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明凈如水
那日課后，黃瓜敷面的法子已在府學(xué)各班各院傳開。府學(xué)上下，黃瓜的清香味時(shí)不時(shí)傳出，倒是沖淡了幾分歲考前的緊張氛圍。
“元兄，你看看我的臉是否比之昨日氣色好上了些？”
洪瑞摘下臉上的黃瓜薄片，洗了一把臉隨即回到院中。
被問到的元瑜，此時(shí)正微微仰著臉坐躺在藤椅上，臉上貼著一片片黃瓜圈，而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看著《尚書》。
聽到洪瑞的聲音，他才默默將視線轉(zhuǎn)移過去，定睛一看，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洪瑞方才用溫水洗過臉，元瑜見他的臉此時(shí)恍若蒙上了一層白光，整個(gè)人都明亮的幾分。
洪瑞等了等，好一會(huì)都沒有見元瑜說話，又追問道：“元兄？”
“洪兄，你的臉此時(shí)明凈如水?！?p> “真……真的？”洪瑞有些震驚，隨即驚喜地眨眨眼睛。
元瑜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自己臉上的黃瓜圈一片片掀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的觸感立馬傳來。
他眸光一亮，亦急切地問道：“洪兄，你看，我的臉是否比以前更細(xì)膩了？”
洪瑞見此，狠狠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屋里的黃瓜用完了，我得去伙堂買一些回來！”
自從朱教諭召集他們到文塔勉勵(lì)了一頓，甲班的學(xué)子再也不敢隨意出府學(xué)，將全身心投入圣賢書當(dāng)中。
雖然不能出府學(xué)購買黃瓜，但他們還是有別的辦法。
每日用午食時(shí)，他們都會(huì)到伙堂，向后廚的大娘購買新鮮的黃瓜。對于此事，內(nèi)需院是準(zhǔn)許的，畢竟當(dāng)初大量購入黃瓜，也是為了幫扶江下村。
黃瓜愈是繁銷，這自是內(nèi)需總管方助教喜見的。只是他未曾想到，黃瓜繁銷的背后，竟是起于宋玄所出的黃瓜敷面一法。
午時(shí)，宋玄等人下了課后，直接到伙堂用午食。
坐在他左邊的是魏凌，他將紫蘇魚吃得津津有味，紫蘇魚旁邊的是一碟涼拌黃瓜，一碟蓮花鴨片，還有一碗百味羹。
伙堂人多，夏日炎熱，案上的涼拌黃瓜是時(shí)下最受歡迎的一道菜。
涼拌的黃瓜清爽，且口感香脆爽口，它完美地替代了以前的清煮黃瓜。
宋玄用過午食之后，便回學(xué)舍溫書，而裴希和則魏凌到伙堂后廚買黃瓜。
“呀！大娘，我怎覺得你眉眼旁邊的皺紋少了許多，這一看，可得年輕好幾歲！”
裴希從盛裝黃瓜的大筐當(dāng)中挑選了兩根新鮮筆直，又碩大的黃瓜。他抬頭之際，看到在一旁收錢的大娘，不由感嘆了一句。
“哎呀，公子您真會(huì)說笑，我這一把年紀(jì)了?！贝竽锎緲阈Φ?。
裴希將買黃瓜的錢遞上去，低聲補(bǔ)充道：“大娘莫不是也用了黃瓜？”
“公子，這兩根黃瓜送你了，你快回去溫書罷?！贝竽锫勓孕ξ?，很是不好意思地催促道。
“大娘這錢你收好，明日還得給我留新鮮的黃瓜?！迸嵯㈠X放在案上。
“公子，這個(gè)自是不用你說。這些黃瓜全部都是當(dāng)天從江下村采摘過來的，保準(zhǔn)新鮮?！贝竽锉慌嵯７讲乓毁潱忠娝麑㈠X放了下來，便連忙多拿起一根黃瓜塞送給他。
