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fēng)瑟瑟，帶來陣陣刺骨涼意。
打斗聲由遠(yuǎn)及近，可以明顯聽到樓藤房屋傾倒砸地帶出的巨大響聲。
商天衍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就算這一帶偏僻，那也是處于城區(qū)范圍內(nèi)，什么人這么大膽居然敢在城區(qū)內(nèi)動手，不怕執(zhí)法隊趕來嗎？
沒由得他細(xì)想，又是一道橫空而來的巨大枝干朝他砸來，冷著臉連連往后退了數(shù)步，險險躲過，小蠱雕早就清醒了，小小一團(tuán)蹲在商天衍肩頭，帶著血光的銳利雙瞳正警惕著四周動靜。
“該死的竊賊，快把東西交出來！——”
不遠(yuǎn)處傳來一道嬌喝聲，語氣滿溢怒火，似乎是在追趕什么人。
借著夜色星光，商天衍抬頭隱約看到兩道身影在倒塌狼藉的房屋間彈躍追趕，其中一道身披銀甲，從那被勾勒出的玲瓏弧度來看明顯是個女人，另一道大概是穿著夜行衣，身軀瘦小而靈活。
能在城區(qū)內(nèi)穿著銀甲的人也只有貴族護(hù)衛(wèi)，執(zhí)法者，甚至是皇家侍衛(wèi)一類的人，看這情況明顯是那瘦小人影偷了人家什么東西，被發(fā)現(xiàn)后追了出來。
銀甲女手里握著細(xì)劍，細(xì)劍上纏繞著蛇影，揮手刺出時，動作渾然天成，明顯是訓(xùn)練有素，商天衍還發(fā)現(xiàn)其每每攻擊時，細(xì)劍周圍空氣隱隱震蕩波動。
這是‘勢’！
每種妖師職業(yè)都是由弱到強分為一階到九階，每三階分初，中，高，九階之上開始分化通神，能用出‘勢’，說明這人至少也是中階的妖武士！
拿妖武士來說，初階‘形’，中階‘勢’，高階‘意’！
不同的妖獸賦予不同的戰(zhàn)斗技能，自身等階越高能用出來的力量越可怕。
另一位被追的瘦小妖武士則是明顯擁有一只具備速度方面技能的妖獸，腳下步子快到幾乎看不清，全程都是在躲，個人實力方面應(yīng)該是不如銀甲女。
“你們皇家銀衛(wèi)也不過如此，東西到了我的手里自然是我的，哪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瘦小男雖說躲的狼狽，但語氣挑釁意味十足，最多是有點疲憊，而銀甲女隨著時間流逝，動作卻是越來越不濟(jì)，仿佛身體里有什么在緩慢抽空她的力氣般。
“卑鄙！若不是你在飲食中下了散魂香，我早就——”
她說話聲愈發(fā)虛弱，雙手顫抖著險些連劍都抬不起，瘦小男就在她恍神的一個空檔，驀的身影一閃來到她面前，掌中凝聚一股狂暴勁道，狠狠擊中她的胸口。
轟！
銀甲破碎，化為漫天碎屑，巨大慣性裹著她的身軀倒飛而出，硬生生在一片廢墟中砸出一條染血的路來。
她頭上銀盔也碎了大半，露出小半截白皙下巴和金燦燦的發(fā)絲，被血浸染的手握著細(xì)劍，上面纏繞著的銀色小蛇也軟趴趴的失了光彩。
瘦小男幾個跳躍來到銀甲女身旁，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笑容帶著得意嘲弄，“東西我就拿走了……”
他視線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軀上逡巡一圈，伸手在她白嫩頸部輕輕摩挲，又嘖嘖嘆道：“皇家的女人果然都是極品，要不是時間不夠，我還真不介意先爽上一把！”
他很清楚，拖得時間越長，他越跑不掉。
銀甲女聞言雙瞳驀的瞪大，羞憤之意溢于言表，要不是藥效發(fā)作，渾身動彈不得，她一定要在這男人身上戳幾百個窟窿！
瘦小男沒再說下去，化掌為刀在銀甲女脖頸上一切，她立時歪頭暈死過去，隨后他站起，語氣不屑道：“那位朋友，看了這么久的戲還不出來嗎？躲躲藏藏可沒什么意思！”
商天衍眨眨眼，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看的戲！
也怪這小破地方，把路給他堵了，想躲都沒處去。
瘦小男見商天衍沒說話，身形幾個躍起間，來到他跟前。
真正看到商天衍時，瘦小男還是有些驚訝的，一開始還以為是什么勢力同樣盯上了他手里的東西，所以發(fā)現(xiàn)他后一直有分出心神警惕著。
結(jié)果人家一直到戰(zhàn)斗結(jié)束了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看著星光掩映下身形愈發(fā)瘦弱的少年，瘦小男有種自己一指頭就能把這人戳倒的錯覺。
而且從面前人身上沒有感受到半分妖力波動，看來應(yīng)該是誤入這里的普通人了。
