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落曾聽說鮫人善音,看著房間的布置果真如是,突然,墻壁上出現(xiàn)提示過關(guān)的幾行字:
十息,聽旋律,斷其曲,譜其樂,奏其音,其關(guān)可破
啥,這天下曲譜多如浪里淘沙,可這要聽著旋律猜出曲子,還要找出對應的樂器,甚至還要跟上它的旋律演奏出來,思考時間卻只有十息,這恐怕有點難度吧……
沈秋落皺了皺眉,雖然,自小娘親便教她各種樂器,懂是懂一點音律,可真要計較起來,心里還是有點打鼓。
字跡消失,四周一片寂靜,突然,突然,耳邊傳來零碎的聲音,沈秋落閉上眼睛細細聆聽,曲調(diào)逐漸形成,前半段似乎是在聲聲述問迷茫無措,下半段確是演奏出了瀟灑飄逸,悠然自得的歡快感……
這不正是十大古曲之一的《漁樵問答》
此曲應該是出自古琴,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xiàn)于指下。
有了定斷,沈秋落便飛身古琴坐上,十指纖纖地彈撥開來,漸漸地便追上它旋律……
音調(diào)一轉(zhuǎn),不在是問答之音轉(zhuǎn)而哀哀怨怨,其音之清,之傲,之冷,聲聲入人心肺。
此曲采用完整重復三段泛音,實不多見,如此特殊指法必定是《梅花三弄》無疑了。
梅為花之最清,琴為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韻也。三弄之意,則取泛音三段,同弦異徽云爾。
《梅花三弄》又名《梅花引》這曲亦是十大古曲之一,此曲最早是笛曲,后人覺得梅花之清應配上古琴之清,方為佳品,故又改做琴曲。
此曲,上半段重復再三,凸顯梅花高雅清潔,雖重復三次,可音調(diào)不一,故而稱做三弄,下半段曲速稍快,加上音色更是將梅花在寒風中迎風搖曳的堅毅不屈的形態(tài)提現(xiàn)地淋漓盡致。
沈秋落思慮一會,古琴雖可彈,可論最為經(jīng)典的還是笛曲,便棄琴而擇笛,其聲悠轉(zhuǎn)纏綿……
沈秋落吹地正是情到濃時,琴聲漂然而至,哀哀戚戚,與她的笛音互為糾纏,加重了“三弄”哀怨……
哀愁之聲如訴如涕,旋律一轉(zhuǎn),頓時猶如萬馬奔騰,激情早昂,萬軍揮進……
如此亢奮又激動人心的旋調(diào)沈秋落一時間有點拿捏不定,只見聽見清脆明亮的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隨即想到這恐怕是最為悲昂的《十面埋伏》。
這曲應是琵琶曲,彈此曲比如兩軍決戰(zhàn),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徐而察之,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使聞者始而奮,繼而恐,涕泣無從也。其感人如此。
此曲共分十三段,一段“列營”全曲序引,乃出征前的金鼓戰(zhàn)號齊鳴,眾人吶喊的激烈之場面。旋律由散漸快,復雜的手法交替轉(zhuǎn)換,更使其樂聲增加不穩(wěn)定。
僅此一段,沈秋落的指法便有些吃力,突然,一只大手覆蓋住她的右手,指引著她進入第二段“吹打”其聲如震天地……
第三段“點將”主呈式,用接連不斷的長輪指手法(但輪一句輪一拂輪)并著,扣、抹、彈、等指法,將士威武深入骨髓。
……
曲調(diào)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強,忽而弱……
一曲完畢,沈秋落依舊沉淪在走投無路地絕望及霸王別姬的肝腸寸斷的無奈中。
“落兒”
終于曲調(diào)不在換,周圍又陷入一片寂靜,唯有兩顆依舊澎湃的心跳躍著。
沈秋落宛如癱瘓一般靠在殷黎忻的懷里,從剛剛的《梅花三弄》到《十面埋伏》兩人宛如親密無間地愛侶一般那樣默契,那樣癡纏,那樣地悲壯……
畫面突然轉(zhuǎn)換原先滿屋的樂器全然不見,就連四四方方的房間也已然化作浩瀚的海洋兩人竟是相依偎在獨木舟上,隨著海浪搖搖晃晃。
“這又新的一關(guān)?”
沈秋落看著無限波瀾壯闊的海面,有些疑惑這到底又是什么名堂。
“嗯,這應該就是第二關(guān),鮫善音,定風向,制迷幻,這關(guān)考得應該是“定””
殷黎忻細細地拆解著鮫人的習性,由此推斷出這關(guān)的考題。
“定?還有這樣的題目?”
沈秋落抽了抽嘴角,居然航海辯方向,定風位,也成了考題?真的不得不說鮫人很會玩。
經(jīng)過層層海浪,海面終于平靜下來,兩人四處觀察希望能得一絲提示。
“破風逐浪,心智定堅,其關(guān)可破!”
半空中顯示出這幾個字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從字面上很好破解其含義,終覺得沒有那么簡單。
“扶桑畫師淺溪,居泰安,喜繪鯉。
院前一方荷塘,錦鯉游曳,溪常與嬉戲。
其時正武德之亂,藩鎮(zhèn)割據(jù),戰(zhàn)事頻仍,魑魅魍魎,肆逆于道。
兵戈逼泰安,街鄰皆逃亡,獨溪不舍錦鯉,未去。
……”
此時,不知道何處飄來一聲聲哼調(diào),古樸,婉轉(zhuǎn),悠揚。
“自始至終,未辨眉目,只記襟上層迭蓮華,其色魅惑,似血著淚。
后有青巖居士聞之,嘆曰:魑祟動情,必作灰飛。猶蛾之投火耳,非愚,乃命數(shù)也?!?p> 沈秋落聽著哼調(diào),不自覺地哼唱出來,這原是一個凄美的人妖故事,卻被譜成小調(diào)吟唱出來,不覺讓人癡迷……
“魑祟動情,必做灰飛……此為命數(shù)”
沈秋落不禁低喃,呵,好一段錦鯉動情……只是下場太過凄涼,難道情之一字真的會讓人如飛蛾赴火般無怨無悔,義無反顧?
沈秋落的心不覺痛了起來,取出玉竹笛,情不自禁地吹奏起來,附和著小調(diào),竟不知覺地落下淚來。
“落兒!別吹了!聽見沒有,別吹了!”
殷黎忻剛剛也被小調(diào)中的故事所觸及良多,可后面終究拉回了思緒,便覺得這里有蹊蹺,忙阻止沈秋落的附和。
因著殷黎忻的打斷,沈秋落這才緩過神來,原來,這小調(diào)在空曠的海面上會有迷失心智,讓人如癡如醉地迷失在汪洋中不自覺……
沈秋落剛拉回神智不久,突然起了大風,平靜的海面就此翻起了巨浪,朝著他們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