上京去,眼下就等著兀術突襲郾城,大獲全勝。我聽幾個女真人竊竊私語,原來讓趙香云她們前來,是為了軍中慰勞!”黃香馬上義憤填膺道。
武連淚光點點:“這可如何是好?”“只能從長計議,眼下這事,不可操之過急。如若被金熙宗、兀術發(fā)覺,就難辦了?!秉S香勸道。余下點了點頭:“不錯,兀術這廝詭計多端,不可小覷?!薄拔铱催@金熙宗更是不簡單,別看他才十六歲,看上去深謀遠略,很有頭腦?!弊游绲馈F瞻踩粲兴迹骸按罹融w香云這件事,并不簡單。趙香云在哪里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回來也不知道?!薄澳撬辉敢饽蠚w?”武連驚道。余下分析道:“真是不好說,你想想看,她父皇駕崩了,她九哥這些年都不出師北伐,趙香云心里肯定有怨氣。如若不然,她早就隨她父皇去了,如何會茍且偷生。再說,到了女真人手里,會冰清玉潔,你信么?”
“不錯,我看她恐怕與金熙宗有些曖昧。”黃香添油加醋。子午嘆道:“如若趙香云嫁給了金熙宗,金熙宗會讓她跳舞,豈不可笑?”武連一瞬間瞠目結舌,氣喘吁吁,眨了眨眼睛,淚落如雨。握了握拳頭,咬牙切齒之際,目光呆滯,兩腮墜淚。
“眼下都難以見面,如之奈何?”余下見狀也搖搖頭。黃香喃喃道:“你們就不要胡思亂想了,郾城大戰(zhàn),迫在眉睫,我們好歹知道,金熙宗不會馬上走,那趙香云也不會馬上走,我們只好再做計較。”“我想返回東京,搭救云兒?!蔽溥B馬上調轉馬頭,義憤填膺道。
“告訴你了,不知道她在哪里,你總不能到處亂跑,四處去找?你這是打草驚蛇。如若搭救不成,自己再被捉住,就得不償失了。”普安勸道。
黃香認真道:“此番前來是刺探金營,遇到趙香云也是巧了,知道她還活著,就很是不容易。來日方長,你們放心,這樣好了,我回東京,你們回郾城。我保證搭救趙香云回襄陽城,武連,你求我了,我不能言而無信。如若我被兀術捉了,你們回到襄陽城,告訴我爹爹,讓他不必傷心難過。我這也算舍己為人的大英雄了,你們看,好也不好?”說話間,全然沒了素日的嘻嘻哈哈,反倒一本正經的不得了,這讓子午四人感到莫名其妙,難以置信。
“用一個人換一個人,這可不好。黃香,我看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弊游缫宦?,心里不是滋味。余下?lián)@受怕之際也道:“黃香,跟我們回郾城,別胡鬧?!?p> “武連,你愿意黃香為搭救趙香云,被兀術活捉么?你愿意黃大人失去愛女么?”普安看向武連,目光里滿是期待。武連低下頭,眼里含淚:“當然不可如此。”“我這個人最講義氣了,謝謝你們?yōu)槲覔@受怕。我送你們就到這里!之所以和你們一起走,就是害怕兀術有所懷疑。眼下離開東京很遠了,我出其不意潛伏東京,有機會就設法搭救趙香云,放心好了,此番我不會做高麗人,我做自己好了,兀術也不會知道我是誰,是也不是?”黃香卻笑出聲來,依然如故。
武連勸道:“黃香,我也是隨口一說,你別勉強自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不為我們想,也要為你爹爹想。如若為了我們,你被兀術捉了,我們于心何忍?”
“這話說的真?zhèn)?,我心領了。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又不是傻瓜。力所能及我自然會去做。如若勉為其難我才沒這樣傻,我答應你們,能搭救就搭救,如若不能,我就趕回郾城,你們看如何?”黃香推心置腹道。余下聽了,頗為動容,沒想到黃香這樣仗義,就笑道:“你這個傻丫頭,別逞能?!闭f話間摸了摸黃香的秀發(fā),黃香的小辮子垂在耳畔,看上去可愛極了。
“本姑娘可沒讓你動手動腳,你真大膽,我的頭發(fā)也敢摸,欠揍!知道嗎?”黃香趕忙用手打開余下的胳膊,靠近余下,質問道。余下笑出聲來:“好了,好了,怕了你了?!?p> “你們與趙香云的故事,我雖說沒聽過,可看你們昨晚的表情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你們過去一定有許多美好的回憶。我如何不懂?我懂!搭救她,也算行善積德。再說我也想回東京再玩玩,我還沒玩夠。放心好了,你們四個大男人,返回去肯定不方便。再說得知軍情,時不我待,你們要馬上趕回郾城,告訴岳家軍,讓他們早做準備。這搭救趙香云的事,就交給本姑娘了,你們就別礙手礙腳了?!秉S香安慰四人。嘴上雖如此,心里卻忐忑不安,不知此去到底如何。只是為了不讓四人擔驚受怕,故而假裝信心百倍。
子午拱手,飽含深情道:“黃香,我們多謝多謝。”“大恩不言謝!”普安道。武連道:“回來,有禮物送給你?!薄澳銊e送禮物,你的禮物留給趙香云好了?!庇嘞乱徽?,朝武連后腦勺輕輕敲一敲。黃香一頭霧水,笑嘻嘻道:“禮物,給我留著,記得我回來給我,如若不然,我就惱了?!薄皠e嘻嘻哈哈,多加保重。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懂不懂?!庇嘞驴聪螯S香,眼里含淚。武連看向黃香,笑道:“我們等你回來?!秉S香見余下這般模樣,頓時笑得肚子疼,片刻,點了點頭,轉身跨馬離去。子午四人目不轉睛看著黃香離去,漸行漸遠。余下想追也來不及了,這黃香跨馬如飛,好生了得。只聽得,嘚嘚作響,塵土飛揚,早已不見了蹤跡。四人牽馬前行,時不時回頭望一望黃香。雖說黃香走了,可都想等黃香回來。
