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登門
在夜色的掩映下,幾乎和漆黑的夜幕融為一體的王彥章父女也不走大道,施展起絕世輕功一路穿屋越巷直奔紅云山莊。大約半個時辰之后,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紅云山莊外的那片密林之中。
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周圍環(huán)境之后,二人發(fā)現(xiàn)雖然周圍戒備森嚴崗哨眾多,倒也并非無隙可尋。二人瞅準了兩個移動崗哨相接之后的短暫的空隙,勢如離弦之箭一般從所在的樹上縱身躍起向遠在兩百米開外的那片高大的門樓之上飛去!
王茹雖然盡得乃父王彥章的真?zhèn)?,但是畢竟年輕功力有限,眼瞅著還有十余米的距離就能躍到門樓之上的時候,力道已然不濟,身子一沉便向下落去!就在這無計可施的千鈞一發(fā)之際,王茹猛然感到腰間一緊,卻是一直緊緊地跟在她身旁的王彥章一把抓住了她的束身腰帶,順勢一擲將王茹輕輕地拋到了門樓之上。緊接著,只見王彥章左腳在右腳腳面上輕輕一點順勢飛起,緊隨王茹其后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門樓上。
雖是一場虛驚,但是王茹早已驚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感慨道:“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盡得父親真?zhèn)?,一?jīng)試煉才知道自己和父親之間還有著天差地別的差距?!?p> 正待說話,卻見父親輕輕地打了一個手勢。順著父親的手勢,王茹向紅云山莊的大院望去,只見山莊內(nèi)的警戒比之莊外更為森嚴!不僅各種明崗暗哨多了數(shù)倍,院內(nèi)更是每隔十米便燃起一堆篝火,一堆堆的篝火燃起的熊熊烈焰直把個偌大的紅云山莊照的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
王彥章見狀,搖頭苦笑道:“這家伙照的跟白天似的,再加上如此密集的崗哨,咱們父女倆要想再深入一些倒也頗為費事了?!?p> 王茹道:“這紅云山莊占地頗大,監(jiān)視的又如此嚴密,咱們怎么才能找到安大哥下落???”
王彥章環(huán)視了一下院中的情況后,遙指著院中那座遠在數(shù)百米開外的一幢高達五層的高宅說道:“那座高宅的頂上倒是一個好去處,居高臨下可以將莊中情況盡收眼底。”
王茹吐了吐舌頭道:“那么遠!怎么過去???”
王彥章笑道:“雖然是遠了點,倒也難不住我。你也不要沮喪,你還年輕又是一個女兒家,內(nèi)功修為不足也是在所難免。幸虧來時聽你的話準備了一根長繩,現(xiàn)在果然能派上用場了。一會兒你拿著繩子的另一頭在這里等著便是,我自己先過去。什么時候感到繩子有了異樣的震動,你便把這繩子固定在門樓上,順著繩子慢慢地攀過來就是了?!?p> 話雖說的輕松,但是看到院中如此森嚴的情形,王彥章心中也不由得犯難。距離這么遠,想要不發(fā)出一點聲息便飛過去是萬萬不可能的!更何況院中這么嚴密的戒備,怎樣才能在不驚動眾人的情形下飛過去呢?
正在犯難之際,忽見院中一處游動崗哨中的一人突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這一下,只驚得一眾巡查的人等紛紛抽出武器,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
為首之人高聲喝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可是有賊人來襲?!”
摔倒的那個人此刻已被旁人扶起,火光中只見此人面色蒼白、虛汗連連,顫聲說道:“沒有賊人,只是小弟連著十天沒日沒夜的在此巡邏,身體早已疲累不堪了。再加上晚飯的時候多喝了些涼水,此刻只覺得腹如刀絞,兩腿打顫,一時腿軟沒站穩(wěn)便摔倒了。”
為首之人笑著罵道:“就你他娘的事多!要說疲累不堪,弟兄們哪個不是如此?還不是你貪圖莊主的賞銀硬是要連軸轉(zhuǎn)了十天!再加上你自己嘴饞吃壞了肚子,卻賴到天天巡查上了?難受就先滾回去躺著去吧!其余的人都給我聽好了!一個個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用心守著!這可是莊主的命令,更是莊中的大事!誰要是放進來一只蒼蠅老鼠,就拿你們是問!”