后面排隊(duì)購買黃瓜的學(xué)子看著離開的裴希，兩眼又看著框內(nèi)的黃瓜，也趕緊上前購買。
“大娘，給我拿十根黃瓜?！?p> “大娘，也幫我拿十根……”
“不，給我再多拿五根?！?p> “大娘，這一筐黃瓜都快沒了，何時(shí)再從江下村將黃瓜購來？”
大娘臉上掩不住笑，“各位公子莫急，再過一會(huì)江下村便會(huì)將新摘的黃瓜運(yùn)來了?！?p> 江下村，瓜田間。
李大娘如今連吃飯都在瓜地里解決，她已經(jīng)忙得好幾天不到街上賣黃瓜了，而其他瓜農(nóng)也是一樣。
李大娘的小女兒提著午飯來到瓜地里，大聲喊道：“阿娘，你回來歇會(huì)罷，等我來摘?！?p> “好嘞，這都摘得差不多了，你不用過來。”李大娘放下手中的活，從瓜田間洗了一把手，隨即走到田頭。
李丫頭從菜籃子中拿出飯菜，“娘，我做了涼拌黃瓜，你試試看。”
李大娘摘了一大早的黃瓜，想來是餓得緊，連忙夾了兩箸黃瓜絲入嘴。
咀嚼完之后，才豎起拇指，夸道：“丫頭，你做得飯菜越來越好吃了?！?p> 李丫頭搖頭一笑，辯道：“才不是，這是宋公子教的，很簡單，而且大家都愛吃?！?p> 說到宋玄，李大娘默然片刻，眼睛眨了眨，感嘆道：“此次又多虧了他，若不是他出了這些吃法，咱們的黃瓜怕是得爛在地里?！?p> “一會(huì)往府學(xué)送黃瓜時(shí)，我們得另外綁一捆送給宋公子?！?p> 說罷，她又狠狠扒了幾口飯，方才抬頭想與李丫頭說什么時(shí)，卻見李丫頭發(fā)絲里粘著的一片黃瓜。
她抬手將那黃瓜片拿下，吃笑道：“人家貴公子?jì)晒媚锊庞命S瓜敷面，你也跟著胡鬧？”
“這黃瓜是用來吃的，怎可白白敷面糟蹋了?！?p> 李丫頭嘟囔道：“上回那些前來買黃瓜的人說，這黃瓜敷面能夠讓臉變白一些?！?p> “阿娘，你看我這臉是不是沒以前那么黃了？”
“娘，聽說這黃瓜敷面的法子是宋公子說的?！?p> 李大娘搖頭輕笑，她何曾不知道這些黃瓜吃法和敷法是宋公子提出來的。若不是大家知道黃瓜有這些好處，咱們的黃瓜哪里能賣得這般好。
她隨即又開口，言語之中帶著幾分寵溺，“咱家里沒幾個(gè)錢，但黃瓜還是有的，你愛敷就敷罷?！?p> “多謝阿娘?！闭f罷，李丫頭臉上溢滿笑容，連忙跑到瓜田里采摘黃瓜，手腳麻利得很。
……
宋玄回到學(xué)舍之后，見伍彥有些急地跑過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頭小羊。
小羊越過伍彥，直接走到宋玄腿邊，搖著尾巴。
伍彥瞪了一眼小羊，皺眉道：“公子，小羊把羊圈撞倒了！”
宋玄低下頭看向小羊，眼中有些詫異之色，語帶猜測道：“羊兄莫不是長角了？”
隨即，他在小羊前蹲了下來，雙手撫向羊頭，小羊隨即用一雙羊角輕輕地頂他的手。
宋玄眉頭一挑，笑道：“這些天顧著備考，倒是沒注意，伍彥咱們?nèi)⒀蛉π藓昧T?！?p> 他又看了看艷陽高照的天空，“夏日炎熱多雨，羊兄須得有羊圈遮陽避雨才行，這回修得結(jié)實(shí)一些，免得羊兄又將羊圈攻擊倒塌?！?p> “是，公子。”伍彥又瞪了瞪小羊，小羊蹭了蹭宋玄的手，雙眼瞅了瞅伍彥，后蹄子踢了踢地。
羊圈修好之后，小羊并未待在圈中，而是在紫荊樹蔭下溜達(dá)著，宋玄在紫荊樹下的石案前溫書。
小羊溜達(dá)累了，便慢悠悠地走到宋玄旁邊，隨即躺臥在他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