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病初愈之時,恰逢林昭儀去逝,宮中皆籠罩著一種悲戚的氣氛,倒不是對林昭儀,而是眾位妃嬪在擔憂自己。
入秋本就寒涼,這下一來,宮中更是悲涼氛圍,宮中幾位主位聚在一起,又不敢陣仗很大,因著未邀玉娘。
眾人都去了郭婉儀宮中,魏婕妤少見的來的早,瞧著魏婕妤眼下的鴉青,可見近日過的也不甚好,郭婉儀邀魏婕妤入宮坐坐,魏婕妤轉頭看了眼右邊的紅墻綠瓦,那是林昭儀的宮,如今宮內早已經沒人住,伺候林昭儀的婢子回尚宮局的回尚宮局,有自愿去守墓的,李隆基也應允了。宮中除了梨園凝云宮兩處依舊如常,其余都是淡淡的哀愁。
魏婕妤弱柳一般,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伺候林昭儀之時,也不過十年左右時光,竟然過的這般快。
后宮這幾年早已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妃嬪們早已經習慣了,李隆基踏入后宮次數屈指可數,余下都在凝云宮,整個宮內,玉娘獨大,盧妃,武賢儀,董芳儀,郭婉儀幾人都沒心思斗了,一個個重歸于好,互送東西,看著也是和和睦睦,白日里相邀賞花,倒是入了夜,宮里寒氣逼人,一人獨守空房的滋味著實不好受,起先還自怨自艾的哭著,到后面已經哭不出聲。
魏婕妤坐在殿內,瞧著一個個都來了,因著林昭儀緣故,眾人穿戴都是素凈極了,魏婕妤低下頭,眼眸低垂,發(fā)愣著。
董芳儀揮著帕子道:“怎么瞧著魏婕妤妹妹不大好呢!”
沒了暗里嘲諷,眾人有什么便說什么,魏婕妤會心一笑道:“勞芳儀姐姐擔心,只是想起林昭儀娘娘還在世時?!?p> “若說林昭儀做了什么錯事,也沒什么錯事,如今人這般走了,倒是心里面空落落?!北R妃手掌干枯,已經是個老婦人,看著精神還算好,端起來茶盞一口一口的喝著。
這話一出,眾人默不作聲,郭婉儀看事情看的開,性子活絡說道:“如今眾位姐妹也算是熬到頭了,有子嗣的可享天倫之樂,沒子嗣的可要常常聚在一起,玩玩花牌,也是好的?!?p> 陸才人年紀不大,也才三十二,如今這般烘托下,她一無子嗣二無母家,忽然悲涼極了,不免哽咽道:“娘娘說得輕巧,您瞧瞧妾身該怎么辦?”說著,勉強擠出一抹笑,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這話問住了郭婉儀,董芳儀看著陸才人可憐道:“不如你去請個旨意,搬去本宮宮里,左右廣寧早已經出嫁,也沒人陪本宮嘮嗑。”
“哪有這般容易,后宮是貴妃娘娘管著,妾身不知該怎么說?!标懖湃诉@般說,算是作罷了。
那邊,玉娘身子初愈,楊家三姊妹相邀入宮瞧玉娘,玉娘一聽到這消息,可是欣喜極了,連忙讓淳沁備下三位姐姐愛吃之食,又讓綺渠去宮門口候著。
綺渠早早便去候著,便瞧見韓國夫人,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三人馬車已經到了,綺渠已經見過好幾次三位夫人,韓國夫人巧言令色,溫和道:“可是勞煩綺渠姑姑候著我們三了?!?p> 綺渠連忙道:“是貴妃娘娘記掛三位夫人,便命奴婢早早的來?!?p> 虢國夫人畏寒,站在宮門口,灌著冷風很是不悅道:“那便勞煩姑姑帶我們三人去凝云宮。”
綺渠側身,作揖,三座步攆有條不紊態(tài)來,三人依次坐上,宮門離著凝云宮不遠,虢國夫人不是第一次入宮,瞧著宮內紅墻綠瓦,止不住的羨慕,她夫婿早亡,如今是個寡婦,自己怎么樣都不會猜到自己妹妹能有這般破天的福氣,入宮為貴妃,虢國夫人瞇著眼,朱唇勾起,看著望也望不見盡頭的宮道,如今雖說得了玉娘庇護,可終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虢國夫人自持美貌,覺得和玉娘相比,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況且她和玉娘有相似之處,又有不同之處,她自信按著自個這容貌,想必李隆基也是能偏愛幾分。
凝云宮內,玉娘哪里曉得自家三姐在想這些,只見玉娘還在安排著膳食茶點,廊下的一只鸚鵡正在鶯鶯傳啼,凝云宮外停下三座步攆,月夕出了相思殿,將三人迎進相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