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場位于城東北方向的郊區(qū)之地,背靠一個小山包。經過幾十年的發(fā)展,周圍被種起了密密麻麻的松柏樹木,密密的葉子專門用來擋住垃圾場里亂糟糟的景象,以及腐爛的氣息。只在朝南方向留下一條三輛馬車并行的通道,方便垃圾車的進出。通道的盡頭原本是個巨大的柵欄門,如今早已找不見了,大概是被人在某個冬天燒火取暖了。而老人所在的位置,正是原本大門東側最后的一處好點兒的房屋。
年輕人再次來到垃圾場的時候,直奔之前老人所在的房屋。他手里依然拿著一只布袋,里邊裝了六只燒雞。這一次,沒有再把尖刀拿出來。事實上,他也沒有帶那把刀。
老人對年輕人的到來沒有意外,直接拿出一只烤雞手撕著吃了起來。吃下一只雞腿后,沖不遠處一個招了招手,讓他把剩下的拿去分了。然后晃晃悠悠地取下一個竹筒喝了兩口水,把手往褲子上一擦再次坐定,才抬頭看向年輕人:“說說吧,你們想干什么?!?p> 年輕人已經知道了老人的身份,不再自持身份:“姜先生,學生是東街易府的長子易天行,來這里是要幫著父親的一位貴客做點事。這位貴客是京城里的人,過來是在找什么人,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需要從那些爛人堆里尋找線索,所以才讓我想辦法把他們集中起來。既然姜先生在這里坐鎮(zhèn),那事情就好辦多了?!?p> 老人搖搖頭:“我不姓姜,也不是什么先生,你怕是認錯人了?!?p> 年輕儒生易天行也不堅持:“那該如何稱呼老先生?”
“不過是在這垃圾場里茍延殘喘的罪人罷了,稱呼什么的,不重要”,老人摸了摸下巴:“隨你的便吧,要不跟他們一樣叫我老鬼吧?!?p> 易天行有些無語,不過知道了老人的往事,也多少有些能夠理解:“鬼叔好,鬼叔叫我天行就好?!?p> 老鬼掃了他一眼:“你的事說的不清不楚,我也幫不上忙,所以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吧,只要別讓里邊的人出了這垃圾場就行。想出去的話,先把老頭子我放倒再說。”
易天行想了想,蹲了下來:“鬼叔,出不出去的您說了算,我只要跟他們每個人都聊聊天,問幾個問題就行了,在哪兒其實無所謂。不過這事兒,怕是還得勞煩鬼叔您幫忙,不然我怕跟他們說不上話?!?p> “都是一群沒家沒業(yè)的等死之人,有什么好聊的?難不成是要幫他們揪出害他們淪落此地的兇手不成,呵呵”,老鬼冷笑道:“是這種理由的話你就別說出來了,省的老頭兒我玩你的難堪?!?p> 易天行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此事學生也有心無力,背后的勢力太大了。而且都是他們自己入彀,官家也不愿意管,何況我一個小小書生呢……鬼叔,只是單純的問一些他們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不會刺激到他們的。”
“唉……”老鬼嘆了一口氣:“那你就去吧,他們怎么回答你,我也幫不上忙。”
易天行在垃圾場里開始了他的調查行動,后來更是帶了兩個大夫一個書童過來幫忙,前后待了近半個月時間時間,總算告一段落。他讓過來幫忙的幾人帶著收集來的資料回家,然后又找到老鬼:“鬼叔,我這邊已經忙完了,還剩下一些藥材、藥罐什么的懶得帶回去了,就留給您偶爾應個急吧。”
老鬼早幾天就已經摘下了帽子,這會兒睜開了眼睛哼哼兩聲:“行了放著吧,反正老頭子我也不會感謝你們的……”
易天行打了個哈哈,直接蹲到老鬼的門前,也不嫌棄墻上掉渣渣了:“鬼叔,忙了這么久我也沒看出來那人是要干什么,您老有什么想法嗎?”
老鬼中間跟著聽了幾回,也是一頭霧水。這會兒被問起來,也是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那二把刀的算命技術算出來的結果說出來。眼瞧著易天行還眼巴巴地等著呢,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沒頭沒尾的哪兒能想得清楚,當老頭子是神仙?。 ?p> “不過,我琢磨著,他們的目標一點很不簡單。”
呵,這不是廢話嘛……易天行轉身離開。
……
林德箭瞧著媳婦兒的肚子越來越大,最近一段時間就不敢造次了。加上奚家又派了人來對接易州城的墨、硯生意事宜,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所幸之前趁著奚將曉還在的時候回了一趟家,取來一根象牙找地方偷偷賣掉了,不然這新店的門面、裝潢等等事宜怕是得依靠奚家的資助了。奚家應該不會在乎,但在林德箭看來是不能接受的。兩個人合伙做生意,怎么能什么問題都要靠著別人來解決。那樣的話,自己到底是算給人打工還是要給人當兒子?這可不是合伙做生意該有的樣子。
當然,雖然沒有在財物上進行幫著,奚家也根據多年經營文墨生意的經驗,在林德箭選址、取名、裝潢等方面提出了不少中肯的建議,所以這一個多月以來,店里的生意還算不錯。只是這么以來,林德箭白天就呆在店里了,妻子孩兒都由春芽里里外外地照顧著。也好在春芽人雖小卻靈氣,手腳麻利還學東西學得快,這段時間從外出采購到照顧妻子、洗衣做飯、打掃庭院,都沒出過什么紕漏。
林德箭的文墨店就在城西大街上的北段,離家不算太遠,只是回去的話有些繞路。之所以選這個位置,是考慮著住在這邊的清貴之人多些,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幾個讀書人,文墨之物總是少不了的。而城南大街店鋪雖然便宜,也離家近些,不過那邊多是些小商小販。人雖然多些,但多數人用不到自家的貨品。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邊的硯臺、墨條普遍便宜些,不像奚家的硯臺,一方能賣出別家十幾方甚至更貴的價格,很難打開銷路。
日子過得不慌不忙,林德箭感覺自己有些松懈了,原本的一身精肉現在已經開始掛上了些許贅肉,以后怕是要跟隔壁店的老板一樣變成個大胖子了。于是考慮著是不是找個幫手看店,自己沒事兒繼續(xù)往城外的山上跑跑,也免得落下了一身的功夫。
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不管怎么著,等兒子出生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