武連看向黃香遠去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真是不忍心她去冒險,這黃香就是嘴巴太毒,人還是挺好的,心地善良,行俠仗義?!薄岸脊帜?,非要求她搭救趙香云。這下好了,一個沒搭救回來,又送走一個。兀術這廝詭計多端,早有防備,你好糊涂。我看趙香云眼下挺好的,至少她沒什么生命危險。倒是黃香,如若有個閃失,我們都難脫干系。”余下冷笑一聲。子午點了點頭:“不錯,方才要知道就攔住她,可眼下為時已晚?!薄拔也辉搶S香兇巴巴,這姑娘真不錯,我喜歡。”普安自責道。子午瞠目結舌:“見個姑娘,你就喜歡,你真有意思?!薄澳阆矚g她,你喜歡的起么?”余下罵道。武連認真道:“我第一次見黃香,就感覺她是趙香云的妹妹?!?p> “好了,別瞎說。我所說的喜歡非你們所想。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銈儾欢?,就別瞎說?!逼瞻驳?。子午笑道:“不錯,既然黃香都走了,我們也不必自責了,但愿她逢兇化吉。”“這還像句話。”余下樂道。武連看向遠方,但見鳥雀飛來,就嘆道:“東京原本就是我大宋的,如今倒好,抵達東京,好似出使大金國一般,居然是異域他鄉(xiāng)了?!薄翱刹皇?,當年如若沒有靖康恥,該多好?!逼瞻矚獾?。子午搖搖頭,淚光點點:“說這些有什么用,畢竟事過境遷了。”“你們看,我的馬真是神了,它居然聽懂我的話了,流淚了?!庇嘞旅嗣R耳朵,看向馬眼睛,居然發(fā)覺馬兒的眼睛里也有淚水,頓時叫道。武連笑道:“它是聽懂子午的話了,余下,你說什么了,真好笑。”“余下是自以為是,見怪不怪?!逼瞻残Φ?。子午樂道:“聽懂就好,就怕是聽不懂,我就白白流淚了?!薄奥牰帜茉鯓??我們都無可奈何,何況馬兒?”余下嘆息一聲。武連看向遠方:“我們這一代如若不能收復失地,就只能看下一代了?!薄笆諒褪У剡@件事,黎民百姓做不了主。如若皇上不想收復,就喜歡偏安一隅,又能如何?”普安若有所思。
子午點了點頭:“可不是,黎民百姓只要安居樂業(yè)就好,這收復失地我們就不用操心了?!薄澳氵@話有些偏頗。如若收復失地沒什么了不起,為何岳飛將軍要出師北伐?”余下不以為然。武連道:“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是福是禍,你們說說看?”“應該說,秦始皇一統(tǒng)山河,有利還是有弊?”普安笑道。
子午擺擺手:“不對,應該是,秦始皇一統(tǒng)山河,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薄安诲e,這話,恰到好處?!庇嘞曼c了點頭。普安道:“我以為,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自然利大于弊。如若不是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列國混戰(zhàn),苦不堪言的還不是黎民百姓。故而說,一統(tǒng)天下利大于弊?!薄拔铱?,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也有弊端。這‘書同文,車同軌,統(tǒng)一度量衡?!m說讓黎民百姓更方便交流,可畢竟有些單調。豈不聞,‘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武連道。子午反駁道:“如若大一統(tǒng)后,各個地方如此,也未為不可。為何要分庭抗禮,要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國家,豈不麻煩?”“這話也在理。女真人、契丹人、黨項人、高麗人、吐蕃人、大理人,還有我大宋中原人。如若像秦始皇一樣一統(tǒng)山河,也少了互相征伐,豈不天下太平?”余下笑道。
普安不以為然:“可是女真人偏偏要不服氣,有什么辦法。”“好了,你們煩不煩,別說了?!蔽溥B笑道。子午看向遠方:“可不是,說這個有什么用,不說也罷?!薄斑@黃香,好似一團火,說燒就燒,抵不住?!庇嘞孪肫瘘S香遠去的背影,頓時淚流滿面。普安擔驚受怕:“黃香雖說古靈精怪,可兀術也不可小覷,再加上金熙宗這臭小子,更是古靈精怪。”“別說了,都怪你們,把我的香兒搞丟了。她恐怕不回頭了,她那脾氣,可不簡單。”余下馬上擺擺手,氣道。子午、武連、普安聽了這話,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四人打打鬧鬧,你追我趕,跨馬而去。只聽的嘚嘚作響,頓時塵土飛揚。
四人快馬加鞭,幾日后,回到郾城,子午四人馬不停蹄去見岳飛。只見岳飛與將士依然忙忙碌碌,查看地圖,準備抵御兀術大軍。