瘦小男松了一口氣，不過既然被這人看到了過程，就肯定不能放過他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運氣不好，去哪不行非跑到這里！
他盯著商天衍，眸中殺意涌動，渾身爆裂兇煞的氣息也不再遮掩，一只黃鼬般的灰毛妖獸攀上他的肩頭，一口利牙在夜色下同樣淬著寒光。
商天衍打從被發(fā)現(xiàn)就沒覺得自己會被放過，時不時捂嘴輕咳幾聲，漆黑瞳仁深處始終波瀾不驚。
“我說我只是路過你相信嗎？”
能不動手，他向來也不愿意惹事，這通常代表著麻煩。
“叔叔相信你，不過小朋友，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呦……”瘦小男眸中劃過一絲狠辣。
得，看來是沒得談了。
從之前的戰(zhàn)斗可以看出，瘦小男甚至還不是中階妖武士，只是靠著速度和投機取巧戰(zhàn)勝了對方，身上那只妖獸也只是凡級。
認(rèn)知到這點后，商天衍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小蠱雕好歹也是史詩資質(zhì)，雖然如今只是凡級，但擁有三個天賦，就算是遇上蛻凡境界妖獸都完全不懼，更別說眼前這種了。
天賦神異，不是那些后天鍛煉出的技能可比的。
瘦小男從腰間抽出一把綁著獸皮的匕首，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直接朝商天衍沖來，看著前方少年呆楞著不動的模樣，似乎已經(jīng)能看到對方倒在血泊中的慘樣。
沒注意到這瘦弱少年唇瓣動了動。
“魔音?！?p> “什么??？”
瘦小男只來得及看見眼前劃過一抹血光，接著耳邊響起一道帶著魔魅顫音的詭異聲線。
“嘎——”
禍心魔音！
蠱雕身上驟然迸發(fā)出數(shù)道血線，電光般沒入瘦小男眼口鼻耳中，場面看起來分外詭異。
而從聲音入耳之始，瘦小男整個人驟然斷片般僵了住，接著眼神緩緩失去了光彩，耳邊開始響起各種兇獸滔天怒吼，仿佛催命魔音，眼前景象大變，鋪天蓋地的血色籠罩而來，一只只腳踏幽冥，吞天噬地的可怕妖獸咆哮臨近，而他在這些生物面前渺小的如一只螻蟻。
心理防線開始一步步崩潰瓦解。
到后來，神思模糊間甚至聽到了那些曾經(jīng)死在自己手下之人的聲音，看著他們伸出布滿蟲蛆的白骨手掌拽住自己的腳，吼叫著一步一步把自己拖向深淵！
從商天衍的視角，就見瘦小男神色從呆滯到扭曲，仿佛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身軀開始哆嗦個不停，眼耳七竅緩緩滲出血來，形容恐怖。
小蠱雕似是累極了落回商天衍肩頭，血瞳漫不經(jīng)心瞥向那只已然僵縮成一團(tuán)的灰毛妖獸，嚇得人家又是一個哆嗦，徹底軟了。
這種時候，什么技能都不管用，主人一死，命契妖獸同樣躲不過！
商天衍也是第一次讓蠱雕施展天賦，沒想到效果似乎有些超出預(yù)計，按照面板上的解釋來說，一旦釋放出這個技能被影響，心境修為越差的死得越快越慘。
有點像是在玩游戲。
瘦小男臨死之際，眼中劃過一絲清明，看著面前始終平靜的瘦弱少年，還有那只仿佛集中了所有大恐怖的兇煞妖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妖…妖境……”
來不及說完，他渾身開始劇烈膨脹起來，像個血紅色的脂肪團(tuán)達(dá)到了一個極點之后。
“轟！”
漫天血雨血肉紛飛，紅的白的蠕動的碎肉塊把這整片區(qū)域襯得如同一個慘烈的修羅場，商天衍眼角也落了點血色，如綻開的花，刺紅奪目。
他眸光平靜地看著眼前一幕，良久才猝然笑出聲，又似是自言自語。
“都說了只是路過，為什么非要逼我呢……”
情緒很快收斂，淡定的不似常人。
小蠱雕則極為歡快地在半空中飛旋，嘴里一吸就把一道血氣吞入腹中，顯然是陷入了極興奮的狀態(tài)。
不多時，把周圍血氣吞吸一空，之前動用天賦的損耗完全補了回來，還更精神了。
吸收血氣來成長嗎？
蠱雕在《山海經(jīng)》的介紹中就指明了是一種惡獸，果然如今才凡級就展現(xiàn)出了這種特質(zhì)。
商天衍勾唇露出一抹溫和笑意，這樣反而好辦，只要殺戮就行了！
老本行！
黑沉目光仿佛也覆了一層血色，落到那昏倒在地的女人身上，眸中有什么一閃而逝。
不知道這個女人中途是否醒來過，如果被看到…不過之前聽他們的對話提到了‘皇家銀衛(wèi)’，若是殺了說不定會引來什么麻煩……
商天衍糾結(jié)片刻，忽的察覺到了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動靜奔來的人群。
“算了。”
指使蠱雕變大，他坐在其寬厚背上，一人一獸飛快遁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