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又開始淅淅瀝瀝,風陣陣拂過。
楚熠與越蘿和離的事情,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關(guān)于他隱疾與斷袖的傳言,仿佛坐實了一般。
礙于楚熠的威望,大家并不敢聚眾大肆傳播,只能在茶余飯后,竊竊私語一番。
楚熠一早便進宮了。
秋露神色匆匆跑來,她在洛梨身前站定后,緩了緩神,“西街柳婆婆出事了?!?p> 洛梨面色一慌,緊張地問:“怎么回事?柳婆婆怎么會出事?出何事了?”
“你先跟我走,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說?!?p> 秋露拉著她,撐了一把傘,便往雨中走去。
雨拍打在傘上,氣氛更顯焦慮。
秋露邊走邊說著:“西越要找的那個人是柳婆婆收養(yǎng)的孩子,他們找到了柳婆婆家搶人,她為了護住那孩子,受了傷,如今兇多吉少?!?p> 洛梨心內(nèi)一顫,眼眶泛起酸澀,“怎么會這樣?那個男娃呢?”
“不知所蹤?!?p> 她身形踉蹌了一下,聲音微微抖著,“你是說柳婆婆拼命護著,孩子還是被帶走了?”
秋露點頭,“你先別擔心,想必那孩子有著大的用途,暫時不會有危險的?!?p> 洛梨抿著唇,眼底劃過一抹憂傷。
柳婆婆辛苦一生,收養(yǎng)一個孫子,本應(yīng)是有個寄托,卻給自己招來了禍害。
現(xiàn)實如此殘忍。
她們匆匆趕到西街的巷尾,一陣陣梨花釀的清香伴隨著雨絲彌散在空氣中。
院子里一片狼藉,壇子滾得滿地都是,酒和雨水混在一起,沖刷著地面。
洛梨沖進房間,柳婆婆氣若游絲地躺在榻上,仿佛在等著什么。
她走近,柳婆婆扭頭看著她,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洛梨蹲下,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握住她的手,“婆婆,您受苦了?!?p> 柳婆婆抓緊她的手,如那游走的浮萍找到了寄托,“丫頭,一定要幫我找到柳西……”
淚水從她蒼老的眼角流下,劃過歲月的滄桑,觸動著洛梨的心。
柳西?
她連忙點頭,“婆婆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楚熠也會幫忙找的?!?p> 也許是聽到楚熠的名字,柳婆婆的臉上更加安定,她低喃道,“我就知道那孩子不簡單,可他生性純良,對我又孝順,不應(yīng)該落入奸人之手?!?p> 說完,她劇烈咳嗽了幾聲,洛梨連忙看向秋露,“快去找大夫來?!?p> 秋露點頭,轉(zhuǎn)身就要跑出去。
柳婆婆用盡力氣喊道,“不要去,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西兒無憂?!?p> 話落,她艱難地抬起手,在懷里掏著什么,須臾,一塊小小的玉佩塞進了洛梨手中。
柳婆婆的眼神逐漸空洞無神,聲音漸漸細微,“這是西兒的……”
柳婆婆的手輕輕滑落,眼睛闔上,蒼老的面容有著安詳,有著放不下。
秋露捂著嘴,眼淚無聲落下。
洛梨呆呆地看著,握著玉佩的手緊緊蜷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滴在了柳婆婆的手上。
西街,巷尾,梨花釀,柳婆婆……
蘊藏了多少兒時記憶,幾個月前回京,在最失落時,也是在此,有了幾分溫暖,一幕幕往事浮進腦海,心痛不已。
她做的終究是太少,若是那日在街上遇見西兒能謹慎點,是否悲劇就不會發(fā)生?
一抹愧疚在心底升起,久久不曾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