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道何時下起了蒙蒙細(xì)雨,讓處在酒席中醉生夢死的人們稍微清醒了一點。滿地的殘羹剩飯,荒原幾十里的乞丐輪番過來乞討。光是維護治安的仆人們,都抵得上一條街的人了。
場面何其恢弘龐大,費用何其昂貴,非一般官宦人家能比。坊間早就流傳:一位公主嫁到了寧神府。
寧國臣反對這樣的鋪張浪費,可蔣王爺一意孤行。夏清蓮苦笑道:“這樣的勢頭,倒像祖上那一輩?!?p> 星辰帝國三府的威名早已天下皆知,現(xiàn)在兩府聯(lián)姻,自然強上加強?!@是天下所有人的看法。
寧迎新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像一只狡猾的狐貍,能看出獵人用干草鋪墊過的陷阱。
他負(fù)手站在屋檐下。雨水順著屋檐滴在他的腳邊。他的白袍長靴已經(jīng)濕了大半。
忽然,從背后伸出一雙細(xì)膩修長的手摟著他的腰。
不是蔣織雪,更是何人。
蔣織雪摟著他的腰,臉上掛著幸福的紅暈,道:“寧哥哥,在想什么呢?”
寧迎新雙手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傻瓜,該叫相公了。”說完扶著蔣織雪走進屋,道:“屋外下雨,別淋著了。”
蔣織雪亦拉著寧迎新坐在床邊,一雙深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寧迎新吻了上去……蔣織雪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寧迎新也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
此刻星辰帝國,用大理石作地基,黃金作裝飾,材木皆雕龍畫棟的宏偉王宮里:
身穿金色雕紋龍袍的皇帝手拿毛筆,站在桌前,桌上攤著一張長約一兩米的宣紙。宣紙上用草書寫著:制衡。
皇帝器宇軒昂,橫眉冷目,一舉一動都很注重儀式感,比如將毛筆放下后抬手,故意拉一個大弧度,讓袖口生出“呼呼”的風(fēng)聲。
宣紙上墨跡尚未干,毛筆尖也拉出一粒墨珠。
皇帝看著桌前跪著的三人,道:“寧神府還是曾經(jīng)的那個寧神府么?”
三人面面相覷。
中間的人回道:“臣以為自從寧三清死后,寧神府就有名無實。據(jù)傳寧國臣的小兒子已經(jīng)出了家,大兒子還去過街頭當(dāng)乞丐?!?p> “我知道,好像叫做寧迎新,在試煉地一戰(zhàn)很出名。”
右邊的大臣道:“世人都在傳寧迎新是個天才,但不過才業(yè)師境罷了?!?p>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門外的藍天。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削掉寧神府的官職,畢竟現(xiàn)在的寧神府何德何能擔(dān)得起“神”字。
啪!
在安靜地書房里,忽然傳出了一聲巨響。
皇帝,三位大臣都朝那邊看去。
一位小太監(jiān)半跪著,地上的筆墨撒了一地。
宣紙上大大的“制衡”二字旁,墨漬像蝴蝶一樣亂竄。
“來人,拉下去斬了?!被实鄣卣f到。
門口兩位守衛(wèi)連忙走上來將小太監(jiān)拉走。
“陛下,繞過小桂子這一次吧,陛下……”
……
小桂子的哭聲漸漸遠去?;实酆瓦@三位大臣也久久沒有了聲音。
最左邊的大臣忽然道:“臣以為寧神府和將王府的聯(lián)姻,會導(dǎo)致權(quán)力過大,從而威脅到了陛下。陛下,皇家神火軍可是由寧神府調(diào)動,將王府監(jiān)督。兩者倘若串通一氣,后果不堪設(shè)想?!?p> 皇帝淡淡瞥了一眼宣紙上的“制衡”二字,看向那位大臣,笑道:“李卿家說得很好。其他兩位可以下去了?!?p> 兩人連忙拜別。
“可是朕聽說你曾經(jīng)是穆帥府的門客。”
皇帝又看著“制衡”二字,一字一句故意很平淡很緩慢。
大臣悻悻地點點頭,:“蔣王爺素日替皇上分憂,忠心可鑒。我只是覺得寧神府太不成體統(tǒng)了?!?p> “噢,卿家何出此言?”
“寧神府的二公子身為朝廷要員的兒子,竟出家當(dāng)了和尚,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還有我收到奏折,那二公子竟為一個妖怪出頭,打傷了東陵的縣令?!?p> 皇帝冷笑一聲:“李卿家,你可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偌大一個寧神府,豈是說倒就倒?!?p> “臣愿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李大臣此言已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他知道寧神府的垮臺,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替皇帝背鍋。不過沒關(guān)系,穆帥答應(yīng)過他,他死后他兒子一定會得到重用。
皇帝聽后一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也走吧?!?p> 李大臣跪謝出門,渾身已被汗?jié)?,手心也都是汗,他長吁一口氣:“三府,從此便只有兩府了。星辰帝國的歷史,你會記得我李不悔嗎?”
……
一名小廝,其貌不揚,就算當(dāng)場被馬車撞死,也就撞死了。此文以后亦沒有他的出場?,F(xiàn)在他急急火火從紫禁城跑到寧神府的門口,拿出一張腰牌,竟暢通無阻。
寧國臣和寧迎新正站在屋檐下笑談著“業(yè)海學(xué)院”的事情。蔣織雪已經(jīng)熟睡。
小廝走徑直闖進來,見著寧國臣,喊道:“大禍臨頭,大禍臨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