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吾毫不相讓,“既你知我會提出替代秦樂,就應(yīng)知阻止不了我,由我來替代秦樂最為穩(wěn)妥,只有我能在受傷墜湖后安然水遁。”
溫少喧豈會不知沈允吾是最適合替代秦樂的人,正是因為知道,才不愿將實情告訴沈允吾,勸道:“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不想你牽涉其中,你在府中等待消息即可。”
沈允吾駁道:“此事不單因你而起,我也有參與,你能策劃阻止,我為何不能出手相助?”
“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
沈允吾打斷了溫少喧的話,“你總拿這個說事,我何時懼怕過,為什么你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你昨日分明說過要補(bǔ)償我,我想要的補(bǔ)償就是替代秦樂,此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我打暈?zāi)闩扇サ娜?,也會出現(xiàn)在花轎中?!?p> 溫少喧實在不想沈允吾牽涉其中,但昨日已答應(yīng)補(bǔ)償沈允吾,現(xiàn)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沉默許久后,長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沈允吾心中一喜,目光掃過溫少喧的雙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溫少喧將她接入懷中的畫面,一個荒唐的念頭在腦海中形成,目光懷疑地打量著溫少喧,略一思考后,從椅上站起,走到不遠(yuǎn)處一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旁,似隨意地?fù)崦恐忻分ι系募t梅,口中詢問著溫少喧在成婚當(dāng)夜的具體部署,實則腳尖輕碰瓷瓶,瓷瓶瞬間失去平衡,猛地向溫少喧砸去!
溫少喧陡然一驚,但他的雙腿因昨夜救沈允吾紅腫發(fā)炎,此時哪能站起,唯有急忙抬手擋臉!
“老爺!”
倒是康子眼疾手快地?fù)涞搅藴厣傩纳砩?,想用身體為溫少喧擋住瓷瓶。
沈允吾見狀,眼中的懷疑漸漸散去,在瓷瓶即將砸到康子的一剎那,及時伸手拉住了瓷瓶的瓶沿。
康子被嚇得捂著胸口直打顫,忙幫著沈允吾扶正了瓷瓶,心有余悸,“夫人,您可嚇?biāo)琅帕?,這么大的瓷瓶要是砸在老爺身上可不得了!”
“我沒事,紅芙也是不小心而已?!睖厣傩m是如此說,但心底清楚沈允吾不是這么不小心的人,多半是想測試她昨夜所見是否真實,并未揭穿,轉(zhuǎn)而道:“那夜我會派人帶著官員們隱藏在青柒橋下的街道中,等迎親隊經(jīng)過青柒橋時,揮灑狀紙并讓官員們引起混亂,屆時護(hù)送迎親隊的鎮(zhèn)國大將軍府的護(hù)衛(wèi)便會出面阻攔,并以唐玄南的安全為由,向唐玄南遞上一把劍,到時你只需趁亂走出花轎,引唐玄南對你出手即可?!?p> 沈允吾思考著點(diǎn)頭。
兩人又仔細(xì)地核對了些細(xì)節(jié)。
時間很快到了秦樂及笄當(dāng)日。
鎮(zhèn)國大將軍府紅綢高掛,喜字滿窗。
秦樂面上卻沒什么喜色,在祠堂簡單的加簪受笄后,被精銳監(jiān)視著回到了院中。
此時鳳冠霞帔已送入房中,雇來梳妝打扮的喜婆也到了。
她在兩名丫鬟的伺候下?lián)Q上喜服,在梳妝臺前坐下。
喜婆從懷中拿出一把梳子,上前和兩名丫鬟一起為秦樂絞面修容,梳妝打扮。
秦樂聽著耳旁傳來喜婆一梳梳到發(fā)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兒孫滿地的吉利話,看著銅鏡中嬌俏可人的少女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裝扮成了新娘的模樣,不由撫摸上了鳳冠上的珍珠,面上透出幾分羞澀欣喜,但想到家人們皆反對這場婚事,又籠上了一層愁云。
