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吾鳳眸微瞇,帶著幾分警惕。
方書雅溫順的將手中的食盒往前遞了遞,“妹妹方才去見過秦哥哥,秦哥哥說紅姐姐身體不適,恐是心疾,妹妹便想來看看紅姐姐,順便送些妹妹做的蜜餞給紅姐姐嘗嘗,希望紅姐姐吃了能高興些?!?p> 心疾?
沈允吾有些好笑,溫少喧真是找得好借口,她本是心怒,現(xiàn)看到方書雅,恐真得患心疾了,她雙手環(huán)胸,并未接下方書雅手中的食盒。
方書雅面上泛出些許尷尬之色,瞧見走廊中有兩名小廝正安置著燈籠,眸子輕輕一轉(zhuǎn),眼中便涌上了淚花,朝沈允吾楚楚可憐道:“妹妹知上回言語冒犯惹得紅姐姐不悅了,紅姐姐若仍生氣,妹妹這就給您賠不是了……”
她說著就欲跪下。
走廊上的小廝瞬間將目光聚了過來,仿佛在用眼神述說著沈允吾不近人情。
沈允吾眸光不由一沉,盯了一眼方書雅,淡淡地說了句,“進來吧。”
康子見此,松了口氣,拱手告退,“那夫人與方姑娘慢聊,奴才先去整理一下到府的物品。”
沈允吾揚了揚手,示意康子退下,隨意的在室內(nèi)的軟塌上坐下了。
方書雅也在榻沿坐下,將手中的食盒放上榻上小桌,用繡帕夾出一顆,遞給了沈允吾,“紅姐姐,這是妹妹做的蜜餞,您快嘗嘗?!?p> 沈允吾狐疑打量,并未接過。
方書雅越發(fā)尷尬,瞧見沈允吾目光逐漸轉(zhuǎn)銳,知沈允吾在懷疑她,忙用另一手拿起食盒中的一顆蜜餞吃下,慌忙解釋,“紅姐姐放心,妹妹怎敢起那些害人的心思?!?p> 沈允吾這才稍緩了神色,伸手接過蜜餞,抬袖擋臉吃下,淡淡地說了句,“還行?!?p> 方書雅心下一松,“紅姐姐這是原諒妹妹了,妹妹今日聽秦哥哥說紅姐姐身體不適,還以為是前幾日惹得紅姐姐不悅,導(dǎo)致紅姐姐郁結(jié)于心,現(xiàn)紅姐姐愿吃下妹妹做的蜜餞,妹妹就心安了?!?p> 沈允吾冷扯了下唇角,并未作聲。
方書雅自顧自地繼續(xù)道:“府中的雜事妹妹會幫著秦哥哥一起打理,您就安心在此養(yǎng)病吧?!?p> 沈允吾忽感冒犯,但依然沒出聲指責方書雅越距。
方書雅瞧著沈允吾不怎么搭理她,知她不受沈允吾待見,也不好再一人自說自話,隨即起身告辭,“那紅姐姐好好休息,妹妹就先去幫秦哥哥了?!?p> 沈允吾仍然一言不發(fā),靜靜地看著方書雅行禮離去。
方書雅出了寢室后,又看見了走廊上掛燈籠的兩名小廝,眼珠子一轉(zhuǎn),走上前去,溫聲提醒,“方才我見紅姐姐屋內(nèi)的燈盞中似是沒有蠟燭,天色將黑,你們?nèi)羰堑每眨闳ヌ砩弦惶戆?。?p> 兩名小廝哪曾想方書雅會主動提醒,連忙躬身致謝,“奴才多謝方姑娘提醒?!?p>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方書雅溫婉一笑,轉(zhuǎn)身離去,腳步移動間,目光卻逐漸陰狠,方才沈允吾吃下的那顆蜜餞中已被她下了春情散,待毒入骨,兩名小廝入內(nèi),便會激起一室漣漪,到時誰也阻止不了這場丑聞,沈允吾一定會被休趕出府,那溫少喧不依然是她的。
她越想越暢快,心中的妒恨全數(shù)發(fā)泄,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問過一名小廝,得知溫少喧在假山后的賬房,腳步輕快地往賬房而去。
可她還沒高興多久,剛想穿過假山群,一股強大的力量忽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她驀地抬頭,待看清眼前之人,驚得瞠目結(jié)舌。
不遠處的燭光忽明忽閃下,沈允吾滿眼冷冽地從暗中現(xiàn)身。
方書雅心底大亂,勉強維持著鎮(zhèn)定,“紅姐姐,您這是做什么……”
沈允吾冷笑,“今日我見你只身前來便覺得其中有詐,我可不記得我屋內(nèi)的燈盞中沒有蠟燭,你引人入內(nèi)到底意欲何為?”
