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晚回重宇殿‘休養(yǎng)’了好些時日,而暨玦在這期間也沒有任何動作,表面上的魔宮看似平靜,暗涌卻在悄然浮動。
對于暨晚出逃魔窟的事魔尊是知道的,姞菱便解了封印暨晚靈力的秘術(shù),只要不在人前顯露出修為高深,基本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要知道,想對付暨晚的人,其實只有他的幾個兄弟,當(dāng)然,他這幾個兄弟有多少鷹爪就不知道了,暨晚若沒有靈力傍身,多少有幾分危險。
這些天霜莛每日都會去見暨晚,兩人相處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在隱夢莊的時候,隨意,融洽,像朋友一般,但,僅僅只像朋友,因為至今他們都沒有同榻而眠,不過,對于霜莛來說這樣也挺好,至少給了兩人互相了解的時間,并不像當(dāng)初只為聯(lián)姻的目的沒有摻和任何感情,在相處的這段時間里,她越發(fā)覺得暨晚就該是自己的丈夫,有修為,有手腕,有智謀,這樣的人才堪與自己匹配,不是嗎?反正如今已是夫妻,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很長,自己有的是時間與他琴瑟和鳴。
剛剛準(zhǔn)備要出門,吉果就對她說道:“公主,墨白的事情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p> “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這里不是羌合而是魔宮,我是暨晚之妻?!彼鹫f完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吉果忙道:“是,皇妃。”在魔宮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惹來非議禍端。“經(jīng)奴婢多方查探,墨白的確是殿下的心腹,曾是一只得道的梵貓,百年前不知何故受傷昏迷,被殿下救回后便追隨了殿下,只是她修為不高,不似姞菱姑娘能伴隨殿下左右,一般只處理重宇殿的事務(wù),其他的您也知道,三年前被四殿下帶走,就沒再回來?!?p> “就這些?”霜莛有些愕然,多日來的打探就只得到這些簡單的消息,而且她只處理重宇殿的雜務(wù),如何就成了暨晚心腹了?
“只有這些?!奔灿X得墨白的身份有些太簡單,這樣一個簡單的人怎會是暨晚的心腹呢?
其實不怪她查不出墨白的底細,實在是暨晚將墨白保護得太好。
“我知道了,我們走吧?!彼饝?yīng)了一聲,卻狐疑墨白的身份太干凈,仿佛被人故意掩蓋了,心里沒由來一陣心慌,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在有時候確實很準(zhǔn)。
這天,霜莛剛到暨晚寢殿,就看見暨晚和姞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桌上的茶盞還冒著熱氣。
走上前去,霜莛發(fā)現(xiàn)兩人都面色微重,于是也坐了下來,暨晚這才招呼她?!澳銇砹恕!?p> 霜莛開門見山?!棒咄?,姞菱,我看你們兩個面色不太好,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不錯。”姞菱點了點頭?!棒攉i派人來稟,說是得了一壺好酒,想讓暨晚去品嘗?!?p> 霜莛覺得不就是鴻門宴么,大家小心一點不就成了?!澳俏覀円黄鹑h,我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怕他使詐不成?”
姞菱看著她又道:“可他還說好酒難得,只愿與暨晚分享?!?p> “只讓暨晚一個人去?”霜莛瞪大了眼看向暨晚?!澳遣恍校隙ㄓ惺裁搓幹\?!?p> 這些天暨晚和姞菱多方打探都沒能查出暨玦的用意,似乎他真的只是讓墨白做了他的隨侍而已,從他人口中得知,他好像對墨白還不錯的樣子,怪就怪在他為何會對墨白好?這種莫名的好肯定內(nèi)有文章,擔(dān)心墨白,嘴里卻是故作生氣。“不去?明里告訴他我懼怕他么?”
“當(dāng)然不是?!彼鸺钡?,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悅,自己貿(mào)然說不行,有越俎代庖之嫌,況且他是魔尊長子,若自己為他決斷,他的臉面何在?!拔抑皇怯X得他此番舉動肯定不懷好意。”
暨晚面色緩和些,擔(dān)心他為了墨白又失了理智引起霜莛懷疑和不滿,姞菱接過話來。“霜莛,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對于此次暨玦相邀,我們都知道他定是有什么陰謀,可是若不赴他的邀約,確然是等于告訴他暨晚在怕他?!?p> 暨晚,暨玦相斗多年,如果連暨玦的邀請都不敢去,這臉面確實丟大了,霜莛不禁默然,去肯定是要去,只是去了會發(fā)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氣氛些許僵冷,姞菱想了想說道:“我是你的屬下,可以在華武殿外等候你,若有什么異變也可隨時接應(yīng)你。”又看向霜莛。“霜莛,如果過了子時我和暨晚還未回來,你就以皇妃的身份去華武殿,你是羌合公主,又與魔尊聯(lián)姻不久,想來暨玦會忌憚幾分?!?p> 墨白在那里,那他就一定會去,這是姞菱想到比較妥帖的處理方式,又不想霜莛去華武殿見到墨白,特別是暨晚近來越發(fā)拿捏不準(zhǔn)自己的情感了,同時怕當(dāng)中發(fā)生狀況,霜莛的身份會起到很大的作用,畢竟魔族統(tǒng)一是魔尊夙愿,所以暨玦決不會惹魔尊不快,當(dāng)然,這都是在暨晚不能按時歸來的情況下才會發(fā)生的事情,子時已經(jīng)很晚了,如果那時還不能回來,說明勢必發(fā)生了不可預(yù)知的意外,如此安排,在保證了安全的情況下杜絕了霜莛和墨白的碰面,又在危險發(fā)生后有了后援。
霜莛聽后覺得十分穩(wěn)妥,即不失顏面,安全又有了保障,點頭應(yīng)下?!昂??!?p> “就這樣罷?!濒咄碣澩恼f道,于此,他沒有太多的想法,他想的是今晚或許能見上墨白,可以見她安好,就是自己最大的安慰了,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對墨白的感情越發(fā)不能控制,想是多年來墨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緣故,能隨時看到她,護在自己翼下,要知道,自認識墨白起,從來沒有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過她,而且,千城君上把墨白交給自己后,甚至覺得墨白就是屬于自己,她突然被暨玦帶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怎能不叫自己心憂不安?失去理智。
是夜,天還未暗,落霞映得天邊通紅,幾只飛禽飛過,帶起一片晚霞,如是拖了長長的尾翼,在如畫的天空中劃出道道裂痕。
落英為暨晚換了身青色長衫,這是墨白最喜歡的顏色,油然記得那時候問她:“你為什么只穿綠色的衣服?”