“兄弟們,你們終于回來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就怕你們有所閃失?!弊游缢娜俗哌M大營,岳云看到后,馬上走上前來?!盎貋砭秃?,香兒呢?”岳飛瞅了瞅四人身后,驚道。余下尋思:“不可把搭救趙香云之事說出來,要想個萬全之策?!毕氲竭@里,馬上笑道:“她在東京沒玩夠,想多玩幾日,再說東京相安無事,就不必擔心了。”“東京如何?兀術如何?你們一路上沒遇到什么麻煩吧?”張憲見四人風塵仆仆,一臉疲倦,就問道。梁興也關切道:“你們前腳一走,我們后腳就擔心受怕,我們也埋怨自個,不該讓你們前去冒險?!薄翱刹皇?,我們早已派人打探一番,聽說兀術在東京大搞演習?!贝搜砸怀?,子午四人看去,原來是王貴?!巴踬F大哥回來了?”子午四人齊聲道?!班牛貋砹??!蓖踬F微微一笑?!氨狈饺绾??”武連追問?!包S河以北,兀術調兵遣將,一時間相持不下。太行兄弟們也人困馬乏。我怕郾城有失,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蓖踬F道。楊再興笑出聲來:“聽說金熙宗這兔崽子也抵達了東京。”“好家伙,如若捉住金熙宗這小兔崽子,我們此番就大功告成了?!迸8薷巧锨耙灰槐Я吮ё游缢娜?,以示安慰。
“黃香,她如何不回來,有什么好玩的,這丫頭就是太膽大妄為。如若黃大哥知道了,就怪我們太也慣著她了,如何交代?”岳飛問道。岳云也忐忑不安:“黃香妹妹這可太也膽大,兀術已是聰明過人,金熙宗更是不可小覷。別看金熙宗年紀輕輕,他可是個中原通,對中原文化,了如指掌。就怕黃香不是金熙宗與兀術的對手。”
“黃香,兀術也不認識她,想必沒事。我們喬裝打扮成高麗人,兀術也沒發(fā)覺什么破綻,何況此番黃香一個人潛伏東京,想必沒什么事?!弊游缫豢矗@事想必并不簡單,就安慰眾人。余下目不轉睛看向武連,道:“我們還遇到一個人?!?p> “武連,要不要說,你決定好了?!逼瞻惨姞?,也看向武連。武連點了點頭:“我來說好了,我們遇到了仁福帝姬趙香云!”“你們如何確信?”聽了這話,岳飛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岳云也大驚失色:“聽說許多帝姬,當年在靖康恥后,被女真人俘虜北上,活下來的沒多少,再說被送入洗衣院的,嫁給女真人的也不少。仁福帝姬如何會被金熙宗帶到中原,金熙宗在玩什么把戲?他想侮辱我大宋不成?”“靖康恥雖說早已遠去,可國仇家恨如何放得下。”張憲潸然淚下。王貴噓唏不已:“聽說太上皇駕崩后,帝姬們就無依無靠了?!薄疤匣首约憾甲陨黼y保還為帝姬撐腰,豈不可笑?”楊再興笑道。梁興不以為然,冷笑道:“我聽說,大金國對太上皇不錯,好歹太上皇也是大金國的老丈人,金熙宗不會對老丈人不好的。太上皇把女兒嫁給大金國的太子,這可是親上加親?!薄笆裁从H上加親,我看是女真人喪盡天良,禍害我大宋的小妹妹們?!迸8蘖x憤填膺,舉起拳頭。
“仁福帝姬如今活著,也算是很不容易。她與太上皇很有感情!”子午道。
余下補充道:“仁福帝姬還與高宗皇上很有感情?!薄拔矣幸粋€不好的預感!”普安神秘兮兮道。武連驚道:“什么?快說!”“你不會說,兀術想拿仁福帝姬要挾岳家軍吧?”岳云大驚失色。岳飛一怔,馬上義憤填膺:“兀術實乃無恥之徒!”
“他敢!老子扒了他的皮。”牛皋火冒三丈,馬上罵道。
“兀術敢不敢,難說,就看金熙宗這小兔崽子又當如何?”武連熱淚盈眶。
余下氣道:“我們算是領教金熙宗了,這家伙不簡單?!薄安诲e,我看金熙宗比兀術更可怕。有勇有謀,詭計多端?!逼瞻颤c了點頭。子午分析道:“此番我們遇到兩個對手,不可小覷?!薄澳墙鹞踝谝矔{親征?”岳云馬上問道。余下擺擺手:“當然不會!金熙宗打過仗沒有,不好說。可有兀術,恐怕金熙宗不會冒險的。畢竟金熙宗也怕兀術從中作梗,尾大不掉,謀權篡位,是也不是?”“所言極是,看來女真人內部也在乎‘尾大不掉’四個字。”岳云點了點頭。武連笑道:“難道只有我大宋,天下人間,皆是此理?!薄笆裁垂菲ā泊蟛坏?。’我看太祖也是糊涂蛋,如若不是太祖教唆后代的話,如何會讓我大宋士卒如此狼狽不堪?”牛皋氣道?!白镞^,罪過。太祖要萬分敬仰!”余下笑道。普安道:“別怪太祖,都是太上皇的過錯,也是欽宗皇上的過錯。他們一心一意想求和,便中了女真人的詭計?!薄罢f罪過,郭京的罪過也不?。∷雍α宋掖笏??!弊游绛h(huán)顧四周,擲地有聲。岳云仰天長嘆:“郭京這狗賊,如若讓我遇到他,非用鐵錘敲碎他的腦袋。我倒想看一看,他的腦袋里有些什么東西?!北娙诵Σ怀鰜?,只是噓唏不已。
片刻,眾人言歸正傳,正在大帳之中商議大戰(zhàn)之事,只聽的是,將士進報說:“將軍,黃大人趕到了,他們在城中等候?!?p> 子午四人一怔,如若黃大人問起黃香,如何答復,一時間,緊張兮兮。
“好!我馬上就去,讓他們到議事堂去!”岳飛吩咐將士。
岳云向子午等人叮囑:“你們與黃大人也是老朋友了,你們先去招待他,我與父親和幾位將軍有話商議,片刻就去?!弊游绲热舜饝聛?,退了出去。
子午四人出了大營,回到城中。走進議事堂,只見黃靖正在目不轉睛,看著墻面出神。原來,廳堂之中掛有一幅字帖,正是岳飛所書。黃靖看了看便慢慢地念叨了起來:
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次危急存亡之秋也。
子午、余下、普安、武連見狀不想打擾就站在門口等上一等。
黃靖吟誦后,嘆息片刻,轉過頭就看見子午四人,頓時喜出望外:“你們可好?香兒呢?這小祖宗真是不聽話,留下一封信說是來郾城找你們玩,找岳云玩。我就納悶了,有什么好玩的。她在哪里,快讓她見我,我要好好說說她?!闭f話間,笑容滿面,和藹可親。