……
就在那個巡查之人摔倒的那一剎那,王茹心知機會已到,正待說話忽然感到身邊掠起一陣微風(fēng)。抬眼望去只見王彥章早已趁此良機騰空而起向著數(shù)百米外的那幢高宅飛去!
好一個王彥章,雖然已是六十高齡,卻身手矯健絲毫不輸于年輕人的身手,直如一只騰空而起的蒼鷹一般。雖然因為極快的速度帶起了周圍空氣發(fā)出了一陣輕微的破空聲,但是此刻院中巡查之人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那個摔倒之人的身上,縱然有人感覺到了這陣幾不可聞的破空聲,也只道是一陣微風(fēng)襲過,絲毫都沒有放在身上。
飛出了約百多米后,王彥章的力道已然勢衰。卻見王彥章猛地一提丹田之氣,左腳一踩右腳面硬是又凌空縱起丈許!隨后雙腳交替凌空踏出竟然在空中使出了家傳的絕世輕功——登云步,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飛到了那幢高宅的屋頂之上!
還在半空中時,王彥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幢高宅的屋頂之上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人影閃動,心知如此重要的地方紅云山莊必然也早已在此埋伏下了高手。腳尖剛一踏上屋頂,王彥章已然化身成為一道黑色的閃電繞著屋頂疾走一圈。僅僅是一剎那的功夫,屋頂上埋伏的六名高手身上的穴道雖有先后之分,卻幾乎是同時被王彥章用極快極準的重手法盡數(shù)封了,頓時動彈不得也無法張口說話了。
倒也不能怪埋伏在此的這六人本領(lǐng)不濟,若論功夫這六人在紅云山莊只怕僅次于孟氏兄弟了。但是他們功夫再高又怎能抵得住武林盟主王彥章這勢如迅雷般的一擊?
制伏了六人之后,王彥章伏在屋頂最高處仔細的觀察了一遍周圍的環(huán)境,心中已然有了計較。手中握著長繩另一端微微一震,一股柔和的內(nèi)力順著長繩一直傳向另一端的王茹手中。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王茹終于順著繩子來到了屋頂。雖然不用費力使出輕功,但是如此悄無聲息的順著繩子攀過來也頗為不容易。到了屋頂之后,王茹早已汗?jié)窳藘?nèi)衣。
休息了片刻后,王茹低聲問道:“可發(fā)現(xiàn)了安大哥的所在?”
王彥章一邊將繩子系在屋頂,一邊說道:“這里視線甚好,再加上院中燈火通明,院中的一切都一目了然。你倒是瞧瞧這紅云山莊哪里有些異常呢?”
王茹心知父親此舉意在考校自己的江湖閱歷,于是環(huán)視了一圈院中的情況后,若有所思的說道:“若說異常的話,這幢高宅東南角那處平房似乎有些不對頭。這院中處處燈火通明,唯有那里不僅沒有篝火,甚至連屋內(nèi)都看不到半點燭光,定有古怪!”
王彥章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丫頭,這些年的江湖歷練果然有收獲,一眼便看出了關(guān)鍵所在!哼!欲蓋彌彰,孟家兄弟雖然狡猾卻也做的有些出格了。既然已經(jīng)探知了安繼業(yè)的下落,接下來該做什么呢?”
王茹嗤的一笑道:“爹爹又來考驗女兒了?我江湖經(jīng)驗這么淺薄,倉促之下哪有什么主意了呢?還是爹爹說吧?!?p> 王彥章凝望著那片黢黑的平房,沉思片刻后緩緩地說道:“此處雖然確實與眾不同,但是咱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安繼業(yè)就被關(guān)在那里。若是冒然沖進去的話,萬一安繼業(yè)不在那里,咱們可就打草驚蛇了!以防萬一,茹兒今晚你就留在這里。我現(xiàn)在回到林中潛伏起來,只待天一破曉便來這紅云山莊拜會拜會這孟氏兄弟!”
王茹不解的問道:“爹您不是怕打草驚蛇嗎?怎么突然決定自己親自登門拜會了?而且還要一破曉這么早?”
