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我們的收入證明,還有其他的證明書?!庇诮砣粚①Y料遞給副院長。
“這位是?”
“這是我姐姐?!苯吩普f道。
隨庭安翻了個白眼,開口道:“我叫仙女。叫我仙女姐姐就好了?!?p> 銀河看見他們,走進(jìn)了辦公室。
大家伙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么接話。氣氛就這樣僵住了。
將氣氛弄得一團(tuán)糟的罪魁禍?zhǔn)自诜块g里來回踱步,不停地拉開抽屜或打開柜子,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于巾然看到副院長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覺得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沒有幽默感。
副院長熱情地接待他們,說實話,他們來得太不是時候。
銀河能看到副院長表情之下的局促不安,今天恰好是存貨的時間。
銀河從一早晨就開始惴惴不安,雖然這件事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多年,但每次經(jīng)歷的時候,都依然抗拒。
隨庭安捕捉到門口外的人影,卻裝作視而不見。要想知道謝雨簾為什么會逃出來,看來要揭開這座福利院的神秘面紗才行。
五十年前的失火,還有突然出現(xiàn)的幻境,以及那個小女孩口中的月亮......沒準(zhǔn)這個女人知道些什么。
“這位副院長,最近有什么異?,F(xiàn)象發(fā)生嗎?”
銀河把耳朵附在門口,“你知道什么?”話脫出口,銀河意識到副院長的語氣有多么心虛。她能想象到副院長的臉色有些慘白。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但沒有人戳穿她。
她向后退了一步,躲閃的眼神重新找到中心點。
“沒有,哪里有什么異?,F(xiàn)象呢。我們這按部就班,也就是陪陪孩子,教教他們讀書認(rèn)字而已。”她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那就好,我只是看到外面那施工工地吵得很,萬一吵著孩子們,他們失眠了,狀態(tài)不好,我們也可以理解?!?p> “那片工地晚上不施工,您可以放心了。”
“文件有什么問題嗎?”
“我還得給院長看看。但我初步看,好像沒什么問題?!?p> 當(dāng)然沒有問題了,姜路云心里想。陸傳祺連夜趕出來的偽造文書,逼真率高達(dá)百分之九十,除了沒有實體外,其他的都一摸一樣。
姜路云不禁感嘆傳祺姐的專業(yè)技能。
聽說在她的世界里,是一名造假高手。
姜路云很少能夠了解到陸傳祺的背景,她自己也不愛提。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書架旁邊,什么也不說,默默無聞的工作。
有時候,透過書架看著她時不時看到她揉揉眼睛,也許是因為眼睛干澀。
偽造文書,一天天地戴著放大鏡,非常耗費眼力。
陸傳祺伏案工作時,姜路云就在她旁邊幫忙端茶送水,順便打打下手。
這份文件,萬無一失。
再次來到那間教室,于巾然很是開心。但在人群中,姜路云沒有找到銀河的笑臉。
隨庭安接連往后退了幾步,那些可怕的小惡靈們呼啦呼啦地向她沖過來,一個個的,像個見到老母親的小黃鴨。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對三歲到十二歲的兒童影響這么大。
更讓她驚訝的是,那個叫做春日的小男孩一直抓著她的衣角不放。
嘿!他還把鼻涕擦上面了。
惡靈,這些惡靈,居然用鼻涕對她進(jìn)行攻擊。
對了,克里斯。
隨庭安試圖換上一張和藹可親的面具,試圖打入敵人內(nèi)部。
可惜的是,這些人根本不聽使喚,在教室里來回跑動,行為詭異,就連姜路云也和他們詭異起來。
他擠眉弄眼地勸說一位低齡兒童,讓她嘗試放棄和另一位爭奪一塊積木。
最終,他們沒有握手言和,打得不可開交。
看看吧,如她所想,這些好戰(zhàn)的惡靈們,從小開始就是如此。
于巾然倒是比姜路云得心應(yīng)手,不愧是上頭派來監(jiān)視她的情報頭子。
就連惡靈也得給她三分薄面。
了不起,了不起。
隨庭安沒有這個閑工夫來和他們糾纏。
她之前來過這里,只逛了兩處地方。
今天能夠光明正大的查看情況,也是頭一回這么干。
她來到二樓的圖書室。
這里的書是志愿者捐獻(xiàn)的,書由較大的孩子來管理,衛(wèi)生也由他們來打掃。
書架上雖然種類繁多,但沒有進(jìn)行系統(tǒng)性的規(guī)劃。學(xué)科和類別都沒有標(biāo)好。
隨庭安從最上面那一行看起,有幾本不成套的《哈利波特》還有一些漫畫書。
隨庭安從中取下一本。
書頁內(nèi)側(cè)被亂涂亂畫,在左上角,還被畫了一系列連環(huán)畫。隨庭安快速翻頁,連環(huán)畫在她手中活了。
一個小人帶著另一個小人來到一處空地,兩人相互推搡。頭上掛著月亮,他們從月圓打到月缺,都沒有分出勝負(fù)。
最后,從某個地方突然沖出另一個小人,把其中一個人給打趴在地。
動作流暢,畫面堪稱一絕。
“你在看什么書呢?”一個聲音響起。
隨庭安認(rèn)得這個聲音。
“我聽姜路云說,你從來不看書,為什么呢?堂堂神,應(yīng)該......”
