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玥凊跟顧越到鬼界時，鬼界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極光大盛，甚至比她每次去羌無殿都要更加絢爛瑰麗。
鬼嬰草長在鬼界極北，要入風沙地深處，上次飛鸞也不算誤入風沙地，只不過被里面的東西弄得迷失了方向。
“說起來這個地方偏鬼界北處，屬翊城主的地界，我們在他的地盤取東西不需要跟他打個招呼嗎？”玥凊道
“不用”顧越道
看著玥凊有些疑惑的看過來，他笑道“沒事，我之后會再跟他說”
玥凊點點頭，兩人說話間到了風沙地。才在風沙地邊緣玥凊都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沙子，風里裹挾著細沙，深處還隱約看到團團黑霧跟著嚎叫。
兩人要往里走時，顧越拉住她，玥凊看他瑩潤的眼眸帶著疑惑。顧越拿出一條紅色的披巾走到她面前，罩在她頭上，又給她圍了一圈擋住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波光瀲滟的雙眸看著他，似一彎深譚能將他溺斃。
“離我近一點”顧越道
玥凊笑“好”
兩人進入風沙地深處，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里走，昏天黑地的看不清前方的路，風沙地是流落至此的鬼怪殺戮之地，又有噬魂鬼常年在此流連，絕對的血腥，污垢之地。玥凊雖然常來鬼界可是來這種地方卻是第一次，噬魂鬼哀嚎，漫天的風沙肆意，她靠著席淵，真切感受到被顧越護著的感覺。
要經過風沙地深處時，玥凊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那濃重的味道穿過一層層風沙，依舊令人作嘔。
“瑯琛”玥凊喚了他一聲“你聞到了嗎”
“嗯”玥凊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也從他低沉的聲音感覺到他凝重的神情。
“好濃的血腥味”玥凊道“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不太清楚”顧越道
“我們去看看吧”玥凊問
“好”
順著血腥腐臭味兩人往右側方走去，原本一直躲避著他們的噬魂鬼隨著他們越深入直接不見了蹤影，血腥腐臭味越越來重，兩人眼前出現一個山洞。
那味道就是從里面發(fā)出來的
玥凊對他點點頭，兩人走進去，腳步聲在空曠的洞穴里回蕩，差不多一百多步，兩人眼前的視線變得開闊，同樣，眼前的景象也讓玥凊吃了一驚。
橫尸遍野
整個洞穴都堆滿了尸鬼的尸骨，而且都是斷臂殘尸，沒有一個完整。那些尸身有的還有鮮紅的血腥，有的尸身已經腐爛，惡臭味就是從腐爛的尸身上傳來的，玥凊隱約還能看到那尸體上蠕動的蛆蟲，這場面看著委實讓人心里不舒服。
顧越攔住她“阿凊你別過去了，就站在這里吧”
顧越走進去，看了看那些尸身道“這些應該都是風沙地的尸鬼，不知被什么人給吞噬了”
“是噬魂鬼嗎”玥凊問
“不是”顧越搖頭“此人吞噬的方式極其殘忍，不是噬魂鬼能做到的”
玥凊忍不住走了進來，跟在顧越的身邊察看，這些尸身都已經看不出之前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了，這些腐臭味熏得她腦袋都有些暈。
洞穴里面還有一個洞穴，玥凊走進去，里面像是擺了什么陣法，充滿著污穢的怨氣。洞穴中間用血畫了很大的陣法，陣法中間有一個開了蓋的棺材，棺材外面貼滿了黃符。這個地方比玥凊見過的任何一處都要透著詭異。
顧越也走了進來，仔細查探那個陣法。
玥凊往棺材里面看了一眼，棺材里空無一人，但是棺材內板被人用血同樣畫了咒術，憑她不知道識海里什么時候有過的玄門陣法的印象，她就覺得不對勁。
“瑯琛，你來看這里”玥凊道“你覺不覺得這個棺材板里面畫的符咒跟這個陣法是有些相反的作用”
顧越道“是，棺材板里面是鎮(zhèn)壓，但是這個血陣是為了讓這個棺材里面的東西吞噬所有的尸鬼”
“這就奇怪了，如果有人在這里練術法吞噬尸鬼增進修為倒是能解釋，可是這鎮(zhèn)壓是為了什么呢”玥凊垂眸思索
顧越捏著棺材上面的黃符，臉色有些冷，他道“應該是有人在這里修煉，只不過用的方式比較邪門”
“風沙地屬于翊琨的地界，如果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嗎？”
顧越搖頭“風沙地這個地方一般人是進的來出不去，怕是翊琨都沒有想到這里會來這么一個詭譎的人，總之，這個地方不宜久待，這里我之后會跟翊琨說他會調查，阿凊，我們先出去吧”