王彥章指了指周圍那六個被他制住穴道的人說道:“天一亮,紅云山莊若是沒接到這六個人的回報,必然知道了咱們的蹤跡。與其讓他們就此有了準備,不如咱們先發(fā)制人弄他一個措手不及再說!而且冷丁之間我堂堂一個武林盟主親自來訪,他紅云山莊再不情愿多少也得在慌亂之中準備個歡迎儀式不是?再加上一天之中唯有剛破曉的時候人的精神是最為懈怠的,到那個時候,莊中防備定然會有所削弱。那時你便可以只身一人去那片平房探個究竟了。如果安繼業(yè)真的在那里,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爹和你里應(yīng)外合哪怕是強搶也要把他救出來!如果沒有的話,那么咱們就得從長計議了?!?p> 王茹點了點頭道:“姜還是老的辣啊,爹爹如此安排果然是策無遺算。只不過……萬一安大哥不在那里,你此番前來咱們不是也暴露了行蹤,讓紅云山莊有所警惕了嗎?”
王彥章笑道:“這一條爹已經(jīng)想到了。到時候我只需對孟明說‘陛下和我雖然知道了此事,卻無心搭理。眼下大戰(zhàn)迫在眉睫,正是用人之際,陛下又怎會因為一個區(qū)區(qū)的江湖無名之輩而得罪了紅云山莊呢?’哼!孟明這幫勢利小人,只需要以重利為餌稍加誘惑定然不會起疑。只是若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屋頂上這六個人就有些棘手了?!闭f到這里,王彥章一咬牙接著說道:“老夫戎馬一生殺人無數(shù),手里就算再多這六個冤魂也是無妨了,索性殺了滅口先給他來個死無對證再說吧!”說罷,來到六人身前,使出重手將六人瞬間盡數(shù)斃于掌下!
安頓停當(dāng)后,王彥章滿眼憐愛之情看著自己的愛女,輕聲說道:“你自己多加小心!這紅云山莊雖然遠非當(dāng)年孟九靈創(chuàng)建之時那樣威名遠揚,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莊中高手還是有的。我雖然能把孟氏兄弟暫時穩(wěn)住,但是保不齊莊中還有其他高手埋伏在暗處。你的武功已經(jīng)盡得為父真?zhèn)鳎@一點為父倒也頗為放心。只是你的江湖閱歷依舊有所欠缺,到時候務(wù)必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才是。切記!遇到危險不要逞強,只管逃走并大聲呼救便是,到時候為父一定會及時現(xiàn)身的!”
面對著父親的關(guān)愛,王茹凝重的點了點頭道:“爹爹盡管放心便是,女兒一定不會逞強的?!?p> 王彥章意味深長的輕輕地拍了拍王茹的肩膀,遲疑了片刻后沉聲問道:“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救出這個安繼業(yè)呢?不會單單是因為真寧公主所求吧?”
王茹聞言,俏臉一紅低著頭說道:“爹爹這是何意???救出安大哥這件事確實也有師妹這層原因,但是……這也是我自己的一番心意。雖然我和安大哥只有一面之緣,但是他重情重義的性格倒也頗有俠士風(fēng)范。女兒只是有心想要結(jié)交這樣一個武林豪杰罷了,絕無他意!”
王彥章長嘆一聲道:“有沒有他意,這是你心中的秘密,為父不便過問??墒怯幸痪湓挒楦高€是要說的,雖然我沒有見過這個安繼業(yè),但是從你們的話里我也能聽出來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林紅顏了。愛情這東西最是奇妙難言,一旦心有所屬,這心里只怕是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更何況真寧公主也早已為這安繼業(yè)動了真情,而你又……唉!罷了,總之你自己一定要掂量清楚才是!為父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又是中年得子,對你的疼愛你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罷,彎腰解開長繩輕輕一拉,借著這一拉之力猶如一股無聲無息的旋風(fēng)一般盤旋而下飛向?qū)γ骈T樓。待得落在門樓之上時,那根長繩已經(jīng)盡數(shù)纏住了腰間。隨后一個縱身,便隱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獨自一人留在屋頂上的王茹,回想著父親之前的話語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其實她也明白父親話中的含義,但是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安繼業(yè)了嗎?情竇初開的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平心而論,她確實對安繼業(yè)重情重義的性格頗為傾心,可是這能算是愛嗎?從未體驗過愛情的她又怎能回答的上來呢?盡管她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愛,但是她心中卻有一個無比堅定的想法,那就是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要把安繼業(yè)救出來才行!