喜婆見此,滿是褶子的臉上堆起了笑,寬慰道:“四小姐您莫因離家憂愁,哪個女兒家不經(jīng)這事,老奴干這行大半輩子了,您就放心把自己交給老奴,老奴一定將您打扮好,好好地送入唐安候府?!?p> 她為秦樂插上最后一支簪,再理了理衣裙,滿意地點(diǎn)頭,“這就算是好了,四小姐您等下拜別大將軍后,就可送入花轎,已經(jīng)傍晚了,府外也傳來了鑼鼓聲,想來新郎官已經(jīng)在府前等著了?!?p> 秦樂也聽見了府外傳來的鑼鼓喧囂聲,眼睛一下亮了,目光向遠(yuǎn)眺去,正好望見沈允吾攜著兩名丫鬟從外走入,面上的喜色瞬間黯下,遲疑片刻,起身行禮,“秦樂見過三嫂?!?p> 沈允吾走入房內(nèi),朝室內(nèi)服侍的所有人道:“我與四小姐有些體己話要說,你們都先退下吧?!?p> 喜婆丫鬟們頷首,躬身告退。
沈允吾看著秦樂,開門見山道:“今日我是來替你上轎的,你先暫留府中,等迎親隊將我?guī)ё吆?,這兩個丫鬟會帶你離府暫避,而我則會在花轎行至青柒橋時代你墜湖失蹤,等你跟唐玄南的婚事作廢,我們便會送你回來。”
秦樂雖知溫少喧會想辦法阻攔婚事,但現(xiàn)真聽到沈允吾這么說,依然心中一驚,一番掙扎后,鼓起勇氣問:“三嫂,此事真的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嗎?”
沈允吾皺眉疑問,“什么轉(zhuǎn)圜余地?”
秦樂一咬牙,撲的跪在了沈允吾的跟前,鄭重求道:“還請三嫂允許我嫁入唐安候府!”
沈允吾被秦樂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退了一步,“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樂坦白,“其實我上回偷溜出府時已見過唐玄南,對他一見傾心,后得知皇上賜婚高興不已,圣旨下到府的那日,我便想告訴三嫂我愿嫁他,但三嫂并沒有聽我說,唐安候府也算是名門世族,你們怎么都不許我嫁過去,就不能讓我嫁過去嗎?”
沈允吾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發(fā)展,有些驚惶,回過神來,斷然拒絕,“不行,秦唐兩家已勢成水火,唐安候向皇上請旨不過是為了脅你當(dāng)人質(zhì),你嫁入唐安候府等于如入狼窩!”
“三嫂!”秦樂怎么也不相信,眼中漸漸泛起了迷霧,哀求道:“唐安候府哪有你們說得那么可怕,等我嫁入唐安候府,我們秦唐兩家便是一家人,我一定會說服唐安候與我們交好,您就放我走吧!”
沈允吾豈能答應(yīng)秦樂,高聲斥道:“糊涂,你不過只見了唐玄南一面,就想把命搭上嗎,秦唐兩家的恩怨不是一個小小的你能化解的,你三哥為了不讓你嫁入唐安候府勞心竭力,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妄為!”
秦樂身子一顫,眼淚立刻從眼眶里滑了出來,“你們?yōu)槭裁纯傉f我任性妄為,我不過是想嫁給我愛慕的人,我們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唐安候怎么敢對我怎么樣,再說我嫁入唐安候府后,唐玄南一定會護(hù)著我的,您就讓我嫁過去吧!”
“絕對不行,你若執(zhí)意糾纏,我便是打暈?zāi)悖膊粫屇闵限I!”
秦樂的眼淚驟然一收,知事情已經(jīng)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緩緩起身,淚眼婆娑的最后問了一句,“三嫂您真的不愿讓我上轎?”
沈允吾沒有商量的余地,“不行!”
她立刻眼神示意身后的兩名丫鬟。
兩名丫鬟頷首,上前想打暈秦樂,誰知就在即將觸碰到秦樂的一瞬間,忽地腳步搖晃,倒了下去。
沈允吾也忽覺腦中傳來一陣眩暈感,忙扶住梳妝臺穩(wěn)住了身子,瞧見秦樂面色如常,難以置信,“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在重重監(jiān)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