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隨著最后一句尾音結(jié)束,凌萱張著小嘴,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睛上下眨了眨。她這個年紀(jì),實際上是感受不到多少詞中意境的,但是不影響這首優(yōu)美的曲調(diào)所帶給她的癡迷,猶如有些人,一眼望去,就是一生,這首佳詞,配上妙曲,恐怕大多數(shù)人都會一見鐘情,更何況處在青春萌動期的少女。
終歸是經(jīng)典,能流傳千年,被無數(shù)人追捧,是有一定道理的,這首水調(diào)歌頭,不管與這個時代的哪一首詩詞,放在一起比較,都會綻放出它特有的光彩。
“這是你寫的嗎?”凌萱從歌曲中慢慢回過神來,心中的喜愛,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能夠清楚。
林翊點了點頭,不錯,又厚顏無恥的點了點頭。
“感覺很好聽啊,而且這長短句,很有意境呢!”
這個時代,其實已經(jīng)有了水調(diào)曲,句式上大概相近,只是唱法上,與林翊的截然不同。此時的大部分曲子,不管是小調(diào)還是大調(diào),往往都帶著古音,給人一種悠遠綿長之感,而且唱法簡單,過于追求意蘊,少了音律上的美感。其實這也與此時的文化有關(guān),不管是書法還是水墨,古人似乎更加追求一種灑脫自然,空靈悠遠,繼而便有了大音希聲,越是繁復(fù)的東西,往往越容易遭人詬病,這就導(dǎo)致了大部分的曲調(diào),都少于變化,通俗一點,就是聽著都差不多。
這首曲子,論及繁復(fù)變化,自然與后世的大部分歌曲不能比,不過相較于當(dāng)下,已經(jīng)算得上超前了許多,而且,曲意在宛轉(zhuǎn)悠遠的基礎(chǔ)上,多添了幾分煙火氣,更能觸動人心。
再說回這個詞牌,水調(diào)曲雖然早已有之,不過此時,卻并非如后世那般所熟知的格式,換句話講,林翊相當(dāng)于創(chuàng)造了一種唱法,更為這種唱法,獨作了一種詞牌。
“可還滿意?”從凌萱的表情中,林翊已然知曉了答案,不過依然有些賣弄的問道。
凌萱興奮的點了點頭:“這真的是給我寫的嗎?”
“你說呢?”林翊玩味的笑了笑,凌萱能夠喜歡,他自然高興,小姑娘舍身救命,這種恩情,可不是一首簡單的詩詞或者歌曲能換來的。
凌萱的眼睛,閃著光彩,好一會才從興奮中緩過來,當(dāng)即坐到古箏前,讓林翊再唱一遍,同時取出紙筆,不斷試著去彈出音階,同時記錄下來。兩人就這樣重復(fù)了數(shù)遍之后,凌萱才心滿意足的捧著譜子,看著歌詞,臉上的笑意不曾消失。
從蒔花館中出來,已經(jīng)接近黃昏,林翊在街上隨意吃了一些,便回家而去。
接下來幾天的日子,終于又回到了平靜,只是林翊不清楚,這種平靜的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兇險,不過,他顯然不是整日杞人憂天之人,此時,已然開始了另一項工作,為兔子剃毛。
還有一件值得一說的事,上午胡老托人過來,說是前幾日詩會的結(jié)果出來了,恐怕只有林翊一人猜到了結(jié)局,他的那首《雪梅》,成了此次文會的第一名,胡老替他領(lǐng)了彩頭,讓他有時間過府一趟。
經(jīng)歷了此次兇殺案后,這首詩與當(dāng)初的《相見歡》一樣,只是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流傳開來,并未引起太過巨大的影響,不過,林翊之名,終究是得到了一些人的注意。這個時代,與后世沒有什么區(qū)別,若是籍籍無名,自然可以偏安一隅,一旦出名,各種人,各種事,便會紛至沓來,也許有好的,但也有壞的。
