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切剛剛開始

　　楚辭說了謊，手機是逼迫混混們買的，二十萬是自己給的。

　　為何緣由如此做，他寧愿少活十年，換沒有如此做的理由。

　　這段時間有時會路過老舅冰淇淋店，顧惜很少出現(xiàn)在店里。

　　老舅不見，店里新來一個青年人，像是新負責人，衣著打扮頗有性格，放的店鋪歌也個性十足，經(jīng)常待在店里，待人接物非常熱情，冰淇淋明顯比盛夏時賣的還火。

　　楚辭路過會拐進店里買杯青檸藍柑，三次五次之后，和店里的新店長打了個照面熟，熟了之后總有話說。

　　“這店是我和人合伙開的，說來也新奇，合伙人是個未成年的俊小伙，在念高中?！崩习搴统o年齡相仿，臉上化著淡妝卻一點兒也不顯女氣，“我看你總來，辦個會員卡吧，全場八折，另送十個球。”楚辭被猝不及防拋倆媚眼，老板接著說“充五百當兩千塊大洋用哦?！?p>　　楚辭從錢包里抽出十張百元大鈔遞給店老板，老板雙手接過，仿佛被打賞的風塵女樂不可支：“謝謝客官~小店是電子會員卡，需要這位英俊帥氣出眾多金的官人報上姓名和手機號哦?！?p>　　楚辭被一聲‘官人’叫得思想卡殼，轉(zhuǎn)念一想人不一定計較官人為何意，便見怪不怪稀松平常開口：“楚辭，157****6668”

　　“哇~楚~辭~，好名字，157****6668呲溜順……您的會員卡已制好，夏禮勤很高興能為你服務(wù)！”

　　“夏禮勤?！背o看了眼新老板左胸佩戴的工作牌。

　　“對的，夏禮勤，禮生和氣，和氣生財，勤能致富。財源滾滾嘛~”夏禮勤笑成一朵富貴白牡丹，“每周三是我們的會員日，過來消費送您無限續(xù)杯果茶，藍莓、樹莓、白桃、蔓越莓隨你挑。”

　　“合伙人不常來店里？”

　　“不用不用，小朋友要以學業(yè)為重，再說我也忙的過來”夏禮勤說到一半皺著打了高光的鼻子狐疑地瞅著楚辭“你認識小朋友？”

　　楚辭笑笑沒說話。

　　夏禮勤也沒多問，給楚辭挖了個鳳梨凍水果球送了一杯白桃果茶。

　　九月底，教室門牌更換成高三（三）班，校牌戴與不戴已不重要，教導主任在講臺上苦口婆心地說道高三住校的重要性。

　　吳凱樂在手機那頭發(fā)來一條信息：“操，老子被護理專業(yè)錄取了！”

　　顧惜努力想像吳凱樂穿身護士服的畫面，怎么也拼湊不成一個整套自然體。

　　吳凱樂又發(fā)來一串信息。

　　“親親寶貝念的也是護理專業(yè)，吼吼哈哈，緣分天注定，擋都擋不住?！?p>　　“顧惜顧大媒人，你這紅線牽得緊又直”

　　開懷大笑臉

　　手舞足蹈火柴人

　　愛你一萬年郝建

　　顏狗跪舔

　　……

　　一串表情包

　　課間十分鐘。

　　窗外光線明媚，打在后排課桌書堆上明晃晃一條線，將整個教室分割成兩半部分。

　　前面是一眾男女同學，或說說笑笑，或一起討論難題，或趴在課桌補覺，或拿起手機聊天聽歌打游戲……后面安靜坐著一尊大佛――顧惜。

　　他們和他之間，似乎隔著一個看不見堅韌的透明膜。

　　體育老師感冒發(fā)燒頭疼拉肚子各種病終于痊愈，久違的體育課，集體圍操場跑兩圈后，原地解散自由活動。顧惜踱到樹蔭下坐在青青草地，不一會兒手里畫筆在白紙上勾勒出遠處身影飛揚歡呼不停的籃球場。

　　教學樓班主任辦公室，老李頭端起茶杯望著操場草地上的形單影只，愁眉不展：“聽說顧惜把一班兩個女生嚇得一個月沒敢說話，其它學生平日里也躲他遠遠的，這孩子學習上可是個難得好苗子，生活中不免讓人擔心啊”

　　“你這學期剛來還不熟悉，他沒問題?！卑嘀魅问俏簧聿钠值闹心昱?，身穿黑裙子，長頭發(fā)白皮膚，戴著銀絲圓框眼鏡，嘴上涂有淡紅色唇膏。

　　她低著頭口中計算：“139加6――145，”說著右手在試卷首頁正中龍飛鳳舞意氣風發(fā)連筆三個大紅數(shù)字，“顧惜這次語文145。”

　　“145？”老李頭探過頭要瞅。

　　班主任把試卷大大方方呈在老李頭面前，站起身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他數(shù)學成績出來了嗎？”

　　“出來了，比語文”說著老李頭另一只手五只叉開，笑一臉褶子?！案呶宸帧?p>　　說罷老李頭收起笑臉，“我聽其他老師說上學期有位高三女生跳樓，顧惜是最后目擊者和嫌疑人，女生遺書上說肚子里的孩子是顧惜的……哎~現(xiàn)在的社會啊，學生念個書都能鬧出人命”

　　班主任放下水杯沒有接話，坐下繼續(xù)批改試卷。

　　顧惜畫至結(jié)尾，宋雨薇無聲無息走到他腳邊，像荒野里晃蕩的孤魂野鬼。

　　“八丈街二十三號，無論如何今晚去一趟~求你了”顧惜正全神貫注地作畫，忽的有聲音被嚇一跳，抬頭看到女生鼻頭發(fā)紅、神情悲悲切切。

　　宋雨薇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顧惜一把抓住宋雨薇手腕，臉色晦暗不明，語氣清淺：“為什么”

　　西邊天空云彩五彩繽紛，風過樹葉莎莎作響，放學鈴聲大作，人聲緊跟著一涌而出。

　　宋雨薇渾身顫抖，瞬間淚如雨下：“如果你不去，我…就是下一個…楊方圓。”說著掙脫顧惜的手跑出操場隱進學生堆。

　　晚間，二十三點整。

　　顧惜站在一間破舊民租房對面，耳邊水浪拍打著河岸。

　　八丈街三十二號，楊方圓死前棲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