“黃香啊,她玩去了,不在?!庇嘞埋R上結結巴巴?!耙粋€人么,去哪里玩了?”黃靖問道?!昂蛶讉€她在郾城認識的好姐妹?!蔽溥B尷尬一笑道?!澳窃诔侵?,一會帶我去找她回來。一天到晚就知道瘋玩,這瘋丫頭。”黃靖追問。普安眼看招架不住,馬上擲地有聲:“她們出遠門了,去了南陽!南陽的牛肉味道不錯,她們去買些牛肉回來。這與商販談價錢,畢竟姑娘家好說話?!薄盎拇逡暗瓴庞信H赓u,她們一定不是去買牛肉了,實話實說?!秉S靖大驚失色。
“實不相瞞!”武連靈機一動,仰天長嘆。子午見狀,手心冒汗,馬上話鋒一轉笑道:“老將軍!方才念什么呢?如此津津有味!”黃靖微微一笑,嘆道:“此乃岳飛將軍的書法大作,你們猜一猜好了?”“應該是《出師表》了,是也不是?”普安道。黃靖點了點頭:“果然飽讀詩書?!薄斑^獎,過獎。他也是猜的。”余下樂道。武連細細端詳,但見這書法果然氣度不凡:“龍飛鳳舞,蔚為壯觀。如若沒有大氣魄,恐怕就沒有這般大手筆了?!秉S靖忙道:“噢!武連,你接著說。黃香做什么去了?“大人,我方才沒說什么,你聽錯了?!蔽溥B裝傻充愣,搖搖頭。
黃靖尷尬一笑道:“莫非我老了?耳朵不好了?!闭f話間掏了掏耳朵,接著道:“你們這是從哪里來???為何我進城而來,不見岳將軍和你們呢?”普安尋思:“要不要實話實說,就怕黃大人擔驚受怕。”想到這里,馬上撒謊,應聲道:“我等奉岳將軍之命到城外八百里安營扎寨,這幾日不曾在城中,都在大營之中?!?p> 黃靖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呢,我剛才在看岳飛將軍的書法,這字實乃我大宋第一書法。他人呢?”“馬上便到,他先讓我們過來。大人不必著急?!庇嘞旅Φ?。
武連又近前,饒有興趣的端詳了半天,馬上驚道:“這是何人所為?為何把岳飛將軍寫的字掛了起來?!庇嘞卤静恢?,可為了瞞住黃靖,就裝模作樣之際,笑道:“自然是岳云了!那日我看他還在看這字,沒曾料想這便掛了起來!”普安會意道:“肯定是岳云,沒錯!”子午見狀嘆道:“嗯!真是好看?!?p> 正在此時,岳飛進來了,見狀忙道:“唉!這字怎么掛在這里?快快拿下,快快拿下,成何體統(tǒng)。”子午忙道:“如此甚好,實乃勉勵之物,掛在此處恰到好處。將軍且莫拿下?!秉S靖又勸道:“將軍,業(yè)已掛上就不必拿下了,再者,如此大氣磅礴之書,方今天下無出其右!所書又是諸葛孔明的《出師表》,與此番作戰(zhàn)頗為吻合,我等應該祝將軍北上中原,興復國土,還于舊都?!痹里w無可奈何便道:“大人如此說來,我便不知所云了。罷了,罷了。那就等大戰(zhàn)結束之后,拿下也不遲?”
黃靖嘆道:“還要拿下?到時候送我便是?!痹里w招呼黃靖,頓時笑道:“隨便,隨便,快快請坐。”黃靖道:“岳將軍,聽說兀術那廝已派人到了小商橋,他們在東京演習實乃虛張聲勢。想必將軍不會在意吧!”
岳飛道:“唉!不可輕敵,不可小視,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大人一路辛苦,請喝茶。”說著只見將士端上茶來。
“我那淘氣的香兒呢?沒給你找麻煩吧?”黃靖突然問道。子午等人馬上緊張兮兮,對岳飛使眼色。岳飛卻不予理睬,馬上實言相告,黃靖頓時火冒三丈,氣喘吁吁。如若不是子午四人解釋再三,岳飛在場,恐怕黃靖要大發(fā)雷霆了。片刻,黃靖才被勸住。
黃靖緩過神來,問道:“岳云少將軍呢?”岳飛道:“我派他找張憲、楊再興二位兄弟去了?!?p> 正說著將士進報說:“將軍,張憲將軍、楊再興將軍、牛皋將軍、梁興將軍、王貴將軍馬上便到,少將軍在城中與黃香買東西,片刻就回?!甭犃诉@話,子午等人馬上大驚失色。黃靖也喜出望外,以為黃香回來了。岳飛頓時尷尬不已,還以為自己說錯了。
岳飛似笑非笑,馬上喜道:“好,走。這便出去迎接!”說著正欲前去,張憲等人已進來了。見到岳飛等人,張憲笑道:“岳大哥,我們來了,黃大人,別來無恙?。 ?p> 岳飛笑道:“張兄來啦!請坐?!币姀垜梺?,黃靖道:“張兄,久違了。幸會,幸會。成都一別,業(yè)已三年有余,久別重逢實乃天意!今日一見,還是那么年輕,好像未曾改變?!睆垜椥Φ溃骸袄闲钟珠_玩笑,目下非比當年!當年你找著夫人、女兒了么?”張憲如此一問,倒是勾起了一段往日的回憶。
“別提了,這是黃大哥的傷心難過,你這倒好,偏偏往人家傷口上撒鹽,是何道理?”牛皋責備道。王貴噓唏不已道:“天下人間,最苦的便是如此。”“可不是,慢慢在找,黃大人,不必如此。”楊再興點了點頭。梁興勸道:“不錯,說不定,她們也在找你們。常言道,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是也不是?”黃靖嘆道:“唉,那日一別,竟不見了音訊。好啦,不提也罷。大戰(zhàn)在急我等還是聽候岳將軍調遣吧!”
岳飛道:“好吧,且聽我說,昨晚密探來報,兀術此番請來西遼高手,說是有什么‘鐵浮圖’和‘拐子馬’的,據(jù)說那‘鐵浮圖’非同小可,好生了得,有毒功相助,我怕將士有所閃失。至于這‘拐子馬’倒是沒什么?!贝苏Z一出盡皆甚為詫異。
張憲應聲道:“‘拐子馬’我倒是聽說過,韓世忠將軍曾經說甚為奇特!是一種陣法,鐵浮圖便聞所未聞?!薄芭嫒说尿T兵,最是難以對付。”王貴嘆道。
楊再興擲地有聲:“床子弩對付,我看綽綽有余?!薄芭嫒说尿T兵威風凜凜,如若我們挖陷阱,這騎兵剎不住,也照樣玩完?!迸8扌Φ馈M踬F喜出望外:“不錯,郾城之地,一馬平川,挖陷阱,還是很容易的。”黃靖嘆道:“兀術也不是傻子,難道不會提防?老朽也未曾聽說什么鐵浮圖!”