“好”玥凊點頭
確實這里待久了繞是她有深厚的靈力護體都感覺有些不適。而且這個地方雖然很是離奇，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取鬼嬰草救沈長風。
兩人一道出了洞穴過了風沙地，就到了鬼嬰草生長的冼骨涯。令玥凊沒有想到的是，那白骨皚皚上長著晶瑩剔透能看到細細脈絡的鬼嬰草就這么隨風飄搖著，“咿咿呀呀”發(fā)出嬰孩兒般的啼哭聲。
顧越幾步過去，四下掃了一眼，在玥凊看來他就這么隨手摘了一株。
鬼嬰草這么好采的嗎？
接過顧越遞過來的鬼嬰草，玥凊一時說不上來啥感受，原本在顧越手里的鬼嬰草好像離了母體沒有養(yǎng)分供應一般啼哭聲細弱蚊蟻，但是到了她的手里卻如眷戀母親一般輕輕掃著她的手心。
“我們回去吧”顧越道
玥凊點頭，看著手里的鬼嬰草還是問了心里的疑惑“鬼嬰草跟天界的源漿作用殊途同歸，可是源漿要上古神仙的血澆灌，那鬼嬰草呢”
“阿凊，你知道為什么鬼界的東西作用竟然能跟天界一樣嗎？”顧越問
“……”玥凊搖頭，這么一說她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世人都知人鬼殊途，更何況是沈長風這種神官下界歷劫的，萬一用了鬼界的東西又會怎么樣她還真沒考慮過。
“鬼嬰草是奕白為天地共主時，戰(zhàn)神慕朝墮落鬼界重生后殘留的遺骸，它有上古神仙的髓脈，鬼嬰草雖然生于鬼界長于鬼界但本質上來說還是天界的東西，所以它可以起到同源漿果一樣的奇效”顧越道
“原來如此”玥凊點頭“慕朝上神為什么會墮落鬼界？”
“聽說當年的天地共主奕白，因為嫉妒慕朝跟綏辰的感情，設計誣陷綏辰勾結魔黨篡奪帝位，把綏辰打入天牢處以極刑，慕朝劫獄，最后綏辰命喪奕白之手，慕朝便墮落鬼界，奕白湮滅”顧越同她邊走邊說道
還有這么一說？
玥凊感覺有些新奇，她知道一點關于奕白和慕朝還有辛陌笑三人之間的糾葛，但沒想到他們之間還隔了一個綏辰？
“后來呢？”
“后來天地換主，十萬年后慕朝跟奕白重生，慕朝成了奕白的徒弟，綏辰的神識在慕朝墮落鬼界前一直養(yǎng)在西方梵境的蓮池里直至身歸上神之位，再后來你也知道了，奕白跟慕朝的孩子韶華這么多年一直養(yǎng)在羌無殿”
“那綏辰上神呢？”玥凊問“自己愛的女人跟害了他的仇敵在一起，他就沒有任何表示？”
顧越嗤笑一聲“由始至終綏辰都是他們之間的局外人”
這么一說辛陌笑也是奕白跟慕朝上神之間的局外人了
不過她聽著顧越的語氣有些不對，她道“瑯琛，你不喜歡綏辰上神是嗎？”
顧越漫不經心道“談不上喜不喜歡”
“瑯琛”玥凊看著他有些感慨“我知道你了解很多事，可我不知道你連這種天界上神十萬面前的秘辛都這么清楚”
顧越看著她笑了笑“是鬼君說的”
這就很過分了，玥凊感覺自己有些生氣“我跟辛陌笑認識那么多年他跟我說起這些都是只言片語，沒看出來他對你是真的推心置腹”
“可能是，男人之間的談話罷”顧越側頭想了想，輕笑道
“……”玥凊
好吧，她這是有氣都沒處發(fā)了
玥凊又回頭想看了一眼鬼嬰草，卻赫然發(fā)現原本應該隨風招搖的鬼嬰草全部消失殆盡，她道“瑯琛，那是？”
顧越沒有回頭，道“是幻境，鬼嬰草萬年發(fā)芽，萬年長成一株，其余的都是幻像，如果摘錯了就會被永遠留在冼骨涯成為鬼嬰草的養(yǎng)料”
“那就是兩萬年才長成一株，可是這么長的時間瑯琛你怎么確定它沒有被人摘走？”玥凊道
顧越垂眸，又笑了一下“百年前我曾來過這里”
來過這里？摘鬼嬰草嗎？有什么人是需要瑯琛用鬼嬰草來救的嗎？
“那，為什么你當時沒采呢？”玥凊道
顧越看著她，眼里帶著真切的笑“因為我要救的那個人，她還在！”
她？他？是誰？
玥凊想問顧越口中的她是誰，但是又怕問到他的隱私，如果他不愿意說，她不就尷尬了？
假裝低頭看手里的鬼嬰草，玥凊掩著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顧越看著她精致的側顏，不動聲色笑了笑。
兩人一來一回也挺快的，不到一個時辰，但當他們踏入慶城時就發(fā)覺有大問題了。
街道上除了駐守的將士，其余百姓快速的收著自家的東西躲避。
“要下暴雨啦，快回家收衣服啦”
“別跑，站住，偷我錢包的賊”
“別追了，你沒看天上的雷電那么可怕，趕快回家收衣服”
“……”
玥凊看著慶城的整個上方的濃霧滾滾，雷聲電光在黑霧里面翻涌，令人窒息的黑夾雜著觸目驚心的銀光，尤其是他們左側方噼里啪啦閃爍的電光膽戰(zhàn)心驚。
“這是？怨氣太重引來天雷了！”玥凊道，但又一想不太對勁“不應該呀，光是夢魘怪的怨氣不足以引來天雷才對”
除非……
“不好，飛鸞他們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