“打住,誰告訴你,神一定要看書了。誰規(guī)定了,河神就要天天待在河里嗎?財神一定是世界上最有錢的?我是因為沒有找到想看的書,看了也沒意思。區(qū)區(qū)人類,該干什么干什么?!?p> 隨庭安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而是站在窗戶前,望著外面的景色。
這人真是的,性格如此散漫。隨庭安心里安慰著自己,她是上頭派來的人,她是上頭派來的人。
“金屹清你去看過了?”
“看過了,老人家情緒不穩(wěn)定?,F(xiàn)在由護(hù)工照顧。孩子們都很忙,她打了電話回去,讓他們都安心工作,沒有人來看望她。她很快就出院了,是自己辦理的出院手續(xù)?!?p> “同情心又泛濫了??磥砹闾枦]有回去找她。”那我豈不是白花錢了,隨庭安恨得牙癢癢。她此刻只想把羅起手里的錢奪回來。
“老無所依?!?p> “說明她教養(yǎng)孩子的方式有問題?!?p> “每一個母親都會這么做吧?!?p> “那可不一定?!?p> “你是不是又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只是評論一下罷了。”
一個小女孩出現(xiàn)在門口。圓潤的臉蛋,通透的大眼睛,缺了顆牙,笑起來如和煦春風(fēng)。
是銀河。
姜路云告訴過她們,銀河是帶他進(jìn)入森林的小孩。
隨庭安瞇了瞇眼,什么也沒說。于巾然跟她打招呼,銀河握住她的手。
“別碰她?!彪S庭安拉開她們,將于巾然拖到一邊。
冷著臉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你干什么?她只是個孩子?!?p> “是個孩子才恐怖?!?p> 銀河依舊笑著。
“你能跟我去個地方嗎?”她天真地說。
“現(xiàn)在還沒到晚上,你應(yīng)該還看不見森林吧?!庇诮砣豢粗S庭安的眼色說道。
“不是森林,是庫房?!?p> “為什么去庫房?”
“能跟我去嗎?”
“不能?!彪S庭安拒絕了她。
銀河的眼里突然濕潤了,晶瑩的淚光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于巾然開始心疼,她扯著隨庭安的衣角,隨庭安卻冷眼旁觀。她才不會上當(dāng),這種把戲可以騙得過心軟的人類,但是騙不到她。
銀河的眼睛里有一絲不可覺察的光芒,于巾然看不到。
那光芒是亡靈留在她眼里的記號。年幼的孩子,會看到大人們看不到的東西,等到他們成年后,神會收走這個能力。
讓他們不再受到干擾。
多年以前,曾經(jīng)有個不長眼的東西問隨庭安要過一雙鬼眼。
隨庭安當(dāng)然不會給他,因為她給不了。
這項技能,只有死神才能辦到。
不在她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過了不久,那人回來找到隨庭安,說他已經(jīng)打開了鬼眼。
今天的情況和當(dāng)年如出一轍。亡靈給她打開了眼睛,作為交換,她需要幫亡靈做些事情。
謝雨簾?不可能,隨庭安問過羅起,謝雨簾在她陽壽耗盡的時候已經(jīng)被死神帶到地獄里去了。
那場大火之外,可能還有什么其他的犧牲者還沒找出來。
得意的微笑爬上銀河的臉。她放棄了搖尾乞憐的面具,換了一副面孔。
她再偽裝下去已經(jīng)沒用了。
于巾然還在為她難過時,被她的微笑震驚了。
就在幾秒鐘之前,那副面孔還掛著天真無邪。
“誰給你的眼睛?”
“你是誰?”
“神?!?p> “沒有這樣的神?!?p> “那是你孤陋寡聞?!?p> “你看得到我的眼睛。”
“我的業(yè)務(wù)范圍還包括看面相。”
“有人叫我和你說,庫房里有你想要的東西。”
“她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你在找人?!?p> 隨庭安和于巾然對視??吹奖舜搜壑械囊苫?。
“我不會騙你,那里真的有你要找的東西。”
隨庭安掏出一個黃色的小包包,塞在于巾然手里。
于巾然定睛一看。是城隍廟里祈求的平安符。
神也會去拜神嗎?還是......于巾然腦海里閃過一絲想法,卻沒能好好抓住。
隨庭安已經(jīng)跟著銀河離開房間,于巾然沒來得及消化那個想法,匆忙跟了上去。
她們輕手輕腳,躲過了所有人來到廚房。
銀河看了一眼廚房的地柜,心有余悸。
剛剛她差一點兒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隨庭安看到一扇綠色的厚重鐵門。上面鎖上了一把大鎖。鎖扣有大拇指般粗。
就算用鉗子也得費很大力氣才能打開。
于巾然看到桌面上放了一把菜刀,墻角放著一根撬棍。
她選擇了撬棍,插在鎖扣中間。
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能讓鎖蹭上一點痕跡。
隨庭安看著她努力的樣子,沒有打斷她的想法。
銀河卻在門口放風(fēng),警惕著周圍的情況。
“哎哎,讓讓?!彪S庭安看不下去了。于巾然的撬棍失敗后,又重新想起其他辦法。
她拿起消防滅火器,看架勢,是要把鎖砸開。
“這么大聲,你不怕招人來。有沒有腦子?!?p> 隨庭安在空中劃動手指頭。
咔嚓一聲。
鎖被打開了。
于巾然放下滅火器,隨庭安得意洋洋地走過她的身旁,并且拍了拍她的肩膀。
銀河打開大門,率先進(jìn)入庫房。
里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