岳飛忙道:“據(jù)探,鐵浮圖是鐵塔兵,他們高大威猛,力大無比,身披兩層鐵甲,可謂刀槍不入。又有那西遼班赤爾神功相助,不得不防!”說話間,瞅了瞅子午四人。
子午忙道:“將軍不必擔憂,此番我們帶來了四把英雄劍,威力無比,神劍橫空出世,誰與爭鋒?”
張憲問道:“‘英雄劍’!何謂‘英雄劍’?”
“如今帶兵打仗,戰(zhàn)場廝殺,寶劍恐怕用不著。”王貴也納悶。
楊再興笑道:“眼下,我大宋十八般兵器,還是這大刀與長矛比較好用?!?p> “可不是,寶劍恐怕是派不上用場了?!迸8抟残Φ?。
梁興問道:“你們從哪里來?如何帶著寶劍前來?很奇怪?!?p> 普安介紹道:“我終南山有國寶英雄劍,如今有四把,分別叫做長風、白云、青天、龍雨。英雄劍,為英雄人物所用。用英雄劍對付賊人,必得出其不意,馬到成功?!?p> 岳飛點了點頭,一怔,馬上問道:“子午,‘英雄劍’果有奇妙之處?”
余下笑道:“那是自然,將軍如若見了,定是嘆為觀止?!?p> 不知不覺,岳云進來了。余下馬上把岳云拉到一邊,讓他別撒謊。岳云這才恍然大悟,黃靖知道黃香不在了,瞞不住了。岳云心里埋怨起岳飛,只是不好直說。
岳云尋思:“父親總是太也耿直,實在令人費解。不過這也是父親的可貴之處。為人處事,忠義良善,不可不察。”
見岳云到來,黃靖追問黃香下落。岳云只好如實招來:“大人,怪我們,沒看好她?!?p> 黃靖笑道:“你實話實說就好,我以為你會說,黃香她不肯回來,還在街上玩。那我倒要等等看,看她何時回來?或者我親自到大街上找她?!?p> 岳云尷尬一笑,低下頭:“我常聽父親教誨,自然不會撒謊了?!?p> 黃香之事,黃靖不再耿耿于懷,只是憂心忡忡,忐忑不安。黃香做了決定,很難改變,黃靖也是心知肚明,故而并不怪子午等人,更不怪岳飛等人。
眾人繼續(xù)談論英雄劍的事。子午把岳飛叫到一旁道:“將軍,英雄劍須英雄之氣大發(fā)之時,方可大顯神威,我等布好陣法,到時自然大獲全勝,殺他個片甲不留。這英雄之氣,還要岳家軍齊心協(xié)力,方可發(fā)揮出來?!?p> 岳飛尋思:“陣法!雖說帶兵打仗需要擺兵布陣,可我倒不以為然。不過看他們胸有成竹,不可掃興?!毕氲竭@里,喜笑顏開道:“好,諸位!我等只要齊心協(xié)力、風雨同舟,一定能共破金賊,為我大宋黎民百姓報仇雪恨?!?p> “老夫雖說此番不沖鋒陷陣,可心與你們同在!”黃靖語重心長道。“此番前來,與岳家軍并肩作戰(zhàn),三生有幸。”子午四人齊聲道?!拔覀冊兰臆娙绱她R心協(xié)力,看女真人能奈我何?”岳云道。“岳家軍,有岳大哥帶領,自然天下無敵!”張憲等人齊聲道。說著岳飛、張憲、楊再興、牛皋、梁興、王貴、黃靖、子午、余下、武連、普安等人便把手搭在了一起,久久凝視片刻,心中仿佛升騰起了股股無窮的力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次日,子午等人正在研習破“鐵浮圖”的陣法,只聽的是軍營之中有將領在讀榜諭,原來,每日都有農民起義軍的戰(zhàn)士和中原各地英雄好漢前來投靠岳飛,或父送子來,或妻送夫來。為了統(tǒng)領大軍,立法施度,岳飛便命令將領固定時辰定當為士兵誦讀榜諭之文,使人知曉。此時此刻,子午四人聽一將領雷聲大作的是:
聽點不到者斬。擅闖軍門者斬。擊鼓不進者斬。鳴金不退者斬。
私自開兵者斬。搶奪民財者斬。奸人妻女者斬。泄露軍機者斬。
臨陣脫逃者斬。兵弁賭博者斬。妄言禍福者斬。不守法度者斬!
頃刻,普安忙道:“這陣法如何才可萬無一失?”
子午笑道:“什么萬無一失,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百失必有一得。沒有絕對的萬無一失,盡心竭力即可?!?p> 余下嘆道:“陣法,還是黃天蕩大戰(zhàn)時候的好?!?p> 武連驚道:“余下所言極是,如此說來,陣法就大可如法炮制了?!?p> 正在此時,岳飛來了,上前嘆道:“大可不必如此,排了陣法,然后前去交戰(zhàn),此乃兵家之常,無可厚非。然則并非良策,過去和現(xiàn)今大有不同,戰(zhàn)場有廣、狹、險、易之變,怎可用一成不變之法去對待呢,兵法之要,在于出其不意,令人不可測度,方為妙計,如此便可取勝。如若賊人倉猝而來,或四面圍困,或突然襲擊,如何有那功夫擺兵布陣?用兵之妙,只要瞬息萬變即可,全在心中罷了。所謂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抓住了這個‘宗’字,其它的也就容易了。”
余下、武連仔細琢磨后,頓悟開來,隨即點點頭,忙道:“原來如此!”