她回答道:“因為喜歡啊,其實我更喜歡青色,不過我最喜歡君上了,所以最喜歡的顏色要留給君上,我穿綠色就好了?!?p> 在她心里君上是第一位,連她最喜歡的顏色都要留給君上,暨晚不由感到自己的心微微抽痛,自己穿上她最喜歡的顏色,是想成為她最喜歡的人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潛意識里,自己甚至想做千城君上的影子,或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是內(nèi)心的軟弱,是害怕,是沒有信心,是愛得卑微,從另一層面講,他已經(jīng)輸了。
姞菱跟在他身后,在華武殿前停下?!耙磺行⌒摹!?p> “你也是?!濒咄眍h首,隨后邁步踏入殿內(nèi),在侍從的帶領(lǐng)下,一步一步走進暨玦的圈套,雖然他也知道,但他并不后悔,因為墨白就在那里,只要能見上一面,就都值得。
天,盡黑了下來,暨晚踏入了房間,隨后侍從告退,并關(guān)上了房門。
房間里燈光昏暗不明,一張方榻設(shè)于當(dāng)中,兩張案幾相對擺放,案幾上置了些瓜果小菜,一般主在左,客在右,于是暨晚在右邊的案幾前坐了下來。
不多久,就見暨玦提著一壺酒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他的身旁,果真跟著墨白。
一時間四目相對,墨白幽綠的眼眸垂下,隨即又很快看向暨玦,今日她不知道會在此見到暨晚,暗道暨玦要耍什么陰謀詭計。
而暨晚有一瞬呆滯,她,還好就好。
不過他深知目前的處境,擔(dān)心暨玦瞧出什么端倪,看出自己的心意,片刻收拾心神,似是隨意的說道:“四弟相邀,當(dāng)真是想與為兄品嘗你手里的那壺酒么?”
暨玦不羈的笑意掛在臉上,他不怕暨晚不來,他心愛的人可在自己手上呢?!按蟾?,這是難得的一壺好酒,我可只想與大哥和墨白分享?!笨戳艘谎凵磉叺哪祝冻龅靡獾纳袂??!八灾缓藐P(guān)起門來,怕被別人知道了呢?!?p> 意喻不明的話就如房間里昏暗的光線一般讓人捉摸不透,暨晚也不接話,只見他提著酒壺走到自己的案幾前,自顧往自己跟前的酒杯了倒?jié)M了酒,又走回自己對面的案幾坐下。
暨晚眼角余光看向墨白,自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屋里的那一刻,她就始終呆立原地沒有動作,只是眉宇間略有思愁,收回目光,能看出她有難言之隱,自己也從來不信她會背叛自己。
暨玦落座后又給自己倒?jié)M了酒,然后端起酒杯聞了聞?!罢媸呛镁瓢 !迸牧伺纳磉叺能泬|?!澳祝^來,陪我一同飲這好酒?!?p> 墨白眼角不由的看了暨晚一眼,隨后才看向他?!八牡钕伦约汉攘T,這么好的酒讓我喝了豈不浪費?!闭f完,就在身后的方榻上坐了下來,似乎刻意與他們保持距離。
“大哥,墨白就是這樣,都怪我平時太慣著她了,你別介意啊?!濒攉i笑著說道,仿佛墨白從來就屬于他一般。
一席話令暨晚的手緊緊在案幾下握著,竟是捏出了聲響。
骨節(jié)交錯清脆的聲音在小小的屋子里顯得特別清晰,墨白不由眉頭一皺,暨玦則是笑意更甚了。
暨晚忽覺自己失態(tài),松開了手,隨后臉上強扯出笑容,艱難的擠出幾個字?!白匀?,不介意?!?p> 他的舉動令暨玦大為暢快,原本不是太有把握,遂而言語刺激他一番,不料他竟因此大失方寸,自己的猜測果然不差分毫,早先計劃利用墨白一步步逼迫他,今日索性一做到底!
“那就好?!濒攉i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出來,全然不是以往笑容下的掩飾,仿佛勝利就在他的眼前,儲君的位子也只等自己邁出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