林翊不知道這兩首詩詞,會對自己的生活產(chǎn)生怎樣的影響,當(dāng)然,他似乎對此也沒有深入思考,嚴(yán)寒冬日,收毛做襖,仿佛成了這幾日新的樂趣。
彩頭的事暫且放一邊,上次要了文玥的地址,終于有個由頭可以去一趟了。
文玥家住南城,比胡老還要遠上一些,七拐八拐的,離他有著十幾里,想想當(dāng)日大學(xué)寒天,小姑娘只為他送件衣服,著實不容易。
一大早出發(fā),走了半個多時辰,看到一座南興坊的牌樓,有些破舊,這個地方已經(jīng)離城外不遠,住著的,大多是些底層之人。
稍微打聽之后,林翊便找到了一個小巷中,巷口種著兩棵柳樹,枝葉干枯,卻甚是粗壯,不管是這柳樹,還是附近的房子,都上了年頭,看著有些破敗。
還未到巷口,便聽到一陣吵嚷之聲,仔細聽了聽,似乎夾雜著文玥的聲音。
林翊加快了腳步,拐進巷子,遠遠的就能看到,五六個人對面而站,其中一人穿著上頗為鮮亮,身胖腦圓,后面跟著兩個小斯,手上提著紅皮包裹,禮物似的東西。
另一邊,文玥站在當(dāng)中,旁邊還有一男一女,男子十八九歲,中等身材,膚色黝黑,一身粗布麻衣,扎著頭巾。身后站著的女子看著四十歲上下,農(nóng)婦打扮,身上還系著圍裙,多半是正在做飯,有一下沒一下的推搡著男子離開。
“小娘子,呂某好意相勸,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聽到這話,文玥眉頭皺了皺,臉上雖然平靜,手上卻是有些凌亂的捏著衣角:“小女子福薄命淺,當(dāng)不起大官人的垂青,大官人還是請回吧!”
林翊皺著眉頭走了過來,雖然是沒頭沒尾的兩句,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不過從幾人的表情來看,顯然是遇到了麻煩。
“林公子,你怎么來了?”突然看見從巷口走來的林翊,文玥愣了一下。
對面三人同時轉(zhuǎn)身,注意到林翊,那名姓呂的大官人上下瞧了一眼,卻是嘴角一撇,沒有多言。
“我是來找你做夾襖的,這是怎么了?”雖然呂大官人這邊提著禮物,但從幾人的對峙上來看,多半是來者不善的。
文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釋。
“公子且先進屋等一等吧,我等下就進來?!蔽墨h沒有解釋眼前之事,只是將院門推開,讓林翊先進去。
“等等!文小娘子,呂某先來,你卻擋在門外,讓他先進去,這就不合適吧?”呂大官人見此,臉色青了下來,一旁小斯更是伸手擋住了林翊。
“呂大官人,這位公子是小女子的顧客,你如此做,是何用意?”文玥脾氣雖然不大,卻是個要強的性格,方才還能好言相說,如今當(dāng)著林翊的面,卻是頓時拉下了臉,語氣也重了起來,額間眉頭緊湊。
“何意,小娘子就是要接客,也得先接了本少爺,終歸有個先來后到,你說是與不是?”呂大官人鼻頭冷哼,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塊翠玉,看不出什么形狀,在手中不斷摸索著。
“你……”這句話任誰,都能聽出其中之味,文玥臉色當(dāng)即有些鐵青起來,不過倒是旁邊的年輕人聽不下去,指著呂大官人,眼中升起幾分怒火。
“你什么你,小子,拿開你的爪子,你就算是她的姘頭,也容不得你對本少爺指指點點?!?p> 呂大官人話落,也沒有多余的動作,一旁小斯倒是有眼力,長得也頗為壯碩,已然伸手就要去抓年輕人的胳膊,后面的婦人連忙將其向后拉了拉,躲了過去。
“對不起,大官人,我們不是有意沖撞的,這就回去?!闭f罷,便有些慌張的拽著年輕人,往自家屋中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