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視線

　　旁邊的吧臺傳來說話的聲音，一個服務(wù)員跑過來對酒保說，樓上的李少爺有點(diǎn)了酒，他今天已經(jīng)讓自己跑了好幾趟，真麻煩，點(diǎn)酒也不一次性說完，就會折騰人。

　　舟歌在聽到李少爺幾個字的時候就走了過去，他無比善良的對那個服務(wù)員笑笑：“我?guī)湍闼瓦^去吧，正好有別的客人叫我，順路?！?p>　　那個服務(wù)員立馬開心的把托盤放到舟歌手里：“阿森，那就拜托你了?！?p>　　舟歌笑笑，端上托盤去了二樓。

　　那服務(wù)員跟酒保聊了兩句，然后愣住了，他想了想：“樓上還有別的客人嗎？阿森順的哪門子路？”

　　酒保沖他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不知道。

　　服務(wù)員想了兩秒就放棄了，管他呢，反正有人能替自己干活就好了，什么原因并不重要。

　　麗花皇宮通往貴賓席的樓梯要大廳的另一端才能爬上去，這也是那天舟歌沒有在第一時間跑過去救唐婉君的原因，因為跑過去也要時間的。

　　舟歌把酒放在李賀年和李沁緣面前的桌上，李賀年似乎真的喝的有點(diǎn)多了，靠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迷離。

　　舟歌從口袋里拿出抹布幫他們擦了擦鐲子，順便特別“不小心”的把鐲子掉在了地上。

　　舟歌停頓了一兩秒之后才說著“不好意思”從地上把鐲子撿起來，他一直用余光注意著兩人的表情，不過兩人都只是看了那個鐲子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李沁緣大概是看李賀年喝醉了，也就不裝作和舟歌不認(rèn)識了，她站起來拉著舟歌去了帷幔后面。

　　李沁緣兩手環(huán)胸看著舟歌：“你想干嘛？你這次想試探什么？”

　　阿木博士在舟歌的腦海里開口：“啊哦，被發(fā)現(xiàn)了?！?p>　　舟歌閉了閉眼，忽略阿木博士的話，他直接拿出鐲子舉到李沁緣面前：“這個鐲子見過嗎？”

　　李沁緣看了那個鐲子一眼：“沒見過。”

　　李沁緣想了一下：“你剛剛演了那么假的一出戲，就是想看看我和李賀年有沒有見過你這個破鐲子？”

　　舟歌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假嗎？我覺得還行吧?！?p>　　李沁緣翻了個白眼，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舉到舟歌眼前：“現(xiàn)在換我了，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你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蘇珊?！?p>　　舟歌往后仰了仰，在聽到蘇珊的時候伸手把那張照片拿了過來。

　　照片上的女人大眼睛高鼻梁，穿著蕾絲洋裙，頭發(fā)燙成小卷，手上拿著一個遮陽傘，正對著鏡頭開心的笑著。

　　舟歌在看清那個女人的臉的時候就愣住了，他有點(diǎn)不敢相信的問李沁緣：“她是蘇珊？”

　　李沁緣對于他的反應(yīng)很滿意：“對，你果然認(rèn)識?！?p>　　舟歌沉默了，因為阿森確實認(rèn)識。

　　在阿森的記憶里，從他到麗花皇宮工作開始，這個女人大概每周會來一次，她很喜歡跟別人聊天，在阿森給她送酒的時候會拉上阿森聊一會兒，聊一些江城這些年的變化，聊哪邊的食物好吃，也會聊聊那些歌女舞女，比如余蔓莉。

　　有一次她喝醉了阿森還負(fù)責(zé)幫她叫了車，但是這一切在阿森的記憶里都被一筆帶過，因為麗花皇宮有太多這樣的客人了，他也從沒問過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所以一直沒把這兩人畫上等號。

　　舟歌找到了關(guān)于蘇珊的全部記憶，終于想起來阿森曾看到蘇珊和余蔓莉在后臺的化妝間門口爭執(zhí)，當(dāng)阿森去詢問的時候，蘇珊卻說剛剛聽余蔓莉唱歌很好聽，現(xiàn)在想來認(rèn)識一下。阿森當(dāng)時只是認(rèn)為這是一個狂熱粉絲，而余蔓莉最討厭狂熱的粉絲，所以也就沒當(dāng)一回事。

　　舟歌現(xiàn)在看來，兩人之間似乎有很大的矛盾。

　　“喂，”李沁緣打斷了舟歌的回憶，“想好了嗎？”

　　舟歌把照片遞了回去：“確實見過，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蘇珊，我曾經(jīng)看到過她和余蔓莉爭執(zhí)，除此之外就沒了?！?p>　　“果然是余蔓莉。”李沁緣自言自語的說著，手下意識的推了一下眼鏡，但她的鼻梁上卻沒有帶眼鏡。

　　舟歌看著她的動作：“你近視？”

　　李沁緣立馬收回手：“沒有，我想問的問完了，謝謝，你可以走了。”

　　舟歌沒再多留，轉(zhuǎn)身回到了一樓大廳。

　　天色越來越暗，章滟湫上臺開始了她的壓軸表演，不少客人都是專程為她而來，此時聽到她的歌聲都在賣力的喝彩，還有不少人往臺上扔了鮮花和銀票。

　　舟歌站在角落里聽著歌，但是沒過一會兒，他又有了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

　　他忍了兩秒然后猛地回頭看去，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章滟湫身上。

　　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舟歌回過頭去重新看向舞臺，但是沒過一會兒那種感覺又一下子爬上了他的后背。

　　之后的時間里，舟歌一直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但是去找的時候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直到下班，濤生作為保安要等所有人離開后檢查完門窗才能走，所以舟歌先回到了宿舍，進(jìn)了宿舍大門他才覺得那種感覺消失了。

　　舟歌松了口氣，回房拿了洗漱用品先去公共浴室占地方洗了澡。

　　舟歌擦著頭發(fā)回到房間，他坐在床上發(fā)呆，從來沒有玩過這么累的游戲。

　　他的視線落在窗戶上，之后是空蕩蕩的化妝臺，然后他停住了，站起來快步的走了過去。

　　原本應(yīng)該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的化妝臺上，現(xiàn)在多了一個信封。

　　空白的牛皮信封在月光下微微的反著光，舟歌看了眼門口，明明剛剛回來拿東西去洗澡的時候還沒有這個信封的。

　　舟歌深吸了口氣，打開了信封，上面是一行用他無比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體寫的字：

　　“停止你所做的一切！不然你會為這付出帶價?。?！”

　　舟歌走回床邊，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之前的那封信，他把兩張紙擺在一起，很明顯這就是同一個人送來的。

　　突然，那種被盯住的感覺又黏在了他的后背上。

　　舟歌微微的側(cè)了點(diǎn)頭，用余光看向那道視線的來源，是被打開了一條縫的房門。

　　那道視線就是從門縫里來的，黑洞洞的門縫里似乎伸出了一只無形的，冰涼而又黏膩的手摸遍了舟歌的全身上下，讓他的一瞬間流了一背的冷汗，頭皮也在發(fā)麻。

　　他猛地站起來沖過去，一下子打開了房門。

　　門外卻空無一人。

　　下一秒，濤生踏上了樓梯，舉著手電照著自己的臉，臉上是無比詭異的笑容。

　　“你是在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