岳飛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你們年紀輕輕,如何就沒有一些自己的獨到見解呢,這可不符合你們的本色了。前人的書不可全信,前人的做法沒必要照搬。應該因地制宜,因時而異,這樣什么事都就容易了。否則你做同樣一件事,也許過去發(fā)生過,你照貓畫虎,依葫蘆畫瓢的去做,雖然有一些成效,但是不去改變,不去求新求異,求法求變的話,天長地久,你就依賴了,沒有了自己的真知灼見,沒有了自己的判斷力,這樣下去,便是東施效顰,邯鄲學步了。恐怕更嚴重的后果便是一團亂麻,沒有頭緒,完全就什么也不會,什么也不懂了。商鞅變法所云:‘變國不必法古’,如今軍中之事便是作戰(zhàn)重在新奇了?!?p> 聽了岳飛這番肺腑之言,子午等人一個個點點頭,深以為然,佩服有佳。
頃刻,子午、普安想了想嘆道:“好,我們聽將軍的指點和教誨便是。如此便是醍醐灌頂,酣暢淋漓的明白了。多謝,多謝將軍。”
岳飛笑了笑,忙道:“不過自己的一些拙見,見笑了。行軍打仗乃是經驗,需要實戰(zhàn)方可明白。空談誤國,此些人士比比皆是,紙上談兵的趙括,飽讀詩書的馬謖,乃是言過其實之人,萬不可學。不過書還是要讀的,不讀不明白,不讀不知道。是也不是?”
余下和武連嘆道:“乃是至理名言了?!?p> 子午和普安忙道:“便是真知灼見了?!?p> 岳飛點點頭和四人會心一笑。
正在此時,張憲、黃靖走了過來。
黃靖道:“岳將軍,四位小兄弟。襄陽防務還須我去打理,不過糧草已經準備妥當,岳將軍如若需要增援,大可放心便是。事不宜遲,這便告辭了,后會有期。”
岳飛上前忙道:“黃大人,如今大戰(zhàn)在急,我就不留你了。多加保重,一路小心?!?p> 子午等人忙道:“黃大人且莫操勞過度,當心身體?。↑S香之事,還望見諒。想必不久,她會相安無事,平安歸來?!?p> “好,好。多謝,多謝?!秉S靖說著便欲離去。
張憲忙道:“等等,老兄先等等我,一同離去豈不好矣?還想敘敘舊,說說話。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乃是感慨萬千之事了。”說著對岳飛等人說道:“鵬舉兄,我就到城西邊去了。四位小兄弟有勞,辛苦了。”
岳飛道:“好,去吧,去吧,小心行事。”
子午等人也道:“我等之責理當如此,將軍放心就是,老將軍慢走?!?p> 張憲回應道:“嗯!鵬舉兄、四位小兄弟,有勞了。”
黃靖笑道:“如此客氣,你又不是像我一樣,去而不返。諸位再回!”黃靖與眾人一一道別。
張憲嘆道:“兄弟之間,雖然不必客氣,但如此便顯得情深意長了不是?!闭f著便與黃靖走了出去,一同漸漸遠去。
岳飛嘆道:“鐵浮圖、拐子馬,金人為了打敗我大宋可謂費盡心機、煞費苦心!他們是亡我賊心不死。怕是我們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才是?知彼知己便是這個道理?!闭f著對王貴、楊再興、梁興、牛皋吩咐道:“速速傳我命令,挑選三千勇士出營,今日便加強訓練,以備大破金人鐵浮圖、拐子馬!金人勢大,不可爭鋒。避其鋒芒,后發(fā)制人。將士辛苦,兄弟們務必體諒。酒肉之物不必擔心,大戰(zhàn)過后一應俱全。兄弟們辛苦了,你們去吧!”
王貴等人應聲便道:“屬下遵命,岳大哥盡管放心,定當盡心竭力。不過你自己也要保重,不可勞累過度。保重,保重?!闭f著便匆匆離去。
岳飛望著王貴等人離去,轉過身來對子午等人道:“四位兄弟,雖說英雄劍名揚天下,可帶兵打仗,事在人為,還要兄弟們齊心協(xié)力。如若只憑著一兩件法寶,豈不可笑,你們覺之如何?”
四人應聲便道:“只要英勇殺敵,保家衛(wèi)國,但聽將軍調遣,將軍英勇無敵,實乃大宋將領表率;公子岳云雖然年紀輕輕同我等差不了多少,但膽識過人,我等也是佩服不已?!?p> 岳飛笑道:“不必如此夸于我父子倆,實乃受在有愧,實不敢當。不能為江山社稷分憂,替黎民百姓去苦。雖加官進爵也羞愧難耐,何況如今金賊虎視眈眈而來,亡我賊心不死。今日大家也辛苦了。好,歇息去吧!”說著子午幾人往城中而去。
城中一個街道茶樓之上,有兩人議論開來,只聽的是如此之語,“唉!此番郾城大戰(zhàn)不知如何?怕是難說?!弊游缈催^去,只見這人是個書生打扮,瘦瘦弱弱。
另一人疑惑道:“老兄!此話怎講?”余下看過來,只見這人,也是個書生打扮,體態(tài)肥碩。
“不知岳飛能否打敗兀術那廝?”又一個大高個,書生打扮者,一語落地,不再言語。
一個矮個子書生打扮者又插話道:“聽說岳將軍與韓將軍上次在江南大敗金軍!那黃天蕩差點成為兀術葬身之地??!岳飛將軍在廣德六戰(zhàn)六捷實乃大宋史無前例之事!你們不必如此擔憂!如若為此擔憂,豈不成了杞人憂天?”
“我說兄臺,上此是上此,這回是這回。常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一時,彼一時也?!豢上嗵岵⒄?,不可同日而語,聽說此番兀術那廝請來了西遼兩大高手前來助陣,囂張之極,說是什么老毒物、小毒物,赤發(fā)鬼和藍發(fā)鬼!”此些話語那人也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便對兩人耳語去了。
瘦瘦弱弱的書生嘆道:“可不是么,但我相信岳將軍早有準備,我等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若那般豈不是把金人也太抬舉了,人們還以為你讓金人給收買了,在此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呢!”
體態(tài)肥碩的書生忙道:“好啦,好啦!快別說了,我怎么越聽越滲得慌,就當我胡言亂語、信口雌黃,行吧?來喝酒,喝酒?!?p> 臨桌又有人在議論著,一人說道:“聽說此番岳將軍帶著長子岳云前來作戰(zhàn),所謂上場父子兵,打虎真英雄嘛!還有張憲、牛皋、楊再興、王貴,對了北方太行山起義軍統(tǒng)領梁興也歸附岳將軍,所謂戰(zhàn)將紛涌而至,人心數(shù)倍增加。如此看來,岳將軍此番定當大獲全勝!”
