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這都是啥?你們在講啥?”嬰很想問,可是此情此景終究不適宜開口說這些話,于是他只能迅速思索著一些傳說中的禁咒,想要力挽狂瀾,可惜的是眼前這個人的來頭太大,恐怕一些手段根本傷不了他。
陳三千和鏡天兩人目光接觸,誰都沒有躲避,畫面唯美讓人不敢直視。
終于還是陳三千收回了目光,“與天斗,終究是你輸了半子,所以你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鏡天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否認,但是轉(zhuǎn)瞬間盯著陳三千就像是看著一件極有意思的事情,“你究竟是誰?。俊?p> 這個問題無疑是極好的,可鏡天終究是沒有得到一個極好的答案,反而是得到了陳三千的一個反問:“你又是誰?。俊?p> 很多人都以為足夠了解自己,可事實上他們一點也不了解自己。
“我覺得我們還是打上一場再說?!辩R天似乎懶得猜來猜去,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解決最棘手的問題,快刀斬亂麻無疑是一個極有智慧的決斷,亂麻無解,以刀斬之才是明智之選。
陳三千哪里敢跟鏡天打,于是連忙拒絕,“現(xiàn)在的我打不過現(xiàn)在的你,所以你能贏我,沒有什么意義?!?p> “所以?”鏡天笑了笑,“你把我當白癡?”
陳三千有些尷尬,但是矢口否認,“明明是你把所有人都當成白癡,要不然你又為什么色厲內(nèi)荏地裝作想要殺我?你殺得了我嗎?”
嬰一愣,
接著鏡天也是一愣,隨后笑道:“這么自信?”
陳三千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根本不會殺我?!?p> 鏡天嘴角微微上揚,“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只是直覺?!标惾У幕卮鸷茏屓藷o語。
鏡天悶聲不說話。
嬰捂了捂臉,陳三千繼續(xù)說道:“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這座迷宮為什么存在。”
嬰看了一眼陳三千,便是鏡天也看向了他,陳三千說道:“萬物生靈皆有雜念?!?p>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可無論是鏡天還是嬰都聽懂了,所以兩個人都是沉默了下來,沉默是因為震驚,震驚于陳三千的猜測,震驚于這個可怕的現(xiàn)實。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念師最重要的便是心無雜念,所謂起念便是摒除他念,只余一念,這是成為一名念師的前提,當初鏡天被認為是天下至強念師便是因為他生來便只有一念,一念起便是天翻便是地覆。
所以很多時候鏡天被稱為白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陳三千似乎不同,他的雜念太多,又或者說不是他的雜念多而是這世間萬物的雜念太多,所以有了這座迷宮。
可是為什么這座由雜念而起的迷宮會出現(xiàn)在陳三千的識海當中呢?
鏡天看了一眼陳三千,隨后呵呵一笑,之前以他為中心蕩漾的念力波紋再次蕩漾開來,“眾生雜念,碎了便是。”
隨著轟隆一聲,像是天崩地裂一般,陳三千只感覺到腦子像是炸開了一樣,接著天旋地轉(zhuǎn),只看到那座迷宮如同瓷器一般開始龜裂,耳朵中響起尖銳的聲響,陳三千便是徹底昏迷了過去,與此同時陳三千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看著極為干凈,嘴角處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隨著他的手輕輕一握,剎那間,念界當中掀起一陣狂風。
念界何曾起過風,
只是當這風起之時,包括金衛(wèi)首領(lǐng)在內(nèi)的所有人全都跪在了地上,雙目之中盡是狂熱。
而身處念界里的所有念師也都察覺到了一股無可匹敵的念力橫貫整座小天地,這股力量讓人驚悸,讓人顫抖,讓人無比向往。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刻,念界有主了!