方書雅不知沈允吾為何沒有中毒,但現(xiàn)不是深想之時,斷然否認,“紅姐姐誤會妹妹了,妹妹真的沒有惡心,許是看岔了……”
“哦?”沈允吾雙眉微挑,把剛才假意吃下,實則趁機放在手中的蜜餞,往方書雅的口中塞去,“那你便把這顆你遞上的蜜餞吃了?!?p> 方書雅頓時驚惶,此時才明白沈允吾為何沒有中毒,原來沈允吾早已看清她的計謀,只是故作不知而已,深怕真的吃下沈允吾手中的蜜餞,緊閉雙唇,猛烈地搖頭抗拒。
“看來這蜜餞果真有毒?!鄙蛟饰岙敿戳巳唬珠g漸漸收緊,“也怪我上次忘記提醒你我是什么樣的人,讓你敢不自量力對我動手,既你毒害于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p> 方書雅臉色漸漸蒼白,艱難地出聲,“你敢,秦哥哥絕不會放過你的!”
沈允吾不禁輕笑一聲,看了看手中的蜜餞,“你難道忘了我手中還有你的罪證,你意欲謀害他人,反遭他人所滅,你的秦哥哥能耐我何?”
方書雅這時才知害怕,驚慌失措地求道:“紅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p> 沈允吾冰冷的鳳眸中殺意滔天,“你的話在我這里已沒了信任,解決麻煩的最好辦法,不正是斬草除根?!?p> 方書雅只覺身體緩緩騰空而起,強大的力量幾乎要把她的脖子擰斷,眼中布滿了驚恐與絕望,面色逐漸由青轉(zhuǎn)紫,意識也漸漸抽離,就在她意識即將消失的那一剎那,脖間的禁錮忽然消失,身體宛如一塊破布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假山上,胸腔血氣翻涌,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沈允吾緊閉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壓下了心中洶涌的殺意,“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立刻離開宰相府?!?p> 方書雅已被沈允吾展現(xiàn)出的狠厲嚇得魂飛魄散,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勉強爬起身,扶著假山踉蹌離去。
沈允吾其實也不清楚為何會放過方書雅,或許是方書雅的那一聲秦哥哥,也或是瞧見方書雅漸漸而起的惡心,像極了十年前殺死人販子時的她,盡管明知不該管,依然提醒了一句,“一步錯,步步錯,你年歲尚輕,別為了不值當?shù)膱?zhí)著毀了一生?!?p> 方書雅豈會因沈允吾的一句話轉(zhuǎn)了心性,只覺遭沈允吾輕視羞辱,心中的憤恨幾乎要沖出胸腔,但深知現(xiàn)根本無法對抗沈允吾,只得緊握雙拳,憤然離去。
沈允吾隨后恍惚地回了寢室,一人坐在榻上,望著小桌上的蜜餞出神。
溫少喧端著一碗銀耳湯坐著輪椅從外而入,瞧見沈允吾坐在榻上,將小桌上的蜜餞遞給了身旁的康子,轉(zhuǎn)而把銀耳湯放在小桌上,輕聲提醒,“已經(jīng)入夜,你今日還未吃過東西……”
沈允吾并未應(yīng)聲,只是深深地看著溫少喧,半響問道:“你為何將蜜餞拿開,為何不問我方書雅去了哪?”
溫少喧怔了下,似是在找尋借口。
沈允吾霎時了然,“你知道了?”
溫少喧正欲開口。
沈允吾徑直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細細一想,恍然大悟,“你派人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