“作為大宋子民,理應如此去想!”一老者嘆道。
一老婦人忙道:“呃,聽說??!還有四個青年小伙子呢!叫什么來著?”
一人忙道:“叫子午、余下、普安、武連?!?p> 正在此時,只聽的是,“馬上要打仗了,早早關門請諸位見諒,啊見諒!三日之內小店關門了,還望諸位客官見諒。好啦!請諸位慢走?!闭f著店主讓店小二招呼大伙離去,人們議論紛紛,不在話下,無可奈何,只得離去。
“唉!這幾日整日在家中,不曾出來,今日出來了,倒是這般景象!走吧?!闭f著四個書生下樓而去,外面下起了小雨,雨點滴答滴答打在街道之中,路人頃刻,匆匆離去。
子午四人買些飯菜、果子也馬上離去。
“此番來到中原,你們有什么想法,說說看?”回到住所,子午一杯酒下了肚,手里拿著小瓶酒,目不轉睛,喃喃道。
武連道:“我們反不如一個黃毛丫頭了,有些氣不過?!?p> “黃毛丫頭,我看我們還是毛頭小子呢?!庇嘞吕湫?。
普安嘆道:“可不是,搭救趙香云,我們四個卻無計可施。”
“有些時候,還真不能瞧不起女流之輩。人家黃香就是有本事,你看我們此番去東京,渾水摸魚之際,讓女真人當作座上賓。這可不簡單!眼下回想都覺得驚心動魄?!弊游缧Φ?。
余下得意洋洋,好似黃香是她,她是黃香:“那可不,看看我,多厲害?!?p> “你是黃香么?”普安笑出聲來。
武連捧腹大笑:“余下變作黃香,黃香變作余下,這樣也不錯。”
“方才在街市,你們看那四個書生,他們唧唧歪歪說些什么,真是好笑,如何就感到他們,實乃村婦長舌之人呢?”子午樂道。
余下不以為然:“看看你,人家好歹也是孔夫子的弟子。不敢說頭頭是道,滿腹經綸,好歹也是憂國憂民。可以談論家國天下,可見他們也是心憂天下了。如若他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我們恐怕又要說他們,太也可惡了,是也不是?”
“好了,我們別說人家,我們自己又當如何?”普安嘆道。
武連不由擔驚受怕:“此番,老毒物、小毒物前來,不可小覷。”
“怕什么,我們有英雄劍?!弊游绲?。
余下氣道:“老毒物、小毒物,如何又是我們的克星了,真是豈有此理。在潼關,我們放他一馬,他們居然去了天山。契丹人居然沒發(fā)覺他們,如若耶律大石發(fā)覺了,恐怕饒不了他們。”
郾城之夜,細雨蒙蒙,倍覺涼爽,不在話下。中原大地,炎炎夏日,早已有些時日。不知何故,今晚卻格外涼爽,還有些涼意,更有些寒意。天色隱晦,雨滴打落,噼里啪啦,屋檐下的瓦礫也滴下水來。綠樹成蔭下的草叢里,嘩嘩作響,流淌的雨水里,時有魚兒跳躍,搖頭擺尾。
郾城街市早已深沉,夜雨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越來越密。下不完,也下不停。子午四人坐在窗邊,捧著臉觀望開來。武連心里想著趙香云,余下心里惦記著黃香。子午、普安面面相覷,心知肚明,不去打擾他們二人。
次日,細雨蒙蒙,將士繼續(xù)操練,喊殺聲此起彼伏。綠樹成蔭,左搖右擺,頃刻間,狂風肆虐。眾人在大營商討對付兀術的妙策。
“小商橋不得不防,要設好埋伏。”岳飛指著地圖,嘆道。
張憲點了點頭:“不錯,此處沼澤密布,如若設伏,實在很好?!?p> “兀術也不是傻瓜,我看還是不要冒險了。我們兵力分散,不可再調出人馬了?!迸8薜馈?p> 王貴嘆道:“此番北上,不該貪大求全?!?p> “莫非北上的人馬很多?”子午道。
梁興介紹道:“可不是!岳大哥說,要連結河朔,故而人馬都北上了。為了牽制兀術,一時半會,撤不回來。兄弟們都殺急了眼?!?p> “沒事,小商橋,我路過許多次,沒什么大不了。以后交給我,我熟悉?!睏钤倥d大手一揮,不以為然。
子午笑道:“小商橋我們也熟悉?!?p> “我們還在小商橋轉了轉,風景如畫,挺好的。”余下比劃道。
普安嘆道:“此番兀術居然抵達了穎昌,這股人馬也夠隱蔽的,我們居然沒發(fā)覺?!?p> “進來半天了,如何不見岳云?”武連東張西望,問道。
正在此時,岳云走了進來,好似聽到了武連的呼喚一般。岳云轉身請出兩個人:“你們看,誰來了?”
“師父!”子午四人頓時大驚失色,喜出望外,齊聲道。
“子午、余下,你們此番抵達中原,可好?就怕你們幫不上什么忙,還添亂?!痹瓉硎菑埫鬟h與費無極。張明遠風塵仆仆,笑容滿面。
費無極也問道:“普安、武連,你們沒給岳家軍丟人現(xiàn)眼吧?”
“師父,你這是哪里話。我們好歹也行走江湖許多年,雖說帶兵打仗不拿手,可要論單打獨斗,還沒怕過誰?!弊游鐦返?。
余下也信誓旦旦:“可不是,我們此番潛伏東京,刺探金營,神不知,鬼不覺,收獲很大。”
“金熙宗也抵達了東京。”武連介紹道。
普安不甘示弱:“兀術帶來老毒物、小毒物前來助戰(zhàn),可謂千鈞一發(fā)?!?p> “我們早已打聽到了,故而前來。”張明遠捋了捋胡須,哈哈大笑。
費無極笑道:“三日后,還有一位得道高人前來助戰(zhàn)?!?p> “還有何人?”岳云急道。
張憲喜道:“二位師父難道不是得道高人?”
“得道高人,阿彌陀佛!”牛皋樂道。
楊再興笑道:“是無量天尊!”
