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許明囡蘇醒了。
她睜了睜眼,回頭卻引來暮新城的視線。
高乾源靠在藥架上,手中動作手機一收,十分關(guān)心她。
“醒了?”
這一聲把在旁邊打瞌睡的何藝驚醒,明明前一秒還撐著腦袋微微來動,被驚醒后,一震,環(huán)顧著四周。
許明囡沒有回應(yīng)高乾源,她后手?jǐn)v扶,坐直起來,黃色外套也隨之應(yīng)下,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忽的,她才想起來之前的事。
看見幾人靠上來,她低頭有些愧疚。
“勞煩大家費神了?!?p> 何藝一聽,笑了。
“我哪費什么神,倒是你高叔叔,才苦口婆心?!?p> 高乾源眼神一松,他剛才是在跟上級反應(yīng),給許明囡放一天假。
苦口婆心?
“明囡,別擔(dān)心了,我還得你照顧,是吧?”
暮新城摸上她的小手,卻被她收回。
何藝注意到這個動作,已經(jīng)在她心里有個底。
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說,僅僅只是猜測而已。所以,何藝不再摻合他們,靜觀其變,到時候后遺癥再發(fā)再下定論也不遲。
“我出去上個廁所?!?p> 這樣想著,何藝直言道。
她想給暮新城和許明囡兩人在一起的機會。
何藝微循高乾源,然后眉眼低沉,漸步朝著門口走去。輕碎的高跟鞋讓高乾源一下醒悟,他拿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何藝的消息。
“大家都沒吃飯,我出去買點早點?!?p> 高乾源也來一句,離開時他又看了許明囡一眼,心中懷中隱隱不安。
屋子里只剩下暮新城和許明囡兩人,空氣里意外的平靜,連暮新城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但是又想起何藝熟練的一切,他非常擔(dān)心,他不在的這些年里,她是不是經(jīng)常發(fā)作。
“明囡,你的后遺癥是不是來得很頻繁?”
或許是站累了,他坐在許明囡的身邊問著她,這些年,是不是沒有他特別不習(xí)慣。
誰知許明囡沉默著,忍不住往旁邊靠了靠。
這是單人床,許明囡已經(jīng)有一點偏離床位,坐在邊緣稍靠出去。
暮新城很無奈,這丫頭明顯對他的不冷不熱,到現(xiàn)在都沒變。
“明囡,回答我。”
他嘗試去看她的眼睛,捕捉她心里的一切,卻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沉寂得讓他失望,就是根本無視他一樣??蛇@些年來,他可是非常想念她,能感覺到這許明囡也是這樣,可為什么還是對他不冷不熱,是在耍他嗎?
想到這里,暮新城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氣。
“許明囡?!彼兄拿?,語氣稍重。
“你到底怎么了,以前對我不冷不熱,現(xiàn)在也是這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難道你是故意讓我難堪嗎?”
許明囡沒有說話,她舍不得暮新城,但身邊的兩個人太可怕了,她又不得不放棄他。一直掙扎在這兩個之間,鼓起勇氣也做不到。
結(jié)果恰巧就有一次機會,她可以遠離他。
可是,當(dāng)苦苦思念的日子已經(jīng)熬過,他也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越來越模糊時,他又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讓她的不舍重新燃起!
她眼中頓時流露出感情,上齒也忍不住輕抿下唇,她一驚,把這絲情感收起??墒沁@盡收暮新城眼底,他發(fā)覺她的不尋常,因為她的眼里,出現(xiàn)了以前不曾有過的東西,感情。
“明囡?!?p> 就在他以為她快被他打動的時候,熱火卻迎來一潑冷水。
“出去?!?p> 她的語氣不溫不和,眼睛盯著一個地方,重新恢復(fù)了以往的神色。
暮新城不禁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他不知道他哪里又得罪她了。
他自以為抱她入懷中,安慰安慰她就沒事了,可是許明囡再一次推開了他!
“滾!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他幾步才穩(wěn)住腳步,然后轉(zhuǎn)頭。
面對她的暴怒,他也只能緊緊盯著她,因為以前的許明囡,從沒有這樣過。
兩人的沉默開始蔓延,最終,暮新城只是略帶擔(dān)心地看了她一樣,就離開了屋子。
其實許明囡的心無比難受,她抱著黃色外套哭著,淚水侵染了她的臉頰。
“你們滿意了吧?”
許明囡哽咽著,盯著窗前的兩人說道。
她心里實則在吶喊著,為什么!為什么!
……
暮新城站在走廊上,他仰頭看了看微涼的天空,聽著高跟鞋的聲音逐步靠近,他不禁說道:“有煙嗎?”