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東方的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破曉時分已至!王茹急忙收起了紛亂的思緒,靜靜地趴在屋頂上觀察著紅云山莊內(nèi)的一舉一動,等待著父親的到來。
……
隨著第一聲雞鳴的響起,天終于亮了。朦朧的曙光中,紅云山莊內(nèi)巡邏了一宿的一眾門人弟子紛紛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心中慶幸著又熬過了一個平安無事的夜晚。一個個懶洋洋的熄滅篝火打掃庭院,倒也熱鬧。
便在此時,門外眾人忽然看見從密林中走出一個身穿長衫的老者,邁著矯健的步伐向紅云山莊走來。正是王彥章!
紅云山莊的一眾門人見狀頓時提起了戒心,其中一人高聲問道:“站??!什么人?”
王彥章卻沒有絲毫停腳之意,一邊走一邊朗聲說道:“武林盟主王彥章前來貴莊叨擾,煩請門下通知貴莊孟明莊主一聲!”
也沒見王彥章怎樣加快腳步,竟然在說話間已然來到了一眾門人面前,伸手從懷中掏出了武林盟主的令牌遞到了其中一人的手中。
一聽武林盟主王彥章駕到,一眾門人頓時一愣。待看到王彥章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如此漂亮的一手輕功后,心下已然信了一半。再看到王彥章遞過來的令牌后,確是武林盟主號令江湖的盟主金牌,心在再無疑慮。一人接過令牌轉(zhuǎn)身便進入莊內(nèi)通報,另一人則躬身說道:“煩請王盟主稍后片刻!”
孟明此時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便接到了門人的通報。得知武林盟主王彥章親臨紅云山莊后,孟明心中不由一驚,急忙招呼一眾兄弟前來商議。
片刻之后,聞訊而來的五兄弟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問道:
“王彥章來了?怎么來的如此突然?”
“是?。∵@么悄無聲息的就來了,咱們竟然連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
“這老東西莫不是為了安繼業(yè)而來?”
“這可如何是好?!”
孟明沉聲說道:“都靜一靜!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老東西突然間不請自到,必是為了安繼業(yè)這小賊!他堂堂的一個武林盟主親自拜訪,咱們倒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不然的話,在學(xué)成《太玄神功》之前咱們紅云山莊可是沒法再在武林之中立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老家伙既然來了,好歹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就這么晾著不管也不是個事。安頓好一眾弟子,多加人手務(wù)必要把安繼業(yè)那小賊看好了!”
老二孟時說道:“既然這個老賊是為了安繼業(yè)而來,那么為了以防萬一,干脆我和三弟也去看守安繼業(yè)算了?!?p> 孟明搖了搖頭道:“不用!一來為了不讓老賊起疑,咱們兄弟五人必須一起去迎接才是。二來萬一和老賊動起手來,咱們兄弟五人在一起也多少有些勝算?!?p> 安頓完畢后,孟明快步走到臥室門前,氣沉丹田高聲說道:“列隊,開門,放炮,恭迎武林盟主駕臨!”
孟明這一嗓子灌注了深厚的內(nèi)功,竟然傳遍了整個紅云山莊。
遠在門外的王彥章早已聽到了孟明的聲音,心中安笑道:“這孟明的內(nèi)功修為倒是有些底子,看來是想要以此來向老夫展示自己的功夫呢!”
心念間,只聽得幾聲震天的禮炮聲中,紅云山莊高大的山門應(yīng)聲洞開。只見兩隊紅云山莊的門人魚貫而出,正中孟明五兄弟依次排開快步走出。還未到近前,孟明便拱手笑道:“哎呀呀!王盟主突然大駕光臨,我紅云山莊真是蓬蓽生輝??!有失遠迎,見諒見諒!”說話間,已然來到了王彥章的面前,伸出雙手緊緊地抓著王彥章的雙手使勁的搖了兩搖,頗顯親切。
王彥章笑道:“老夫此番冒昧前來,沒得給貴莊添了麻煩了。還望孟莊主海涵??!”
孟明笑著嗔道:“王盟主這是什么話???王盟主既是大梁國的朝廷重臣又是當(dāng)今武林盟主,能夠迎得您的大駕光臨,這是我紅云山莊幾世才能修來的福分?。 闭f罷,擺手一讓道:“王盟主里面請,咱們坐下來再聊?!?p> 王彥章微微一笑,邁步便隨著孟氏五兄弟走進了紅云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