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里的距離對于此時的客船來說,可能不過是一刻鐘左右的行程。
盡管此事因為水手們的爭執(zhí),船速已經(jīng)降了下來,但水流依然托著客船前行。
林豫墨馬上拉著崔靈跑上二樓,打斷奚長明的修煉,快速地把自己剛剛聽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推斷說出來,希望三人能一起相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筑基境的精怪,剛剛才殺死一只練氣境的同類,不能指望它是給客船護航的。
奚長明聽得有些愣神,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說過了成都府就算到了楊朱湖嗎?怎么這地方還有這么厲害的精怪?
崔靈不耐煩地擺擺手:“我們能不能直接把情況告訴船家?”
林豫墨趕緊搖頭:“當然不行,告訴他們也沒用啊,除了能馬上靠岸停船,他們什么也做不了?!?p> 奚長明也接話道:“附近要是沒有碼頭的話,停船都不好停。再說了,只要不上岸,大家還不是照樣拿那東西沒辦法?”
崔靈心里有些煩躁,她的直覺顯示,這次的敵人很難纏。本以為只是一只練氣境的水怪,有林豫墨在就算不上麻煩??墒撬袘降哪侵粠缀跏寝D(zhuǎn)念之間就被吃掉,可見與林豫墨所說的那只筑基境水怪的實力相差懸殊。更別說此時船行大河上,在水上面對著水中的妖物精怪,人類天然被壓制。一旦發(fā)生戰(zhàn)斗,除了林豫墨怕是多數(shù)人都難逃厄運。
林豫墨也沒辦法,他雖有練氣七星的修為,在山上的修行多為修心練氣。實際上卻徒有天生的一身力氣,連道法、術(shù)法都沒修成幾道。對于山野精怪,雖心知有善惡之分,卻沒有見過兇殘暴虐一類的,連白圣都只算是個受氣包子。
想到白圣林豫墨眼睛一亮:“崔靈姐,你說這水下的水怪已經(jīng)筑基境了,是不是也已經(jīng)有了靈智?有了靈智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溝通了?”
崔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筑基境的精怪哪來的靈智?不過是些本能罷了,多一些趨利避害的靈性,說到底還是弱肉強食,沒法溝通的。我聽說,異類至少要修行到金丹境后期才能開啟靈智,所以想要跟它溝通怕是行不通的?!?p> 林豫墨想起師父說過白圣有過機緣,所以提前靈智大開,所以也同意崔靈的說法。只是如果試也不試的話,目前也沒有好辦法。不過,雖然那水怪有靈智的可能性不大,總要試一試吧,萬一有用呢?心里有了這想法,便開始默默回想著在山上學的通靈之法以備萬一。
奚長明眼看二位高手都沒有了辦法,總不能都呆在這兒干著急,于是決定自己去跟船家、舵手們溝通一下問問情況,順便也能做一點兒預警。
崔靈點頭同意,也想跟著他去,奚長明自然是雙手歡迎。
船速此時已經(jīng)慢了下來,林豫墨目送二人離開后,自己快速走到船尾一處僻靜處,然后開始施展那一道從沒用過的通靈之術(shù)。此時他的心神已經(jīng)鎖定了幾十丈外那只依然隨水搖曳的水怪,雙手掐訣凝神屏息,心中默念通靈咒語,意識遠伸猶如放出了一道救生繩索,一端連在自己的耳朵上,一端四下?lián)u擺等待水中求生之人主動抓住,只有對方抓住了,他們才能溝通連接。
不過好一會兒時間過去,卻絲毫不見對方反應,林豫墨不知道是自己的意識范圍不夠,還是那水怪不遠搭理他。林豫墨雖然知道此法未必能建功,但此時心頭還是難免有些失望。又堅持了盞茶時間,感覺心神疲勞有些受不了了,便準備收回意識休整一番,大不了就是硬碰硬嘛。
有道是人的意識如平原馳馬——易放難收,林豫墨縮回自己的意識時候竟然覺得比放出時候還要難,就感覺如一把撒開一捆繩子,抖得遠遠的,然后再一把一把地拉回來。林豫墨心里慶幸著自己沒有執(zhí)著于此法,不然等收回了意識,稍后的戰(zhàn)斗自己怕是使不出多大的力氣了。
正在林豫墨努力收回自己意識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道粗魯?shù)穆曇粼诙呿懫穑骸笆裁礀|西?難道附近還有書呆子?”
林豫墨耳朵被震得嗡嗡響,差點兒一頭栽倒在地。轉(zhuǎn)頭看身邊沒人,立馬明白這是跟水怪聯(lián)系上了,便趕緊變換手訣開始通話:“你好前輩,請問是你一直在跟著我們的船嗎?”
那聲音“嗷”地叫了一聲后大喊道:“你他媽聲音小點行不行?震死大爺我了。”
林豫墨心里吐槽不止,嘴上卻忙著道歉:“前輩息怒前輩息怒,我這是第一次使用這個法訣,還不是很熟練,熟練后就好了?!?p> 那粗獷聲音很快回話:“什么前輩后輩的,老子不吃這一套,你一個至少筑基的牛鼻子跟我扮什么大尾巴狼?怎么著,那群書呆子走了,換你們牛鼻子來看管這涼河水域了?”
林豫墨心里有些懵,什么書呆子,莫非是儒門的人之前一直在管著這河道下的精怪?現(xiàn)在儒門之人不知為何離開了,所以這水怪才有機會出來作亂了?心里想到這里,突然抓住了一點兒想法,趕緊對那邊說:“前輩,晚輩確實是楊朱湖一脈的,不過此行是去拜見山門老祖,并非要對你不利。而且那群書呆子也與晚輩有仇,若是前輩要針對他們,晚輩也愿意提供幫助?!?p> 那水怪的反應有些奇怪:“楊朱湖的小道士?沒你這么謙虛的吧……你什么境界?”
林豫墨心下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決定以實相告:“我?guī)煾笇ζ渌N族的修道者從來沒有歧視之意,我便對前輩實話實話了。晚輩如今是練氣境界,蒙師父寵愛賜予了一枚可以隱匿氣息的法寶,以免路上被儒門的諸多儒生騷擾。晚輩與儒門之間,不止有私仇,更有大仇,所以不得不小心。此時還想請教前輩,一路跟隨客船,有什么目的?”
那水怪言語之間有些忿忿:“有什么目的?哈哈,老子便是要去往楊朱湖,去找一找你師門的前輩們,為什么任由那群書呆子鎮(zhèn)壓河道欺壓精怪?這里分明是北寒洲而不是東儒洲,一群書呆子偽君子在我們這些異類修道者的頭上作威作福,他們就不管管?這水路上出點兒什么事兒就往我們水族身上推,或者隨便找個借口就喊打喊殺,讓我們苦苦躲避難見天日,他們就不虧心?涼河水域出了多少大妖被他們帶走當成守山大將,讓我們這些修為低下的苦哈哈怎么活?”
林豫墨聽著這話反而輕松下來,至少這水怪不是刻意針對客船的。剛想說兩句安慰的話,那水怪的聲音卻是繼續(xù)傳來。
“別說老子沒告訴你,這前方不遠的那處險灘,被你們稱為鬼見愁的,你們過不去!”