不論是什么人,不論他們來自何方,當那座念樓散發(fā)出璀璨奪目的金光懸浮于念界之中,當金衛(wèi)首領(lǐng)跪伏于地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明白,樓從今日起便是這念界之主。
只是所有人的心思卻是不同,有些人并不在意這念界的歸屬,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當樓掌管念界之后,自己這些人是否還能在念界修行才是他們關(guān)心的問題。
陳三千閉上了眼睛,在他的耳畔響起的是此刻念界之中所有人的心聲,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所有人的念,
念起念滅,
就像是一首抑揚頓挫的歌。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長安,目光之中帶著些許莫名的笑意,那笑容似乎充滿光明卻又邪魅萬分,長安覺得自己像是一只游于空中的紙鳶,而這一刻他陷于疾風,無線引,死于無歸處。
長安感覺到了一股殺意,殺意源于陳三千雙眸深處,而他似乎并不意外,似乎早就知曉在陳三千的識海深處還藏著一個人,所以并沒有多少錯愕和傷心,少年只是簡單的結(jié)了一個印,隨后蓋在陳三千雙眸之間的眉心處。
動作簡明且快速,
隨后剛剛蘇醒過來的陳三千便是幽幽昏了過去。
長安揉了揉手,動作神態(tài)與陳三千打昏樓時竟是極為相似,而他臉上那見怪不怪的表情似乎說明這種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做。
那是一個怎樣古怪的印訣竟然會有這般奇特的效果?
陷入昏迷的陳三千被長安背在了身上,此時陳三千與長安所處的地方早已經(jīng)是碎石林立,黑色的石頭像是刀劈斧削一般,場面凌亂卻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美感,就像是一個有著強迫癥的人盡可能的把那些石頭劈的規(guī)整些。
可是長安并不這么看,他不覺得背后那個強大的存在是一個強迫癥,這些林立的石頭也并不是什么無意之間的產(chǎn)物。
陣法,
當這兩個字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的時候,長安便是閉上了眼睛。
這像極了一個陰謀,因為所謂的考驗所謂的念界擇主好像并沒有給進入者留下什么生路,更像是要把進來的人完全的困在這里,念界就像是一座囚牢,它等了無數(shù)年,為的只是引進來一個人。
百般思緒在腦海當中盤旋,長安臉上始終從容,似乎世間萬般事皆是與他無關(guān),他在意的始終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陰謀也好,詭計也罷,只要三千無恙,那么便是諸事無礙。
只是眼前這座陣法終究還是有些棘手,毫無疑問這是一座極為繁奧的古老陣法,威力不知,但是隱隱散發(fā)出來的波動總歸是讓人皺眉,更何況長安并不是一名陣師,只是長安的眉頭也只是微微皺了一下,就像是鏡天輕蔑地看向三千識海當中的迷宮隨手將其震碎了大半,長安也是有些輕蔑地看著這座由黑石組成的陣法。
于是念樓當中第二次綻放出了刺目的光芒,那光是黑色的。
很難理解,光竟然還會有黑色的,但是所有人的感覺都是如此,那道光就是黑色,如同一滴墨在水中暈開,隨后整片水池便是黑了起來。
隨后天地又恢復(fù)了光明。
沒有人知道在這一暗一明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當長安的眸子睜開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那座陣法之外,后背之上,陳三千依舊昏迷,卻更像是酣睡,嘴角口水直流,也不知是夢到了什么。
長安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一抹微笑,隨后便是要踏出門去,可是旋即卻是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一塊黑色如玉的石頭,手指微微一挑,那塊石頭便是緩緩懸浮在他的面前,這是那個名叫阿念的女子消散之后所化的孤墳上懸浮的石頭,而這石頭當中似乎是有一名女子,長安略一猶豫便是將其收在掌中,隨后便是踏出門去。
陳三千依舊昏迷,本來長安并不打算帶走他,因為這里玄妙的氣息可以對三千很有好處,可是他擔心耽擱久了昏迷的樓會醒過來,到時候又會多生變數(shù),另外陳三千的昏迷毫無疑問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蘇醒,干等著也不是辦法,這里終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盯著這里的人實在太多,萬一到時候大哥成了這念樓的主人,鬼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并不是說他就怕了那些人,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不宜多生事端,畢竟大千世界,奇人異士尤多,長安想到了那雙眼睛,眉宇之間也是多了幾分憂慮。
念樓處,陳秋實一臉的焦急,在見到長安背著三千出現(xiàn)后,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沒事吧?”
長安搖了搖頭說道:“只能是好事,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
老爺子點了點頭,隨后看了一眼仍舊倒地不起的樓,然后說道:“這里不是講話的地方,我們先走?!?p> 長安同樣是看了一眼身穿光明鎧的少年,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陳秋實早就在原地畫了一個繁奧的圖案,招呼著兩人進入其中,陳秋實就像是一個老神棍一樣口中念念有詞,雙手胡亂的比劃了幾下隨后光芒一閃幾人消失不見。
而那位名為樓的少年則是在陳秋實幾人走后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郁悶的坐在這樓梯處,手托著下巴,開始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