“看看你們,不可如此?!蓖踬F馬上責備道。
梁興畢恭畢敬:“我素聞二位,我在太行山,就聽說終南山、青城山的名頭,我與恒山派玄空道長也認識。可惜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二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你們就別纏著說話了。上茶!”岳飛上前答禮,說話間,岳云端來茶水,請張明遠、費無極坐下。
張明遠細細端詳岳飛,頓時笑容滿面:“岳家軍名揚天下,可見岳鵬舉也是名揚天下了。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p> “見笑,見笑,實不敢當。你張明遠的名聲我也早有耳聞,聽說你當年更隨張叔夜大人出使西夏,與太上皇、欽宗、皇上都說莫逆之交。今日得見,我才是三生有幸?!痹里w擺擺手,笑出聲來。
“好漢不提當年勇!是也不是?”費無極樂道。
“青城山,我也知道!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可好漢畢竟當年勇過,也算令人佩服?!痹里w笑道。
“本以為你們這些帶兵打仗之人都自命不凡,沒想到,岳鵬舉這般客客氣氣?!睆埫鬟h見岳飛平易近人,就笑道。
費無極贊不絕口:“不錯,有儒將風度,實乃眼下之周公謹!”
岳飛擺擺手,笑出聲來:“過譽,過譽。我想做諸葛孔明!”
“岳將軍想做諸葛孔明,出師北伐?!弊游缫姀埫鬟h、費無極不解,就解釋道。
余下道:“諸葛孔明雖好,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p> “也不盡然,諸葛孔明出師北伐,這等氣魄,為后人敬仰。”武連對余下使個眼色。
普安道:“不錯,不錯。我也喜歡諸葛孔明?!?p> “我覺得周公謹也不錯!雅量非凡,一表人才?!痹涝菩Φ?。
岳飛若有所思,嘆道:“如今與三國大同小異,可惜三國之人皆是孔夫子的后人,而如今我大宋面對的卻是遠自白山黑水的女真人。”
“”張明遠見岳飛這般心煩意亂,就勸道:“將軍不必如此,凡事自有定數(shù)?!?p> 費無極道:“郾城雖小,卻是咽喉所在,如若想揮師南下襄陽,必經此地。當?shù)雷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岳將軍不虧是奇才!”
“過譽,過譽。實不敢當!”岳飛哈哈大笑。眾人談笑風生,喜樂無比。
當夜,岳飛為張明遠、費無極接風洗塵,在郾城酒樓擺宴。張憲等人固守營寨,故而不曾前來。只有子午四人前來,岳云本想來,可岳飛卻讓他與諸將一道守大營,故而也沒前來。
張明遠、費無極、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同岳飛吃酒閑話一時間熟識起來。
岳飛介紹道:“我當年在家鄉(xiāng)相州湯陰在周侗師父處習武,頗得教誨。師父不僅教我武藝,還教我為人處事的道理。師父去世后,我也傷心難過了許多時日,念念不忘他老人家的恩情。”
“不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走了,好像家父走了一般。這等情感,如何不令人傷心難過。實不相瞞,我也如你一般,師父走了,傷心難過許多年。現(xiàn)到如今,還記憶猶新,沒齒難忘?!睆埫鬟h噓唏不已,頓時想起王世貞,仿佛王世貞的音容笑貌浮現(xiàn)眼前。
岳飛見費無極早已淚流滿面,就勸道:“別哭,人到中年了,還哭?”
“你如何知道我的?”費無極驚道。
張明遠看向子午四人:“一定是四個小子說的了。”四人低頭而笑。
“他們四個可不簡單,后生可畏?!痹里w點了點頭。
費無極問道:“如何不簡單了,我看他們很簡單。岳云早已告訴我們了,為了搭救仁福帝姬,讓一個小姑娘去冒險,你們四個該當何罪?”說著看向子午四人。
四人尷尬一笑。
“不干他們的事,都是我的主意?!痹里w馬上勸道。
張明遠將信將疑:“如若是你的主意,我便放心了?!?p> “黃香是個聰明過人之人,不必擔心。她的鬼主意多得很!‘古靈精怪’四個字放在她身上算是恰到好處,一語中的。”岳飛介紹道。
費無極并不相信,但不好多說什么,就笑道:“但愿黃香相安無事,如若有事,他們四個難脫干系?!?p> “你們也別沉默寡言了,快說說看,到底怎么回事?讓家?guī)煋@受怕,可不是做徒弟該做的。”岳飛看向四人,微微一笑。
子午道:“此番去東京,的確是黃香的主意。”
“我們觀看兀術的演習,途中想搭救趙香云,可惜黃香她失手了。”普安道。
張明遠、費無極、岳飛馬上緊張兮兮。
武連見狀,隨即解釋道:“不是被發(fā)覺,也不是被抓,而是黃香找不到趙香云,不知道她被藏在何處?!?p> “武連苦苦哀求黃香,讓她搭救趙香云,可找不到,也沒辦法。黃香很是哥們義氣,便返回東京,想尋機搭救?!庇嘞碌馈?p> 張明遠聽了,搖搖頭:“武連,是也不是?”
“你干的好事?”費無極看向武連。
“”武連低下頭,一言不發(fā)。
岳飛馬上解圍:“不怪他們,是我聽說仁福帝姬在金熙宗手里,故而派黃香前去搭救的?!?p> 張明遠、費無極面面相覷,當然并不相信,但不好說什么。
岳飛見氣氛尷尬,就笑道:“你們與太上皇是故交,可有什么故事,講一講可好?我聽說明遠師父與太上皇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也不是?”
張明遠點了點頭笑道:“還記得初次見面,遇到劉貴妃,眼下想一想,時光荏苒,好生了得。不錯,我的確與太上皇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緣分使然?!闭f話間恍然如夢,潸然淚下。
費無極也道:“可不是,太上皇琴棋書畫,樣樣精通?!?p> 岳飛聽了喜樂無比。三人就這般談笑風生,子午四人感到自己多余,就退了出去,回去歇息去了。
不知不覺,夜色深深,張明遠、費無極與岳飛促膝交談,無話不說。一見如故,相見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