何藝一愣,微微說道:“沒有。”
她隱隱感覺得到,剛才暮新城和許明囡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于是,她靠上走廊上冰冷的瓷磚,望著遠方。
“沾上煙可不好。”
暮新城也知道這些,以前面對許明囡的不冷不熱,他更多的是不在意,因為他以為,她本來就是那種性格。結(jié)果現(xiàn)在看來,何藝跟她,高乾源跟她,她都不會這樣,因為相處久了。
但是現(xiàn)在細想,當(dāng)初,她對自己和父親也是不冷不熱,可能只是因為那段信息而已。
“幾家歡喜幾家愁,看來你這一家,是遇上愁了。”
何藝看著他,眉眼里有著神秘的笑容。
“怎么不講出來,我可是刑偵辦主心理犯罪的?!?p> “是嗎?”
暮新城聽見,敷衍地回了一句,其實他就是想抽煙,不知為何。
“是啊,這些年我可一直在她身邊呢,她的一舉一動,我可都看在眼里,即使你不說,那剛才的事情,你總得和我說一說吧。”
何藝先是很感慨,然后又回頭,一雙能看穿心眼的眼睛讓人感到可怕。
暮新城只是沉默,猶猶豫豫。
“說吧,小帥哥,我可是很善解人意的喲,沒準(zhǔn)還能解你的愁?!?p> “我……?!?p> 暮新城盯著瓷磚,想起剛才的一切,想著這些年陪在她身邊的藝姐,該怎么樣幫他出謀劃策。
不對,這些年!
“藝姐,你剛才說這些年你一直陪在她身邊?”
暮新城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怎么了?”
何藝被他這猛一回眸,暗自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臉上笑容也逐步瓦解。
“那她這些年一共發(fā)生幾次后遺癥?”
“你想知道?”何藝發(fā)現(xiàn)暮新城看著她很認(rèn)真,笑了笑,揚起小心思飛躍大海。
“可以啊,我告訴你,你也要告訴我,剛才你和許明囡發(fā)生了什么?!?p> “可以?!?p> 暮新城應(yīng)下,他覺得,他這是用一絲換來整個世界。
“許明囡一共發(fā)生過兩次,期間還把QQ卸載,我看她那模樣,是想證明什么?!?p> “證明什么?向誰證明?”
“呵呵,新城問得好多啊,是不是也該說一說剛才的事?”
何藝一笑,然暮新城松下一口氣。
他雙手手肘靠在瓷磚上,五指交叉,兩手相握,細細說來剛才的事兒。
拒絕暮新城,向誰證明著什么,心理暗示……。
這些一切,在何藝腦海里翻滾,她低下頭,細細思考著,忽然又抬頭。
“你是不是經(jīng)常給她發(fā)送QQ消息?”
“是?!?p> “她有沒有回你?”
“沒有?!?p> 看著暮新城搖了搖頭否決,何藝忍不住笑了笑。
她已經(jīng)得出答案了。
就是因為暮新城。
因為她從許明囡和暮新城兩人接觸過程中,了解到兩人關(guān)系非淺,而恰巧又從高乾源和暮新城口中了解到,一個是家人,一個是初戀。
試想,這么親密的關(guān)系怎么QQ消息都不回?
聯(lián)想得出,許明囡實在拒絕暮新城,可自己早已心系暮新城,又因為種種原因,或許就是心理暗示,所以這些年都沒有扯清。
可是心理暗示究竟是什么,又是為什么阻擋了愛情的腳步,這一點,只能從許明囡口中得知。
暮新城有些看不懂何藝,問來問去,自己卻在那里笑?
難不成認(rèn)為許明囡是在玩自己,而自己又沒有發(fā)覺?
所以他撇撇嘴,臉色一沉,原來是來看笑話的。
高乾源買了早點,然后過了馬路,進入警局。
大早上微霜寒動,他不禁摸了摸熟熱的包了和豆?jié){。
才剛上樓梯,大老遠就看見暮新城和何藝在走廊上說著什么。
他走廊轉(zhuǎn)折而去,那兩人也注意到他。
“你們怎么在外面?許明囡呢?”
高乾源十分疑惑,其實他剛才出來時,是通過何藝引導(dǎo)的。他知道何藝心里想的什么,因為何藝說過,病因是因為暮新城,但是僅僅是因為猜測而已,所以,她想試一試這個猜測十分正確。
見到兩人都在外面,莫非,病因不是暮新城,后遺癥也沒有發(fā)作?
“高教,在醫(yī)務(wù)室里。”
何藝的聲音有些傾喜,這讓高乾源眉頭一皺,好吧,其實何藝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因為自己的猜測正確忍不住高興。
何藝馬上調(diào)整好情緒,重新目視高乾源。
高乾源并不在意這些了,而是將手中袋子一遞。
“這是油條包子豆?jié){,都快冷了?!?p> 許明囡在醫(yī)務(wù)室里自己什么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可能是藥物的殘留效果。
她坐著膝蓋微微上抬,頭埋在手臂交叉之間,中間還墊著那件黃色的外套。
眼角的淚痕很明顯,當(dāng)她被來人叫醒,模模糊糊接過東西時,才感覺到眼角非常濕潤。
她像小孩子一樣朦朧,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抬頭,卻看見三人全都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